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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麻木

作者:不浪漫小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山路因为阴湿的雨和渐渐昏暗的天色,变得寸步难行,迎亲的队伍就这么缓缓前行,蔺昭淋着小雨跟着轿子一路向前走,两侧雾蒙蒙的天看不见任何云彩,令人心生迷惘。


    蔺昭现在仍处于七重梦的幻境中,只是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祝安的记忆,大概是先前的大火爆燃,让蔺昭意外看见祝安的记忆。


    或许,其他人也是谁附身的?


    蔺昭不禁紧张地看向身边的人,他们神情坦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不知走了多久,蔺昭的草鞋里掺满了泥水和碎草,脚趾缝都有些痒痒,仿佛芝麻大的小飞虫在反复试探她的肉质是否鲜美。


    天色将晚,一座城池在雨雾后若隐若现。


    “马上进城了,手脚麻利点。”缎裙女子笑笑说道,扇子挡着雨水,脸上抹的粉白被雨水冲出一道道,十分骇人。


    抬轿子的人得了消息,立刻喜笑颜开步伐加快,蔺昭时而忙着小跑赶路,时而要钻到轿子旁观察新娘子的情况。


    祝好的浅红盖头随着风吹飘起,露出愈发憔悴的脸,同样的风吹到祝安的轿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色。


    可惜蔺昭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跟随原身的记忆进城,城中是一条长长的路,两侧挤满民宅和铺子,蔺昭有些恍惚地看向四周。


    原先小卖店的位置开着一家小酒楼,一眨眼的功夫,熟悉的老头穿着料子上乘的衣裳,将赖账的食客打了出去。


    这是?


    蔺昭快速扭过头,看向她之前每次循环的地方,那里是一家裁缝店,店里堆着布料,下一秒,一名青年男子慌张地抱着瓷瓶冲出来,身后的女子追出去,却被滑落地上的布料绊倒,泣不成声。


    “我瞧他又要去茶馆后院赌了。”


    “真是可怜,怕不是把家底都输光了。”


    忽然,一两声敷衍的敲锣声响唤回蔺昭的思绪,她扭过头向前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孙宅。


    一名相貌清秀管家姿态的人从侧门走出来。


    “孙老爷等候多时了,”管家递来红纸包并热情说道,“路途遥远,李媒人辛苦了,后院备有酒饭,还请随嬷嬷过去。”


    “孙老爷真是慷慨,不仅有谢媒钱还有酒食,”说完李媒人瞟了一眼蔺昭,弯腰小声叮嘱,“看好了,今日是孙老爷高兴赏饭一顿,平日我们可不能答应。”


    “哦。”蔺昭神色僵硬,她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下一秒,李媒人一把揪住她带进侧门,祝安和祝好则被管家和下人搀扶离开了。


    蔺昭回头张望,只能看到两人的身影隐于夜色,那不起眼的粉红婚服太淡,像极了燃尽后沾满泥灰的鞭炮纸。


    夜色黑中带紫,院内雨水尚未全部退去,空气里带有丝丝潮气。


    蔺昭端着饭碗坐在李媒人身旁,她原先以为对方只是她的亲戚,现在才知道李媒人是她的师父。


    这具身体的主人,将来也是要做小媒婆的。


    “机灵点,待会我还要去寻两位新娘子,”李媒人拍了下蔺昭的后背示意她快点吃,“尤其是那绑着的,一点都不懂规矩,我还要再去劝劝她。”


    李媒人说完捧着碗喝了一大口汤:“做妹妹的倒是听话乖顺,我见她还拿着小册子学着如何伺候男人,虽说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够聪明。”


    “婶婶,我觉得她好可怜,我听罗婆婆说孙老爷的府里常死人,是不是克——”蔺昭刚一开口,立刻被李媒人捂住嘴。


    “不许胡说!”李媒人不安地看了一圈周围,眼神变得犀利,“让人听到你议论主家,这活计就做不成了。”


    李媒人训斥蔺昭一阵,吃饱喝足后领着她朝新娘子的偏院走,树木茂盛高大和夜色混杂在一起,看不清月光。


    祝安和祝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卧房正对着,离的不远。


    蔺昭随着李媒人进到院子,便见到一名下人挽着袖子举着棍子站在院内,脸色阴沉。


    “李媒人你来的正好,快些和新娘子讲规矩吧。”管家讨好地笑道,笑容中带着一丝急促,说完便指着左侧的房间,李媒人点点头带着蔺昭进屋。


    屋内烛光闪烁,祝安坐在床边,坐姿扭捏。


    “哎哟,新娘子模样生得好看,嫁到孙家真是天大的福气。”李媒人转身关上门,蔺昭紧张地抓着衣角站在门边看着祝安。


    “此话当真?”祝安听到李媒人的说辞,甜甜地笑了,笑声如铃,带着羞涩和期待。


    “是,孙老爷的正妻去得早,只有几房妾室,这敬茶的规矩早免了,你进门只需为孙老爷开枝散叶,好日子自然来了。”


