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寄春一朝青云直上,自新晋探花郎超擢刑部侍郎。
此等连晋数级的破格拔擢,一半仰仗武飞玦,一半归功于顺王。
甚至,全赖顺王。
秦融死后,司农寺卿一时位缺。
右相杜仿之奏请迁刑部侍郎蔡适正领司农卿事。
一来一去,刑部侍郎之位空悬。
武飞玦原想举荐刑部都官司一位郎中擢刑部侍郎,再保举徐寄春擢刑部主事,如此既合制又服众。结果顺王不知从何处听说:勘破京城连环挖心案者,实非刑部,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
顺王自认为抓到武飞玦的疏漏,立马上疏要求彻查原委,再行论功封赏。
燕平帝一听来了兴趣,细问才知不光挖心案,连秦氏一案的部分谳状 ,亦有徐寄春手笔。
顺王一听,更是得意洋洋。
当即奏称刑部与大理寺明知故纵,徐寄春越司侵职。
言语间,又一次提到龙舟赛。
燕平帝一怒之下,特旨超拜徐寄春为刑部侍郎。
虽然廷议哗然,群臣反对,但是圣旨既下,君无戏言。
于是,徐寄春成了大周立朝以来,第一个自探花郎之位,直擢刑部侍郎之人。
上任第一日,徐寄春睡至丑时中便披衣起身。
比他更早醒来的人与鬼,是陆修晏与十八娘。
一个昨夜宿在他家;一个早在丑时初便立在廊下。
他醒来时,正巧听见一人一鬼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十八娘:“你没地方去吗?”
陆修晏可怜兮兮:“我想自食其力,只有子安愿意收留我。”
听到他不要脸的说辞,徐寄春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十八娘:“可子安快搬走了。”
陆修晏语气嘚瑟:“子安昨夜与我说,愿意继续收留我。”
“明也,子安的新宅子就两间厢房,他对你真好。”
七月榴花照眼胜春红,在浮山楼住了十八年,十八娘也想换个新宅子住两日。
可徐寄春买的是小宅子,统共就两间厢房。
东厢房,他已买好书案与床榻,显然是要自己住。西厢房,明摆着是留给他的姨母。
十八娘左思右想,只好将借住几日的话压在心底。
陆修晏:“子安随我,仗义!”
徐寄春无语地瞪着地上那床歪歪扭扭的被褥,气得猛咳一声。不曾想一口唾沫卡在喉咙口,引得他越咳越急,咳声接连不断。
十八娘听见咳嗽声,慌忙穿墙而过。
一抬头见他衣衫不整,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又捂着眼穿墙出去。
陆修晏大大咧咧推门而入,大声催促道:“子安,你该去上朝了。”
徐寄春深吸一口气,抱着朝服走去屏风后洗漱换衣。
早膳吃的是胡麻粥配面油饼,由徐寄春出钱。
十八娘有些不满:“明也,你一个国公府的公子,难道打算让子安养你?”
“我本欲自己做,子安不让。”陆修晏喝着粥咬着饼,说话含糊不清。
十八娘叉腰大怒:“他不让,你便不做不买吗?你懒死了!”
见她生气,陆修晏老实放下碗,一再承诺道:“今日的晚膳,我来做!”
一人一鬼,吵闹不休。
徐寄春一言不发,只在最后放下碗时提醒道:“今日我特意请师父与师兄入府用膳,昨日已向酒楼订了席面,他们自会按点送菜过来,你别瞎忙活。”
十八娘:“你师父不是在横渠镇吗?”
徐寄春:“前几日新拜的师父。”
“谁啊?”
“清虚道长。”
一听是清虚道长,陆修晏撇了撇嘴角,劝道:“清虚道长名声不显,远不及守一道长。子安,你可是寻不着门路,才退而求其次找清虚道长拜师?我幼时常随祖父去邙山天师观走动,与守一道长相熟,可为你引荐。”
徐寄春摆摆手,微微一笑:“清虚道长乃守一道长的师叔。若论辈分,我如今可是守一道长的师弟。”
他打听过了,那个温洵在师门里排行老四。
往后温洵见了他,得恭敬地喊他一声师叔。
十八娘满腹疑惑:“你为何突然拜师?”
徐寄春施施然起身:“技多不压身。”
外间天色昏蒙,一人一鬼将徐寄春送至白马桥。
过桥时,徐寄春遇见武飞玦,两人正好结伴入宫。
十八娘站在桥边,一直等到徐寄春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才招呼陆修晏回家:“子安真辛苦,每日起早贪黑,一个月才得三十两。”
上任第一日的差事格外繁冗,陆修晏估计徐寄春约莫要待到酉时,才能出宫回家。
如此一来,他和十八娘,得相处一整日。
陆修晏十五岁离家,随叔父们在各处军营摸爬滚打。
长到二十二岁,除了亲娘与堂妹,他今日算是头一回与女子独处。
一旁的十八娘左顾右盼,他涨红了脸磨蹭半晌,一句完整话才磕磕绊绊漏出来:“十八娘,你今日想去何处玩?”
