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畔是被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照醒的。
昨天太晚了,没有仔细看,房间宽敞明亮,家具也都是大品牌,但装扮风格真是一言难尽。
姜溪畔从灰扑扑的被套上挪开眼,紧接着打了个喷嚏:鼻尖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怪味。
她跳下床,看着深蓝色的拖鞋皱了皱眉,下一秒一脚将拖鞋踢开。
姜溪畔心里感叹:怎么有人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装了这么多丑东西。
紧接着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利索地将卧室所有黑白灰打包,装进了大号黑色垃圾袋里。
等她洗完澡出来,那包东西已经被于姐放进了储物室,卧室取而代之的是姜溪畔亲自去挑选的装饰。
姜溪畔满意地点点头,抬起头张开双臂,作怪道:“爱妃,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美人可喜欢?”
话音未落,“咚咚”敲门声响起。
姜溪畔立刻放下手,站直身子,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请进!”
“溪畔,洗完澡了吗?出来吃饭吧。”
“来了,于姐。”姜溪畔一路蹦跳着下了楼。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早饭,姜溪畔尝了几口,忍不住夸道:“于姐,你真是天使姐姐下凡,做的饭好好吃啊!“
“你喜欢就好,”于姐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想到什么:“晚上阿恕要回来,你要不要等他一起吃饭?
姜溪畔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名义上的老公,那天的冷漠男要回来。
她皱了皱眉,随口道:“回来也好,正好跟他说离婚的事。”
“离婚?夫人要离婚?”于姐大吃一惊。
姜溪畔吃饱了,擦了擦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自然是要离婚的。”
“于姐,我要回爸妈家一趟,家里有没有电动车?”昨天进了别墅群,沈棋足足开了20分钟才到这里。
“没有……”
“那自行车也行。”反正她有的是力气。
“也没有……”于姐看到姜溪畔郁闷的表情,“车库里有好多阿恕的车,你都可以开。”
车的量词是好多?
姜溪畔暗暗咂舌,这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有钱人。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平时夫人出门都是我开车送你,我这就去准备,一会就可以出发。”于姐一拍额头,刚才满脑子都是夫人要离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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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分钟后,姜溪畔根据于姐的指路,走进一个没什么印象的小区。
小区就在一个巷子里,极小的门脸,要不是于姐停下了车,姜溪畔都不会注意到。小区内没什么绿化,道路十分狭窄,电动车和小三轮随意停放,单元门口摆满了杂物。
姜溪畔眯着眼睛,在被熏黑的墙壁上勉强辨认出楼号,一进单元就听到清晰的骂人声、哐哐转动的洗衣机声还有不知名的电视剧声,各家虽然都紧闭着门,但跟住在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姜溪畔缓了缓喘气声,敲了门。
很久,门才缓缓打开,王美华看到女儿的一瞬间,麻木的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朝屋子里喊:“老姜,女儿回来了!”
屋内立刻响起窸窣的穿鞋声,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扬着同样殷勤的笑容出现了,“溪宝回来了。”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姜成很久没见女儿了,想上前又不敢,站在原地局促地搓了搓手。
“爸妈!我好想你们!”姜溪畔一个熊抱,紧紧将两人楼住,还在自家老妈的脸上狠狠嘬了一口,又再老爸的肩膀上蹭了蹭。
赖在两人怀里不肯起来,哼哼唧唧撒娇个不停。
不管在哪个时空,只要爸妈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姜溪畔突然闻到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随口问:“谁受伤了?”
没想到姜父姜母都愣了一下,没说话,姜溪畔立刻察觉到什么,“快点老实交代!我都闻到药膏味了!”
姜母看了姜父一眼,无奈地说:“是你爸,前面腰扭了,贴了个膏药,你真是个狗鼻子!”
姜溪畔还想继续追问,看到老妈使劲朝她眨眼睛,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几人寒暄一会,姜父怕女儿来不及吃饭,赶忙去厨房忙活。
支走了老爸,姜溪畔和老妈嘀咕了好半天。
她再抬起头,眼眶鼻尖通红,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姜溪畔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揪着袖口胡乱擦了把眼睛,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原来当初家里破产,姜父被追债人推搡间曾摔倒,撞到了腰,又没好好治疗,现在落下了时常腰痛的毛病,膏药也是为了缓解疼痛才贴的。
后来还是唐恕知道后,背着他们还清了剩下的欠款,家里这才有了清净。
起初两人还不清楚为什么追债人突然不来了,后来攒了一笔钱去还款,才知道已经有人帮他们还了,多番打听,才知道是唐恕。
竟然是唐恕。
那个名义上的丈夫,竟是危难中,唯一帮她父母的人。
即使姜溪畔初见唐恕就不喜欢他,此时也发自内心地感激他。
没一会,抽油烟机的声音停了,姜溪畔闭眼深呼吸几下,压下眼底的湿意,重新挂上没心没肺的笑容。
姜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女儿喜欢的。
一家人吃饭间,姜父问:“溪宝,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
姜溪畔突然注意到父亲花白的两鬓,乌青的黑眼圈,要离婚的话说不出口,她不是26岁的姜溪畔更说不出口,笑了笑:“我就是想你们了,特意回来看看。”
“那就好,还以为你和小恕吵架了。”姜母给她夹了块鱼,原来白皙的胳膊如今骨瘦如柴,“溪宝别怪爸妈当初非让你嫁人……”
姜溪畔一颗心像是被反复捶打,痛得难以忍受,酸涩上涌,她放下筷子。
“爸,妈,对不起。”说着姜溪畔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这是干什么!”姜父姜母连忙拦着她。
姜溪畔:“当初是女儿不懂事,混账,没能体恤爸妈的难处,不仅没能替你们分担,还埋怨你们。你们的苦心我明白,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肯定会好起来的!”
