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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章

作者:计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钟毓灵其实能听清楚周叙诚说的话,只是他的话乍一听有点怒其不争,还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护短和暧昧。


    虽然这可能只是朋友间的普通关心,但她很敏感,不知道怎么回,遂习惯性不回。


    遇事不决就装傻,是她的一贯操作。


    手机振动,周叙诚给她发消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连句反抗的话都不会说?不会吵架?】


    职业习惯,她对遣词造句十分敏锐,这回没那么暧昧。


    他真人语气算得上散漫,只是发消息不加表情包的话,就显得冷硬有余,柔软不足。


    其实加个表情包更好一点,不然很容易造人误会,还好钟毓灵明白他。


    她发出有理有据的几个字:【不与智障论长短,我自有我的处理方式】


    她觉得自己是不浪费时间,但在周叙诚眼里可能就是害怕跟人起冲突。


    毕竟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人。


    周叙诚在电梯里,无言盯着屏幕。


    果然回了。


    “我自有我的处理方式”,简单来说,就是三个字:你别管。


    他当然能看懂。


    当做没看见就行,毕竟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谁也不乐意被朋友看见自己被欺负的一面,即使她认为自己并没有被欺负。


    殊不知这种行为在周叙诚看来就是嘴硬,他已经见过了她被人偷稿子的时候,没见她处理得多好。


    但既然她不想让他看见,那他就应该装作看不见。


    有些事情需要一块心知肚明的遮羞布,对尚策,对丛筠,还对钟毓灵。


    她外表看上去温柔文静,骨子里却是个很倔强的人。


    他插手反而会适得其反。


    钟毓灵善解人意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不是小朋友】


    她发了个“我浑身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的表情包,和她本人气质非常不搭。


    周叙诚扯了扯唇,不愧是公关,上网达人。


    他缓缓打了几个字:【加油,大朋友】


    钟毓灵坚定道:【那是必然】


    聊天应该到此为止,但想了想,她又给他发了条建议:【或许,你需要一些表情包吗】


    周叙诚皱眉:【什么】


    钟毓灵很少用表情包轰炸人,但是要分享的话就不能吝啬,她热情发完一堆表情包,说道:【我平时喜欢用这些表情包,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分享给你】


    十分含蓄的一句话了。


    不要不用或者只用系统自带表情包,聊天没有温度,还像个老年人。


    两个人脑回路很容易共通。


    周叙诚过了两秒,奇异地又明白她的意思,直白道:【我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懂?】


    钟毓灵弯起唇,内心吐槽他真是够装。


    她发了个一个麻袋敞开的表情包给他,美美消失。


    反正他应该不可能看懂。


    手机又振动,钟毓灵以为是周叙诚给她发消息,却不想是丁一莹。两人约好国庆和中秋出去旅行,丁一莹把假期安排发给她。


    钟毓灵想去澳门,于是丁一莹就把计划做好了给她过目。


    钟毓灵是intj,但她是弱j人,只在工作和学习上j,生活上比较随意。而丁一莹刚好相反,在工作和学习上基本没什么计划,但是旅游这种事,她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两个人互相包容,彼此上心,彼此不计较,才会从大一走到现在。


    钟毓灵:【谢谢你陪我】


    钟毓灵:【笔芯.JPG】


    丁一莹:【我是为了旅游,又不是为了陪你】


    丁一莹对她去澳门的目的心知肚明,她的妈妈在澳门那边,她想去徐舒禾生活的地方看一看,这几乎成为她心底的一个执念。


    钟毓灵转行当公关是因为她妈,想努力往上爬也是因为她妈。


    所以,所有能升职的机会,她都会努力争取,包括这次的项目比稿,和将来的总监竞争。


    只是除了丁一莹,钟毓灵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钟毓灵:【机票订好了吗?怎么算账?】


    丁一莹:【早订好了,一切照旧】


    钟毓灵低头和丁一莹发完消息,抬头,却看见Lucy风风火火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是刚下来吗?怎么又要上去?


    她没理她,转身打算离开。


    但Lucy瞟了她一眼,却转了个弯,气势汹汹朝她走过来。


    钟毓灵秀气眉毛皱起来,不知道她又犯了什么病。


    Lucy气得要死,她刚才才看见通知,她29号要跟另外两个部门的人去致行比稿。


    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还比什么稿?


    而她居然现在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Lucy是半点不客气,盯着钟毓灵问道:“是不是你弄的鬼?”


