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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神镜浑浊

作者:时栀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无虚神境,栖辰界。


    神柱耸立,直擎九天。


    神息四溢,金光煌煌。金凤于神柱四周盘旋,浴火振翅。云间辉煌神邸林立,云海翻涌。


    神树之下,寒池冰封,神镜高悬。然镜中波纹浑浊,黑雾滚滚。


    唯云清禾一人跪于神镜前,眸底尽是怅然。


    她身袭决雪羽衣素裙,腰间系着银白丝绦。微风缓缓轻拂,她之双眸幽若深潭,似有一层氤氲水雾久驻不散。


    蓦地,衣摆窸窣之声骤然自她身后传来,她却如若无闻般,仍垂着头。


    来人身着广袖赤裳,裙摆逶迤覆地。她之华发仅以一凤簪桎梏,腰间丝带上的绣纹如若凤凰盘旋。


    神柱周遭神息充盈,神息笼罩着跪地之人。


    “清禾。”


    闻言,云清禾方缓缓抬眸,望向母神。她忽发觉似有几分神伤之意掩于母神眸底。


    世间万物,祖神为尊。


    朔寒之战,元始神尊神陨,其妻赤兮惨遭境茫算计后唯余低微神力。故祖神赤兮携女儿云清禾退居于此,避世不争。其因有二,一为深恶境茫之行径,二为寻找云清禾所失神脉。


    为祖神者皆需三股神脉,神脉不全,则无祖神之力。云清禾身为祖神后裔,然却因缺少一股神脉致使她之修为始终处于神影境停滞不前,难归祖神之位。


    半神之力,难与真神境茫抗衡。


    云清禾踌躇将欲启唇之时,赤兮忽开口问道:“跪于神镜前已有三日,你可从中悟出什么?”


    云清禾转眸望向神镜,然仅一瞬之间,神镜中所呈之景却又比方才浑浊了几分。神柱所散发的神息亦比之前减少半数。


    她声中透着一丝颤抖,缓缓开口言道:“神镜浑浊,神柱欲倾……”云清禾顿至此处,唯望她紧紧攥着双拳,继而又道:“六界欲覆。”


