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嗜血剑威力能毁天灭地,却妖邪得很,必须吸干一个人的精血才愿意出刃,当年师父就是担心这把邪剑被心术不正的人加以利用才和凌家决裂,执意带走它。”
“为镇压冥妖,师母主动牺牲,师父也顾不得那么多,含泪提着餮足的嗜血剑向冥妖奔去,我那时也帮着师父斗妖,全然没注意到他弟弟凌寒的异常。”
“我万万没想到凌寒竟然趁着师父专心斗妖,从背后一拳打穿他的胸腔,我透过那个空洞,看到那畜牲狰狞的脸。”江烈颓着双肩,宽大的手掌把脸捂住,遮住痛苦的眉目,“师父他……到死都没有闭眼。”
“凌寒趁师父倒地一把夺过嗜血剑,转戈伤了冥妖,我这才忽然意识到,师父师母是被凌寒设计了。原来凌寒和冥妖达成共识,凌寒解开封印放冥妖自由,冥妖引师父师母回中原。”
“他了解师父师母的秉性,深知他们一定会为了救世带回嗜血剑,师母也一定会选择牺牲,他便利用这法子除去师父师母,又用这剑斩除冥妖,还能得个救世的好名声。”
“他布这个局就是为了拿回嗜血剑,有龙现世,他需要用这把剑去猎龙,嗜血剑在手的话,他甚至能独占这条龙。”
“我当时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凌寒不是我的对手,我与他恶斗一番夺回嗜血剑,一剑了结了他,替师父师母报了仇,又把嗜血剑钉在冥妖身上,限制住他的行动,安置好师父师母的遗体,急忙赶去荷儿那边。”
江烈眼里盛着化不开的难过:“等我赶到时,小龙已经近乎咽气,龙躯上只剩下一堆血糊糊的白骨,可那些人还不放过它,跟蚂蝗一样扒在它身上,拿各自的武器,切的切,锯的锯,一根根把龙骨拆下来,有人因分得不均动手杀了人,现场乱成一片。”
“而我的荷儿,我的荷儿手脚被绑住,连嘴都被封住,被关在嘘声鼎里,鼎里的人能看见听见外面的一切,声音却传不出去。”
“后来荷儿告诉我,她竭力阻止大家伤害小龙,荷儿武艺高超,认真打起来鲜少有人是她对手,可架不住天下捉妖师数量之多。”江烈哽咽着,“他们在城外把她拦住,绑住她的手脚,封住她的嘴巴,她越是阻拦,他们便越是丧心病狂,他们把荷儿带到猎龙现场,让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如何将这条龙拆解干净。”
“荷儿不断发出呜咽,他们嫌吵,便把荷儿关进嘘声鼎,我赶到将嘘声鼎劈开,荷儿的嗓子都哭哑了,我当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跟荷儿开口,师父师母都没了……”江烈试图稳住呼吸,却觉得肺部被悲痛紧紧攥住,字句在唇齿间颤抖。
“荷儿问我师父师母的情况,她那样聪慧,看我的表情便猜了个大概,我们收拾完残局赶回凌家,荷儿一言不发,和我带上师父师母的遗体,栓住冥妖,回北境的路上将冥妖封印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湖里,在北境的小屋外安葬了师父师母。”
江烈说的简单,漆晓心脏却传来阵阵钝痛,江烈的话令她压抑地喘不上气,她没想到江烈竟然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过往,她咽下喉中的酸涩,沉沉开口:“你和凌清荷又是怎么死的?”
