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诚想学国际象棋,这让秦怜月有些感到意外。
棋盘放得有些高,看起来不常用的样子。少女踮着脚随口问道:
“嘉诚为什么想学这个?”
“姐姐喜欢玩这个,如果我学会了的话就可以跟她一起玩了……”男孩的声音轻轻的。
“虞臻小姐吗……?”秦怜月若有所思。
这件事在B市的上流社会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虞臻与虞嘉诚可不是什么亲姐弟。
情况其实也不算复杂,虞臻小姐的生母在生下她后便去世了。几年之后,虞父便娶了现在的这位虞夫人。
倘若让虞夫人知道自己的亲儿子竟然想与长姐搞好关系……
哦,也不对,怪不得这棋盘放这么高……
左右也无人看到自己的表情,秦怜月暗自翻了个硕大的白眼,随后在门后找到了矮梯。
棋盘入手沉甸甸的。
秦怜月认识这个牌子,是Hermès的。这款的设计没有logo,但她以前也拥有过。
少女顺势将棋盘放在桌子上打开。
内里的墨绿色丝绒布料露出来,三十二枚棋子妥帖地镶嵌在凹槽里,水晶与黑曜石在灯光下争相辉映。
秦怜月看向眼前的男孩,像是随意闲聊:“嘉诚想不想赢虞臻小姐?”
男孩的眸子黑黝黝的,他没有说话。
秦怜月也不恼,自顾自地布子。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现在我要教你一个非常酷的开局,帮助你更好的…赢下这场游戏。”
秦怜月拿起e2的白兵,干净利落地推进至e4:
“我作为白方,先行一步。国际象棋中,兵的第一步可以前进一格或者两格。”
男孩盯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少女将视线落在e7的黑兵上,随后将它移动到了e5:
“通常黑方会这样应对,有利于巩固中心。”
d2的白兵前进到了d4位置。
“白方,寻求突破…”少女葱白的指尖捻起e5的黑兵,轻描淡写地撞倒刚刚的白兵,“黑方…吃掉它。”
“啊…”男孩欲言又止。
秦怜月抬首,对着他笑笑:“别紧张,嘉诚。游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看好了……”
少女再次优雅地执起c2的白兵,重重地落在c3位——这个位置与刚刚留在d4,且已经吞噬了一子的黑兵相邻。
“我主动将这个白兵送到了黑兵面前,”少女言笑晏晏,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现在…你可以吃掉它。”
虞嘉诚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解:
“秦老师…这样的话你不是被吃掉两颗子了吗?”
“这不是妥协…嘉诚。”秦怜月悠闲地把玩着白象,温润的质感在她指尖流转,“弃子战术——每一次让步都是为了更进一步……”
“咚咚——”
房门突然被叩响了,门把手“嘎吱”地转动起来。
虞父推门而入,神色客套:“抱歉——打扰你们了。”
“虞先生好。”虽然有些诧异,但秦怜月依旧迅速起身,仪态无可挑剔。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越过虞父,在他身后高大的外国男人身上停留
——安德烈·伊万诺夫。
真是一个不美妙的巧合……
秦怜月心想。
少女的眸子低垂下来,她声音有些轻:“伊万诺夫先生?很意外……又见面了。”
虞嘉诚也低低唤了声“父亲”。
安德烈看向唤出自己名字的少女。
明媚的眼秀气的眉,小巧的脸蛋上是张扬的五官。黝黑的长发配着圆领正肩的缎面衬衫,气质清冷,垂眸又是一番风味。
他沉思片刻,冰蓝色的眼眸在秦怜月身上停留,甚至有些超乎合适的社交时间。
女孩的姿态无懈可击,显然是一名出身良好的富家小姐。
两次相见,气质却大相庭径,这微妙的差异让安德烈没能迅速地做出判断。但是少女的美貌着实让人过目不忘,他又很快确认了她的身份
——是那位在虞家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小姐。
不同于初见时的娇憨气质,安德烈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矛盾。
毫无疑问,秦怜月是明艳的,甚至称得上夺目的。但不同于常见的东方淑女含蓄意味,当她低垂的眉眼时,似乎蕴藏着什么置身事外的沉静感以及与其年龄不符的洞察力。
就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被人刻意拢上一层迷蒙的纱
——这种矛盾感让她看起来更加耐人寻味。
安德烈很快又笑起来,他的探究被藏匿了:“很高兴再次见到您…秦小姐。”
“哦?”虞父有些意外,“秦小姐与安德烈先生认识?”
