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梁明和误会了。
两人前头挑起的纷争还未叫和,眼下又涌上新的冲突,于还在气头上的梁明和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不,用雪上加霜来描述或许更合适。
周锦芹也没想到,在酷暑难耐的八月,夜风席卷过来时竟如此冰凉。
她愣了愣,大脑应该在她无意识下宕机了很久,等她再恍然抬起头来时,一分半时长的绿灯已经开始闪烁提示进入最后十秒的倒计时。
梁明和还在马路那端候着,如同一颗深扎根的树一动不动,甚至连眼都没眨过,只是情绪复杂地遥遥相望着对街略显无措的女人。
周锦芹想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不能再沉默,她要解释,用最直白的语言。
她提起裙摆,小跑着往马路对面去,在她跨越掉最后一根斑马线安全登上人行道时,梁明和却蓦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没再施舍她一个表情。
没有“托举”,周锦芹突然发现这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距原来这么大,她已经尽可能迈大步子去追,加之还有大包小包的沉重无料拖后腿,叫她无论如何追不上视野内的男人。
两人始终保持着两到三米的陌生人距离,周锦芹有些丧气,还有些恼,她喘着大气愤懑地停在原地歇息,泄愤般地故意不去瞧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姐姐,用不用帮忙啊?”
忽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躬身热情地问她。
周锦芹正要摆手拒绝,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一把将她手上的包拿走拎到手里。
“不用。”梁明和声音冷冷的,再度离开的背影也是。
周锦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没跟上的,不过也无暇思考这些,只忽然觉得烦闷的心情好了些许。
她站起身,冲年轻的学生点头致谢:“谢谢啦,同学。”
说着很快又追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周锦芹手头卸下了压力,亦或是梁明和有意放慢了脚步,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大大缩短,被拉到了一米之内,一个于外人看来相对亲密的社交距离,但两个人的亲密也就体现在距离上了……
周锦芹跟在梁明和身后,抬头即是梁明和宽而阔的肩背,他今天罕见的穿了件衬衫,更衬得人身高腿长,妥妥的衣架子模样。
唯一和他形象割裂的大概是他手里那只装满了乐队无料的女士包,周锦芹想着觉得有些好笑,又不免觉得头大,她盯着包边缘露头的印着加阳脸的扇子,觉得现状更是惨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更好抚慰对方情绪的办法。
她这样烦恼着,并没有看路,只亦步亦趋跟在梁明和身后,抵达目的地也无从得知,直到两人间的距离被她拉至为零,人才反应过来。
周锦芹捂着吃痛的鼻梁泪眼汪汪,梁明和的视线短暂停留在她脸上两秒,在她要瘪着嘴不自觉委屈服软时,对方却先一步吝啬地将视线收回了。
他拉开后排车门,将手里的包略显粗暴地丢去了座位,而后自己冷冰冰坐上了驾驶位。
周锦芹想自己大概真是碰到个硬茬了,但又理解他上头的气性,毕竟当初误会他跟康娜的关系时,她也不比他好过。
况且他从来就是个难哄的人,否则梁宗强也不至于示好十多年也毫无进展了。
周锦芹叹口气,安慰自己至少没犯梁宗强那种原则性的问题,只要将误会摊开说个明白,那么矛盾大概就不会是矛盾了。
她这样想着,伸手去拉开副驾的车门,入耳即是一阵劲爆的摇滚乐,音量放得很大,压根没给周锦芹开口的余地。
更绝的是,梁明和有意循环播放了超低速飞行乐队的几首主打歌,像是纯报复放给周锦芹听似的,叫她即便在切歌时获得开口条件也愤于开口了。
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回家所经路段一路畅通,车很快就驶入小区地库,但周锦芹却觉得这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简直度日如年,先前还觉得耳目一新的歌单立刻就变得呕哑嘲哳难为听了。
几乎在车停靠的瞬间,她就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跳下了车,以免心灵再被磋磨。
周锦芹在车外候了一会儿,一直没等到车内其他动静,她复拉开车门去看,车内音乐已经关了,唯驾驶座上的男人还板着张帅气的冷脸无动于衷。
她试探地问:“你不打算下车?”
“嗯。”梁明和极淡地应了一声。
“哦……”周锦芹迟滞地应了声,而后绕去后排去拿自己的包,在合上车门的瞬间,她没忍住多问一句,“你去哪?”
