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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第95章

作者:水底青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人呢!”言心莹进屋没看到想见的人,怒道。


    庞伯达没说话,径自步至高案边坐了。提壶倾茶,慢慢呷了一口方道:“娘子稍安。”


    言心莹浑身紧绷,双手握拳,冷冷看着他:“你知道我有多想给你一拳么?”


    庞伯达笑出了声,不以为忤,甚而颇悠闲地说道:“我便在此,娘子何不动手?”


    言心莹恨得咬牙切齿,可想到傅徽之或许在他手上,无论多恨都拿他没办法。


    很快她发觉另一件棘手的事。昨日她心乱如麻,根本未曾想过为何庞家捉了傅徽之却不杀,还要将她一并引来困住。而且可以说是逼迫她来的,说明事情很急。难不成还是为了逼她嫁入,所以囚禁傅徽之。可是眼下嫁真的来得及吗?


    还未曾想好,便听庞伯达淡声发问:“你们何时知道是我庞家?”


    “什么?”言心莹下意识便答了。庞伯达确实问得不明不白。但看着他这似笑非笑的模样,言心莹忽然有些发怵。很快她猜到了庞伯达想问的是什么。直觉告诉她,庞伯达是在诈她。该是傅徽之怕连累她,并未透露半分。


    庞伯达抬眼注视言心莹:“你们是何时查出是我庞家陷害的傅家?”


    言心莹福至心灵,圆睁双目,怒道:“是你们!”


    庞伯达挑眉:“娘子不知?那娘子为何会来?”


    “我为何会来你不知道?”


    “我遣随从赠礼时好似并未令他说这“赠礼”是从何人身上取下。娘子何以认定便是傅徽之?”庞伯达顿了顿,又道,“娘子最好如实相答,否则那位怕是要受罪了。”


    言心莹心一凛,直觉告诉她,若是实话实说才会招祸。


    她还未开口,便听庞伯达说道:“娘子最好快些答。”


    言心莹颇觉压迫,急忙出声:“我看了那密信,不论去槐树林还是何处遍寻不到他。而你偏偏在此时送来……不是你们捉了傅徽之又是谁?”


    “原来是这样。但我看娘子近日都在城外安置家人,并未寻人,却是为何?”


    言心莹有些没底了。近日该无人跟踪她们才是,难道是去重新安置家人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但她面上并不改色,甚而略高了声音道:“你还有脸问为何?”


    见庞伯达有些愣的样子,言心莹继续道:“是你在信中用我家人的性命去胁迫傅徽之,如若不然,他何至于此!若是能寻回他,将家人安置好后,我们也不会再受你们胁迫!若寻不回……他用性命换来这喘息之机,我不去重新安置,又如何对得住他!”


    庞伯达笑起来:“娘子似对我庞家有些误会。”


    “有何误会?那密信不是你等送去的?还是你等没有遣人在我家外伺机而动?”


    “庞家与言家将通二姓之好,我等又如何会对自家人下手呢?”


    果真是为了此事么?言心莹道:“那你在信中!”


    “那不过随意一写,谁料傅徽之当真肯来。”庞伯达满不在乎。


    言心莹咬牙压下上涌的愤怒。她曾答应过傅徽之不能假意嫁入庞家,可如今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要你能放了他,一切好说。”


    庞伯达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我要你与他断了。忘了他。你也能做到?”


    言心莹抿抿唇:“能。”


    庞伯达摇摇头:“娘子的话我可不敢全信。但你也须知仲隐究竟有多喜欢你。你该是见过仲隐,觉得他如何?”


    言心莹微微颦眉,她实在不想听庞伯达说这些废话,可想见傅徽之又不得不哄着这个人,她只能耐着性子近乎咬牙切齿道:“甚好。”


    庞伯达似未曾听出她的言不由衷,只道:“我亦觉甚好。比我好得多。说出来或许会使你害怕。我长你四岁,你我本不该有甚婚约。是我祖父早就想让我娶你,故推了所有媒人,只等你长成。谁知你长成后却不近人情,不论品阶高低,一概不要。我也只能想办法接近你。”


    言心莹猛地想起什么,一瞬间面露惊恐。“你、是你……”


    庞伯达站起身,负手踱步,目光不着一物:“不错,当年是我遣了那些人去为难你。我欲适时现身,解你危困。谁知却被傅徽之抢了先。没有我,你与他怕是没机会相见。”


    “如今知道我为何要陷害傅家了?”庞伯达忽然转朝言心莹走去,死死盯着她,声音蕴怒,“因为我恨傅徽之,恨他什么都要与我争!他既然要你,我便要夺回来!”