“一面之缘。”秦怜月颔首,指尖却在棋面上流连,似乎在谴责这两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安德烈自然而然地接话:“一次晚宴,秦小姐巧妙地帮我解过围……令人难忘。”
他的解释过于轻描淡写,反而引人遐想。
男人的目光落下来。
桌面上是典型的丹麦弃兵开局,白方慷慨地退场双兵,只为出其不意地占据主动位置。
不同于绝大部分贵族千金应有的含蓄与内敛,更像是……暗藏锋芒、果决冷决的野心家。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重新掌控全局:“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虞,或许我们应该立刻看看这份手稿?”
“当然,就在这边。”
虞父被点醒,快步取下了书架上的一份文件,二人随之离开。
安德烈轻轻带上门。
秦怜月走出书房时,安德烈与虞父正在客厅里闲聊。
安德烈没穿外套,贴身的高领毛衣勾勒出男人成熟的轮廓。他双腿交叠,身子自然地倚靠在沙发上。
在与虞父闲谈间,这位矜贵的俄罗斯财阀嘴角噙笑,毫无架子。
许是私人行程,他的发型不同于晚宴上一丝不苟的背头,而是一个略显随性的三七侧分。笑起来的时候,额前的刘海甚至会一颤一颤的。
这些高位者看似平易近人,大多傲慢。
与谁言笑晏晏大多是因为二人身份相仿。倘若失去这层倚仗……怕是连他们眼底的睥睨都看不见。
秦怜月的脚步缓了下来,在距离沙发的几步处驻足。
二人的闲谈也因此停顿。
她恰到好处地欠身,声音轻柔:“虞先生,今天的课程结束了,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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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告辞了。”
虞父神色不变,客气点头:“辛苦了秦小姐,嘉诚还听话吗?”
“嘉诚很聪明,一点就通。”秦怜月微笑,也不忘场上另一位贵客,“伊万诺夫先生,再见。”
“哦,虞……时间不早了,或许我也该告辞了。”少女的话音刚落,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极其自然地站了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对着虞父点头致意,“感谢您今天的招待……能见到这份手稿真是太棒了!”
仆人拿来安德烈的大衣,他顺势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门已经被推开了。
秦怜月目光微顿,她换好靴子,颔首间无声走出。
她走得有些慢,甚至称得上气定神闲。
虞家的庄园是白色墙体棕色屋顶的巴洛克风建筑,主屋与庄园大门有一段距离。
管家刚刚询问她是否需要摆渡车时,少女低笑着谢绝他的好意。
廊下与径旁的庭灯已然点亮。
随着她的脚步声错落,台阶上的点灯也被徐徐唤醒,明黄色的暖光充斥着这所小小的国度。晚风惊扰了一池秋水,也搅开了里头浓郁的灯影,晕荡起波澜壮阔的斑驳。
庄园里的植被已然染上一层焦糖色的暖,这一切秦怜月都曾经拥有过。而此时却如同雾里看花,又近又远。
“哒、哒——”
寂寥的夜色中只有少女平稳的高跟鞋声。
发动机的声浪席卷,一辆通体纯黑、线条流畅的跑车精准而平滑地在她身侧停下。车窗无声落下,露出了安德烈·伊万诺夫那张不期而遇的脸。
男人鼻梁高挺,嘴唇有些厚。锐利的眉弓压着冰蓝色的眸子,反倒透出一股俄男特有的痞气。他穿着黑色大衣,此时随意敞开着。
“秦小姐…”金发碧眼的男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饶有兴致地调侃,“虞家的待客之道似乎有些疏忽了,怎能让您这样一位女士独自漫步在夜色之中。”
“您误会了,”秦怜月停下了脚步,面色不变,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司机先生要稍晚片刻,我便自行走走。”
男人发出一声极低的笑,仿佛被取悦了:“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代劳……送秦小姐回家呢?”
秦怜月的目光在他的脸庞上停留了半秒,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很快她的嘴角就扬起了一个含蓄的弧度:“那就叨扰您了。”
少女的话音落下,安德烈便干净利落地下车,来到她身侧打开车门。
这位俄罗斯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妥帖:
“今天是私人行程,没有带司机……只能由我为秦小姐效劳了。”
秦怜月上了车,她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给自己并不存在的司机发了条消息。
车窗闭合了,将萧瑟的秋意隔绝在外。
这是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车里弥漫着一股冷冽的雪松清香。
“如果我这样说话,秦小姐会不会觉得冒昧?”安德烈突然说话了,他说的是俄语。
秦怜月也以流畅的俄语回应:“当然不会,伊万诺夫先生。”
“那么……秦小姐住在哪呢?”
回归母语之后,男人的姿态更加闲适了,他将身体陷落在柔软的驾驶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