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许翊年被陈也柠说的脑洞也开了起来：“你想介入赵聿明和陈旬之间的感情吗？”
“……”得亏陈也柠是文明人，无大语也只是冷笑。她看了许翊年好半天，真想不通，看起来挺正常一个人，是怎么想出这种可能性的，“干嘛想调回去，你这脑回路多适合我们事业部啊。”
许翊年：“……”
虽然现状超级适合摆烂了，但陈也柠还留着一口气，所以节约时间说：“赵聿明想要我手中脑机接口的核心专利。”
许翊年很意外：“原型是他写的，核心专利不在他手上吗？”
陈也柠：“他当初并不看好这个项目，码了个原始模型当作技术储备之后就没管过了。后面都是我在推动，所以专利上的第一发明人写的是我的名字。他和陈旬的侵入式项目想要在市场上有竞争力，就必须用我这个专利里的低成本信号处理核心。但只要我不签字，他们就不能用。”
其中还包括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派系利益和政治理由，这部分陈也柠就长话短说了：“如果项目做成了，再立也是他们的竞品。”
陈也柠截止目前说的，许翊年都明白，他不明白的是：“公司为什么会并行两个在市场上互斥的项目？”
陈也柠慢悠悠地摇头说：“并没有并行，在做灵犀项目的时候，大家根本就忘了还有再立的存在。是我坚持做了下去，才让大家想起来的。”
没错，我就是这个项目的再生父母。
陈也柠一点也不谦虚地迎着许翊年蔓延欣赏的目光，很快想到项目也不知道还能生存……或者说苟且多久，于是无名指和小指指腹叩了叩桌面，“说回算力的问题吧。”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的思考。
许翊年：“两周后再开始，风险太大了，我们肯定要想办法自己先跑起来。”
陈也柠同意，她想了想，说：“我去找找以前的关系，看能不能联系到一些服务商，租用一些算力。”
许翊年指出现实问题：“成本我们耗得起吗？”
陈也柠叹了口气，一副显然不想面对现实的表情。
“……”许翊年：“我有一个想法。”
陈也柠抬眼看他：“什么想法？”
许翊年拿出手机，快速点开一个聊天群：“我认识一些搞AI研究和加密货币挖矿的朋友，他们手里有不少高端消费级显卡。虽然单卡性能比不上A100集群，但如果数量足够多，通过分布式计算框架整合起来，有可能可以支撑我们的需求。重点是，成本压力会小很多。”
陈也柠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蹙起眉：“这能行吗？稳定性、网络延迟、还有数据保密方面……”
“开源框架现在很成熟，可以解决大部分技术问题。至于保密，我会对数据做加密切片处理，计算节点只处理加密后的碎片，完整的原始数据不会离开我们的控制。”
许翊年知道他的每一个举动，不仅仅关系到自己，陈也柠一脸忧心忡忡不是没有道理。讲完解决方案之后，许翊年就不再说什么，给予陈也柠充分的时间作理性权衡。
把数据带出公司处理，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
FDA过不了，废的是一个项目，但如果数据处理不当，爆了雷，废的就是在公司做过的一切努力。
陈也柠的心砰砰直跳，她视线散在半空中，思考了很久之后，旋即把目光聚拢回来，移向许翊年，看着他坦诚而坚定的目光，伴着慢慢加快的心跳，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对他说：“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许翊年嘴角弯了一下，收起手机起身说：“那我现在就开始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项目组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周舟隔三岔五就来试探算力情况，陈也柠要稳住军心，但又不能透露太多，和许翊年关于进展的对话，基本都是在线上完成的，但又不敢多留痕，于是总是三言两语，例如——
许翊年：“搞到5张了，还在凑。”
陈也柠：“OK。”
许翊年：“7。”
陈也柠：“好。”
许翊年：“9了。”
陈也柠：“/大拇指/大拇指/飞吻。”
许翊年在对话框前停顿了两秒，实在好奇，转头往陈也柠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她并没察觉，机敏的眼珠子像猎豹一样四处扫射，确保无人窥屏。
半晌，许翊年才看到陈也柠撤回一条消息，然后对最后那个烈焰大红唇作解释：“点错。”
许翊年忍俊不禁，回复：“你偷感有点太重了。”
陈也柠：“笑屁，你皮最好也绷紧点。“
许翊年：“哦——”
陈也柠看着许翊年微微耸动的背影，默默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
当天晚上，凌晨一点。
实验室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许翊年核对完最后一组数据，确保所有指标都稳在预期范围内后，才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起身走出实验室。
到了实验室外，许翊年抬手摘下无菌帽，几根发梢翘起，像一只刚打完架的猫。
走廊尽头，陈也柠的工位还亮着。