    闻声,赤兮指尖微微一颤。她行至神镜前,双眸若含清泪,隐约泛着泪光。


    “清禾,你先起身。”言罢,赤兮旋手施法,骤然间,却见一副壮阔之景映于二人眼前。


    那是万年前的无虚神境。


    神柱挺立,凤凰振翅,万鸟相随。


    众神相聚,万神凝力,降福于世。


    连接无虚神境与无妄之境的云桥之上,仙与神三两结伴,共听苍生之愿。


    昔日之景那般清晰地映于云清禾眼前,她之心头更加沉重。


    云清禾望向母神孤独而清瘦的背影,眼尾不觉染了层红。


    冰凝寒池,寒池之下,怨念滔天。


    少时,云清禾便总能瞧见赤兮凝眸望着高悬于空的神镜,眉眼间染尽惆怅。


    懵懂的她不知,母神为何感伤,神镜因何浑浊。


    母神说,万年前的神镜净澈,六界之景皆映于镜中,光若流萤。


    神界寒池之水微微荡漾,轻泛涟漪。仙界仙鸟振翅翱翔于空,云海翻涌。


    妖界花草树木各呈其姿,喃喃低语。冥界各方万物生死轮回,行至奈何。


    魔界血瑰开遍,众魔之息翻滚不绝,安于一隅。人界四季繁华,无数王朝沉浮更迭,江山易主。


    那时,云清禾望着母神讲述时神采奕奕的模样,心中亦是一片神往。


    后来,母神告诉她,自她诞生于天地的那一刻起,便有既定的使命。


    她不愿。


    父神便是宥于此责,神陨魂散。


    她不愿。


    万年前,云清禾之父元始神尊颛皇于朔寒之战中祭出神脉,三缕神脉化作神露,降于世间。无边神力化作天道,世间神明,不可违之。


    颛皇的神魂逐渐化作漫天流光,消弭不见。


    流光落入年幼的云清禾的双眸之中,那是父神最后一次,与她告别。


    神陨之后,归于虚无。


    云清禾害怕,母神会与父神一样,亦害怕,有一日,自己会同父神一般,消逝于天地之间。


    三日前,云清禾以神血为祭,欲窥天道。


    赤兮勃然大怒,罚云清禾跪于神镜前,于浑浊之镜中,堪己神途。


    赤兮转身行至云清禾跟前,方才还湿润的眼眸此刻却已被掩去。


    “神,既受众生景仰,便要担起命定之责。”说着,赤兮欲抬手轻抚云清禾的脸颊,却又极力克制住。


    云清禾自然知晓母神的言下之意,而今除赤兮与境茫外,世间再无神袛。而境茫多挑祸端,各族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而今,天道之力日益微弱,若不重塑天道,重燃神器,众生皆灭。


    天道黯然,神无悯心。


    “世人逢难,六界逢劫。清禾,你必须担起这份神责。”赤兮望着云清禾明亮的双眸,语气不觉加重了几分。


    “昔日故友,爱人,皆已神陨魂散……母神神力甚微,恐……”赤兮眸中一暗,眉眼间多了些忧愁。她顿至于此,不欲多言。


    云清禾的双眸之中,不觉蒙上了一层氤氲。


    “清禾,母神知你不愿……然诸多世事,无关愿否。”


    “下界之行艰险,此行兴许能寻回神脉,助你神归。”说罢,赤兮拂袖决绝而去,无人知晓,两行清泪自她眼眶滑落。


    赤兮并未告诉云清禾,唯有天命所选之人,方能窥见镜中浑浊之景。然既是天命所定,许多事情,需天命所选之人去悟。


    云清禾躬身俯首,朝着赤兮离开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响头。


    她不能逃,无法逃。


    恍然间,神柱摇晃,神镜崩裂,滚滚煞气翻涌而出,黑雾笼罩无虚神境,遮蔽前路。


    “小师妹?”一声柔语忽传入云清禾耳中。


    闻此轻唤,云清禾方缓缓睁眼,自神识中悠悠抽离。


    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忽映入云清禾眼帘。


    云清禾微微蹙着眉头,凝眸迎上唤她之人的目光,疑惑道:“裳依师姐何事?”


    裳依眼尾带笑,长睫轻轻颤动着,并未急着应答。她转身轻轻将轿帘掀起,遂缓缓开口言道:“竹隐前路,峰匿竹中。”


    闻言,云清禾仅转眸淡淡瞥了眼帘外,并未多言。


    每逢暮春,泽苍宗,九阳峰,玄清阁,臧心派这四大修仙门派便会自门中选其道修较高的弟子前往九阳峰,共同凝力施术,以开凝心阵,以庇天下苍生。


    九阳峰隐于竹林之中,需破竹中之阵,寻得竹中阵眼,方能见得旭阳照峰之景,一路循光而行,便可至九阳峰。


    轿辇颠簸,山路蜿蜒曲折。竹林随风轻舞,竹叶窸窣作响。车轮快速辗转过泥泞,倏然间,沙尘四起。


    云清禾知晓方才裳依所言之意,若已行至竹林之中,恐离九阳峰已是不远。


    自云清禾下界拜入泽苍宗已过了月余,然她却从未感知到一丝神脉之息。她之心头似蒙上了层层浓雾,徘徊不散。


    坐于云清禾身侧的泽玉把玩着手中的银铃,他之眉眼间尽是不羁,银铃亦随着他之动作而响动。


    “小师妹,此次前去九阳峰,师兄会保护你,你不用怕。”泽玉漫不经心道,手中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待云清禾开口,忽见裳依垂眸低眉,嘴角浮起一抹浅笑,道:“小师妹天赋异禀,极具慧根。入门月余,便已掌握旁人修习数年才能习得的术法和仙诀。我们小师妹哪用得着你保护?”


