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日
界墙还在。
也就是说,循环还没结束?
果然还是得切断魏循的后路吧?
“娘子,咱们不过桥吗?”菖蒲已经过去。
“不过,你我就在这儿等着。”
“等什么?”
“等回城北的人。”
“所有?”
“没错,所有。”
这些人不是每一个都来自二十年前,但一定有人来自二十年前,所以一个都不能放过。她要让那些人带着魏循“私奔”的消息回去,传遍二十年前的整个逾城!
明婵把要传递的消息告诉菖蒲,她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顶着一脸“娘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强行接受了。
“只是,就我们两个人……”
“谁说就我们两个?”明婵扯下钱袋,示意她看蹲在路桥口的那一溜街痞赖头。
桥上人来人往。
一个绿衣女郎坐在桥心的茶饮摊后,以免费的饮子为诱饵,招来许多听热闹的人。
“你听说了吗?”
“嚯,你还没听说?”
“我早都听说了……”
配合十数个沿途八卦的,叫不少人带着劲爆的消息过了桥。
天色黄昏时,一切结束。
明婵把最后一点饮子倒给菖蒲他们,然后就地解散。
“可算是结束了,我喉咙都要冒烟了……”
“累了?那咱们回去吧。”明婵起身。
“别呀!我不累,还要干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你这话……听着怎么意犹未尽的?”明婵含笑。
“累是累吧,但确实很好玩!有一种莫名其妙热血沸腾的感觉!娘子以前怎么没玩过这种?”
“以前我那不是没遇上魏……”明婵想到此时应该还在策马的某个人,戛然而止。
“哦~原来是同一个魏郎啊!”菖蒲摇头晃脑,“我说怎么好端端的要搅黄一个陌生人的婚事,感情啊,还真是会把人变得不像自己。”
“行了,回去你可得管好嘴巴。”
“那是当然!”
河中的水面上飘了不少水灯,菖蒲看了眼东边,问她要不要去慧岸寺放灯,原本下午就是这么打算的。
明婵闻言摇头,说时间不早先回去。
明府灯火通明。
进门时正好和出来的一人碰上。
他看见明婵长出了口气:“大娘子,您可算回来了,郎主夫人见您久久未归,正要我去寺里寻呢。”
明婵歉意笑笑:“河中焰口好看,没留意时辰,他们可用过晚饭?”
“还没呢,在堂屋置了一桌席面,说是要等铺床的马夫人过来,娘子是回院还是一起用?”
“一起吧,姨娘定也有事找我。”
一行人直入内院,沿路的下仆不是在张灯结彩,就是在整理箱笼杂物,院子里很是热闹。有机灵的远远看见明婵进来,直跑去屋里禀告。
不过一会儿,一个十岁左右的圆润小郎咋咋唬唬跑出来:“阿姊!阿姊!你怎么才回来?说好中午给我带冰酥酪的,我都望眼欲穿了!”
明婵扶了他一把:“阿姊今天忘了,明日,明日定然补上。”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明日你才没有时间管我嘞……”
“混账!”屋里传出明伯甫的喝斥,“整日只知道吃,都快胖成球了你!也不看看明天什么日子,休得缠着你阿姊!”
“耀儿!快回来。”一个妆容明丽的女人不紧不慢出来,瞪了明耀一眼,随即对明婵笑开,“大娘子今日诵了一天经定是渴了,我叫人备着温热的紫苏雪梨饮子,快快进来先润润嗓。”正是曹锦娘。
“多谢姨娘。”
明婵依言进屋。
明伯甫坐在正堂,正看着手里的单子。
“父亲。”
“明日成婚的人了,竟玩得忘了时辰。”他抽空抬眼。
“下次不会了。”
“去吃饭吧。”
旁边还有个着黄衣的小娘子,和明耀一般大小,见了明婵进来,她起身行礼:“阿姊。”没有旁的话,也没有旁的动作。
“阿鹉也在。”
她这一对弟妹是双生,长相相似,但性子却天差地别。
“大娘子明日出阁,今日这家宴鹉儿肯定是要在的。”曹锦娘拉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带着她落座,“还没吃饭吧?这一桌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没有我叫人现在去做。”
“父亲还未入座,阿婵岂敢。”
“不用管他,白日里只知道看画,天黑了想起来干正事,里里外外这些单子他还有得验呢,咱们先吃。”曹锦娘同样叫了一声明耀和明鹉,让人给明婵先布菜。
“我听明喜说你们不是在等人?”
“谁?哦,那位全福夫人?来了一双筷子的事,哪儿能叫咱们大娘子饿着肚子等。”她说着给明婵夹了一筷子酸辣肚丝,“这个开胃,先来点这个。”
明耀有样学样,也跟着舀了一勺三脆羹给她。
明婵都笑着接了,心里有些纳闷儿:“姨娘可是有什么喜事?今日瞧着气色格外好。”
曹锦娘腼腆一笑:“你的婚事可不就是最大的喜事?我也是瞧着你长大,往日虽有些磕磕碰碰,但这等大喜的日子我必然要跟着高兴,只盼着日后你能和杨御史和和美美,你们过好了,弟弟妹妹也跟着沾光不是?”
她端起一杯酒,“姨娘敬你一杯,也是给往日赔个罪。”
明婵放下筷子:“姨娘说哪儿的话,这些年您日夜操劳里里外外的琐事,有多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幼时我也多有顽劣,还望姨娘海涵。”
她回敬了一杯。
两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席间气氛分外和谐。
“若说喜事,娘确实还有一桩。”明鹉扒着饭突然开口,“我舅舅终于补到一个县令的官,她从早上知道就一直兴奋到现在。”
“哦?那确实是喜事。”
曹锦娘出身寻常,家中兄弟资质也寻常,但一直惦记着谋个官身,明伯甫自认清流文士不愿帮忙,所以曹家舅舅一直补了许久。
“咳。”
“说起来,还多亏了杨御史呢。”明鹉带着好奇直问明婵,“阿姊,御史是专门帮人谋官的人吗?”
