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这日,卯时刚过,卿和就被叫了起来,她起身打开隔扇,李凤池已经不在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榻尾。
如意将熨好的新衣拿过来,伺候卿和换上,又巧手利用义髻给她挽了个螺髻。一切收拾停当,吉祥也拿了早膳过来,卿和落座后,问起了李凤池的去向。
“姑爷寅时末就起身了,用过早膳便去前厅陪着老爷了。”吉祥一边摆膳一边回话。
寅时?那不是才凌晨5点,卿和扯了扯嘴角,真不愧是卷王!她扬了扬眉,没出声,默默地用着早膳。
用完早膳,已经辰时了,她便起身往正院去,此刻褚夫人和荀夫人正在检查庭院里的花木摆件,见卿和来了,荀夫人忙招手让她近前。
“今日你就跟着阿璇吧,你们年纪相仿,你以前的密友阿璇也都熟悉。”
卿和求之不得,连连点头,褚夫人也没推辞,笑着说道:“我还担心忙起来顾不到徽儿,有清清在我就放心了。”
说笑了几句,卿和也加入了她们的队伍,后院都是招待女眷的,这些官家女子,都是娇养着长大的,这细节自是不能出错。
约莫到了未时,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了,最先到的正是荀棣一家。
那日收到请帖,荀家的杨夫人就赶了过来,看见卿和就不停的抹眼泪。今日更是打扮的甚是隆重,早早就过来,她知道荀夫人的病情,想着定要帮大姑子撑好场面。
她拉着荀夫人的手说道:“今日果然好日子,二姐气色都好了不少!”
“清清回来了,我这提着的心就放下了,这些日子觉都睡得好些。”
褚夫人也在一旁出言:“小舅母说的是呢,母亲如今走路都步步生风,我和清清都不及呢。”
杨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开怀,“阿璇还是这么会说话,二姐,还是你命好,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都贴心,哪像我啊,生了两个皮猴子,一个比一个跑得远。”
几人正说笑着,孟二叔一家人也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妇人,卿和快速回想着这几日看的画像,认出这是孟清和之前的闺蜜叶秋旻,比她早一年嫁到了长兴侯府。
卿和看着眼前的叶秋旻却有点不敢认,明明与褚夫人相仿的年纪,嘴角的纹路却让她看着仿佛老了十岁,身上的衣服也是大片的素色,只有衣襟才有刺绣的花边。
卿和心里感觉有点奇怪,她一个堂堂侯府的夫人,虽说不是宗妇,但也不至于朴素至此啊。
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褚夫人,褚璇却朝她摇了摇头,走过来低声说道:“我也很多年没见过她了,具体内情我也不知。”
卿和笑着迎上前,“是秋旻吧,多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叶秋旻眼里隐隐的泪花,看着卿和的眼神复杂,“清清,你还活着,真好!真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说着眼泪涌出了眼眶,眼看着又要情绪失控,卿和忙将她拉到了暖阁,“秋旻,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哭了,妆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叶秋旻闻言止住了哭泣,“是我不好,今天这好日子,我太失礼了,对不住啊,清清。我府中还有事,一会儿就要回去,你明日有空吗,我们去清风楼坐坐,我有话想跟你说。”
“当然有空,我们这么多年不见,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那我们明日未时,清风楼见。”
叶秋旻笑着点点头。
卿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慢慢蹙起了秀眉,心里的狐疑越来越重。
“清清,快过来见见你堂姐,她专程从蒲州赶过来的。”
“哎,来了。”荀夫人的呼唤声让卿和回过神,她理了理衣裙,露出练了许久的职业微笑走了出去。
上巳节百官休沐,孟家这许多年都没设过宴,这次宴会那些想巴结的人家闻着味儿就来了。
孟文德看着越来越多不在邀请之列的人登门,眉头越来越紧。他将李凤池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院子里可安排好了?今日多出这许多人,只怕要无功而返了。”
“院子里有小舅舅坐阵,他的人都隐在四周,不过这人确实太多了,只怕疏漏在所难免。”
“罢了,那就安心招待客人吧,这清清回来了,他们早晚会有行动的,也不急这一时。”
李凤池颔首,正好一同僚上前打招呼,孟文德便又到一边招待客人。
相比于前院的暗流涌动,后院女眷们倒是和谐许多,虽也免不了唇枪舌剑,但也都见好就收,生怕惹了孟家人不高兴。
卿和坐在荀夫人身边,看着下面的妇人们比完丈夫比儿子,比完儿子比孙子,实在是无聊至极。但她是今日的主角,只能像个吉祥物似的,挂着标准的笑容傻傻坐着。
一直闹到了酉时末,众人才都逐渐告辞,卿和又陪着荀夫人和褚夫人送客,待到客人都离开,卿和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
回到雅园,她靠在榻上,让如意给她揉着腿,李凤池进来坐到桌前,看着卿和脸上的疲态,心疼不已:“累坏了吧,过了今日,就能消停一阵了,你可以好好歇歇。再过些日子,翠华山的桃花就开了,从招福寺看下去,甚是美丽,到时候我带你去。”
卿和眼前一亮,来到这里最远也就去过东西市,若能出城去看看,她自是乐意至极,“当真?你整天这么忙,还能有时间带我出去?”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从来不会食言,卿卿,在我心里,只有你的事最重要。”
他的语气很诚恳,一下给卿和整不会了,不是说好的假扮夫妻呐,怎么搞的跟真的一样。她的表情不自然地转过头,正想逃避,突然想起了叶秋旻,决定跟李凤池说说。
她挥手让如意下去,起身挨着李凤池坐下,开口问道:“你还记得叶秋旻吗?”
