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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破

作者:芦笛飞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柳忆春被一股大力带得伏倒在地,手腕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痛麻。


    铛——


    长剑被箭矢击落在地,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有人斟酌着开了口:


    “王上,那老皇帝的头颅已经与一众皇子的脑袋挂在了城墙上,身子剁碎喂狗的事情也安排了下去。不知后宫里那些个妃嫔、公主,如何处置?”


    尉迟丰面色肃然,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血沫,向被精锐围护在中间的男人请示。


    那人身着长甲,身形高挑,站在一众顶尖士兵中也鹤立鸡群,此刻正手执长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激战后的暴戾之气。


    众人屏息以待。


    偏厚的唇瓣往往能给人增添一些踏实敦厚的感觉,可他的唇瓣开合出口却是——


    “杀。”


    “是!”


    得了命令的尉迟丰毫不拖泥带水,提起手中大刀就往柳忆春走去,要奉命给这个公主一个痛快。


    谁知他还未迈出第二步就被冰冷的声线定在原地。


    “除了这个。”


    尉迟丰回望,有些错愕,随即得到轻飘飘一个斜眼,那些探究的心思便立马被吓到九霄云外。


    “是,属下带人去处理别的宫妃公主!”


    尉迟丰溜得比兔子还快,带了些精锐离开,殿内突然变得空空荡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时值大越朝元威二十八年春,叛臣沈雍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率军一路北上攻破皇城。


    而在五年前,世人无不称赞这位镇国公世子龙章凤姿、文武兼备,是少有的顶尖世家子弟。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经历阖族流放、族人惨死后,从一介罪人重新掌握兵权、自立淮阳王的。


    他们只知道,此后若要活命,恐怕需要匍匐在这个拥有铁血手段的年轻君主脚下了。


    此刻殿中执弓者不是别人,正是沈雍。


    半晌,军靴与楠木地板相触,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沈雍停在柳忆春身前。


    举剑自戕倒是决绝,长剑被他一箭射偏后却又瘫在地上毫无动静,就连方才听见皇室被屠时,也无半点反应。


    这个公主,是要闹哪样?


    殿内一片混乱,显然有人搜刮了财物慌张逃命。


    女子侧伏在七倒八横的杂物之中,玲珑曲线一览无余,鬓发散乱,珠钗横落,让人瞧不真切面上神情。


    沈雍就着手中长弓将她翻转过来。


    一张倾国倾城、摄人心魂的脸,随着滑落的青丝显露出来。


    五年未见,她较从前更美,也更冷了。


    当年还能从她身上瞧出些温度来,如今这幅雪白无暇的皮囊,却让她看起来不似真人,只像个做工精美的白瓷娃娃。


    可谁人能知,这么个看起来不问世事、如冰似雪的人儿,竟会与奸人同流合污,做出那等构陷之事来呢?


    只是让他们失望了。


    跌入泥潭,他不仅没死,还率大军杀了回来,颠覆了这江山。如今与那老皇帝的恩怨已了,接下来就是这位公主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沈雍凝视着她的脸,肤白如玉、不染纤尘。


    这么一张看似无辜的脸,就该染上血、沾上灰才好。


    他蹲下身去,用沾满鲜血的手掐住她的下颌,抹了抹,于是她苍白的脸染上了靡艳的红。


    沈雍直直望进那双空落落的眼。


    “尊贵的懿春公主,半点不打算求饶吗?”


    带着讥诮的沙哑低吟在殿中轻旋,掌中那人却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丝力气也吝啬于施用,脑袋不住的往下沉,全然不顾被越掐越重的细腻脸颊。


    沈雍没料到她竟是无动于衷,半点没将他放在眼里,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些。


    可直到下颌开始泛出青紫,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沈雍顿时有些恼,一把甩开了她的脸颊,重新捡起那把被他射偏的长剑。


    剑尖抵上柳忆春细嫩的脖颈,阴恻恻的声音复又响起,“激怒我,没好处,嗯?”


    似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躺在地上的女人终于有了些反应,但却不是沈雍设想的那般哭泣求饶,而是——


    轻闭双眼,微微扬起脖颈,甚至唇畔还勾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分明是在有意寻死。


    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无声的暗涌在空气中纠缠碰撞,似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对战。


    沈雍双眼微眯,掌剑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柳忆春的颈侧瞬间渗出细细血痕。


    她却仍是毫无反应,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沈雍简直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没能见到她痛哭求饶的样子,很是遗憾,他执剑的手稍稍松了些,并不想让她就这么便宜地死了。


    他要弄脏她、折磨她,看过她绝望无助的样子之后再让她死。


    这样才对得起他这些年来堪称惨烈的种种遭遇。


    未料,地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退意,竟卯起一股力直接往剑锋上撞!


