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星引最终还是没吃到饭。
她埋着头闷不做声地跟着二人走了一路,时不时地叹上两口气。
她气叹的很有规律,约莫是两步一叹,叹时先猛吸一口气,整个上半身板正起来,然后再张开嘴把气吐出来,整个人萎靡下去,完了再“哎”一声,尾音拉的极长。
在此一套之后,她还会不经意地抬起眼皮,快速往前边看两眼。
就这般低着头走了几步后,她的眼前终于多出了点别的东西。
红红的,圆圆的,糖葫芦!
绛星引强迫自己不去看它,她猛地将头一扭,大声道:“我才不要!”
现在来示好,晚了!
她不会原谅她,永远不会!
一声轻笑,柳长明道:“不吃?”
嗯?
绛星引疑惑。
绛星引抬眼。
绛星引气笑。
那人在前边走的好好的,离自己有八丈远!别说往后看她给她道歉了,估计连她那要叹到天边的一口气都没听到!
“真不吃?”
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心虚?
“不吃!”绛星引跺脚,气的牙痒痒,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柳长明抬手把红彤彤的糖葫芦递给了一旁经过的小孩。
“欸?!”
绛星引反应过来,绛星引出声,绛星引制止!
绛星引……晚了。
那小孩已经把糖葫芦塞到嘴里了!
绛星引更生气了!
她看向柳长明。
柳长明摊手。
笑怎么看怎么碍眼。
人怎么看怎么扎心。
她下次宁愿不出来,都不会跟着他们出来!
欺负小孩都不心虚的吗?
心虚?
不存在的。
“当一行人中最叽叽喳喳的那个安静下来,岁月就会显得尤为静好。”
“是不是,柳大白?”沈清玄笑的直不起腰。
“诶呀,别生气了。”谢秋水安慰绛星引,“她不是讨厌你,她是讨厌所有人。讨厌我,讨厌沈清玄,连着对柳道友都没什么好脸色的,不是你的错,啊,乖。”
谢秋水自认为今日的自己无比温柔,浑身上下都发着光。
“她凭什么?她一个小妖,我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嫌弃过!”绛星引哭嚎着:“这什么破地方,不待了,什么时候走啊?”
“明日就走。”
“不是后天吗?”
几人看向沈清玄。
沈清玄无奈道:“宗门那里让我们速回,方才已经通知下去了。”
灵犀玉简一亮,泛出温润的光。
常又生拿起。
必为天下第一剑修:诸位道友,由于行程安排冲突,原定的后天启程改为明日辰时,请大家及时做好准备。
可爱的小珠子:今天晚上就走不可以吗?
灵石请砸死我:收到~~
老娘你惹不起:已阅不回
……
常又生放下玉简,抬头看了眼窗外,月光明亮。
她盘腿坐好,阖眼冥想。
不多时,她身边便聚积起一团团光点,那些光点有大有小,一点点靠近她,随后没入她的身体,融入经脉。
随着丹田逐渐充盈,周身灵力流转,常又生睁眼。
这幅身体的经脉比她上辈子的要好的多。
《修真通史》记载,天地之初,混沌未分,鸿蒙未判。历久乃开,万物逐生。
万物之中,缘法深厚者,得窥玄机,概采天地精华,纳日月灵气,炼而为己用,是以寿元绵长,超乎凡俗,独异于众生也。
天地精华,便是刚刚聚在她周围的光点。
缘法深厚者,便是可以吸收这些光点的修士。
这些谓之天地精华的光点被吸纳后,在身体里转过几个周天便可化为灵力,存之丹田,随用随取。
而经脉的好坏,便决定了这个过程的速度。
经脉又称灵脉,分为天地玄黄四种,细说下每个又有上中下之分。
经脉越好,吸收精华转化灵力的速度就越快。
比方说沈清玄他们便是天上脉,修行速度自是一日千里。
而她上辈子就是个黄上,由此修炼速度极慢,饶是日夜不停,死的时候也就是个筑基初期。
这小妖的经脉,虽然没测过,但常又生推测,至少是个玄上。
玄上,就够用了。
其余的,勤能补拙。
修炼速度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便是招法。
招法精妙,用时千变万化,出其不意,自是如虎添翼。
可她不行,她悟性太差。
太过精妙的功法,她不仅吃不透,用起来还破绽百出,容易弄巧成拙。
在这方面吃过太多亏,常又生早已脱离了早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阶段,不再一味追求什么高大上的招式了,能用就行。
想昔日成阳大帝,只是一招断月惊鸿,用的出神入化,最后不也成功踏碎虚空了吗。
把最基础的招式练熟了,未必不是个方法。
最基础的招式,简单,易破,破绽明显,是以大多数修士不用。
可若是速度够快呢?