梁明和的视线终于停靠在她眼中了,两人对视着,有沉默,有隐隐燃起的熊熊大火。
他死死盯着她,出声克制,却压不住寒气:“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这分明是在点她刚刚和加阳的那个拥抱,周锦芹气上了头,脸憋得通红,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从来这样,不懂解释,不懂辩驳,习惯了逆来顺受。
她最恨无言的自己,可是妈妈最乐意看到这样的她,沉默听话,仿佛这样,她就能从她身上看到最理想的丈夫形象。
周锦芹咬着唇,狠狠将车门摔上。
车又停留了片刻,而后无声驶离,装载不下的泪也从周锦芹绯红的眼眶滚落下去。
啪嗒一声,大颗的泪珠坠在花瓣上四溅开来。
花瓣,那是一朵火红的玫瑰。
周锦芹怔愣片刻,良久才回忆起这朵花的来源,不过是这次门票的随赠无料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音乐播放界面的亚克力牌,以及一张待揭晓的抽奖券。
但偏偏,偏偏只有这朵花的火红映在梁明和阴郁的瞳孔里。
周锦芹呼吸一滞,想他大概误以为这是加阳独赠她的,难怪他一肚子消不下去的气,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叫她有理也说不清了。
梁明和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是不愿意听她多说的,周锦芹憋着一股闷气发不出,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等着他消消气后面再说。
况且,她现在确实已经身心俱疲了,大概率也说不出些好话,索性就先这样耗着吧。
她其实懂,她这是在逃避,毕竟她向来不善于应付这样的事情。
譬如她应对母亲的歇斯底里,沉默总是好的,大抵对梁明和这样的人是不适用的,但她实在想不出新的处理方法。
周锦芹将那只有些懈怠的花恶狠狠丢进垃圾箱里,又把一大堆无料压去箱底,强行将这些未解的问题抛之脑后。
洗过澡,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周锦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求助外援。
“嗡嗡嗡——”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向梓晴有些黏糊娇气的嗓音响起:“芹菜宝贝,大晚上打我电话有何贵干?”
若是之前,周锦芹未必懂,但如今深有体验,她瞬间就联系上向梓晴这样的嗓音出自于何。
很快,那头响起的暧昧喘息的男声证实了她的猜想。
“向梓晴,你能不能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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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芹瞥一眼已经逼近零点的时针,脸瞬间爆红,她忙找了个借口挂断:“额……没事,刚刚小猫不小心按到了,你接着忙吧……”
她完全没料到,廖正青说着要把向梓晴送上飞机,结果却是连自己一同打包送了过去。
如今又羞又躁,周锦芹脑子乱了彻底,她已经无法安然入睡,索性抱了本医学周刊消磨这漫漫长夜。
约莫在三点的时候,她的手机嗡嗡响起,是孔飞飞的来电。
周锦芹接起,那头先是道歉说打扰,而后迟疑地问:“你跟梁明和吵架了吗?”
“嗯……”周锦芹应了声,问,“他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孔飞飞道是:“他在我这借酒浇愁呢,人已经醉成一滩了。”
周锦芹心猛地揪起,她急着下床:“麻烦你帮我再照看一下,我现在就来接他。”
“放心,没大碍,你跑一趟也怪折腾的,我叫个司机送过去就行。”孔飞飞一个单身狗还不忘开启劝慰模式,“夫妻嘛,吵架是正常的,你们回头好好聊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末了补充一句:“行,大概半小时人给你送到,你这会儿也收拾一下吧。”
周锦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松松垮垮的睡衣,想着是该换掉,她点点头感谢道:“好,今晚麻烦你了。”
“小意思,都是朋友。”
很快,梁明和被送了回来。
他周身漫着浓郁的酒气,但并不依靠人搀扶,似乎并没醉到孔飞飞口中烂泥的程度。
周锦芹谢过司机,同人告别后,她走到梁明和跟前,伸手去探他绯红一片的滚烫脸颊,态度不免软和些许,她蹙着眉心疼道:“怎么喝这么多?”
梁明和定定看着她,忽地,原本站姿立挺的男人轰然倒下,重重砸进周锦芹怀里。
力度刚刚好,叫她瘦削的身子还能立住脚不坍塌。
周锦芹被他圈得很紧,紧到几乎要被揉到身体里,叫她禁不住要喊疼。
但梁明和却丝毫不怜爱,只愈发将她腰扣得紧,身上浓郁的酒气从她每一寸毛孔强势侵入,坦白来说并不臭,是很复杂的花果香,周锦芹猜他今晚一定喝得很杂。
她被那酒气弄得头脑昏沉,原本白皙的脸也绯红起来,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梁明和俯身擒去了舌尖。
那是一个悠长的、略显暴躁的吻。
周锦芹被他捉得紧,加之她本来就气短,片刻便没了力气,身子软绵绵几乎要支撑不住,仿佛今夜醉酒的其实是她,而非梁明和。
两个人齐齐摔倒在松软的沙发上,周锦芹被男人沉重的身体压在身下,所剩无几的空气继续被抢夺,唇齿交锋没有休战的时刻。
直到,周锦芹累到极点,几乎唤不出一点声音,梁明和才停止粗暴的战争。
他头埋在她耳边,滚烫的唇吐出的气也灼得人想求饶。
他周身都弥漫着霸道、蛮狠、不讲理的气息,偏偏讲话却像孩子在使小性子,委屈的可以。
“我讨厌你。”
“我恨你。”
男人的黑睫长长的,裹着一层湿润的雾气,明明轻扑在脸上,却如同挠在心间,叫人心颤。
周锦芹心软作一片云,她抬手摸摸他湿漉漉的眼,那双睫在掌心扑腾地更狂烈些。
“嗯,你讨厌我,你恨我。”她哑着声说,“那你要报复我吗?”
“嗯。”梁明和低头在她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字字清晰道,“我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