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不算大,容纳他们二人已是刚好。
她的双腿几乎挨着慕诩舟,不时在微微摇晃的小舟中,紧紧相贴。
羽萝忐忑地说下去,尽量缓和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看话本上,成亲都是奢华的大排场。新娘子凤冠霞帔,郎君八抬大轿迎亲、十里红妆、无数金银珠宝首饰作聘礼和嫁妆,爹娘亲朋把酒言欢……各处细节都昭示着此生此世一双人的坚贞不渝。”
慕诩舟看向她:“你喜欢吗?”
羽萝点点头。
慕诩舟语调缱绻:“那我们再结一次。”
羽萝与他对视片刻。
他眸色幽深,仿佛不是说玩笑话,好似只要羽萝说出喜欢,他就会要月摘月,要星摘星。
只要她想要,他都会给她。
“只是你的爹娘……”
慕诩舟眸色黯了黯。
没说完,便噤了声。
羽萝雀跃的心骤沉。
不敢面对接下来的答案。
羽萝屏息凝神,继续问:“我的爹娘……怎么了?”
“没什么,我和你一起找。”
闻言,羽萝得非所愿,顿感怅然若失。
但又直觉哪里不对劲。
羽萝心急起来,眼神一凝,吞吞吐吐地试探。
“那你从来没见过我爹娘吗?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他们没被什么人逼迫或追杀?”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连一贯较稳的船行起来也颇有些晃动。
羽萝本下意识想抓住他的袍角,以稳定自己。
却似乎察觉他眼中笑意戛然而止。
慕诩舟如瀑青丝,随发带在风中微扬,仿若无论何种境遇,他都一派温柔沉静。
他真好看啊,羽萝不由得想,他无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但他的语气却让羽萝想起冰冷的茫茫风雪。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羽萝心跳彻底乱掉。
慕诩舟幽幽注视着她,沉吟良久。
“你是被脏东西昧住了。”
慕诩舟神色明明一贯的清寂,看不见丝毫愠色,或不满。
但羽萝望着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竟觉如坠冰窟,浑身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意。
仿佛和掌握她生死的玉面修罗终日为伴。
羽萝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觉察一切的慕诩舟,从这舟上推下去,溺水而死。
但她也清楚,最近风波太多,因为噩梦、疯老头和系统,她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总要过度联想。
甚至还怀疑到,对自己好得不能再好的他身上。
她不该随便怀疑他的。
至少……在有确凿证据之前。
他是不是……生气了?
她也问过慕诩舟有关重伤的事情,慕诩舟都说不知道,捡到她时只见到她一个人。
这说辞没有任何破绽。
但她的生活就像,雾里探花一般。
纵然有很多疑问,但毕竟是她自己失忆,怨不得别人。
更何况,现在的生活平静快乐,无可挑剔,她也就不去深究那么多了。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相信慕诩舟。
可冥冥中,那些变故偏偏都在指引她……
“你生气啦?”
风不知为何突然大起来,吹得船摇摇晃晃,湖水激荡进来留在船底,随着船幅度晃动的羽萝提心吊胆,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掉进湖里。
然而慕诩舟一派坦然从容,好像在桌前饮茶一般,而不像身处风吹的湖泊上随时会翻的小舟中。
羽萝突然很想抓住慕诩舟。
只要靠近他,自己就会安全。
她身子一歪,莹白细腻的纤手不经意搭在他划桨的手上。
顺势轻轻倚到他身上,病恹恹的,好似头疼发作的样子。
她不敢太用力,否则如若他真是无辜的,他俩倒要先一步葬身在覆舟之下。
真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慕诩舟用身子撑住她,下颌抵在羽萝发顶,默了默。
羽萝随后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不喜欢泛舟吗?我们回屋好吗?”
