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操纵曲焚低头看那柄剑。它剑锋被削得极薄,曲焚看到的那段剑身是森然的白色。傀儡没有痛觉,只感到背后涌出汩汩的热流。
然后共享视野消失了,曲焚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玉明盏在那之前已经抽出剑,上面粘着血和不明的东西,让她有点嫌弃。
未来得及擦剑,她召风攻向万籁。
万籁侧身将她和沈念同时收进视野。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玉明盏是如何接下了那一击。
玉明盏来得极快,整个人化为一团划破长夜的白光。她的灵力有形,要做到这点,起码要到四重。
万籁只道是她很擅长隐藏实力,沈念见到这一幕,却是瞳孔震动。
就在几十天前,他与玉明盏对剑,对她的实力再清楚不过。短短几十天,她的修为直接跨了两重?!
短暂惊讶过后,沈念也风诀上前。他的剑上凝了一团金光,挥动时留下刺眼的拖尾,蓄势待发,炫目而炽热。
玄烛剑法第十二式,含光。
这一式练到极致,灵力可以突破月华的限制,化为日光那般强势。
万籁腹背受敌,护体的灵力已被沈念刺穿,两个人的攻击近在眼前。
他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妖力微微地波动了一下。
已经来到他面前的沈念面色剧变,横过剑身变为防御姿态,瞬时被炸开的妖力击飞几里。
另一边,万籁一掌拍开沈念,另一只手捏住玉明盏的手臂,从眼角看着她,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
捏着她的两指之力宛若千钧。
她没有注意到万籁剑已入鞘,就被他甩飞,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五脏六腑仿佛裂开那样疼痛,被捏过的手臂好像断了。抹去脸颊上的血迹,玉明盏切身体验到了她与万籁、与九重修士之间的差异,如同螳臂当车。
这种感觉玉明盏很熟悉。她抬起头,一个身影在她眼中迅速放大,显然是要一击毙命。
刚才他那一甩的力量纵然很大,她却感知到他在扔出她时没有动用任何灵力,仅是凭借体术,还收了一下力。
或许万籁不屑于用灵力对付她,又或许觉得她有趣,像是小孩捉弄虫子那样与她玩一玩。
玉明盏刚刚破境,血脉偾张,看着万籁时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
于是她动用大部分灵力强化没有受伤的手举起玉剑,与万籁生生对撞。
万籁没有意料到她敢接招,脸擦过剑锋,他侧头躲开还是被划开了一点。不过那无伤大雅,玉明盏再次被击飞只不到一息。剧烈的疼痛让玉明盏眼前发黑,差点失去意识。她用尽全力抵抗这种感觉,手上还紧紧握着剑。
她那边的动静在万籁看来只是死前的挣扎,他上前正要了结她,身体里的妖力却忽然不受控制,与他的仙力纠缠、互相攻击,他的神魂在纠缠中挣扎,几乎要被撕成两半。
万籁宛如被雷击中胸口,立刻跪倒在地。
然后他的神魂在体内乱窜,难受的感觉让他控制不出叫出声,身体绞成一团。
沈念风诀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万籁在他面前挣扎翻滚,而后沈念听见一声撕开皮肉般的声音。万籁终于第一次直视玉明盏,那双尚未褪去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他的五官有种异域人的俊美立体,只是满身的戾气杀气染浊了原本的出尘之风,让他显得太过凌厉。
他在沈念面前迅速失去血色,再也没了动静。
神魂散去或者离体以后,人会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万籁双目圆睁,手垫在身体下面,五指屈着,最后一刻依然在试图控制神魂。
沈念心中复杂。
他朝林子深处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他都做好了整夜寻找玉明盏的打算,忽然听见踩着树叶的、蹒跚的脚步声。玉明盏垂着眼帘,一步一停地,走进了沈念所站着的、照到了一小片月光的地方。
走到他跟前,她抬起头,两个人满身是血,四目相对。
沈念看上去很迷茫。
玉明盏见他如此,便知他并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心里石头落了地。
“师兄,他…死了。”
她站着都困难,讲话时声音勉强可以听见。
沈念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嗯。你伤得怎么样?”
“我没事。不过师兄,我都听见了,你有一个东西,可以看见巫山神魂的位置,对吧?”她说出这些话时语气轻快,尾音短促地上扬,像是在沈念心上挠了一下。
玉明盏漫不经心地从空中抓出照影石,沈念再看向她时满眼惊异。
“与天地神魂有关的一切研究,都是禁忌吧?”
玉明盏满头满身的铁腥味,不知她哪里还在流血,两人脚下有一声一声的、液体打在叶子上的声音,规律而厚重。她笑意盈盈,眼眸亮亮的,语气甜甜地威胁着沈念,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沈念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玉明盏朝他走近一步:“师兄,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从他的眼睛里,玉明盏看出他在等她说下去。
“师兄你不会说话吗?算了…那个东西,对师兄而言很重要吧?”