    李媒人拉起祝安的手不停地夸赞,祝安随着李媒人的话身子瑟缩,姿态娇羞。


    “但是你切记,”李媒人话锋一转,眼神变暗,“不要忤逆孙老爷,凡事顺着他,他吃软不吃硬。”


    祝安似乎未听出李媒人话里的意思,语气温和地点了点头:“多谢李媒人。”


    李媒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另一位新娘子有你一半聪慧就好了。”


    话音未落,祝安便抬起头,红盖头底浅浅露出的下巴,带着一点骄傲。


    蔺昭心中情绪微动,却什么话都说不了,只能乖巧地跟着李媒人走到屋外。


    巧合的是,一群下人毕恭毕敬地迎着孙老爷来了,蔺昭站在李媒人身旁,被她按着头一同行礼,蔺昭行礼后悄悄偷看孙树锋。


    抬头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腿都有些发软了,连忙钻到李媒人身后。


    孙树锋并非酷似彭千里的英俊男子,而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他穿着华贵暗纹的上好衣裳,头发花白稀疏但是紧紧地梳在一起,似乎想盖住头皮处不均匀的老年斑,一双昏黑的眼睛下挂着弯月状的眼袋,正轻蔑地看着蔺昭:“李媒人何时收了一位学徒?”


    李媒人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将蔺昭轻轻拉进怀里:“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年纪小不懂规矩,这些日子随我出门,打下手。”


    “嗯,希望她将来同李媒人一样,长成个美人胚子。”孙树锋打了个饱嗝,酒气似乎从鼻子冲了出来,,连着滚圆的肚子咚咚作响。


    他轻拍酒食尚未消化的肚皮,大摇大摆地进入房间,下人紧随其后抬着一个怪匣子。


    不一会儿,下人放下东西走出来,将门紧紧地关上。


    见对方不走,蔺昭心中暗道不妙,这似乎是专门守门的,生怕新娘子逃了。


    “李媒人,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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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新娘子如何了?先前丫鬟同她说话,她一言不发。”管家悄悄靠近,小声说道。


    “呀,这都怪我,”李媒人暗道不妙,脸色有些难看,“一定是路上雨大颠簸伤了神,我这就去寻她说说规矩。”


    李媒人火急火燎地领着蔺昭进到对面的房间,同样朴素的房间,同样点燃的蜡烛,此时却显得格外冷清。


    祝好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有些无力地挨着床边,欲倒未倒,原先手腕上的麻绳已经被拆掉了,转而用浅色的丝绢绑着,只是那被勒过的手腕皮肤依旧肿胀青紫。


    “哎呀,你瞧瞧这喜庆的日子,为何要这般闷闷不乐?”


    李媒人反应过来快步走到祝好身边,不停揉搓对方被勒伤的手腕:“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你嫁的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孙老爷啊,田宅多人也阔气,你们原先在村里争着二女共事一夫的事情谁不知道,这还没成夫便被打死了,太惨了。”


    李媒人说到这,盖着盖头的祝好身子颤抖,一滴热泪顺着下巴尖落在地上,蔺昭站在不远处看着一阵心疼。


    “即便如此,孙老爷却不在乎你们姐妹俩的名声,铁了心要我做媒,要不是你生得模样俏丽,这等好事可轮不到你祝家,”李媒人说完重重拍了拍心口,叹一口气继续道,“你别忘了,你爹可是杀了人,在牢里被打得半身不遂,若不是有孙老爷的帮忙,他早就死了。”


    沉默很久的祝好终于动了动身子,她反握着李媒人的手,嗓音发哑道:“是,你说得对,我应该好好报答孙老爷。”


    此话一出,李媒人瞬间露出笑容,她回过头眉眼带笑,似乎是让蔺昭学着点。


    “你能想通我可就放心了,既然嫁给孙老爷就要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情莫去想了。”李媒人顺了顺祝好的后背,让她坐得更端正一些。


    “谢谢你,李媒人你快些回去吧,”祝好低声说道,“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孙老爷的,只是得下辈子——”


    一滴浓稠发黑的血滴在祝好的粉裙上,她身子一歪倒在枕头上。


    “啊,这,这是怎么了!”李媒人和蔺昭急切地冲上前,盖头掀开,祝好唇色发黑,唇上仍挂着一串唾液混合的细血珠子。


    李媒人脸色惨白地解开祝好的手,慌张地四处摸索。


    “李媒人莫要找了,我服了毒药,”祝好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水,紧张说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此事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李媒人脸色大变,嘴唇颤抖:“什么?姑娘你这是害人啊,这婚事可是我保做的媒。”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李媒人立刻将盖头重新盖到祝好的头上,拉着蔺昭走出门,这刚一关上门,外头的管家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上来。


    “李媒人,这事情可是办妥了?”


    “是,一切都办妥了,”李媒人紧张地猛眨眼,手捂着蔺昭的嘴,“新娘子似乎是胃口不好,还得劳烦管家寻一位大夫来。”


    “多谢李媒人。”管家冲一位守门的下人招招手,让他带李媒人出去。


    下一秒,院里祝安的房间传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不要!姐姐救我,救我——”


    蔺昭心一紧抬头看向管家,他视若无睹,唇角还挂着麻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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