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泠抬头:“哦?”
尤箐拍了拍手,一位中年男子从墙后走了出来,那人留着两撇胡子,嘴角朝下,长相颇为严厉。
他认识。
那人是齐二叔。
原来齐二叔是尤箐的人。
齐二叔恭敬道:“见过鬼主。”
“他也可以是你的朋友。”
先表达诚意,然后威胁。
若仇泠拒绝合作,那么她就会把一切告知尊上。
单单他假扮凌羽彻这一件事就够他死一万次了。
就算他没有参与过任何的仙门围剿药人,也和仙门中人无任何关系,但只要他出现在败露之前的齐府就够了。
不管他任何目的,只需要种下怀疑的种子。
对于宗主来说,能解决怀疑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那个人。
关于这一点,两人心中同样清楚。
尤箐笑眼看他:“毕竟你也知道的,对尊上来说,没有任何一棋子是不可替代的。”
空气缓慢的凝结。
窒息到连鬼魅都纷纷远离。
“很好。”
仇泠终于开口了。
尤箐问:“那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尤箐。”
他停下了棋,站了起来,直呼她的名字。
她心中微微一躇,但很快平静下来,毕竟,现在自己才是有筹码的那一方。
“若我是你…”
他开口,说得很慢,尤箐却难以抑制的紧张起来。
“我根本不会来这。”
话落,仇泠猛然抬手,十米之外的齐二叔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吸过来,只听咯吱一声,齐二叔骤然被拧断了脖子,不过半秒钟的时间,尤箐甚至来不及转头,等看清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脸若死灰一般,身子彻底的僵硬下来。
紧接着,大殿里死灵群起,浓浓黑气若恶狗一般扑向那具僵直的身体,顿时蚕食殆尽,连骨头都不留半分。
尤箐脸刷的白了下来:“就算你杀了他,但我还有别的证据!你假扮凌羽彻,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仇泠无丝毫波澜,甚至连眉头也懒得皱一下,他擦了擦染上些许骨灰的手。
“别忘了,凌羽彻可是你杀的啊。”他抬眸看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你说,就你那些证据….宗主会怀疑谁?”
一股寒冰直冲脊柱,浑身鲜血一瞬间凝滞。
他居然知道自己杀了凌羽彻?!
原来,他都知道?!
自己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自己的筹码在他面前小得可笑。
他高高俯瞰自己的所有动作,此时此刻自己好像滑稽得像一个小丑。
仇泠不介意多教她一些:“若想谈交易,就不要过早的暴露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被恶鬼蚕食之后一地的血腥污渍,扬了扬空中的骨灰尘,终于皱了下眉头:“你的人把我的屋子弄得很脏,你收拾一下吧。”
心中气愤和不甘升腾而起,但却无可奈何,尤箐浑身紧绷,一言不发。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人?”他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神色无半分波动:“月麟渡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再也没有别的筹码,反而自己被捏住了喉咙,尤箐紧咬牙关,深呼吸几口气,开口道:“….你放心,她不会活着出去的。”
“你知道就好。”
***
被带来月麟渡之后,阿芙直接被丢进了地牢里,不闻不问。
倒也没多意外,本来就是阶下囚,也没指望能有什么好待遇。
好在不错的是,这间地牢不但不偪仄,反而很宽敞,而且不潮湿,稻草也管够,比起第一次遇到仇泠时他呆的地牢,条件可好太多了。
阿芙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闲的发慌,干脆收拾起来。
等尤佑来的时候,一下子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尤佑看着眼前的地牢惊得目瞪口呆——多了一张稻草床,甚至还编了个盖毯,几个摆件,一切都井井有条,而阿芙正举着一把简易扫帚…是在打扫卫生?
已经完完全全认不出来了。
这哪里像是牢房,看着就像是谁家农家乐。
阿芙看见他,十分热情的招呼:“你来了?来来,随便坐….坐外面就行。”
他一下子产生了阿姐到底是掳她来,还是请她来的错觉。
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难怪她之前找自己要了一些木板,竹棍什么的,原来是打算收拾牢房了。
从没加过这样的姑娘,乐观积极,尤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亲近。
然后就按她示意坐在外面,顿了顿,不好意思道:“很抱歉,我想了很久,我还是不能放你走,不然我姐姐会生气的。”
他说得很认真。
阿芙:??
我没有让你放我走啊。
这话说得就好像,对敌人说不好意思我要杀了你,对食物说不好意思我要吃了你。明摆着的事情,居然要去想很久,还过来认真道歉。
若正常人说这种话无疑是挑衅或者讽刺,但他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天真的愚蠢。
让人不得不信他是真的道歉。
阿芙随意道:“没关系。”
原本只是敷衍的一句话,尤佑眼睛都亮了,还从未有人和他说没关系…心中更觉得歉疚,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包糖果。
“这是我最爱吃的,姐姐不喜欢我吃,我很少能吃到,全都给你。”
“呃…”
阿芙看着着一捧糖果心情复杂。
弟弟啊,这东西越吃越饿啊。
我想吃肉….呜呜....