有破绽,可你知道时已经晚了。
速度够快,修为扎实,加上剑修的攻击力本就比其他修士强上一些,上辈子饶是她是个筑基初期,遇上筑基中期也有一战之力。
至于大招,她要慢慢琢磨。
大招,相当于每个修士的杀手锏,也是他们的另一个名字。
就好比一说断月惊鸿,世人就会想起成阳大帝,当然她这种无名小辈暂且不提。
上辈子她的大招调灵,轻易不能再用。
短时间内朝千万里之外的地方借出灵力,用于一时,主要是为了保命。
如今,她要杀人。
大招自然要是杀招,最好一击毙命那种。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月光不知什么时候黯淡了下来,恰逢飘来几朵云,彻底遮住余光。
常又生走到窗边,一片寂静。
她拿上剑,干脆利落的推开门,一脚踏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只胖鸟摇摇晃晃的飞入了隔壁一间屋子。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往前瞧上一眼,往后瞧上一眼,风声萧萧,暗夜寂寥。
没有烦人精,也没有跟屁虫。
常又生心情难得轻快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踱着,先是在东街转了一圈,从街头走到街尾,又往西一拐,绕着城门走了一道,最后又从南门进城,进了一个巷子,在一家名叫三香饼的铺子门前的青石阶上坐了下来。
说是个铺子,其实连块正经招牌都没有,巴掌大的门面,只在旁边立了块灰布幌子,上边几个大字。那布也是块破布,明明是个灰的,看起来却要白不白,风一吹就跟着乱晃。
跟了一路的柳长明嘴角少见的抿了起来,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扇柄上。
这小妖对这里熟悉的过分,甚至说上一句了如指掌都不为过。
掐准了时间,躲过城中守卫的来回巡逻,在街上游走一圈还不算,这向来以严格著称的沧州城城门,她出入起来,就如入了无人之境一般,掐个诀跳起来,就避开了一众陷阱和暗桩。
今日若不是跟着她,他竟不知道,当年妖族多少大将都硬闯不下来的城门,如今在她一个小妖脚下过起来倒也轻轻松松。
然而柳长明此刻思虑的却不是一个魔族奸细如何对人族修真界的边防如此熟稔,相反,他在想另一件事情。
这小妖走了半夜,几乎将沧州城转个遍,可唯有一个地方,她白天没去,晚上也没去,像是独独避开了——沧州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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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
偏偏避开了宋府,偏偏停在了这里。
先前心头的两次异样,在此刻,竟是有些明了了,那些个他有意无意忽略过去的瞬间,那个他刻意不去想的有些荒谬的可能,如今彻彻底底浮现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对天道漫不经心,对他们避之不及。
他又想起那双略带厌恶的眉眼。
所以,倘若她不是魔族奸细呢?
又有谁,他一碰就会起红点,使起玄天宗的剑法得心应手,对着沧州的布防驾轻就熟呢?
柳长明近乎荒谬般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死了很久的,与他颇有渊源却不太相熟的,故人。
天色将将亮了一点的时候,街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滴顺着瓦檐连成串,一滴滴落在青石阶上,滴答滴答,溅了常又生一身。
常又生也不着急,坐在檐下托着腮,听雨。
眉间常带的那点厌恶,怠倦,于此刻也是淡了几分。
她想,城中一片欣欣向荣,多了不少新店,可城北的老铺子都还在,这间铺子也还在,真好。
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和蹦蹦跳跳的小孩时,常又生眉间的东西是彻彻底底的不见了。
那老妪诶吆一声:“这下雨了姑娘你怎么坐这呢?”
常又生站起身,此下却是有些拘谨了:“我……”
那老妪看上去年纪有点大,干起活来却是毫不含糊,两三下便支起了雨搭,转身要去屋里搬来桌椅。
常又生赶忙探头去了屋里:“我来吧,婆婆。”
一旁的小女孩很是腼腆,躲在老妪身后,黝黑的瞳孔却时刻盯着常又生和她手中的剑。
可等到见她帮着搬桌椅时,竟是也跟着搭了把手。
将几张油光发亮的桌椅搬出来摆好,常又生方才坐下。
“婆婆,要一碗米茶和桂花三香饼。”似是怕吓着女孩,常又生软着声音道了一句。
“好嘞,姑娘你稍等。”
老妪忙络起来,不一会便有白烟从这小片地方升了起来,在细细的雨丝中变成了朦胧的雾气,将店中的场景染的氤氲不清。
老妪将饼食端上桌,于不远处坐了下来。
这会时间尚早,天还没亮透。
常又生捧起米茶,也不喝,就捧着,看向店外,巷子里已有了两三个行色匆匆的人影。
那老妪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的呀?”
由于沧州特殊,妖族自下了飞船便都乔装打扮了起来,此下看去与人族修士一般无异。
那老妪见她是个生面孔,只当她是个外地来的,又见她和善,便多问了两句。
常又生道:“我,我从小地方来的,四处游历,是个散修。听人说这里的桂花三香饼味道很好,便想着来看看,一时不注意,竟是来早了。”
那老妪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见常又生面上也无急色,开了话茬:“哎,夸大了夸大了,其实味道也就一般。不过是碰上宋二公子心善,时常来我这里,旁人胡诌传了出去,哪能和你们这些仙人平日吃的东西比,姑娘尝个鲜罢了。”
常又生笑笑,把饼掰开蘸着米茶吃了起来。
见她吃得香,那老妪又乐呵呵道:“说来巧了,早两年不大太平的时候,也有个姑娘时常来这里,有时和宋二公子一起,有时自己一个人,和姑娘你一模一样的吃法,老婆子我那会开门还眼花将你认错了。如今看来,您二位还真有些像。”
那老妪说着说着,又是哎了一声。
“那和这位姐姐有些像的那个人呢?她怎么不来了?,我都没见过她。”一旁的女孩打着手语问。
常又生正低着头吃东西,由是没有看到女孩打的哑语。
只听见那婆婆应了一声:“她呀,有一天和宋二公子在这吵了一架,很凶,后来就不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