雪越下越大,江烈和漆晓的头肩都铺上一层雪花,不过这雪算不上什么,荷儿在他怀里死去的那天雪才大,他们那时几乎都快被雪花淹没了。
江烈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他帮漆晓拂去周身的雪:“回去吧,雪越下越大,别感冒了。”
漆晓知道江烈这是不想说,她也不再追问,这哪是什么好的回忆呢。
江烈垂着头走在漆晓前面,背影被路灯拉长,周身满是落寞,看起来孤独极了,他应该是想起了凌清荷吧。漆晓跟在他身后,路上的雪被两人深深浅浅踩得沙沙作响,两人沉默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江烈不想把他跟荷儿的死因告诉漆晓,何必又牵扯出那么多恩怨呢,他们的死不能怪木祈,可偏偏又与木祈相关,木祈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更是没必要让漆晓知道。
总之快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一切都能了结了。
他看着铺满浅雪的路,不自觉想起荷儿死前苦笑着说都还没嫁给他呢,就这么死了,她好不甘心。他那时摘下一截银木叶,围成圈,草草做了个戒指戴上荷儿手指,他们在漫天白雪里拥吻,荷儿一声声唤他夫君,渐渐在他怀里咽了气,那天的雪,可比今夜云栖城的大多了。
听完江烈的故事,漆晓心烦意乱,那种压抑的感受再次翻涌上来,隔着遥远的时空,她被牵出浓烈的情绪,她憎恨千年前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
她回房打开电脑,查询着关于千年前沧海城的一切讯息,查到半夜,总算对想要的信息有了眉目,她打开衣柜换了套便于行动的衣服,又将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别上骨鞭留张字条在客厅悄然出门。
她的动作刻意放轻,不想惊动家里的几个人。沧海城历经千年岁月和战火侵蚀,区域倒没怎么变,是如今的江海市。她想去江海市找木祈梦里那个黄姓捉妖师的下落,看能不能探查到妖丹的踪迹,要是那个捉妖师还活着,那就更好了,得好好将木祈和凌清荷他们遭遇过的事一一讨回。
说到底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带上江烈他们也许事情会轻松些,但他们并没有义务被卷进这千年恩怨里,木祈她更是不想带去,他受了那么多折磨,妖丹下落不明,她不想带着他经历从期待到落空的失望,先自己去查查看吧。
江海市是沧海城这件事不难查,难查的是那名捉妖师的踪迹,漆晓花了不少钱,在地下网找了不少委托主,才终于探得那名捉妖师的家族如今隐居江海市郊,流转千年改了姓氏,而当年的凌家更是销声匿迹,怎么都查不到痕迹,在这千年岁月里这支血脉断了也不一定。
漆晓驱车一路往江海驶去,天光大亮才到。江海大概是个风水宝地,地下网很多委托主都在这里,这座城市暗里藏着不少奇人异事。这里千年前是捉妖师聚集的地方,或许这座城真有什么玄机也不定。
江海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漆晓在城里草草吃了顿便饭,并不想多做停留。凌清荷的父母死在这座城市,木祈也死在这里,她实在对这个地方提不起任何好感。
她把车开到市郊,半山腰有一村落,那里住着那个黄姓捉妖师的后人,已改了姓氏现在姓王,很常见的姓,有种大隐于市的意味。
漆晓把车停在山上,停的位置绝妙,王家人发现不了她,她却能留意到院子里的动向。一对中年夫妻在院子里做农活,院落朴实,和寻常农家无异,如果不是信息确凿所指,漆晓完全看不出这是木祈梦里那个身持诸多宝物风光满面捉妖师的后代,若不是刻意收敛锋芒,那便是历经千年这个家族落没了。
漆晓把车座椅放到,现在是下午,她一夜未眠,打算先好好睡一觉,入夜了再潜入王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漆晓被闹钟的震动叫醒,山里光源不多,月亮被埋起来,车窗外漆黑一片,漆晓满意地牵起嘴角。她身穿紧身黑衣,固定好绳索沿着山崖滑到王家房顶上方,院里养着一只大黄狗,漆晓扔去一根放了安眠药的火腿肠,等大黄狗呜呼睡去,她解开绳索轻轻踏上房顶,动作利落如夜里的鬼魅。
漆晓灵巧跃到二楼平台,她观察过,主人家的卧室在二楼西侧,东边有一间上锁的房间。她轻轻穿过走廊,房门上挂着老式锁扣,漆晓拿出别针伸进锁眼来回转动,啪嗒,锁扣在她的操作下弹开。
她缓缓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漆晓警觉留意周遭动静,好在半夜主人家都睡的很熟,大黄狗不叫的话这点声音很难将人惊醒。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漆晓看清屋子里的构造,屋内简洁,角落有一个刷着棕漆的衣柜,还是季京墨那个时代的款式。一张供桌上供着一块牌位,蜘蛛在牌位和供盘间结了不少网,牌位前摆着几颗干瘪得看不出品种的果子,供桌上积了层厚灰。
牌位上写着黄公讳丁业府君之灵位,漆晓阴着眼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她是在木祈梦里依稀听到有人叫丁业兄,这应该就是那畜牲的灵牌。桌上这么多灰,看样子他的后人也不怎么待见他,供着牌位,那畜牲是死了吗?
