羽萝气恼地抓起腰间的香囊,慕诩舟要她随身携带,驱蚊虫的。
初时并未多想,还揶揄随身带有什么难的。
如今羽萝摩挲着上面绣的金线,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这里面会有什么秘密?
难道是……为了防止自己不见,设下的陷阱,能跟踪自己去向?
否则他当初怎会如此轻易同意自己下山?
羽萝一直知道慕诩舟极为聪明,城府很深,一般人很难骗过他。
他如果愿意舍弃、退让什么,那只意味着,他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小的退让不过是更大的掌控之前的蝇头小利。
难怪……彼时他异常坦然,原来是一切胸有成竹。
羽萝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这结界如此坚固,哪怕自己在山下逃之夭夭,也绝逃不出岛,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此前不是没有想过,将香囊拆开,看看有什么门道。
可那时……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始终念着慕诩舟对她的周到,而不想将香囊毁掉。
想到这,羽萝顿觉后怕,遍体生寒,身上浮出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惊魂未定地将香囊取下。
羽萝指尖因用力紧攥而失去血色,微微泛白。
她好想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安心。
或者扔在路边,装作丢失。
可万一香囊被毁,以慕诩舟神秘莫测的能力,恐怕会以更快的速度,找到自己。
她做的一切也都将暴露。
羽萝怔然良久,心底难得涌起酸涩,眼眶红肿,渗出一丝泪光,绝望地想。
她是不是……逃不掉了?
虽然她怕鬼。但她原先从不信什么神妖邪怪。此前对于慕诩舟的害怕,是来自轻飘飘的警告和印象。对系统的说辞,还心存疑虑,虚情假意配合。
而今,如此多奇怪迹象、甚至人命与他缠绕不清,羽萝再也不能因为恐惧逃避,视若无睹。
他随时有可能像杀其他人一样,在她还没恢复记忆,甚至未反应过来之时,易如反掌地让她命丧当场。
或许他早已开始朝着系统口中的反派剧情转变。
又或许,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始终困于他表面的好,而在低估他的攻击性。
她不敢回山上了。
羽萝全身温度骤降,瞳眸中尽是水光,对慕诩舟的害怕凝成实质。
被马车送回来后,车夫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遇到困难,车费可以适当减减,他最受不了女子哭了。
羽萝用衣袖挡住眼睛,摇摇头,失神地付完钱,谢绝他的好意。
普通凡人的生活已经万分水深火热了,没必要因为她更加艰难……
羽萝在街上浑浑噩噩地乱走,她本想去香铺,拜托冉梨若收留她几日。
可转念想起——
慕诩舟已知道香铺所在。如果他找不到自己,冉梨若会有麻烦吧……
不能去!她不能接受冉梨若因为自己保命,而被殃及,有任何闪失。
可她……能去哪呢?
恰在此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羽萝转了个弯,透过朦胧的视线,猝然在转弯后的街上,发现那个熟悉、让她胆寒的背影。
慕诩舟!
他好似在寻自己回家……
羽萝脑中“轰”地一声,似有惊雷乍响,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也是,天色慢慢黑下来了。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被他背着快到家了。
羽萝心急地快跳出来,赶忙转身折返,奔着原先的路线小声疾跑。
她不能被他发现!
她不敢回他的那个孤山野岭的家!
她不想继续被禁锢在山野,终日麻木享受着他对她的好,万事都要被迫地依赖他……
直至被杀。
羽萝大口喘着气,强忍着因为惊惧过度,腿上越发明显的哆嗦无力,战战兢兢地七绕八拐,逃离现场……
心脏仿佛被置于大火上烤,衣裙湿透的地方将触及的肌肤浸得冰凉,源源不断传来细密的森冷。额头两鬓低温难忍、手心却渗满了汗水。
羽萝却像没有知觉一般,丝毫不敢松懈,更不敢回头看,拼命地逃。
她发髻、鼻尖和手上突然染上了湿润,稀稀落落的水滴落下来。
下雨了。
羽萝逃得有些呼吸困难,停下来缓了几步,如梦初醒般想起,岛上是有客栈的……
只是她不知道在哪里,有多远。她翻了翻身上的钱,只翻出寥寥无几的铜板。
这次出门带的钱,几乎都花光了。平日花钱不用她操心,她对钱没概念。
冷……
好冷啊……
羽萝走到了死胡同,与此同时冰冷的身上开始发烫,她没有力气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开始没有规律地乱浇,连成雨幕。
她环抱着自己蹲在墙根下,余光瞥见巷子角落有堆放的柴草,她抽出些许没湿的,挡在头顶避雨……
平日里喜洁的她,此刻也顾不上许多,背靠石墙,支撑自己挫败的身体。羽萝冷得浑身颤抖。
后来柴草也打湿了。
天色已黑,雨越下越大,凉意渗入骨髓,她不受控制地呜咽起来。
慕诩舟没有追上她。她甚至不知是悲是喜。
原先逃跑时被她忽略的系统声音也消失不见……
她垂了垂眸,心中不是滋味,确信慕诩舟没追上来。决定先去找地方避雨,至少不能让自己生病……
【宿主,你要不还是回山上吧……趁慕诩舟还没发现你的所作所为,还是很安全,没有生命危……】
系统还未说完,不知为何,突然便像见鬼一般紧急打住,噤了声。
倏然间,头顶的雨停了。
羽萝睁开眼,在她蜷缩的角度,恰能看见那双她见过无数次的鞋子,颇显气质的暗金黑靴。
羽萝心口一窒,有些失神。
她如梦如幻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缓缓看了一眼,瞳眸凝住。
只见慕诩舟那好看到迷离的脸庞,和他手中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油纸伞。
水滴沿着伞的边缘滴落在他发丝、衣物上。
羽萝凝视他,几乎忘了呼吸。
慕诩舟清冽的声音带着歉意,“是我来晚了,抱歉。”
他没有责怪自己乱跑,也没有觉得麻烦,更加没有发作暴戾本性,而是一心只想找到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他的名义夫人?