    庞伯达进了三步而止。言心莹与他还有些距离,便没有退。


    庞伯达声音又淡下来:“可惜啊……傅家大势去、傅徽之也不知逃往何处,我对你却也没有太大兴致了。可我也是在那时发觉仲隐对你的事很关心。我问他,他也坦然说已爱你许久。”


    庞伯达忽又抬步,逼得言心莹后退。庞伯达步步紧逼,在言心莹身子觉出冒犯本能要不经思索先一步动手时,庞伯达终是停了下来。


    他在言心莹颇觉不适的距离,低下了头望着她的眼睛说道:“言心莹,若没有你,我或许不会与傅徽之为难。他的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啊……你为何还能心安理得地妄想与他比翼双飞?”声音中讥讽之意毕现。


    言心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庞家陷害傅家是因为他们要夺位的野心,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流。


    看着言心莹红着眼流泪的样子,庞伯达心中舒畅。“仲隐不论相貌、品性都不比傅徽之差。十年了,为了你,连妾都不曾纳一个。”


    “只要娘子答应与傅徽之断了,接受我弟弟,我便可与你二刻见他最后一面。”庞伯达说着转身便要走,“娘子可好生思量,想好了与门外的随从说一声……”


    话未说完,言心莹便道:“我答应。”应下此事,她并不觉得为难。左右她不是君子,又不会言出必践。她也没心力想庞家拘着傅徽之到底要做什么。她只知道既然进了庞家,便要想办法救傅徽之出去。


    “娘子不再想想了?”


    言心莹正视他,重复道:“我答应你。”


    庞伯达看她片刻,转身:“请随我来。”


    言心莹以袖抆泪,跟了上去。不久在一间屋外停了。


    庞伯达道:“劝娘子别动其他心思。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言心莹不欲理他,缓缓上前推门。


    门开的瞬间,言心莹呼吸一滞。


    五步外一人披头散发,满身脏污。屋内有榻有折背床,而这人只微微低首靠着内柱盘坐在地上。


    乍一看,很难将此人与傅徽之想到一处,但言心莹还是认出来了。


    人还活着。心下陡然一松,言心莹扶了下门阑才不至在一口气泄下去后跌坐于地,渐渐又觉揪心。


    借了片刻的力,她便微微踉跄着走到傅徽之身前蹲下。


    傅徽之不动声色将置于膝上的左手握了拳,而后终是抬头。


    言心莹便又对上了那双眼。平静又深邃。


    而这人开口便是:“你不该来的。”


    胸中怒火又烧起来。言心莹厉声道:“我只恨当日信了你的鬼话!”


    傅徽之平静地问:“你怎知我并非真心?”


    怒火愈盛。


    极短的清亮声响起。庞伯达不由扬了扬眉。


    看着傅徽之半边脸慢慢红起来,言心莹又略高了声音说:“庞大公子还要在这里看么?”


    庞伯达的目光从傅徽之面上移到言心莹的后脑的乌发上,而后抚掌笑道:“好一对苦命鸳鸯。言娘子,若仲隐不喜欢你,我是愿意成全你二人的。可惜啊,仲隐非你不娶。”他转身,敛了笑意,“莫忘了你只有二刻,好好珍惜罢。望你记得我的恩德,今后忘了他,好好对仲隐。”说罢踏出门限合上了门。


    门合上的瞬间,傅徽之忽颇为急切地问:“阿莹,他有没有问你……”


    “他问我什么与你有干系么?”言心莹打断道。


    “此事不是玩笑,事关京城安危!”


    “京城安危又与我有何干系!”


    傅徽之深深吐纳几回,迫自己平心静气,再恳切地问:“阿莹,你可否静心听我说话?”


    言心莹仍固执地盯着他一字字道:“不、能。”


    傅徽之再按捺不住,下意识伸出了未伤的右手去握言心莹的手臂,急道:“阿莹!”


    言心莹不由分说将他的手臂狠狠甩开:“我不要听!”却听傅徽之呼吸陡重。


    看着傅徽之手抚上右胁,言心莹一惊:“你怎么了?”说着便要上手解傅徽之的衣襟,却被人捉住了手。


    “让我看看。”


    “我没事。”


    “让我看看!”