要死了还真是有点可惜,不能亲自把木祈遭过的罪讨回来,还以为这畜牲吸了木祈这么多血能苟活到今天呢。
漆晓轻轻打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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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的柜子,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横七竖八堆着些书本锅碗,柜子最下面有个木箱,漆晓拖出来撬开箱盖,借着手机的光看清里面的东西,她一怔,随即气血上涌,她紧紧捏住箱边,关节咔咔作响。
箱子里放的正是千年前黄丁业捆住木祈的束兽棘,上面的尖刺黯淡无光,漆晓却生出皮肉被刺穿的刺痛感,好像它正扎破身体,沿着四肢肆意穿梭,一路刺穿经脉内脏,在木祈梦里经历的痛楚,在看见束兽棘的一瞬清晰起来。
漆晓忍着嫌恶把束兽棘拿出来,这根千年前捉妖师手里的奇物,如今却被当成破烂随意扔置在柜子里。听江烈说捉妖师的灵力灌注到法器里才能发挥出法器的作用,没了捉妖师,这束兽棘再邪真只是一堆破烂。
漆晓从包里掏出压缩袋展开,把束兽棘装进袋子,强行压着心里的火气,蹙眉把黄丁业的牌位也扔进去,压了一叠钱在供盘下,算是对这两口子的补偿。
她拿走黄丁业的东西,这是报他千年前做的孽,但毕竟这种行为不义,这两口子就是寻常人家,祖辈的事不该迁怒到他们身上。
漆晓拿好东西摸着绳索返回车里,一想到黄丁业的东西就扔在副驾位脚下,漆晓心里就泛起阵阵恶心。
她本想开远一点再拿出来,但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她没办法心平气和开车,她可不想出交通事故,索性将车停在一处没人的地方,抓着袋子扔到地上,黄丁业的牌位被甩出袋子。
漆晓一脚将牌位踹出来,牌位在地上无助翻滚几圈,最后字面贴地趴在地上,她缓缓走近,拿手里的尖刀挑住牌位,将它翻了个面。
她特意挑了把进口的刀,据说是国外军方单位用的,刀尖在牌面上轻滑,一道刻痕便清晰留在牌面上。
漆晓嘴角轻扬,这刀果真是个好东西,她用刀尖摩挲着牌面,想象着自己正拿刀尖轻划黄丁业的脸,那割落的碎屑便是他流下的血。
轻划几下后,漆晓抬起手腕猛地向黄丁业的名字扎去,木牌瞬间被扎穿个洞。
不够,一点也不够。
这个洞好似打开漆晓这两日压抑的各种复杂心绪,她一下接一下地用刀尖刺向牌位,水泥地也连带着被戳出数不清的坑洼,最后牌位被分割成细细碎碎的木片,已经戳无可戳,再不甘心也只能收起手。
她倒出蜷在袋子里的束兽棘,没了主人,这束兽棘瘫在地上,看起来可怜巴巴。漆晓鼻息哼出一口气,掏出骨鞭,用生平最大的力气狠狠向束兽棘抽去。
就是你,当初捆住木祈,刺穿他的经脉血肉。
是你的主人,牵头猎龙,你们一起凌虐他,将他吃干抹净。
是你们的贪婪,害木祈被虐亡,也害凌氏夫妇惨烈去世。
还让我遇见他,让我,不敢喜欢他。
漆晓把所有的情愫化作手上的力道,一下下狠狠砸向束兽棘,她数不清自己砸了多少下,只知道这两日压抑的烦闷总算疏解不少,直到虎口发酸,整条手臂都发麻,她才意识到束兽棘已经化作地上的一堆碎屑。
她拿出打火机,一把点燃地上的狼藉,漆晓颓然坐在地上,看着火焰翻飞,眼眶不自觉发酸。
酣畅淋漓的发泄之后是莫大的虚无,只是这点怎么能够呢?这点程度不足木祈和凌父凌母受到的万分之一。可事情已经过去一千年,哪怕有血海深仇,又能找谁讨回?
更何况报复了也改变不了事实,凌氏夫妇不能死而复生,江烈和凌清荷的伤痛不能被抚平,木祈遭遇过的一切无法倒流,她甚至不知道他妖丹的下落,这种宣泄并不能弥补木祈些什么。
她抱住双腿,静静看着火焰渐熄,地面留下一团黑乎乎的灰烬。
“凌清荷?”一道陌生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漆晓握住骨鞭戒备地回头,她的身后站着一名陌生女子,相貌灵气可人。
她刚刚……叫自己凌清荷?
看漆晓回头,这女子脸上露着欢喜的笑容:“凌清荷!真的是你!我在城里看到你,我真的没认错!”
女子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满眼惊诧:“诶?等等,你没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