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还黏在背上，顾元青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乱跳，像揣了只没头苍蝇。他深吸一口气，低头仔细去看别在衣角上的号码牌——一个中间偏后的数字，还好，应该还有时间。
他又猛地抬头，仔细数着台上正在表演的那组练习生的号码。
一组五个人，他们的号码是连号的。
一个念头闪过，他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视线飞快地扫过身边等待区的人群，一个一个地去核对那些号码牌。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严遇身上时，愣住了——严遇的号码，竟然紧挨着他的，这说明他们是同一组的。
几乎是同时，严遇也察觉到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
严遇扭过头，看到顾元青那副脸色发白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和鄙视的表情。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像刀子一样刮人：“喂……空降的，你别告诉我，你连自己要表演什么都不知道吧？马上就要轮到我们组候场了！”
顾元青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干笑，僵硬地坐在那里。这副样子无疑默认了严遇的猜测。
严遇扯了一下嘴角，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真是服了。我说秦大少爷，之前练习都找替身代劳，干脆谈恋爱也找人代谈，选秀也找人代选得了，您亲自来一趟，多屈尊降贵啊。”
顾元青沉默了一会儿，心想：秦声那家伙，还真他爹是让我来“代选”了……
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怎么了秦少？紧张了？”
顾元青转头，看到是之前在化妆间里那个主动凑过来、带头夸他和林晚般配的金发练习生。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边的低气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自然地坐到了顾元青另一边的空位上。
顾元青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号码——果然，他和严遇是连号的，他们三个是一组的。
金发练习生——顾元青看了一眼他的号码牌，他叫陈一新——笑得一脸无害，甚至带着点讨好，他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秦少第一次上这种大舞台吧？没关系，放轻松，有我们呢。”
他亲昵地拍了拍顾元青的胳膊，“咱们组的表演是有点难度，不过你的部分我帮你琢磨过，特别简单！”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一股淡淡的发胶甜香飘过来：“你到时候就跟在我们队伍最后面，我们怎么做动作，你就跟着比划一下，不用太标准，好看就行。等镜头扫到你的时候，你就对着镜头笑，怎么可爱怎么来，或者……嗯，怎么帅怎么来，你肯定没问题，你这么好看，做什么都有效果！”
他说得又快又诚恳，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我全为你着想”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中间和最后高潮部分的c位，”他强调道，手指悄无声息地指了指舞台中央，仿佛什么伟大的指挥家似的，“音乐一停，你就立刻往前走，站到最中间那个C位去！灯光一打，镜头给你一个特写，绝对让人印象深刻！”
他说得天花乱坠，听起来轻松又出彩。
但顾元青看着他那张笑得过分热情的脸，心里那点不安却越来越浓。
这家伙之前在化妆间就故意把火往他身上引，现在又这么“热心”地出主意……过分的热络和周到背后，总让人觉得藏了点什么。
这家伙……真有这么好心？
那股不安感还像小虫子一样在顾元青心里钻，但导播催促的声音已经通过喇叭响了起来，不容他再多想。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强行压下，跟着严遇、陈轩以及其他三位队友，走向后台狭小的准备间。
化妆师和服装师快速地上前做最后的检查和整理，空气里弥漫着发胶的甜腻味和每个人身上隐约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种紧张的、令人呼吸发紧的气息。
就在这时，严遇忽然拨开正在给他整理衣领的化妆师，径直走到顾元青面前。他的动作引来其他队友和工作人员疑惑的目光，但他却看也不看那些人，仿佛那些人根本不值当他关系。
严遇的表情依旧带着那股熟悉的傲慢，但他看着顾元青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语速不快，却异常清晰：“喂，空降的。”
顾元青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真的信那家伙？”严遇的下巴微微朝陈轩的方向抬了抬，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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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简单动作，什么站C位，到时候台上灯光一打，音乐一响，镜头追着，你一个没练过的，上去就是出洋相。”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元青，目光在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哼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就老老实实待在队伍最后面，把自己藏严实了，别瞎动弹抢风头。至于你这张脸……”
他顿了顿：“你要是够自信，觉得这张脸够漂亮，就总有机会露出来的。除非……你这张漂亮脸蛋跟南瓜马车似的，等到午夜钟声一响，就‘砰！’地一声打回原形了。”
顾元青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强压下瞬间涌起的惊骇，声音尽量平稳地快速否认：“……不会！”
严遇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最终只是撇了撇嘴：“不会就最好。记住，藏好了，别添乱。”
说完，他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仿佛刚才只是来说了句无关紧要的风凉话，丝毫不在乎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在其他不知前因后果的人的眼里，严遇就像作为这组的c位，不满顾元青漂亮的脸蛋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注意力，来警告他不许出风头似的。
严遇刚走，陈一新就立刻像条滑溜的鱼一样凑了过来，脸上挂着担忧又体贴的表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秦少，严遇刚才是不是……哎，他也真是的，虽然他是咱们这组的C位，实力也强，但说话也太直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和，但顾元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丝微妙的挑拨。
陈一新话锋一转，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就是有点可惜……初舞台是给导师和观众留下第一印象的最关键舞台了。而且我听说，这个C位……好像是您之前特意指定要的吧？现在让出去，是不是太便宜严遇了？他刚才那态度……”
顾元青心里冷笑一声。作为经纪人，他听过太多这种看似为你着想、实则煽风点火的话术了。陈一新这话，明着是替他抱不平，暗地里就是在拱火，暗示严遇想抢他的风头，激发他和严遇的矛盾。
如果是真正的秦声，那个被宠坏又急于表现的大少爷，恐怕立刻就会被点燃怒火，死活都要去争那个C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