闻言,十八娘阴恻恻地转过脸:“还玩?!我家子安每日辛苦赚钱,你住他的宅子花他的钱,却不知帮他分忧!他快搬家了,你回家帮他收拾。”
陆修晏结结巴巴:“他有洁疾,不准我动他的东西。”
十八娘:“我盯着你,他肯定放心。”
“行!”
一人一鬼回到宜人坊,十八娘走来走去指点。
陆修晏被她支使得团团转,搬挪器物、拂尘除蛛,最终赶在清虚道长师徒入门前,让整座宅院焕然一新。
酉时初,徐寄春精疲力竭回家,一进门看见窗明几净,更觉心力交瘁。
偏生陆修晏还觍着个笑脸上前邀功:“子安,我帮你把宅子收拾干净了。”
徐寄春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半是喟叹半是无力:“我赁宅时,已与牙人谈好,等我搬走,由他收拾宅子。”
手中的扫帚落地,陆修晏总算得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徐寄春跨过他,进门向清虚道长与钟离观拱手行礼:“拜见师父,见过师兄。”
钟离观随清虚道长修行多年,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平白捡来一个师弟。
听见徐寄春唤他“师兄”,他先是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哎呀,师弟,不必多礼。”
清虚道长一拂尘甩到钟离观的脸上:“滚去后面帮忙,仔细那女鬼骂你。”
徐寄春侧身,见十八娘独自守在桌前,扶着清虚道长走过去落座。
一张八仙桌,清虚道长端坐上首,独据一方。
钟离观居其左,陆修晏居其右。待徐寄春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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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换好襕衫出来时,桌边已只剩一个位置。
十八娘站在空位置旁边,朝他招手:“子安,快来。”
长凳能容下两人,徐寄春坐下后,不着痕迹地向陆修晏的方向挪了挪,空出半条凳面给十八娘。
对面的清虚道长眯着眼,将新弟子那点心思尽收眼底。
眼见十八娘不解其意,还痴痴傻傻地站在后面,他抚须一笑:“那女鬼,你坐下一起吃。”
“我不是那女鬼,我叫十八娘。”
放眼整张桌子,唯徐寄春身边尚空,十八娘顺势坐下。
十八娘甫一落座,桌边四人再顾不上言语,一个个埋首案前,大快朵颐起来。
顷刻间,只闻杯箸轻碰、咀嚼声声。
不到一刻钟,碗盘皆空、满桌狼藉。
饭毕茶温,清虚道长敛起惯常的和煦笑意,眉宇间凝起一抹罕见的沉肃:“上回,你们上山找贫道认符纸,我便知我那贪财好色的师弟吴肃回来了。”
陆修晏认识吴肃,道号凌霄,从前邙山天师观的道士,已消失多年。
徐寄春:“他与秦氏一案有关?”
清虚道长颔首:“他贪恋富贵,邪念丛生。七年前被师尊发现行邪术后,竟打伤师尊逃之夭夭。师尊弥留之际,严命我清理门户。他躲藏多年,贫道追索多年,至昨日终于锁定他的踪迹。”
十八娘:“他便是囚禁秦娘子的坏道士吗?”
清虚道长目光一沉,缓缓点头:“是他。秦娘子离京前,贫道曾潜入大狱,当面向她印证此事。得知吴肃未死,她又惊又怕,恳求贫道救不知情的张夫人一命。”
十八娘:“他还敢杀张夫人?”
清虚道长:“他利用邪术敛财多年,那些不义之财尽数藏于深山。秦娘子与他相伴日久,自然深谙其秘。他这回冒险入京,便是来灭口的。”
另外三人倒吸一口凉气,陆修晏拍桌而起:“道长,此等卑鄙小人,何必留他到明日!我今日便随你去捉了他。”
对于几人的反应,清虚道长满意极了:“他受伤了,藏在邙山天师观。你们若有心,明日随贫道入观,如何?”
陆修晏第一个答应:“道长,我愿意随你前往。”
十八娘高举右手:“我也愿意去。”
剩下的两个人,钟离观自不必说。
唯独徐寄春面上犯难:“我明日要查案。”
十八娘热心提议:“子安的仕途要紧。不如等他查完案,我们再上邙山?”
清虚道长心花怒放,笑得一脸谄媚:“就依十八娘。”
忙了一日,徐寄春哈欠连天,敷衍附和:“行……”
送走清虚道长与钟离观后,陆修晏在院中洗碗,徐寄春在房中沐浴。
十八娘因要等苏映棠,只好留下。
起初,她在院中指挥陆修晏洗碗。
后来,徐寄春按着眉心走过,脚步发飘,一直说头晕,她便进房陪他说话。
隔着一道屏风,十八娘听见水声,絮絮叨叨开始讲话:“子安,你明日要查什么案子?”
“小人国摊子的那对夫妇被人杀了,两具人腊不翼而飞。”
“子安,你明日查案能带上我吗?”十八娘眼放精光,摩拳擦掌。
“可以。明日巳时中,你在仁和坊等我。”
“子安,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