羽萝会心一笑,慕诩舟在她这里总是这么好哄。
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轻而易举获得他的谅解。
又或者,他从来不会真正怪她。
“无妨,突然有些乏力,在你身上靠一会儿就好了。”
她鼻尖萦绕着清冽香气,如温光氤氲在雪山顶上,晴澈疏离。
是慕诩舟身上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她恍然回过神来,好听的嗓音接着哄他:
“我这样刨根问底,还不是因为,我心愿是和我挚爱之人有圆满无暇的婚事,有爱护我的父母亲朋在座陪伴见证,仅此而已。”
“我虽然好奇我爹娘去向,但我更不想他们有事。哪怕他们看不到我如今过得有多幸福,只要各自安好,就可以了。”
“毕竟有你,我过得很好。”
慕诩舟低头看她,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心疼。
“不管他们在何处,至亲血脉也可感应到你,从而安心。”
羽萝不语,知晓慕诩舟在安抚她。
她害怕现在的平静日子被打破。
不敢深想了。
湖岸边被慕诩舟小心扶下船时,羽萝无意间瞥他一眼,猛然记起什么。
仅仅因为她随口一说,慕诩舟便如此大费周章,以实现她湖上泛舟的心愿,她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让他寒心。
过会儿得寻个机会表达自己的乐不思蜀,这无疑对她的处境大有裨益。
万一……他就是因为自己,心安理得享受他忙里忙外,还不知感激,而黑化为反派的呢……
虽然她对家务一窍不通,看慕诩舟乐得其中,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捣乱就谢天谢地,才索性当起撒手掌柜的。
羽萝伸手搭在慕诩舟手心,被他接着稳稳落脚在岸上。
……现在不能继续这样了。
哪怕一时半会学不会,她也要让慕诩舟知道,他的付出让她很满足,是有意义的。
羽萝眸若秋水,纤长睫毛颤了颤,嗓音如春雪簌簌,不自然地出声,“谢谢你。”
慕诩舟微微挑眉,扫了羽萝一眼。
不知在想什么。
羽萝咬了咬唇,心中暗暗后悔:不对,没发挥好,演成了金尊玉贵大小姐,居高临下向仆役道谢一般。
这该死的习惯!
慕诩舟将船安置好,拿出一旁的工具钓鱼。
羽萝看帮不上忙,便在一旁边晃悠,边在心里沉思。
她深知慕诩舟神秘冷寂的外表下,潜藏着城府颇深、智慧非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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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好骗。
太过随便,一定会被他一眼看出来的。
正想着,羽萝倏地被稍远处,一片绿意中的粉色吸引了注意力,她小心踩过大片潮湿的石头,走到那花跟前。
只见万绿的草木中,镶嵌着小团粉玉般的花簇,花中心晕染开碎星般的白,自内向外绽放着挂着晶莹的粉色花瓣。
随着阵阵微风拂过,花簇茎叶轻盈灵动如蝶舞。
羽萝鼻尖充盈着这抹干净的香气,烦闷顿时被治愈大半。
羽萝泛着粉的指尖,微微一折,摘下一朵,连忙兴奋地跑回去给慕诩舟看。
她本不忍心采摘,但又不想惊扰正在钓鱼的慕诩舟,害她因她起身,钓不到鱼,才堪堪采下一朵。
快到慕诩舟跟前,羽萝脚步放轻,语气愉悦,和他分享。
“这山上虽树木葱翠,但山色一派绿意,到底单调。还是这花好看,只是太少了。这花叫什么名字?”
慕诩舟抬眸望向她手中。
“栀苏。你喜欢?”
羽萝点点头,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欢欣笑意,语调轻快起来。
“那是自然。我喜欢一切好看、美好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哪怕有毒我也喜欢。”
慕诩舟解释,“这花只有山上有。”
羽萝面露遗憾:“就是有点儿太少了,要是大片大片的花海那才更好看呢!”
慕诩舟望着她的眼睛,片刻后,鱼上钩了。不多时,水桶里已经装了大大小小六七条鱼。
羽萝:“我们有鱼可以吃了!糖宝的份也够了!但是这么多会坏吗?”
慕诩舟从容淡定:“不会。家里有鲜窖。”
“那是什么?”
羽萝确信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哪怕自己此前从没干过家务琐事,也不应该听都没听过。
难道……
羽萝问他:“是你特制的吗?”
慕诩舟:“算是吧。”
羽萝脑海里骤然浮现出此前毫无印象的画面。
那一日,慕诩舟做饭做多了,羽萝不想浪费。慕诩舟便放进鲜窖里。
一盘炒鸡蛋放进去,晚上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和刚放进去的时候没有区别,更不会坏。饿了直接拿出来就能吃。
羽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惊喜地不得了。
她当时心里还感慨,这家里虽然算不上泼天富贵,但各种灵巧惊奇的好东西,还有幸福感,却是再多钱财也买不来的。
羽萝回过神来,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现在的生活很安宁,没有危险,没有追杀,哪怕做讨厌的噩梦也会被他耐心安抚。
慕诩舟真的是个很好,很值得托付的人。
在她不记事的时候,她一定问过他无数次重复且无聊的问题,然而慕诩舟直到现在,对自己还是这么温和,有求必应。
她甚至希望生活就这么过下去。
可是……
他似乎有点过于无所不能了。
有些事甚至超过了她的想象。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唯独治不好自己的怪病……
只是。
如果慕诩舟真像系统说的那样,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反派,他现在又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是什么导致他变成那副样子?
还是说,她看到的,从始至终都是慕诩舟想展示给她的一面……
还有更多事,她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