    看着面前人疲惫又倔强的眼神,傅徽之终是无声叹息,松了手。


    言心莹便慢慢解了他的衣服。


    衣襟大敞的那瞬,言心莹的眼泪又不自觉落下。“他们打你了……”


    昨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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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处已转黑紫,爬满雪白的肌肤,愈发骇人。


    “不哭。”傅徽之叹道。


    见言心莹眼泪止不住的样子,傅徽之又叹一声,抬手便要合拢衣襟,却被言心莹按住了手。


    “骨断了?”言心莹含泪看向傅徽之,“说实话,若我上手摸,你会更疼。”


    “有几处断了,但医士已言明断骨未错开刺入脏腑,至多半年便能长好。”


    言心莹抿抿唇,又想到什么,赶紧去寻他的手。


    中指与无名指已被软帛裹了。


    眼泪一滴滴砸在手背,砸得傅徽之心颤。情不自禁伸出右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想要往回收,却忽被言心莹捉住。


    “傅徽之。”言心莹抬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看着我的眼睛,将方才的话再说一回。我便信你真心。”


    傅徽之自是知晓言心莹是指“你怎知我并非真心”那句。他凝视言心莹许久,终是阖眼叹息。他说不出。他无法对着那双赤诚的眸子说出违心的话来。


    “你说不出,便先听我说。”言心莹将傅徽之左手轻轻放回膝上,另一手也松开,而后自己也盘坐下来,“傅徽之,此一回,你与我或同生或同死,或一生一死。不论何种,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


    傅徽之将右手也置膝上,肃容静听:“你说。”


    “我知道若没有庞家的信,那一夜你绝不会说出那些话来。可我也知道那些话并非都是假话。你心里定是那么想过!”


    “阿莹……”


    言心莹抬手止了他的话。“你不用说,听我说完……有些话你说得没错。你父兄出事之前,我是想过放手。只因我觉得你心里早没了我!你自己想想那段时日你是不是一直想要我回京。你不想见到我,我便走。傅徽之,我不是个纠缠的人。”


    傅徽之没忍住轻轻颔首道一声“我知”。


    “再后来你父兄出事,我为何留下来?不过是心疼你,不愿见你去死!若你觉得我对你的心疼便是对你的可怜……”言心莹心绪激荡,堪堪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对你做的一切事都是对你的可怜!你与我也没必要再说些什么了!”


    傅徽之终是忍不住抬手去轻抚她面上的泪。


    言心莹哭得身子都在隐隐颤抖,却仍倔强地说道:“或许之前我自己也未曾看清自己的心。可后来见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那时我便知我此一生爱的只你一人。你早已长在我的心里、我的血肉中。要我忘了你无异于用刀剜取我的血肉,我只会痛不欲生!”


    傅徽之也不解释,只诚恳地道:“是我错了。”


    言心莹睁着泪眼委屈道:“在你自认心里有我后,我才敢靠近你。你怎么能那么说我……”


    傅徽之心一痛,倾身去抱言心莹,再次哽咽道:“是我错了……”


    这一下言心莹气消了大半。傅徽之浑身都是伤,她根本不敢碰他,只能由他抱着。片刻后,又佯怒道:“你不止是说错了话,最先是做错了事!你看了那封信,为何不与我商议,为何独自赴死!你若死了,留我一人如何自处!”


    傅徽之仍不说别的话,在她肩上微点了下头,道:“皆是我之过。不哭了。”


    被傅徽之抱着哭了一会儿,言心莹抬手轻轻扯了扯他后背的衣服。傅徽之便坐正了身子。


    言心莹看着他,忽道:“我也可以说你是因为愧疚才接受我的。你敢说在知道我寻了你六年后,心中无愧么?”


    “有愧。”傅徽之急道,“但我……”


    “你不必说,我懂。我不会像你疑我一般疑你,我信你。”


    终于也体会了一回被人疑心的滋味,并不是好受的。推己及人,可知其人伤悲。傅徽之双眼微红,道:“对不住,今后再不会如此了……”


    见人半边脸也还有些红,言心莹不禁伸手轻轻抚了抚,亦道一声对不住。


    “这是我自作自受……勿自责。”


    言心莹放下手,叹了一声,开始答傅徽之第一问:“庞伯达问我的第一句便是‘何时知道是他们的’。”


    …………


    庞伯达没再来。每日有仆从送餐食,医士按时送药并诊脉,傅徽之难得平静地过了两日。


    这日,屋门被推开时,傅徽之瞥见除了庞伯达,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婢女。一人端铜盆,一人捧净衣。


    “看来时候已到。”傅徽之平静地看着庞伯达说道。


    庞伯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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