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呈钟换了身淡绿色的弟子服，发丝半扎起来，恢复成了刚见面时的模样。他闻言点点头，看向躲在两人身后的池央，道：“阿央，你会让我留下来的，对吗？”
程千月也看向池央。
池央似是犹豫不决，将问题扔给了他们俩：“师兄与师妹来决定吧，有他没他我都可以。”
程千月：……
楚为溪对她道：“我也都行，你说。”
程千月：……
决定权堆在了她手上，纵使程千月有一百万个不愿意，奈何人家是男主，又掌握着自己能不能回家，她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她道：“多个人多份保障，还热闹，不如就加你一个吧。”
孟呈钟高兴地抱拳深躬，差点跪下给程千月磕一个，道：“阿央喊你师妹，那我也喊声师妹，若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们的。”
两人只点头道“好”。
他又转向楚为溪，依旧保持这个姿势，对楚为溪道：“楚兄，前些时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望楚兄莫要责备，我在此赔个不是。”
楚为溪不搭理他。
还是程千月给他了个台阶下：“孟兄别多想，他就那样，性子冷淡不爱说话，以后咱们相互照应……相互照应。”
“应该的应该的。”孟呈钟瞧见他们屋子外挂的铃铛，当即取下自己的铃铛，挂在了相邻的那间屋子，也不在乎屋子是否破损，能不能睡觉。
天空临近榜外，边上隐隐泛起了淡红色，如果此时出发，用不了多久天就会彻底黑下去。
反正都推迟了，也不差一时半会的，四人当机立断，决定明日一早再赶路，顺便看看生活在里面的人家需不需要帮忙。
比如替他们去崖下清理白骨……还是算了。
＊
有了孟呈钟，三人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关系轰然崩塌。他一直缠着池央，即使对方对他爱答不理，他坚持不懈地舔狗行为，把程千月看得都要竖个大拇指。
池央终于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
程千月欣慰地笑笑，不劳她这些天辛苦劳作，每日起早去摘满满一大袋果子，虽然在经过楚为溪的仔细挑选过后，只剩下了不到半袋，但交于孟呈钟，要他去哄池央还是绰绰有余。
楚为溪看着一地不是有毒，就是被虫咬的烂果子，又撇了一眼池央与孟呈钟手上完好无损的好果子，问程千月道：“你把果实皆赠予他们，你吃什么？”
程千月大方的大手一挥：“我不饿。”可她的肚子与她的心不合，话音刚落，便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
程千月：……
楚为溪默默地侧过头，从袖口中拿出了一颗圆润饱满的果子，朝程千月扬了扬：“给你。”
程千月接过，疑惑道：“你从哪弄的？”
“方才挑果子的时候错扔了一个，扔掉可惜，还不如给你填饱肚子。”
程千月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酸甜参半的汁水涌入口中，咽进肚子里，总算缓解了她肚子里的空虚感。她问楚为溪：“你吃什么？”
“自己还没吃饱，就别管别人了。”
热脸贴冷屁股，程千月小声“哼”了一声，啃着果子不再看他。
＊
九死崖内迷雾瘴气哪哪都是，外面却是一片祥和，灵气充足，有无旁人打搅，是块清修打坐的圣地。
怀轩真人没心思修炼，静静地坐在大石块上望着九死崖的入口，想着等山弟子平安归来，要带众弟子去哪才能补上这些时日灵力的缺陷。
“怀轩真人财大气粗，看来是看不上这块小地方了。”挑衅得意的声音传来，怀轩闭着眼都能听出说话之人是何人。
他反讽道：“庆昌宗主如此在意此地，怕是不满意贵宗的清修之地，所以才更要享受，你说是吗庆昌宗主？”
“哈哈哈真人还真是会说话，不过别弟子们有了危险，你这个做师傅的拿不出一点主意，还无法保护他们。”
“多谢宗主提醒。”怀轩笑道：“不劳宗主多心，只是我问天山弟子无论男女，所入山的第一堂课，就是保护自己，如今他们若修为不济，也可保全自己先撤退，再搬援兵。”
“这些宗主都未曾想过吧？”
“自然想过，只是他们不如真人的弟子听话懂事，自由罢了。”
自由？
怀轩无声地笑了笑，连保护自己的本事都没有，有了自由又能如何？
他站起身，停在与庆昌并肩之地，小声道：“听宗主说了这么多，想必是我打扰到了宗主修炼，所以宗主才会咄咄逼人，如今我愿成人之美，这个好位子就让给宗主了。”
庆昌本意路过顺便来讽刺两句，现在听闻此言，便改了想法，阴阳怪气道谢道：“还是真人有分明之见，以我来看，还是真人更适合做山掌门。”
