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为溪醒来之时，鼻尖满是草药的苦涩味，口中似是被人灌了药，又喂了甜的东西，苦甜交织的气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师兄……”程千月熄了茶壶下的灵力，闻声而来：“对不起啊师兄，昨日是我不好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与楚兄保持距离，望师兄赎罪。”
楚为溪嗓子无异，应是灌了药的缘故，不疼不哑，语气如常：“昨日不怪你。”
他闻着呛人的药味，又想起自己已经吃过了药，不禁纳闷程千月烧的是何物？
他问道：“你在煮药？”
程千月点点头。
“你生病了？煮的什么药？”
程千月攥紧了双手，对着他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掀开榻上的被褥，坐了上去：“调制灵力的药，我今早给师兄把了脉，结果发现师兄本该提前的症状竟丝毫未动，而且……就在今晚发作。”
楚为溪：……
一次两次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从此以后，程千月真如她所说那般与楚为溪保持距离，刚开始那阵子还能睡在一处，后来的几日她干脆夜不归宿，直接住进了池央的屋子，只每隔半月都会回去住一晚。
池央观察到了她怪异的举动，凑巧抓住机会询问她。
而程千月也是推脱着不肯回答，被问得实在没法子了，才随口编了一句“楚师兄想我了”。
这种生活一直保持到了历练完成的前两个月。
他们四人是经过了生死劫，在此养伤，遂也不会强制他们离开，去寻找有野兽的地方历练。
而其他的弟子们则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程千月也只是在安全屋的周围灵气充足之地打坐，长此以往，直到准备在安全屋待到历练结束时，程千月才乖乖的回了楚为溪与她的屋子。
无他原因，只因程千月听说，来得那几位弟子里面，有位活泼开朗且有无数露水情缘的女弟子。
名为李元梦。
程千月初次见到她时，端详着她的容貌与性格，明白为何别人称她为“有无数露水情缘”。
李元梦生的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性格又活泼，打扮的也清新，就是衣裳过于花里胡哨，有些不务正业的感觉。
她整日混在男弟子堆里，讲话从不避人，难免引人议论纷纷。
李元梦嘴甜，再加上样貌讨喜，无疑最能俘获吃斋借宿男弟子的心，让他们争先恐后地为自己赴汤蹈火，整整一年多的时日下来，即便她没有安全屋的庇护，也能安然无恙。
来九死崖历练的弟子多是男弟子，女弟子少之又少，遂当李元梦得知安全屋内还有与她同性的人时，整个人的眼睛放光，风一般地冲进池央的屋子，一点礼貌也没有地推开门，自顾自走了进去。
她进来时，把两人吓了一跳，纷纷搁置了纸笔。
程千月不会用毛笔写字，于是池央就在一旁耐心的教她，练了没几日，自己写的不漂亮，但也能认出来是个什么字。
李元梦将两人视作空气，在屋内转了一圈，嘴里嘟囔着“这个屋子挺好”的话语，完了后才注意起屋子的主人。
“这就是池央姐姐吧，果真貌美动人。”李元梦站在两人面前，从池央的身上转向了程千月的身上，接着道：“这位应该是千月妹妹吧，幸会幸会，呈钟哥哥说你们都在这，看来他没有骗我。”
呈钟……哥哥？但凡是个正常人知道两人的关系都不会这样喊吧？
池央没想这么多，秉着来人是客的原则，客气道：“元梦师妹过奖了，师妹才是明艳动人，让人移不开目。”
李元梦听见池央夸赞自己，嘴上说着“不敢当”，实际嘴角都快咧上天去了。
她又环顾一圈，摇了摇头：“这些屋子都很破败，住都不能住，还是为溪哥哥的那间好些。”
程千月一愣。
楚为溪？她去见楚为溪了？
她试探道：“师姐去过楚师兄那里了？”
李元梦摇摇头：“还没呢，只是看着都要比其他的好，不过我与他算是半个夫妻，早晚都要成婚的，不如我就搬去为溪哥哥的那间与他培养培养感情？”
这哪是培养感情啊，这是嫌弃吧。
池央尴尬地笑着，不知该怎样回答，程千月则是一点也不让着她，陈述事实道：“师姐的想法可能要往后搁搁了，楚师兄的那间屋子，是我与他同住的。”
“可我听呈钟哥哥说，你一直和池央姐姐住一起。”
孟呈钟！
程千月露出标准笑容，心里想着把孟呈钟大卸八块，道：“那只是有事，正好昨日事就办完了，今日就回去了，师姐来得不巧了。”
李元梦眼珠一转，道：“这不简单，你让给我就好了，毕竟我们是夫妻，妹妹要眼看着有情人分离吗？”
她故意将“夫妻”两字说得重些，想以此道德绑架。
有情人个屁！
换做别人说到此处都会后退一步让给她，而程千月一点也不惯着她，直言不讳：“师姐说得简单，但那间屋子的门上，还有我和楚师兄的令牌，粗暴来讲，那间就是我们两人的了，师姐中途插入，未免不妥，还麻烦。”
“这样吗？”
李元梦被她这一段有理有据的话语怼到说不出来话，不知如何是好，只道了两声“好了好了”，急忙离去，寻找下一个屋子好的目标。
“这人真是自来熟，嫌屋子破旧就去硬闯别人的，怎么不怪自己来的晚了。”
出去还不关门。
程千月嘴里嘟囔着起身把门关上，又回来喝了杯凉水降降火气。