    钟毓灵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你去丛筠办公室去那么勤,是不是你上去跟Sunny和丛筠说了什么?才让丛筠改变了想法?”Lucy很会脑补,越想越是这样。


    钟毓灵自认为什么都没做错,先前只把她当个傻子不跟她计较。但一直被人针对,她心里也有气:“你有病吧,出了事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钟毓灵说这话真是高看Lucy了,Lucy就不是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我能有什么原因?板上钉钉的事,却突然临时变卦,既得利益者是谁?不是你从中作梗还能有谁?”


    什么鬼?简直是无妄之灾。


    一天到晚除了刁难她没别的事干了吗?


    钟毓灵先来一招祸水东引,再来一招狐假虎威:“怎么既得利益者就是我了?你把二部的琳姐放哪里?她做的方案就不行吗?”


    “还有,比稿是上面领导和合作商共同商量后的结果,你凭什么能质疑他们?又凭什么以为我能左右他们的决定?在你心里,他们就是这么容易被动摇的人吗?”


    Lucy气急:“你别以为你话多就有理。”


    “那不然呢?”钟毓灵耸耸肩膀,坦坦荡荡,“反正就是比你有理,整天疑神疑鬼的,没事去精神病院挂个号,我又不是医生。”


    钟毓灵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她很少与人起冲突,但不代表真遇到冲突的时候她会当缩头乌龟?


    可她内心不禁有个疑问,周叙诚为什么会觉得她不会吵架?


    两个人早结下梁子,但心中有数是一回事儿,撕破脸皮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钟毓灵不确定会不会被人听见。


    她不喜欢被人看戏,但是Lucy非得跟她扯的话,她也半点不心虚:“你实在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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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就去楼上问问丛总。”


    Lucy说话很冲:“你在教我做事?我本来就是要去的。”


    “那你请便啊。”钟毓灵无所谓,不再跟她掰扯,转身就走。


    上次聚餐的时候,丛筠就什么都没说,这次Lucy上去讨要说法不是主动找骂吗?难道她还真觉得自己受了不公正待遇,觉得丛筠会安慰她?


    简直异想天开。


    丛筠办公室。


    虽然说Lucy情商一般,但她还是挺会看人下菜,在丛筠面前态度就软了下来,梨花带雨哭诉,也不管妆会不会花:“您怎么能这样呢?明明说好OTW的项目能确定下来,怎么现在又要比稿呢?”


    丛筠揉了揉眉心,忍耐道:“我没说定下来了。”


    她真的很烦被人哭着要说法。


    Lucy老公吃这套,她又不吃这套。


    Lucy继续委屈:“那您也应该提前和我说要比稿,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您明明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有多重要,我好歹在您手底下干了几年,我们再怎么也比其他人熟悉?您怎么连这点消息也不通知一下?”


    这话对领导说有点越界了,通知是情分,不通知是本分。


    丛筠盯着她:“我对任何人都是说三天内要完整提案,比稿时间也是今天发出去的。你不应该想一下为什么其他人知道要比稿,而你不知道吗?”


    Lucy继续哭:“那是因为您不和我说啊。”


    丛筠:“……”她确实是没话说了。


    Lucy压力是真的大,哭着哭着竟然有一些真情实感:“我为了上班连家庭都不顾,老公最近要和我闹离婚,我工作上要是再没点进步,铁定会被公司裁的。”


    从筠想发脾气,因为同理心又憋了回去,直白道:“有时候回归家庭也是不错的选择。”


    丛筠把她摸得清楚,Lucy人不傻也不算聪明,能力普普通通,爱比较爱计较,小毛病多,所以人缘不好。她平时没太大坏心思,适合家长里短,现在的职位就是她的天花板,但她不甘心,这次估计被逼急了才想着要抄袭。


    果然,Lucy一听就炸:“没工作怎么能行?我才不做家庭主妇。”


    丛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年龄大了,又因为常年不顾家,越来越拴不住老公的心,再回归家庭没有收入的话,那不是仰人鼻息吗?这辈子更完了。


    从筠扶额:“不要走极端,不要有偏见。回归家庭不是让你主动失去生存的能力。”


    两者并不相等。


    Lucy现在没空纠结这个,眼见权益争不来,势必要比稿,她抽噎着,开始换个方向打探:“那周总对我的提案不满意在哪里?”


    丛筠眼底满是无语,聪明了一点,但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如实说道:“执行方面不太满意,29号讲稿的时候,你用点心。”


    最后她又提醒道:“别动歪心思。”


    Lucy擦眼泪的手一滞。


    比稿时间是后天,钟毓灵跟客户对接完工作,闲下来后,又把提案捋了一遍。


    讲稿的时候,不止有肖然及市场部的人在场,周叙诚也会参加会议。


    她头一次在工作中直面他,有的不是甲方有熟人的喜悦,心里更多时候都在打鼓。


    但除了不安之外,她好像还伴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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