怀轩身影一颤，握紧了拳头，转过头道：“宗主莫要挑拨离间，掌门日理万机，其实你我可以肖想的？”
“我只是觉得你更适合而已，毕竟……”庆昌一顿，接着道：“带领弟子历练之事，一直都是由掌门负责，这次危险，所以叫真人你来了，真是令人多想。”
他又道：“更何况，你们掌门的两位得意弟子与……女儿，现在正往龙门镇赶呢。”
龙门镇，这三个孩子怎么还是到哪了？
千盼万盼，还是没如愿。
怀轩皱眉道：“你擅自用窥天镜，难道不怕被发现吗？”
庆昌笑了两声，道：“倘若我不用，真人还能得知消息吗？问天山的弟子还能活吗？我这是为了问天山好。”说着，他抬起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转头回看怀轩。
怀轩低声念口诀，长剑立现其身，他双脚一踮，踏剑而起，不一会没了身影。
承剑宗的弟子盯着他的方向许久，最后望向自家宗主，不解道：“宗主，大师兄也跟着去了龙门镇，您不着急吗？”
庆昌双手一扬，一个转身坐在石块上，盘腿打坐，闭眸道：“你觉得，你与呈钟的修为，哪个更胜一筹？”
“当然是大师兄。”
“那就成了。”庆昌睁开双眼：“他独自一人，身边又没有累赘，我放心得很。”
“您觉得怀轩真人会回问天山吗？”
“不，装装样子谁不会，这是不想看见我们，故意演给我们看，好远离我们。”
“……”
怀轩果真没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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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掌门传递了消息，派了陈宿真人，前来支援。
“哐当”一声，怀轩摔了剑，复又捡起，他看向九死崖的方向，脚步一转又回去了，他再次寻了个好地方，一个远离方才之地的地方，愣神起来。
陈宿真人不会御剑之术，来到九死崖，也要二月有余。
＊
日上三竿，阳光晃眼，刺得正在昏睡的程千月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又猛地闭上，缓了好大一会才彻底清醒。
树上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如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她烦躁地摇摇头，一时竟觉得鸟叫声格外刺耳。
昨晚孟呈钟不知从哪弄来的甘露水，他自称是费劲辛苦接的，但依程千月看，他未必说的实话。
不过相较于地底下挖出的泥水，她还是乐意喝孟呈钟手上干净无暇的净水。
至少心理上得到了安慰。
四人毫无预兆地喝了两大水壶，越喝越想喝，越喝越迷糊，越想睡觉，然后她睡着了。
孟呈钟在使诈！他故意的！
程千月理清思路后，愈发生气，她望了一圈，人都跑了没在这，气发不出去憋在心里更难受。
她搂着怀中的细树，一拳打了过去，才稍稍解了些气。
细树似是没长好，紧绷着晃了两下，连着根就要拔地而起。
？
程千月：？
她机械般缓缓抬头看去，愣了好半会。
一直找不见人、以为丢下程千月和他们一起跑了的楚为溪，毫无准备地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心情十分不愉悦，脸黑得像锅底，有种能一拳打死她的感觉。
她尴尬的打招呼道：“……楚师兄，早啊。”
楚为溪瞧了瞧天上正中间的太阳，对她道：“不早了。”
“……是，是，不早了，不早了。”程千月赶忙松开楚为溪的腿，扶住他的身子站了起来，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师姐他们呢？”程千月刚说完，就见楚为溪指了指地上小碎石头下面压着的布娟手帕，上面绣了个“池”字，是池央常带在身边的贴身之物。
只不过这个手帕被撕成了两半。
她上前捡起帕子，上面是池央亲笔写的一行字：千月师妹，我想与他做个了断，勿念。
？这是……跟着孟呈钟跑了？
程千月愤怒道：“岂有此理！孟呈钟竟然把师姐拐跑了！”
楚为溪小心动了动麻木到没有知觉的腿，从身后拿出另一半绣着“央”字的帕子，递给程千月。
程千月一把拽过帕子，手上胡乱的展开，嘴里还嘟囔着：“就此事看来，他与你认错也不是诚心的。”
她甩了甩帕子，迅速读完第一行字：“楚兄，昨几日说的话皆是肺腑之言。”
程千月：……
她抿抿嘴唇，不说话接着往下读：“我与阿央真心相爱，可仍有矛盾未解，要彼此交心好好一谈，水里下了迷药无毒无害，是我对不住你们，望原谅。”
程千月手中紧紧攥着帕子，脱口而出：“原谅个屁，死坑男。”
她的语速过快，楚为溪没听清，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