姜母眼眶湿润,连连答应:“傻孩子,爸妈怎么会怪溪宝呢,只要我们宝贝女儿过得好,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姜溪畔眼眶再次红了。
26岁的姜溪畔真是个傻逼,自己住着豪宅,出门豪车相送,家里还有保姆照顾,却不知感恩,无视爱她的父母的苦痛,还怨恨他们。
当初姜父知道公司情况,强迫女儿嫁人,引起了女儿的厌烦,后来甚至恨上了他们,近一年都没有回过家。
事后姜母也有些埋怨丈夫,可埋怨归埋怨,家里破产欠了那么多钱,现实不是童话故事,如果讨债的知道他们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爸妈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很好,唐恕对我也很好。”
姜溪畔怕他们不信,继续瞎说:“唐恕专门安排保姆照顾我,给我买了好多车,车库都停不下。还担心我孤单,买了只金毛陪我,你们知道的,我最喜欢金毛了!”
“你们就放一万个心,你们女儿啊,生来就是享福的命。”姜溪畔擦干眼泪,笑着给姜父姜母夹菜。
“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姜父姜母听她这样说,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小恕是个不错的孩子,你要珍惜,好好过日子。”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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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忍不住又叮嘱。
“放心吧,我会的。”姜溪畔从善如流。
这一年来的阴霾总算逐渐吹散,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还有希望,也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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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唐恕坐在沙发上,不知看了多久的剧本,直到眼睛酸困,才抬起头闭了闭眼。
于姐看着客厅里安静的身影,又朝窗外张望了一会,开口道:“小恕,要不我给溪畔打个电话,你也累了一天,光这么等也不是办法。”
“于姐,都这么晚了,您快回去休息吧,”唐恕看向于姐,“这段时间辛苦了,这个月多休息几天,加班费月初和工资一起打给您。”
他想了想又解释道:“反正还要工作,我再等等。”
于姐心里说不出的欣慰和熨帖。
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还会心疼人,想到什么,她又默默叹了口气。
真是作孽啊。
“好。”于姐答应了声,便下班了。
不一会,偌大的别墅归于安静,只有客厅时不时发出纸张轻微翻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连那点轻微的动静都逐渐消失——唐恕罕见地走了神。
他想起一下午收到的几十条短信和未接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
“都是你这个混小子不好好对小姜,现在人家要和你离婚!”
“离了婚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每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是不是下半辈子都要和工作过日子?”
“老头子我警告你,要是不把小姜给我哄好,休想再见我!”
“哎……老头子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还能不能看到我的重孙子哟……”
唐恕已经习惯了爷爷的套路,但还是一条条认真看完,最后回了条哄老爷子开心的短信。
当初老爷子生了场病,虚弱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干瘪粗糙的手拉住唐恕,气若游丝地说:“爷爷年岁大了,这辈子也没什么念想,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我的乖孙结婚成家,爷爷放心不下你……”
唐恕跪在床边,往日的冷静全都没了,他紧紧拉住爷爷的手,仿佛在抓这辈子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颤抖:“爷爷,您别抛下我,我什么都听您的……”
唐爷爷掀开松弛的眼皮:“真的吗?”
“真的。”唐恕带着浓浓的鼻音。
唐爷爷拨开他的手,坐起身,递过来一张照片:“乖孙,爷爷已经物色好了孙媳妇,下个月就结婚吧。”
唐恕的哽咽卡在喉间,不上不下,手却下意识接过照片。
就连一旁送他来的助理周周,刚刚溢出眼眶的泪水又憋了回去。
她不合时宜地想:难不成唐恕的演技是遗传老爷子……
真是毫无表演成分。
就这样,唐恕稀里糊涂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结了婚。
婚后他更忙了,两人长期分居,彼此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姜溪畔要么总是低着头,要么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于姐也说,她的房门总是紧闭,窗帘拉得不透过一丝阳光,甚至有时能听到她的哭声。
唐恕无意间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给她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也被拒绝了。
但这次回来,家里似乎有些变化。
就连于姐也说太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正想着,突然窝在门口睡觉的金毛突然竖起了耳朵,巴巴地望着大门,欢快地摇着尾巴。
“啤酒,妈妈回来了,快,让妈妈吸一口充充电。”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
语气里难掩疲惫,语调却是上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