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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鬼新娘(三)

作者:三红又七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几月前,蛮奴的另一位供奉人柳夫人新寡,全靠我火眼金睛找出真凶。”十八娘伸出手指头,与徐寄春说起自己查过的几个小案子。


    徐寄春并非不信她,上起挖心案中,几个关键线索皆来自她的提示。


    他只是特别好奇,鬼为何要帮人查案?


    思及此,他追问道:“你们帮人查案,是为了攒功德吗?”


    十八娘摇摇头:“我们受人供品,便得为人解忧。若供奉人生气不上供,我们会过得很惨。”


    徐寄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岂非我若有了烦恼之事,你也得为我分忧?”


    “嗯嗯!”十八娘用力点点头,再三承诺道,“子安,你放心。我是信守承诺的鬼,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很快,徐寄春有了第一个烦恼。


    一连读了十天书,他今日格外疲乏:“我想去城外走走,可惜没人作陪。”


    十八娘热心提议道:“明也肯定在家,我去求他陪你。”


    徐寄春蹙着眉头,有些不满意这个人选:“明也喜欢去校场练武,刀剑无眼,我怕受伤。”


    “贺兰妄?”


    “你昨日才说他喜欢男子,我担心我的安危。”


    “摸鱼儿?”


    “我与他不熟。”


    “蛮奴?”


    “男女授受不亲。”


    认识的人或鬼,全说了一遍,徐寄春一概说不行。


    十八娘垂头丧气:“我只认识他们……”


    “罢了,我自个去吧。义庄在城外,我们可同行一段路。”换好衣裳的徐寄春自屏风后转出,催促十八娘出门。


    十八娘跟上他,委屈巴巴道:“我日后定多多结交人或鬼。”


    徐寄春背着手走在最前面,语气平淡地问道:“张夫人妹妹死在何处?”


    十八娘:“不庭山附近的桃木村,尸身放在不庭村义庄。”


    徐寄春:“不庭山好玩吗?”


    一听这话,十八娘赶忙手舞足蹈飘到他面前:“好玩!端阳前后,山下的不庭村每日都要祭龙头,今日正好是最后一日。”


    “听起来不错,我去瞧瞧热闹。”


    “我知道路,我带你去。”


    届时,徐寄春在不庭村看龙头祭,她先去义庄看尸身,再去桃木村找线索。如此既能为他解忧,又不耽误帮苏映棠查案,简直两全其美!


    一人一鬼一路说笑,到了城外不庭村。


    十八娘引徐寄春去村头瞧新鲜,正要飘走时,却听他叹了一声:“人太多,有点闷。诶,十八娘,义庄的人多吗?”


    “不多,全是尸身。”


    “不错,我去义庄透口气。”


    十八娘无法,只得陪他走去村尾的义庄。


    徐寄春一路走一路自责:“我没耽误你查案吧?”


    十八娘绽开笑颜:“没有,张夫人心善,给蛮奴留了十日。”


    徐寄春:“张夫人?我昨日回城时,听闻司农寺卿秦大人一家三口离奇身亡。秦大人的夫人,似乎也姓张?”


    十八娘:“对,秦大人的夫人便是张夫人的亲妹。张夫人与其妹乃是孪生,姐姐张宛娘嫁大理寺卿计修竹,妹妹张惠娘嫁司农寺卿秦融。”


    多日前,徐寄春曾自十八娘处,闻知一桩关于秦大人的风月轶事。


    不曾想多日后,他竟能亲眼见到这位一夜御双姝的秦大人。


    自然,是一具尸身。


    准确来说,是一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身。


    不庭村的义庄守备素来松弛,今日村口还有热闹,大半衙役一早便跑了个没影。


    仅余二人坐于门首,伏案瞌睡,鼾声震天。


    这间义庄,十八娘来过无数回,此番带着执意进去透气的徐寄春溜进去,委实轻而易举。


    停尸房中尸身众多,皆以白布覆体。


    徐寄春掀开数张覆尸白布,方找到秦融一家三口的尸身。


    除了小儿子秦书彦,秦融与张惠娘破碎的尸身上遍布刀痕,刀刀见骨,几乎不成人形。


    十八娘粗略一数,二人光上半身便有三十余道纵横交错的伤口。


    每一刀都深可见骨,每一刀都恨不能剁碎了他们。


    徐寄春俯下身,专注地扫过尸身每一寸皮开肉绽之处:“皮肉狰狞外翻,血色暗沉,血污狼藉,大半是生前刃伤。”


    十八娘凑到秦融与张惠娘的手臂前:“可他们手上没有伤,看来他们没有反抗。又或许……”


    “他们无法反抗。”


    一人一鬼异口同声道。


    十八娘:“凶手力气很大,而且恨极了他们。”


    “张夫人的尸身上,有凶刃卷缺的痕迹。先死的应是秦大人,之后才是张夫人。”徐寄春挨个指向三具尸身,最后停在秦书彦过于消瘦的尸身上,“秦公子嘴唇发紫,更像是死于中毒。”


    三具尸身,死后面容平静。


    十八娘据此猜测:“如此剧痛都未蹙眉,他们死前应已不省人事。”


    徐寄春附和道:“仵作已剖尸查验,也许已有定论。”


    十八娘熟稔地走去桌案旁,向他招手示意:“仵作的手札在此。子安,你快来看。”


    所有仵作的手札,尽数存置于此。


    徐寄春翻检数十卷,总算找到秦家三人的验尸记录。


    如他们所猜,三人生前所饮的茶水中掺有曼陀罗花汁。


    凶手对下毒剂量拿捏极准,不致殒命,正好昏聩不醒。


    而在验尸记录中,还有两条线索。


    其一:秦书彦死于久服丹砂;其二:仵作在其腹内,发现黄纸碎屑若干,并依残屑描摹半幅残符。


    十八娘:“我听蛮奴说,秦公子自幼体弱多恙,秦大人与张夫人百般寻方,百计求医。其中一条便是:每三个月做一场法事驱邪。”


    徐寄春挑眉看向她:“他们死亡当日,可能是在桃木村做法事?走,我们去桃木村看看。”


    他一口气说完,便利落地翻窗离开。


    独留十八娘立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倒像是我在陪他查案……”


    一人一鬼望西而行,赶去离不庭村约摸五里许的桃木村。


    十八娘走到一半,指着远处一座山雾萦绕的山道:“子安,你看,那里就是浮山。”


    徐寄春随她看向浮山:“浮山楼就在山上吗?”