    浑身血液直涌上大脑,沈雍将剑猛地退开,柳忆春随即扑了个空。


    哐当——


    长剑被沈雍丢在角落,殿内回响着阵阵铮鸣。


    头脑一阵发凉,他的声音变得更冷,“想死?没那么容易!”


    柳忆春再次伏倒在地,像是彻底泄气般瘫在楠木地板上,依旧是半点动静也无。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尉迟丰再次率兵进殿。


    “启禀王上,后宫已清理干净,不知那些逃走的宫妃公主,可要追杀?”


    沈雍将视线从柳忆春身上移开,径直走向殿外,冰冷的嗓音如金玉相撞,“不必。”


    尉迟丰缓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若他没有感觉错,方才他进殿的时候,这里的氛围似乎有些微妙...


    随即听见自家王上吩咐:“把地上那个给我绑回军营。”


    “?”


    王上看上的女人,他来绑?


    转头一看,沈雍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尉迟丰复又看向地上躺着的柳忆春,心里叫苦不迭。


    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怕是轻轻磕一下都会伤着痛着,要他如何绑回去?要是伤着了,王上怪罪,要是冒犯了,王上怕是要降罪。


    真是难办!


    但他也有自己的做事之道,只见他偏头对自己的副将邹衍使了个眼色,“没听见王上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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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邹衍:“......”


    他悄悄往自己的身后看,入目已是一众普通士兵,再往下推就有点不合适了。


    于是他只好拱手应声,“卑职遵命!”


    走出殿外,血色漫天。


    一刻钟前,沈雍料理完老皇帝就快马来到此处——越帝最疼爱的懿春公主居住的昭月殿。


    据说此处曾经奇花异木成林,可登高台摘星揽月。


    可惜,昔日的皇宫,如今已成一片炼狱。御林军的尸体层层堆叠,逃窜的宫女太监死状各异。


    精致宫苑内小心养护的新绿被灰白染血的断手压塌,纯白的宫墙也被泼上了一幅幅触目惊心的血色新画。


    庭中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一边抖擞着刚长出来的新绿,一边漠视着这一切。


    沈雍没有停留,快步走到宫道上,飞身上马。


    正待出发时,回头一看,却见尉迟丰将人用殿内柔软的长绸稳稳地绑在了马背上,他顿时不悦。


    “谁准你让她上马的!”


    “放下去。”


    察觉到沈雍语气中明显的不虞,尉迟丰连忙照做,可还未来得及问具体要如何个“绑法”,沈雍便策马扬鞭,率先向宫外飞驰而去。


    尉迟丰提着口气,不敢耽搁,下意识驱马追赶沈雍,毕竟若无军令,他是不能擅离主帅左右的。


    然而,如此一来,长绸一端系在马鞍上,一端绑在柳忆春身上,尉迟丰这一扬鞭,直将她拖着往前走。


    最初她还能顺着本能迈开腿跑两步,可不多时便没了力气,直接跌倒在地,由着快马将她一路拖行。


    三月里正是美好的春日,宫道两侧种了些早樱,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簇在枝头,从仰视的角度看去,西斜日色之下,端得是一幅云蒸霞蔚之貌。


    骏马奔驰而过,卷落了阵阵花雨,落英沾上血、又被碾作尘,宫墙边间或出现一两个倒伏的宫人、御林军,让这幅春日良辰奇景染上了不合时宜的死气。


    “王上!王上!”


    沈雍在前方奔驰,对尉迟丰的呼唤充耳不闻。


    “慢些吧!公主她受不住的!”


    方才沈雍其实回头看过一眼,见到被拖行的懿春公主并未呵斥他,反而夹着马腹加快了速度。


    尉迟丰便知道,王上这是在拿人出气。


    可对方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从小被养在深宫里的公主,如何受得了这些?


    众人打马而过的是一条笔直的宫道,直通皇宫西门,道路还算平整干净。


    可出了宫之后,那可是一幅激战后的混乱场景,不见得能继续行在兵器横陈、死尸遍野的路上了。


    这让被拖行在后侧的公主怎么办?


    尉迟丰实在不解,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竟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王上如此苛待这位倾国倾城的公主。


    再这么下去,偶然撞上一把刀刃让公主断胳膊断腿也未可知。


    更有甚者,当场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前他还觉得那些被杀的宫妃公主很是可怜,可现在看着这位懿春公主的惨状,他突然觉得也许利落地死去反而是好事。


    正想着,前方那人策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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