沈念面不改色,但心若擂鼓:“你是在硬撑,我送你回…”
“师兄有那个厉害的东西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师兄,你能否保证不会背叛我呢?”
玉明盏仰着脸离他很近。
她尚在十六岁,还在长身体。沈念长她三岁,比她高上许多。然而,她近在咫尺的压迫感,让沈念心情沉重。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些事情,单凭我是做不到的。师兄,你与我做个交易好不好?往后在仙宫,无论是烛照台,还是归虚宫,或是别处,你都陪着我。我会替你守住这个秘密。只要师兄做到了,若哪一日我离开仙宫,便不再麻烦师兄,而师兄的秘密,会烂在我肚子里。”
最后那句话,她一字一顿,讲得很慢。
山林与月亮一同沉寂下来。
照影石就抵在沈念的胸口。玉明盏呼出的热气扫在沈念的脖子上,一下一下。
一盏盏长明灯串成一串光点,急急地从远处顺着山坡风诀接近两人。而沈念仿佛注意不到那些动静似的。
良久,沈念道:“好。”
玉明盏还是没有放开他的眼睛。她才发现,它们是深得发黑的墨蓝色。
-
回到住所后,玉明盏打开隔绝音画的结界,即刻坐到床上调息,体内巫山灵力的涌动才稳定下来。
识海深处,犹能“看”见巫祀·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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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的灵力。打曲焚之前,她通过洗髓早就可以突破到四重,一直压着境界,是为了巫山灵力不和境界一起增长,平白暴露自己。
她所有的神志都集中在那一团似雾似火的东西上面。
大部分的修道者,都是不能看见自己的神魂的。
如同天地神魂一样,人的神魂也是无相无形之物,仅能凭借五感之外的感知所触达,除非神魂离体。玉明盏现在所观测到的并非神魂的本体,而是附着于她神魂上的引魂。
有一缕引魂缠着什么隐形的东西,玉明盏控制着它将那东西融进自己的神魂。
稍稍激起了一些灵力波动后,那片东西怎么也与她的神魂融不到一块。引魂松开它,玉明盏观测着它在识海中消失。
果然,万籁的神魂,哪怕是仙力大于妖力的一块,也不能补上她缺失的那部分。
玉明盏又让引魂走遍全身,感受到即将发作的三步止之痛被稀释、压制,至少暂时不会跑出来,才缓缓睁开眼。她伤得那么重,再被三步止折磨,恐怕生不如死。
玉明盏保持着姿势在床上坐了一会,再打开三千界卷拿出她的玉剑。
经过刚才的战斗,玉剑早就脏得不能看。让玉明盏最最在意的,是勾在剑尖上的,夹着万籁的血的,他的一部分神魂。
灵,巫也,以玉事神。
学会巫祀的时候,玉明盏尚不知它还能以玉和血为媒介,去控制别人的神魂。她只是知道姐姐用沾有自己血的玉器与巫山神魂共鸣,以通天达地。直到她在琉璃殿所藏古籍中读到这句记载,好奇起了人的神魂与玉的关系。
当时千钧一发,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去打败万籁。
只有玉明盏自己知道,控制万籁神魂时她体内那种四分五裂的痛。回来的一路,她让侍女背着她,不仅是因为伤得太重,还因为她自己的神魂险些因此被撕碎。
玉明盏关于神魂和巫祀的疑问万千,此时却没有精力多想。她一抖玉剑让万籁的神魂散去,然后撤掉结界,乖巧又虚弱地躺倒。
她的时间算得很准,刚一躺下,就听侍女通报,随后宋鹤拎着药箱匆匆地赶了进来。他看了她一眼,脸色剧变,但语气寻常。
“你师兄住得顺路,我先行去查看了他。伤得不轻,但他说你或有性命之虞,我就先过来找你。”
玉明盏点点头,伸出手腕由着他查看。
宋鹤把着脉象,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到最后直接顾不上同门间的得体,不掩饰担忧地道:“我再来晚一些,你的神魂就碎了。你自己调过息,可是怎么会伤到这里?”
玉明盏可怜巴巴地道:“他太强了。”
宋鹤一开始就是玉明盏请来的,她在回程的路上特意让侍女侍从不要请内门值日医师。此时宋鹤已经从烛照台的人那里得知,今夜与两人交手的是一名九重高手。宋鹤行医几年间,见到伤到神魂的人不多,九重以下打九重,还活下来的更不多。实力悬殊之下,是有可能把人打得魂飞魄散。
他听了玉明盏说的,倒是没有半分怀疑,转而庆幸起了她还能活下来:“我帮你弥合神魂,神魂稳下来后再处理外伤。你先服下这颗归心丸,否则会很难受。会做怪梦,除此之外不损身体。”
玉明盏就着温水将宋鹤的丹丸服下,几乎是顷刻间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