    十八娘:“在山腰处,入口有一个断成两截的分路碑。不过,你知道也没用,凡人既看不到浮山楼,也进不去。”


    徐寄春笑道:“没准我能进去。”


    十八娘见他不似开玩笑,心中一惊,忙跑到他面前,连连苦劝道:“你千万别进去。上回有人误入楼中,阿箬好不容易送他回去,他却疯了。”


    说话间,桃木村到了。


    因村中发生命案,死者还是朝中三品大官,佩刀的官差在村口奔走往来,不准任何人进村。


    十八娘撇下徐寄春,径直飘向三人横尸的房中。


    徐寄春等了许久仍不见她,索性借口问路,找到村外耕种的村民打听。


    村民得了十文钱,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其所言,桃木村不过十户人家,且白日很少在村中。


    “他们遭害的屋子,荒废已久。我们也奇怪,城里的大官怎会跑到这偏鄙之地。”秦融一家三口何时入村,村民们并不知晓。


    徐寄春:“何人发现他们的尸身?”


    村民:“陶大郎。他晨起挑柴入城发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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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屋前过,见院门虚掩,一眼便瞧见院中地上搁着一柄带血的菜刀。”


    陶大郎壮着胆子进屋查看,竟见三人倒卧于血泊中。


    三人身着锦袍,一看便知绝非寻常庶民,必是非富即贵之辈。


    他慌慌张张进城,跑去京山县衙报官。


    京山县丞以为是劫财案,领着几个官差随他前往。


    岂料,待辨明死者相貌,县丞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腿软难支。


    只因死的人不是寻常商贾,而是司农寺卿。


    堂堂三品大员,竟暴毙于城外荒村,朝中一时人心惶惶。


    燕平帝震怒,下诏着刑部主理,会同大理寺协查,限期查明具奏。


    “他们常在我家后门抱怨,我顺耳一听便听到了。”以上关于朝堂的秘闻,村民称消息来自几个刑部官员。


    至于其他线索,村民无奈道:“你别看那群官人今日勤谨得紧,那是他们的上官来了,故意装样子呢!他们已来五日,整日在村中闲逛。”


    “哪位上官?”


    “听说是刑部尚书。”


    来人既是武飞玦,徐寄春自觉与他尚算有过几面之缘,遂决意找他套话,快些帮十八娘破案。


    他向村民道谢后离开,远远瞧见一道人影朝他飘来。


    正欲开口唤她慢些飘不急,另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带起一阵风:“子安,真巧啊!”


    徐寄春:“原是明也。”


    陆修晏:“我今日随舅父来城外走走,一进村便瞧见你与十八娘站在村口。”


    十八娘飘至两人面前,乐呵呵道:“子安,明也说愿意帮我查案。”


    徐寄春笑容满面:“明也果真仗义。”


    陆修晏眉开眼笑:“小事一桩,不必言谢。”


    两人相视一笑,又迅速尴尬地别过脸。


    十八娘夹在两人中间,似懂非懂。见两人笑完,她忙道:“走走走,我们快去问问秦娘子。”


    秦娘子乃秦融与正妻张夫人所生的大女儿。


    常年在许州老宅静养,前日方抵京。


    眼下,她住在姨母张夫人的家中。


    教义坊计府。


    闻下人来报陆修晏携徐寄春到访,张夫人满腹疑惑,略整仪容,出厅相迎:“贤侄何故来了?”


    陆修晏:“伯母安好,家母嘱托代问伯母金安。”


    计、陆两家素无往来,自己与陆二夫人更是鲜有交集。


    不过来者是客,张夫人笑着招呼道:“快坐下。”


    陆修晏与徐寄春依言坐在下首。


    茶喝了半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扯了数十句。


    张夫人见二人目光频频看向后院,又闻说妹夫一家的案子已交由刑部,心下雪亮,直截了当地问道:“贤侄,可是武大人着你来寻蘩娘?”


    陆修晏含笑点头:“不知秦娘子今日是否方便?”


    张夫人招手唤侍女近前,方款款起身,温言道:“二位贤侄,请随我移步后院。”


    秦娘子名秦采蘩,今年已二十有三。


    因身子有疾,至今仍待字闺中。


    隔着一道屏风,秦采蘩怯懦的声音响起:“上月初,娘亲差人送来书信,命我赶在端阳前入京。可我旧疴咳疾又犯,缠绵病榻多日,至十日前方得勉强启程。”


    她的话停在此处再无言语传出,屏风后自此只有呜咽的哭声。


    张夫人接过话头:“我遣去迎蘩娘的下人,在虎牢关遇到蘩娘。待蘩娘平安入京,我才告知他们的死讯。”


    话音未落,张夫人已是泪如雨下,拭泪的帕子攥得皱成一团。


    迎风平静片刻后,她声音发颤勉强开口:“秦四郎死有余辜,我只可惜我苦命的妹妹与五岁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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