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天地倒转、过去的神魂悲鸣,因果与尘缘尽数散去,这次几乎是温柔地把四人放在了有着琴剑仙像的山洞。
景色如常,人不如旧,那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琴剑仙像?
沈念、柳映星与贺明朝,第一反应便是看受到因果影响最深的玉明盏。
玉明盏背对着他们,内心交织的悲愤哽住喉咙。然而,听到三人各自唤她,她转向他们时,神色如常平静。
灵水玉没了,姐姐没了,云吟没了。
玉明盏空着手,只被缝补过的神魂让她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错觉。
“师——兄——!”
对面山头传来一阵带回声的熟悉叫喊,紧接着那人风诀近身,补了一句:“师妹!”
胡墨落地时气喘吁吁,重重拍了下沈念的肩道:“师兄师兄你们可让我一顿好找。”
几人看到胡墨精神抖擞,与前段日子闭关之前判若两人,顿时都有些诧异。
贺明朝问他:“你的剑修好了?”
“嗐,姐姐出自太阳真火,哪那么容易被金乌烧死。”
“你小子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我怎么知道姐姐还可以重铸?她现在好得很,只不过沉睡了。”
带剑灵的剑本体破碎后,剑灵也会消失。像胡墨的剑灵这般重铸后还能自愈的,是千载难逢的极品。
几人简单寒暄过后,胡墨称大部分弟子都在什么建在汤泉上的客栈,那里是仙宫没有的地方,还有天地灵气,泡药浴甚佳。他们正需要修整,缺个落脚之处,便由着胡墨带他们风诀了老远。
云川元君的八月槎在仙宫中下部,八月槎以西数百里,则见胡墨所说的汤泉客栈。早冬的白雪将古树铺了薄薄的一层,水榭环着一汪汪汤泉,白汽升腾,走近时脸都热热的。
到达客栈时已近酉时,胡墨道:“这儿徒有吃的喝的住的,就是没有店小二接待,师兄师妹们自便。”
面前的千年古泉,几位阵修在开阵与剑修切磋,滚热的水炸得跟下雨似的到处都是。
回廊上十几个人飞来飞去,原来是符修在和方士论道,论着论着就论到手脚上了。
而医修药修……在取水分析。
贺明朝道:“自便?”
胡墨挠头道:“嗐,这人多了就会这样……”
玉明盏看见某处屋顶高高挂起的“仙宫必吃榜”,还有大声吆喝着“来甄选啊”的张醒,竟感到一丝诡异的亲切。
她原以为到了人多的地方,大家一对口供就知道是怎么进的日月悬晷了,可是所有人都忙着互相打架,没人这么团结。
好多剑修发现沈念来了,都叽叽喳喳地围上来。玉明盏和柳映星并肩经过必吃榜,看见沈念的名字仍然在榜首,玉明盏微妙地笑笑。
玉明盏道:“难得来一次,胡师兄说这里汤泉灵力罕见,不似纯粹的仙力,要看看吗?”
柳映星道:“走。”
玉明盏随意选了一处较为隐蔽、没什么人的小汤泉,在衣服上铺了一层灵力以免沾水,刚想进去试试,就和结界撞了个满怀。
玉明盏揉了揉额头,突然出现的结界上幽幽浮出几个金丝织成的字:“十六岁之下,一人半斗日月液;十六岁之上,一人一斗日月液。”
玉明盏:“……”
为什么日月悬晷里面也要花日月液?
玉明盏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柳映星道:“一斗吗?我付账。”
“不用的映星,那是你爹娘和哥哥姐姐给你的,一斗也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夜幕降临,繁星高挂。妖力渐盛时,几乎没有人冒着遇到野妖的风险出门。
除了玉明盏。
她敛着灵力悄悄来到白天的汤泉。远处似有狼嚎,妖力一圈一圈地沁入池内,汤泉上浮出一层异色。水汽消失不见,那静静的波光看着便冷。
波光上漂着乌黑的长发,浮浮沉沉,一簇一簇。恰到好处的线条,月光皎皎如同美人的脊背。
修道者超出常人的视力下,沈念柔顺的散发,手臂上挂着的水珠……
师兄好白。
白天必吃榜上沈念传音玉契的价格在脑海中浮现。玉明盏没有片刻犹豫,摘下腰牌打开镜影,沈念一览无余的上半身便留驻其中。
应该能卖个极好的价格。
玉明盏正喜滋滋地幻想自己发财的场景,镜影中的美人便看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收起腰牌,沈念就随手从岸边拿过衣服,套好从汤泉中站了起来。
压着灵力和声息还是被抓个正着的玉明盏:……
于是沈念到她面前时,她没好气地道:“我分明用了冥海诀。”
沈念似笑非笑:“冥海诀是我教你的。”
玉明盏被噎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师兄不冷吗?”
