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明的话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会议室里激起了层层波纹。
“还活着?”顾晴失声惊呼,抱住江林夕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一向沉稳的秦朗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意外,他看向听到消息后脸色苍白的江林夕,眉头微皱,继续追问:“确认吗?卷宗怎么说的?”
“确认!2018.10.23安悦小区灭门案,案发现场发现四名受害者。三名成年死者,户主马永良,也就是爷爷,是在卧室床上被发现。死亡原因:是被人用卧室里的枕头强行捂住口鼻,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面部有轻微的淤血和挣扎痕迹。”陈锐明快速地翻阅着手中那份泛黄的纸质卷宗继续说道。
“父亲马霖倒在次卧门口,脖子上有一处极深的刺创伤,切断了颈动脉,法医判断是一刀毙命。而母亲赵婉则在客厅被发现,身中三刀,两刀在胸腹,致命伤是最后一刀刺穿心脏。杀害马霖和赵婉凶器确定是丢在现场的一把单刃小刀。”
陈锐明深吸一口气:“而现场他们五岁的女儿马晓晓被锁在客厅放杂物的柜子里,被发现时马晓晓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生命体征微弱,经过抢救幸存。马晓晓因遭受极度惊吓和创伤,导致严重失语及自闭倾向,无法提供任何有效证词。”
陈锐明说完后,抬起头看向众人,然后补充道:“现场留下的凶器,以及现场所有可能被触碰的门把手、桌面,都被仔细清理过,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或者生物痕迹。
警方判断,凶手行事冷静、手段残忍,且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意识,现场处理得非常专业。由于犯罪现场证据严重不足,缺乏指向性线索,这起恶性案件在历时一年多的调查后,暂停搁置……”
陈锐明全部说完,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秦朗率先回过神来,语气决断的说道:“顾晴!立刻查明马晓晓现在的具体情况。”
“是!”顾晴立马回到自己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抬起了头,语气沉重的说道:“查到了,马晓晓因其直系亲属全部遇难,由远房亲戚接手监护,但由于身体和心理的特殊情况,现长期居住在市康宁医院的心理创伤康复中心,进行封闭式治疗。”
“康宁医院……”秦朗低声重复了一遍,手指摸索着下巴,思考片刻,秦朗迅速下达指令:
他指了指桌上的卷宗:“顾晴,你重新梳理下这个案子的档案卷宗,尤其是现场勘察报告的细节和物证,看看有没有异常点。”
“收到,秦队。”顾晴伸手将那份厚重的卷宗挪到自己面前,开始翻阅起来。
然后秦朗又对陈锐明嘱咐:“小陈,你去找一下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和他们当面了解当年侦查过程和细节。”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态度客气点,听到没有?”
“收到,秦队!我这就去!”陈锐明嘴上应得干脆,人已经冲向门口,听到秦朗最后一句话,回头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保证客客气气的!”
“至于李叔要不麻烦你了,”秦朗转过身正对李安说道:“你去一趟安悦小区案发现场以及周边环境,重新踩踩点。顺便和小区里的老住户,尤其是可能对这个案子有印象的人聊一聊。”
李安不紧不慢地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这才站起身,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温和笑容:“收到,秦队。走了~”
秦朗最后看向江林夕,准备安排的时候却发现她一直没说话,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沉默无比,与会议室其他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格格不入。
江林夕很庆幸马晓晓还活着,那个被哄骗引狼入室,在懵懂无知中目睹了所有至亲惨剧的孩子,她活下来了。即便是对她来说活下来是更加残酷的一件事,但至少还有未来的希望……
可是庆幸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茫然和混乱。
马晓晓还活着,那不就是说明……
她一直以来对自己做噩梦能力的认知都是错误的?她一直以为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是亡者倾诉真相的执念。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反例就摆在眼前。
她的能力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这是一个五年前的案子,做梦的时间顺序又是什么?
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那么她是否真的可以相信自己所看到、听到、感知的一切吗?
这一次连接到了五年前的案子,那下一次呢?会不会连接到更久远的、那些早已无法追溯的过去呢?又或者,连接到一些根本不存在、仅仅是她大脑臆想出来的场景?
江林夕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的声音像是被玻璃隔开了一样,变得模糊而又遥远。
“江林夕。”
一道沉稳冷静的声音穿透了这层无形的隔阂,清晰的传到江林夕的耳中。
江林夕猛然回神,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她无措的抬起头,正对上秦朗隐藏担忧的目光。
会议室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朗没有立刻安排江林夕的任务,而是盯着她失神的眼睛,听不出语气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却横冲直撞的撬开了江林夕心里的大门。
江林夕低下头,只觉得自己喉咙发涩:“我、我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能力理解是不是都是错的?我以为我感受到的是死者最后那一刻,可现在,如果人都没死,我感受到的又算什么?”
“还有,这次是五年前的案子,时间也对不上。秦队,我是不是、是不是根本就分不清,我梦到的到底是活着的人,还是已经不在的人?那么我看到的、听到的,还能信吗?”她越说越混乱,甚至忍不住哽咽,将内心最深的疑问和恐惧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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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安静地听她说完,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不用怀疑自己。”
随着秦朗的这句话,江林夕浑身一震,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描述马晓晓最后的感受吗?”秦朗引导着她回忆之前的沟通对话:“你说的是,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经历了她的死亡,你的感知都是正确的。”
“而且,”秦朗顿了顿:“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提过,感觉自己做的梦在慢慢的变化。从一开始只能感知模糊片段,到现在能捕捉更清晰的梦中细节,甚至可以感受受害者的情绪心理。”
“或许,你的能力是在升级。”他最后露出微笑,眨了眨眼,语气温和的说道:“它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复杂,但是目前来看,信任它,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江林夕怔怔地看着秦朗,觉得胸腔里那股酸涩感,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覆盖,描述不出。但是,她很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明白了。”接着弯了弯嘴角,调皮的问道:“超专业的心理医生秦大队长~”
秦朗看着她恢复了精神,眼底泛起笑意,他从善如流的接上江林夕的话茬:“秦大队长的心理咨询时间结束,记得回头把费用给我结一下。”
江林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的看着秦朗:“秦队,我的钱在请你吃馄饨的时候都花光了,所以……”
秦朗挑了挑眉,配合地露出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行吧,记账。”
江林夕“嘻嘻”一笑,然后回归正题:“秦队,我等会做什么?”
秦朗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现在医院探视时间已经关门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康宁医院一趟,看一下马晓晓,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所以,现在你要做的是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可是个硬仗。”
听完,江林夕认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天早上九点见,还是老规矩,我到你家楼下接你。”秦朗神色自然的接了一句,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次记得在家里等我电话。”
等等?老规矩?
她忽然想起之前超市采购那次,他确实说过下次在家等我这样的话。本来以为只是客套话,怎么现在变成了老规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江林夕不敢深想下去,下意识地逃避:“……”
秦朗看她的样子,心里了然,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明天见,等会我还有个会,先走了。”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江林夕一脸呆滞的僵在原地,看着他那干脆利落、毫无留恋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喂,你走的也太快了吧,回答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吗?
带着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江林夕步履阑珊的离开了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