“放肆!我和你阿姊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曹锦娘有些不好意思,“惯坏了不懂事,大娘子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找杨御史帮着说了两句话,没累着他,也是给了辛苦费的……”
明婵启唇,一旁的明伯甫忽然冷哼。
“哼,你以为他缺你那口吃的?看的还不是从静的面子?婚还没结就先求人办上事了,你叫从静往后在那边怎么做人?上不得台面,还有脸当个事儿说。”
“我……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吗?”曹锦娘瞬间红了眼眶,“大娘子,我也知道对不住你,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我娘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也是急得没办法了,你要骂我怪我我都认,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杨恕做御史之前,就是以冷面不近人情著称,他能帮忙从中牵线,明婵确实有点意外,但想到他的人品,又觉得情理之中。
“姨娘,这事儿也不是我开的口,妨碍不到我头上,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他既然答应自然有他的考量,我更管不着。”
“可是我心虚,我还想瞒着你,我有罪……”
“……”
好话赖话全给她一人说了,明婵无话可说,她只觉得心烦。
明伯甫也心烦,放下单子起身:“好了别哭了,大喜的日子。”
曹锦娘委屈:“你要不说那话,我能哭吗?”
“父亲确实不该。”明婵赶紧转移话题。
“若早年你们也如现在这般互尊互敬,我的鬓发也不至于白成这样。”
曹锦娘啐他:“你那分明是看画儿看的,休想赖到我们头上。”
明耀吃着肘子嘴腻得很:“这叫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皆浮云,爹爹真名士也!”
席间一片哄笑。
明婵看了眼埋头吃饭的明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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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耀面前盘子里最后一块鱼包夹给她:“多吃点,养得壮一些。”
明鹉下意识看向她身旁,沉默片刻道了声谢。
席间正吃着饭,外头有人传话。
“郎主!来送喜的马夫人到了,问咱床铺被服都装好了吗?”
“哟,差点忘了这茬儿,”曹锦娘即刻起身,“箱子都在这儿了,大娘子你看要不要再检查检查,我出去迎一迎。”
这些东西早都对了好些遍,明婵示意一旁的菖蒲帮她一起直接封箱。
没一会儿,明鹉也来了。
“我来帮忙。”
“没关系,阿鹉你吃饭吧。”
“我吃饱了,有话想告诉阿姊。”
“嗯?”明婵被她一本正经的脸逗笑了,“好我听着。”
“我怀疑,杨御史在外面有别宅妇瞒着你。”她左右看看,神情格外严肃。
明婵听罢却忍不住噗嗤一声:“你是何处听来的八卦?我怎么不知?”
“你如果是他,会让他知道吗?”
“……”
她莫名想起她正在赶路的“外宅”。
门外响起女人热情的交谈,曹锦娘已经领着马夫人进来。明婵摸了摸阿鹉的发包,耐着性子回道:“谢谢你告诉我,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去吃饭吧。”
阿鹉不忿扒开:“你不相信我!”
明婵正色:“我相信,真的,回头一定好好审他。”
阿鹉磨了片刻牙,越发气鼓鼓:“他肯定有别宅妇。”
“听这话,你也是道听途说?我总不能用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去质问他吧?总得有证据吧?你有证据给我吗?人证?物证?”
“我……”阿鹉眼神复杂,说不上来。
明婵还要再说什么,那位马夫人已经到了跟前。“这就是你家大娘子?还真是婉婉有仪的一个妙人啊!”
她拍了拍明鹉,立刻起身和对方寒暄。
明鹉气闷片刻回去了,她把碗里吃得干干净净,又狠狠瞪了明婵一眼才走。
她是家中长女,明伯甫又是个好脸面的,嫁妆只多不少,光被服就有十几箱。临出门曹锦娘的正院里还跑出个小童说漏了一箱软枕,追着赶着跟上前头的马夫人。
等到好不容易都送走,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明婵目送一行人离开后,与全程陪在院中的曹锦娘和明耀告辞,回去洗漱。
菖蒲也累得不轻,等陪明婵收拾妥当自己麻溜去了外间倒头就睡。
明婵却睡不着。
她脑子里总是在想明天睁眼会不会是新的一天,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不想这个了,又开始想魏循,想他在干什么,是在赶路还是在休息,亦或者察觉不对正在回来的路上。
良久都是如此。
她心里实在烦闷,起身倒水。
咕噜咕噜一杯凉茶下肚,人冷静不少,转身要回去继续躺着,恍然看见窗外闪过一道影子。
她狐疑挪到窗边,静候片刻突然开窗,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看错了。”
她终于有了点睡意,倒头躺下。
迷迷糊糊之间,隐约闻到一股焦糊味。
她实在困得紧,分不清到底是梦中还是现实,等到这股子味道浓烈得无法呼吸时,她终于察觉不对,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窗外红光漫天,整个房间都是烟熏火燎的焦炭味。
竟然走水了。
“咳咳咳咳……”
明婵随手捞起一件衣物倒上茶水,掩住口鼻往外跑,边跑边喊:“来人啊!走水了!”
“咔哒”一声,房门打不开,听声音外面似乎上了锁。
转而来到窗前,依旧打不开。
她此刻应该想到有什么不对,但脑子实在晕晕乎乎想不明白。她改叫菖蒲,叫明喜,叫救命,可无论屋里还是屋外都无人回应。
渐渐的,她的叫喊也被烈火焚烧的吱吱声掩盖,房梁“啪嚓”断裂,径直向地面砸下来。
明婵瞬间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