羽萝心底略微触动。
“你淋雨了。我们先回家吧。”
慕诩舟冷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雨越下越大,雨声在耳边淅淅沥沥。
羽萝见他低头注视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仅有的蹙眉也是因为着急。
下一刻,羽萝打了个喷嚏。
慕诩舟似乎等不及了,轻轻牵过羽萝的手,又似乎因为太凉了脸色微微沉下去。
油纸伞遮住了羽萝全身,没一会儿,慕诩舟的身上逐渐湿透了大半。
羽萝眸光惨淡,开始胡言乱语。
“我能相信你吗?”
慕诩舟剔透的眸光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语气和煦,回应她:“自然。”
慕诩舟像往常一样在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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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蹲下,示意她上来他的背。
羽萝此时才注意到,不远处跟来的狸猫异兽。
它身上也淋得湿湿的,变成了落汤猫,浑身狼狈地像被什么人教训了一般,眼神、尾巴都耷拉着。害怕地远离慕诩舟六七尺远。
羽萝踌躇片刻,眨了眨眼,还是照做。
毕竟没有一个凶手会在行凶之前暴露自己的恶意,在目的达到之前,大多数都会演技精湛地完成既定的戏码。
又或许,此刻的慕诩舟,反派本性还未被完全激发,他至少……对自己还尚存一丝情意。
虽然她确信这种情意难以持续太久。
并且,她此刻冷得发抖,肌肤和衣裙沾满了污垢和尘泥,发髻凌乱。饿着肚子,无处可去。
她不喜欢自己这么狼狈。
而面前的他……如此月朗风清,澄澈洁净地像一盏清茶。
除了衣服有些湿,但无暇无尘。
他看起来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
她甚至觉得,他会一如既往,耐心温柔地让她也恢复原有的样子。
反派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她趴在他肩头,浸湿的衣服变得不再隔绝,羽萝的身体与他紧紧相贴。极为柔软细腻但冰冷的肌肤,和宽阔有力、温暖的背部,放大了这种奇异的触感。
羽萝嗅着那股好闻的味道……
她竟然近乎诡异地被他安抚了。
万籁俱寂。夜色深重。
山上诡异的荧光无声漂浮在周遭,给前路带来微弱的光亮。
虫鸣声此起彼伏,野兽鬼怪蛰伏在暗处。
但她没有丝毫害怕。
因为最强大的妖魔反派,正背着她,离温暖的家越来越近。
她最应该害怕的是他。
其他的魑魅魍魉,都不足为惧。
羽萝精疲力尽,莫名地靠近了些,将自己全身心凑在他背上,身上变得暖和起来。
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慕诩舟的背这么宽阔结实。靠在他身上,竟然会有不知缘由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真的太温柔了。
温柔到,哪怕将来他会杀自己,她现在也愿意依靠他。
毕竟如果不是他,她可能就要冻死在今夜了。
羽萝闭上眼睛,出神地听他说到家了。哪怕淋雨无处可去也要逃离的家,此刻竟让她感到安心。
慕诩舟给她脱下被泥水浸透的鞋袜,热好沐浴的水,放好干净衣物和巾帕。
羽萝全身的疲累、冷意几乎被温暖的水融化,几乎要舒服地轻叹。
等羽萝沐浴完,慕诩舟喊她吃饭。
羽萝看出他有话想说,隐隐害怕。
慕诩舟给她盛虾仁粥,未抬眸看她。
“为什么不想回家?”
羽萝心跳如擂鼓。
平静的气氛下暗流汹涌。
羽萝一阵眩晕,沉吟良久,才强忍慌乱吞咽了下,低声开口。
“我的一个客人,病逝了。我很伤心,也很害怕。”
慕诩舟看着她:“害怕什么?”
自他出声,羽萝就始终低着头,手捂在碗壁上取暖,视线不移,定格在面前他给自己盛的这碗粥上。
“死。我不想她死。可我无能为力。我不高兴。”
亦不想自己死。可更加无力。
慕诩舟望向她,视线中颇有些分量。
“你不会死。”
羽萝惊异抬起头:“为什么?”
像是在问,为什么不会杀她……
羽萝在慕诩舟漆黑眸中,看到映出的自己身影,听到他说。
“我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