池央在问天山待过许多年了，对于山下的门派情况略有耳闻，道：“是有些狂妄自大了，觉得别人理应让着她，但也能理解。”
程千月脑袋上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池央当然看不到，她能看到程千月疑惑的表情，继续道：“峨眉宗的长老都是女子，弟子却都是以男子为主，整个宗门上下算下来，女子的数量不到十个，而她算是里面最得宠的，所以每次出来历练皆少不了她。”
这个程千月熟悉得很，小说里重点描写了李元梦，说她在峨眉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日身边都有不同的师兄弟围着献殷勤。
在她与楚为溪定下婚约后，那些师兄弟们都恨透了楚为溪，只要遇见就要找楚为溪的麻烦。
*
“呦呦呦，这不是大名鼎鼎斩魔尊的战神吗？如今一见，是不是还要给战神大人下跪啊？”
周围数人笑声哄堂一片。
“哎呀哥哥，不要为难为溪哥哥了好不好，你还有我啊。”李元梦矫揉做作故意夹的声音在人群中非常出挑。
“什么我的？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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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还不得是我们战神大人的吗，还不让进屋子，你以为你楚为溪是谁？”
“哎呀，别说了，呈钟哥哥，你怎么也拦着我？”
好了不说了，还真让她给说来了。
程千月紧捏着木盏，差点把它捏碎，扔下一句“我以后回去住”便出了门。
她一出门，就看到隔壁的屋子围了几个衣衫一样的人，想必是李元梦的同门师兄弟。
而他们的对面，楚为溪与孟呈钟死死堵住门，不让他们踏进一星半点。其间孟呈钟还与楚为溪说了一句话，程千月眯眼看他的嘴型，拼凑出：这是你未婚妻？
楚为溪背对着她，看不见口型。
程千月加快脚步，在他们要强闯进去的时候，开口道：“无主人的允许擅自闯入别人的地方，视为强盗，若屋子里少了物件，视为偷。”
她狠厉的眼神扫视着周边起哄的人，一记一记的眼光飞向他们，叫他们无缘无故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元梦抱着双臂，一副跋扈大小姐的做派，见了程千月反倒像是等来了证人，抱起她的手臂就往她身上凑。
下一刻就被程千月甩了手臂，落了面子。
她噘着嘴道：“妹妹，忘了与你说了，我打算历练之后就前往问天山与为溪哥哥成婚，仔细一想，反正都是要成婚，麻烦一些也情有可原，不如妹妹就将屋子让给我吧。”
什么情有可原，不过是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又回来强行霸占的。
程千月挡在楚为溪的前面，一点好脸色也不给她，反驳道：“既然没成婚，这么着急住在一起也是不妥，还望我不能给姐姐你这个机会。”
她说得绝情，言语间全是坦然不让。
李元梦说的话，做的决定，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更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不”。
程千月说完，李元梦立刻咬着下嘴唇看向周边的弟子，委屈的要掉眼泪。
可她不知道，世间很多事都不会如她想象般如意，她的那些师兄弟本来对她存着别样的心思，自然也不希望生米煮成熟饭，届时他们还能有机会。
便顺着程千月的意，回头劝说道：“元梦，小师妹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那间屋子破是破了点，还是能住人的。”
“对啊师妹，一切还没有成定局，若是这亲最终没成，岂不是损伤师妹的名分与清白？”
“师妹还是听听劝吧……”
李元梦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向着她的师兄弟们，不知为何今日与她唱反调，脸上的委屈也消失殆尽。
她不敢对弟子们发火，就将怒气全部转移到了程千月身上，张口讽刺道：“妹妹说的对，我一个未婚妻不能进我未来夫君的屋子，可你一个沾亲带故的师妹，却能一直和有婚约的人住在一起，真是令人多想。”
李元梦说得阴阳怪气，也是事实中的事实，她与楚为溪，同处一室，同塌而眠，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一遍，如今听这话，确实因心虚答不上来。
“你看你看，我就说吗。”李元梦露出势在必得的嘴脸，更加露骨地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他们是不是苟合在了一起，这让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承受的住……”
“休要胡言！”
孟呈钟不知楚为溪会开口，明显一愣，退回了屋内，留给楚为溪发挥的空间。
程千月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