“不冷。”
“汗毛都竖起来了。”
“修道者肌肤光洁,没有汗毛。”
有汗毛的修道者前辈,玉明盏可是见了不少。
只是沈念的确肌肤光洁细腻。
沈念与玉明盏保持着将将好的距离,本是垂着眼帘,抬眸看向玉明盏的时候,长睫下的眼睛在夜色中太过透亮。
他带着笑意,玉明盏却觉得有诸多的难过在师兄眼睛里聚起来,化成水凝在眼眶里,师兄的眼睛才那么亮。
人就在面前,心海中盘旋了半个晚上的话语,竟变得难以出口。
“我知道你仍不愿相信我,只是……”
沈念顿了顿,“能否不要再伤害自己?”
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
话音刚落,师妹瞬间笑了起来:“好啊。”
玉明盏显然不愿意多留,转身时风的流速变快,掀起了沈念的衣袖。
沈念对着她的背影道:“那时为何不问我?”
被画皮妖带去不可知处的时候,带着莫惠从大妖手中逃跑的时候,灵力自爆的时候……
明明他能帮她,为何不问他?
流动的风没有停下的意思。
玉明盏的身形顿了顿,侧过头却不看他。
沈念觉得她那时的沉默无比漫长。
“那是因为,师兄你现在做的,已经足够了。”
她嘴角向上弯了弯,刚要风诀离开,沈念没忍住挥手止住了那风。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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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玉明盏终于看向他,声音像鸿毛那般轻柔:“天下至毒并非神魂,而是人心。师兄能照拂得了我一时,难不成能医我的心病吗?”
玉明盏又道:“师兄你陪着我,那样就够了。”
沈念分不清她话中的感激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刚想说什么,玉明盏却不等他,干脆召风跑远了。
沈念的话似乎挖出了玉明盏心中的不可触及之处,让她忆起了什么沉痛的东西。
他本不该让她有更多负担,贸然追去更是不妥当。
沈念一个人站在冷风当中想了许久。月色如霜,将他的半张脸镀得雪白。
那昼热夜寒的汤泉底下,开着一朵朵剔透的霜兰,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水蓝色的花身依然清晰可见。
玉明盏不曾提到过她喜欢的颜色,可是她最常穿的,是一套水蓝色的衣衫。
沈念沉入池底。
汤泉有深处浅处,他泡汤泉时是在浅处,现在含了一口气向深处游去。
白日里人声鼎沸的汤泉实则是死地,仙力的阳气让它变热,妖力的阴气让它变冷。没有什么灵草或鱼藻可以活在如此极端的地方,沈念近六重修为的体质,潜进去时尤是刺骨冷。
半透光的、鬼火一般的霜兰,在池底铺了数百朵、一整片,远远看去有种妖异的美。
-
玉明盏和柳映星的房内药气氤氲。
玉明盏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按着左胸的心脉。那里疼得一阵一阵,玉明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否则会更疼。
柳映星道:“不舒服吗?”
玉明盏点点头,缓得一阵,心脉的疼痛减轻。
“真的没有办法解三步止之毒吗?我好痛。”
“盏儿我们谈过很多遍了……除去巫山神女,恐怕在世的人当中只有慈药真人或许有办法。他掌管天下灵药。”
玉明盏皱眉道:“我想现在就解。”
“那只有话本子里的人有这样神通了。”
玉明盏不说话了。
除了话本子里的人和慈药真人,也许灵水玉也可以。
谁人能知,给所有仙宫人续命的至宝,是一把剑?
玉明盏自身的玉剑与灵水玉非常不同,灵水玉修长、有韧劲,与巫山法脉的相性更高。
在回溯过去的时候,沈念、贺明朝由于常年待在仙宫,太习惯灵水玉的灵力,以至于没能认出来。
贺明朝说琴剑仙带着自己的佩剑被三足金乌所杀,从此灵水玉不知所踪,直到唐家承认它在日月悬晷。而回溯当中,除了玉明盏之外,所有人见到的都是琴剑仙的爱人云吟。
玉明盏莫名地想到,除却巫山不是云。
除却巫山不是云……
玉明盏瞳孔一缩,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正写话本子的柳映星身边。
“映星,你知道琴剑仙陨落之时,是在日月悬晷的哪一处?”
“你怎么了?是甲子,我们现在也是在甲子。要脱出回溯后,穿过甲子所有复杂的地形,方能接触到日月悬晷的本体,琴剑仙陨落在那儿。”
玉明盏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