    闻此一言,一种不知名的心绪自云清禾心底油然而生。她偏头望着裳依轻颤的长睫,心中不禁添了几分暖意。


    泽玉停止手中的动作,稍稍挺直背脊端坐起来,许是方才吃了瘪,他之双颊不觉染上一抹红。他抬眸望向云清禾清冽的双眸,那双眸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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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澈明亮,然却更似春雪初霁后融化的冰水,虽不似冬雪寒凉,却仍平添寒意。


    时逢春末,春风裹挟着盎然春意轻轻拂过。然霎那间,却见一抹银光乍现于苍穹之上,骤闻雷声作响,雷鸣愈烈。


    竹林随着风雨摇曳,原本挺立的竹此刻却已躬着脊背。罡风忽袭,蓦然间,腾腾煞气自竹林中翻涌而出,孤魂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魔。”云清禾凝眸望向帘外,低声言道。她手中紧握的仙剑不断振动,磅礴剑气不断涌出。


    一道金光骤自剑中溢出,蓦地,仙剑出鞘,气势汹汹。磅礴剑气骤将轿顶震裂,仙剑直冲煞气而去。


    “乾震离魄,除秽定坤。”说着,云清禾纵身跃至苍穹之上,一张黄符于她身侧盘旋。


    “诛。”云清禾凝神掐诀,眸中一冷。


    黄符径直向汹涌煞气飞去,煞气遭黄符灼烧后,凄厉惨叫之声顿响彻整片竹林。


    裳依与泽玉二人纵身向煞气飞去,泽玉掐诀施法,银铃忽化作根根锋利的冰锥,刺向滚滚煞气。裳依手握银剑,二指划过剑刃,银剑顿迸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云清禾旋身躲过煞气的侵袭,遂跃至竹枝尖端,她之乌发随风而扬,衣摆亦随之扬起。


    苍穹之下,云清禾身着广袖流仙裙,墨发似瀑,衣袂飘然。她抬眸望向无垠苍穹,眼底映出道道银光于苍穹中明灭的模样。


    她低头垂下眼睫微微一笑,旋手凝力,广袖微微向下滑落,露出她清瘦的腕骨。她之术法骤凝于她之掌心,不断溢出金光。


    竹叶窸窣,狂风怒号。


    云清禾垂眸勾唇一笑,眼中尽是孤傲。她俯身冲向煞气之中,墨发于狂风中飞舞。煞气嘶吼之声于她耳边萦绕,她微微扬眉,眼神凌厉,道:“剑来。”


    仙剑闻声飞至云清禾手中,她将方才凝于掌心之力尽数注入仙剑之中,仙剑顿迸发出汹涌之气。云清禾奋力抬手一挥,剑气之光骤将袭来的煞气震退。剑气凌厉,竹叶随之断开,纷纷掉落至地。


    顷刻之间,煞气退散,罡风忽止。


    云清禾手握仙剑,傲然立于飘落的竹叶之中。


    过去,于云清禾而言,煞气不过挥袖之间的事。


    然今,神息隐匿,神识封印。她现在,只是泽苍宗的弟子,掐诀画符,御剑而行。


    竹林顿向两侧退去,春光乍现。林径尽头,重重山峰挺立,瀑布悬落,旭阳笼罩着山峰,如若为其镶上金边。


    裳依收起手中的银剑,怔怔地望着前方高耸的山峰。


    “我说师姐,这九阳峰真不愧是以果决闻名啊。他们以魔息化成的煞气考验前来弟子能否找到阵眼,未免太过狠戾。”泽玉拍着方才掉落在肩上的竹叶,语中不觉有了几分不满。


    闻言,裳依回过神,然她并未急着理会泽玉。


    泽玉所言并不无道理,九阳峰行事素来以果决闻名,以煞气为引,却有失考量。踌躇片刻后,裳依回眸对泽玉言道:“泽玉,九阳峰如何行事,不是我们所能置喙的。一入九阳峰,便要谨言慎行。”


    泽玉把玩着手中的那颗银铃,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裳依转眸打量着四周,目光恰落至持剑行来的云清禾身上。


    云清禾缓缓行向裳依,衣摆拂过尘土中的残叶。


    云清禾的身后,是高悬的旭阳,是无垠的苍穹。


    裳依凝眸望着云清禾清冽的双眸,她行于灿阳之下,得光眷顾,高峰于云清禾身后,竟也微渺如尘。


    她心中不觉生出一种敬畏。


    鸢飞于空,云海翻涌。


    裳依垂眸敛目,提唇微微一笑,双拳已不自觉攥紧。


    “裳依师姐,我们走吧。”云清禾行至裳依跟前,薄唇轻启,语气平缓。


    “嗯。”裳依淡淡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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