许翊年懒懒走过去，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陈也柠已经不会被吓到，只是往许翊年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太大反应，她知道许翊年这个时间点还会在。
电脑屏幕上放着起草完的软件生命周期计划书，手机屏幕上则是年轻帅气的男生在跳街舞的视频，许翊年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坐下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许翊年心想，看来我们的柠总是真的累了，连装都不装了。
许翊年身体向后靠，准备以一个更放松的姿势来调侃陈也柠，瞬间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陈也柠手支头，嘴微扬，一脸笑眯眯入神欣赏的，并不是他的视频，而是一个褐发、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结实胳膊，跳着和他完全不同风格编舞的男生。
这也就算了……不行，算不了，但是先放一边……更刺眼的是，视频右侧的点赞收藏键都被陈也柠点亮。
见许翊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没任何动静，陈也柠这才转头看他。
“干嘛？”陈也柠问注视着她正在看的视频发怔的许翊年。
从陈也柠的解读来看，许翊年这会儿就是一脸“你怎么在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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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
陈也柠不以为意：“放松一下不行？”
许翊年：“……你之前看的好像不是这个人吧。”
虽然现在在看的这个没戴口罩，但是帽檐也压得很低，陈也柠看了看居然一眼认出来的许翊年，接着又看了看视频，表情很惊奇：“这你都分得清？”
陈也柠表现的显然她是很难一眼分清。
许翊年压了压眉心：“所以你意思是，在你看来没差？都一样？”
在陈也柠没察觉到的过程中，许翊年的眼眸逐渐向冷。
陈也柠：“那也不是，还是有一点点差别的。”
许翊年的眼眸在向着黑暗一去不复返的路上急刹车，又慢慢慢慢恢复了温度，像是发现自己又有人要的流浪小狗。
……
虽然表面上声音低沉，但许翊年暗藏期待地问陈也柠：“哪一点？”
陈也柠认真回想，认真阐述：“之前那个偶尔的一些小感觉，我还是蛮喜欢的，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会跳舞。”
许翊年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抬了抬，戾气退散不少，心想，这还差不多。
陈也柠云淡风轻接着说：“但他好久没更新了。之前我听说他被富婆包养了，看来是真的。”
“……”许翊年有些天没上账号了，什么时候已经被富婆包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了某人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凑显卡搭环境熬夜调试差点猝死。
许翊年看到陈也柠手指轻轻往上一滑，视频里又换了两个朝气蓬勃的男生正在轻快地跳舞，陈也柠看着，嘴角又一点一点扬了起来，还给视频点了个赞。
许翊年的下颌线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他极淡地“呵”了一声，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问陈也柠：“你要在这里继续看他们对你扭来扭去，还是要下班？”
陈也柠把许翊年突然变得冷硬的语气理解为他也很累，于是完全没有多想，收拾东西，对许翊年说：“下班。”
……
一路疾驰回到家。
一进门，背包就被许翊年随手甩在沙发上。
他戴上口罩，拿起棒球帽，走到客厅中央空旷的地方，架起手机直接点开了抖音的拍摄界面。
许翊年选了一首节奏极强、鼓点炸裂的曲子，动作幅度大开大合，每一个卡点都精准用力到极致，wave流畅得不像话，甚至带着点发泄般的狠劲。跳到副歌部分，他猛地撩起衣服下摆，露出线条分明、汗湿的腹肌，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极具冲击力的定格。
一切似乎都充满了野心……
录制，剪辑，配上音乐，检查了一遍没有暴露任何背景信息后，许翊年准备上传。
他的手指在标题处悬空停顿了几秒，脑子里闪过晚上和陈也柠的对话，冷笑了一声，输入：
【听说差别只有一点点？】
然后干脆利落地点击了发布。
做完这一切，他心里的那点郁气似乎才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走进浴室冲澡，完全没去想这条视频的数据啊，反响啊之类的。
他只想要那个叫“柠檬耶”的账号主人，立刻、马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