她今日妆扮也很隆重,如意把香露脂粉什么的都给她用上了,她一靠过来,就带来淡淡地蔷薇香,李凤池看着眼前杏眼睁得溜圆的小脸,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透着生气,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我记得,她和卿卿是手帕交,成婚以后来往也很密切。”
卿和便将她的疑惑一一道出,“她看我的眼神也很复杂,不太像是看到密友还活着应该有的眼神。就是她看到我,眼神一开始是不可置信,后来是高兴,但又有些……怎么说呢,像是愧疚,还有恐惧。你说她一个侯府夫人,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许是以为你真的是鬼又还阳了吧,听闻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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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吃斋念佛,应当是极信这些的。”
“仅此而已吗?”卿和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对了,她还约我明日去清风楼喝茶。”
“既如此,明日你就去吧,若是不放心,我让茂林跟着你。”
卿和点头应下。
李凤池见她还是一脸若有所思,嘴角弯了弯,又坐了片刻,他忽地起身告辞,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卿和看着他一副身后被狗追的样子,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李凤池走过穿堂,被仍带着凉意的晚风一吹,才感觉胸口的燥气舒缓了些。方才卿和心里想着事情,无意识地越靠越近,被蔷薇香气笼罩的他,只觉得心头气息激荡,忙不迭地起身逃离。
次日未时,卿和如约到了清风楼,叶秋旻已经在雅间等着了,见她到了,忙起身过来拉着她,“快来快来,我记得你最爱她家的桂花糕,一早就让人来打招呼,给你留了两盒,快来尝尝。”
卿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你竟还记得,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
两人落座后,叶秋旻提壶给卿和的茶杯添满茶,见卿和拿了一块桂花糕吃着,她看了半晌,开口道:“清清,今日约你来,我是想向你忏悔的,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此一劫,都怪我!”
“我是生了一场大病,这跟你有何干?”
“你还记得你因何生病吗?永淳十三年五月,那日也像今日这样,我约你出来闲逛,后来我们也是来了这里喝茶,回去的时候下雨了,你因此染了风寒,此后便一病不起。”
又是永淳十三年,这几日接连听到这个年份,卿和心头又冒出了那股熟悉感。她的脑子高速运转,回忆着她曾经看到过的历史记载。
叶秋旻见她不语,以为她还在介意,又接着说道:“这十年来,我一直吃斋念佛,就是想赎罪,如今你好了,我的心里终于能好受些。”
卿和陷入自己的思绪,完全没注意叶秋旻说了什么,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原来是这一年!
她转头看向叶秋旻,“秋旻,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没办,我就不坐了,你的话我都听着了,你别往心里去,往前看吧。”
说完,拍了拍她的手,没再回应她的呼唤,回了孟府。
回到府中,她便径直去找了褚夫人,一见她,就拉着她急急地问道:“我听嫂子上次提到了永淳十三年,那一年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是不是李凤池被刺杀?”
褚夫人被卿和这一顿问给弄迷糊了,“什么刺杀?慎之没有被刺杀过啊,永淳十三年是你病重那年,你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卿和脸色一白,怎么会这样?所以,李凤池永淳十三年没事儿,倒是孟清和病逝于这一年。可她明明记得,史书记载李凤池在这一年年初调任大理寺卿,在追查一件旧案时,被人在京郊截杀,让他命悬一线,差点没救过来。反而是孟清和的病逝时间并无记载,为什么会不一样了呢?
她大脑一片空白,无力的松开抓住褚夫人衣袖的手指,嘴里喃喃道:“怎么会不一样呢?”
原本以为自己知道历史走向,可以顺应大势,平安度过在这里的日子,然而此刻,她的心里充满的却是对未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