算了,阿芙并不喜欢拒绝别人的好意,特别是小孩子的好意,她拆开一颗糖果,放入嘴里,是外脆里软的口感,外面应该是酥糖,里头裹着蜜馅,居然是流心的。
“还不错。”
听到她夸赞,尤佑肉眼可见的欢喜。
肚子饿的时候,干吃糖果怎么行。阿芙瞅了瞅,拿出囚牢里的硬馒头,扯开夹入几颗糖果,用灵力温化之后,再一掌拍扁。
好了,自制糖心口袋饼。
她咬了一口,被压实的馒头夹着蜜汁,口感绵密,味道别有一番风味,很是不错。
于是又做了一个递给尤佑。
尤佑捧着着奇怪的扁馒头看了看,试探着咬了一口,顿时眉飞色舞道:“真好吃,姐姐你好厉害。”
被认可阿芙也很开心,但又实在不喜欢被一个一米八的肌肉男追着叫姐姐。
“叫我小花就行。”
阿芙随便说了个名字。
尤佑点点头:“好的,小花姐姐。”
又一口姐姐差点噎住她。
算了…
阿芙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只觉得尤佑本性不坏,甚至十分纯良,和魔宗整体的氛围就格格不入,不应该效忠那些人。
疑惑问:“你为什么会在魔宗啊?”
“我姐姐在这里,尊上也在这里,我当然在这里。”
他不假思索回答。
阿芙想了想,试探着问:“那….你在魔宗过得怎么样啊?”
“我过得很好的。尊上对我很好很好,除了姐姐之外,尊上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你若见到尊上,也会喜欢他的!”
阿芙:….
那还是算了。
“你很喜欢你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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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当然,那可是我姐姐!”
阿芙打算问得更深一些,她调整了下语速,缓慢柔和的道:“我觉得…你姐姐和你…相处…有点奇怪。”
尤佑丝毫没听出她话外的意思:“什么奇怪?”
阿芙想说得更明显一些:“不像是正常姐弟。”
“什么是正常姐弟?”
尤佑咬了一大口蜜馒头,睁大眼睛,相当真诚的问。
哎...
阿芙无声叹气。
只要绕点弯子都听不懂,干脆直说得了。
“你姐姐好像并不喜欢你。”
尤佑愣住了,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惆怅的低喃,那声音里满是疑惑和委屈,还带着浓浓的震惊:“我姐姐…不喜欢我吗?”
天?….
阿芙感觉自己小脑有点萎缩。
他居然一直不知道他姐姐不喜欢他?!
尤箐表现得不要太明显了。
不让他进屋,不让他烤火,不让他靠近…甚至半点好脸色都不会给他。
而尤菁就算是对自己这个囚犯也是会温柔笑一笑的。
尤佑耷拉着脑袋,重复问:“姐姐她真的不喜欢我吗?”
那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像他才是那个阶下囚,是被关在地牢的人。
阿芙安慰得很无力:“她喜欢你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尤佑依旧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沉默了好久,可能有半柱香的时间,应该是在反思自己。
“其实小时候姐姐对我很好的,尊上很好,但有时候也会罚我,姐姐都会维护我,应该是我做错了什么,姐姐生气了….我太糟糕了…我什么都不懂,我…”
不过是很短的相处,尤佑变把自己暴露得很彻底,单纯到极致,半点弯都不会转,原本不应该理会他的,但阿芙偏偏想试一试。
“可别这么想,别人讨厌你,和任何事情有关,唯独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
阿芙打算给他来点心灵鸡汤试试,重重点头:“你首先要爱自己。”
“爱自己?”
尤佑眼睛里写满了疑惑,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
“对,爱自己。”
阿芙看着他澄澈的眼睛问:“尊重自己的想法,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尤佑喃喃重复。
鲜血淋漓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伴随刺耳的尖叫声,时不时冒出的这些记忆总是让他如坐针毡,痛苦难受….他低下头去,眼神里满是落寞:“…..我不想杀人。”
他明明杀过很多人,却说他不想杀人,若换成凌知澜或者楚染,定然会觉得他居心叵测。
但阿芙不这么想,她看得很明白,若不是他刻意放水,那些人根本没机会逃走。
她很认真的回应他:“那就不要杀人。”
尤佑难过道:“可姐姐会不开心…”
阿芙眼睛看着他,说得很真诚:“她开不开心可以和任何事情有关,唯独和你没关,你要尊重自己的想法。”
好像一股暖流涌入心里。
她是第一个这样和他说话的人。
他从来就不喜欢杀人。其他的人不是怕他,就是根本懒得搭理他,所有人都对他避之而不及,而这个被姐姐抓来的小花姐姐是第一个告诉他要尊重自己想法的人。
尤佑重重的点点头:“嗯,我会记住的。”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谢谢你….那我们…是朋友?”
“嗯,朋友。”
阿芙大声的回应了他。
尤佑咬了一大口蜜馒头,满足道:“小花姐姐,我喜欢你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