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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作者:道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棠其实都没有太看清他的脸。


    要不是面板一闪而逝,她未必能想起来这个人。不过他送得吃食着实太香,顾棠苦了哪儿都不会苦了自己的嘴,这算是送她心坎儿里去了。


    肉饼分给郑宝女一半儿,外皮微焦,酥得掉渣,里面贴着肉的面吸满了汤汁,裹着鲜嫩撒葱花的上好牛肉,肉馅上覆着亮晶晶的油脂。


    两人吃完,郑宝女吃人嘴短,尴尬地擦手,说:“这小郎君手艺真好,不愧是在三泉宫膳房干活儿的。”


    顾棠“嗯”了一声,瞥见她没抄完的那些文书:“过了晌午我要去当值,你哪些写完了,我给你带回宫里去。”


    郑宝女赶忙应了,把其中一部分给顾棠:“二娘子真好,还以为你出身名门,瞧不起我们呢。”


    顾棠把文书往桌上一欻,理得整整齐齐。她勾手示意郑宝女过来,郑宝女探头过去,啪地被敲了下脑门。


    “我真没招惹人,你硬是不信。”顾棠睨她一眼,“出去了别乱说,这是三泉宫,殿下一介儿郎,出了事岂不有损清誉。”


    郑宝女捂住额头,故作昏迷地倒在桌上,摆摆手:“七殿下还有哪门子的清誉……披风在那儿,穿厚点,可冷了。”


    两人的披风都放在门口,是三泉宫供应给她们的。顾棠拎起来掂了掂,风毛次了点儿,绣工一般,好在用料实诚。


    她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随手系了,拿着文书出去。一路上遇见不少当差的宫侍。


    除了专门为七殿下写文书、誊抄各类书信奏本的女史外。其他的女使、侍奴,编制大多都在宫里,是从宫中六局二十四司调拨过来的。


    这几年三泉宫扩建了一次,人手明显不够。顾棠也听说过三泉宫要遴选人手,买一些清白人家的小郎进来当差的消息。


    她一路到了书房,门口的小侍低头叫了声“顾大人”,随即打开房门,请她进去。


    书房极其暖和,微微飘散着一股药味儿。


    顾棠解下披风交给一旁小侍,坐到屏风外的书案边,这是女史们专用的位置。


    案上已累积着堆成山的书信等物,她扫了一眼,不慌不忙地从最上面开始,一个个誊抄、润色,分门别类,将重要的单独归置。


    从午时三刻做到这儿,坐了两个时辰,期间还不断有文书送来。这样堆积成山的事务,顾棠却能一目十行、誊写得极其快速工整,而需要润色的贺表祝词,也写得才藻艳逸。


    这是顾家家传的能耐。顾棠虽然被疼爱到大,但这手字却是被母亲从小摁在书案前练成的。


    她一心一意,专注地工作,并没注意到自己的速度有多惊人。


    案牍上的文书已经理齐了大半,对强迫症极其友好,让人心旷神怡。就在顾棠继续书写时,一只手从旁边拿起了她抄过的公文。


    字迹铁画银钩,刚柔并济,且极为清晰。


    萧涟抬眸看了她一眼。


    顾棠还是没注意到,她眼里只有工作。


    萧涟靠近了几寸,手臂压在书案边缘。他抬指抵着下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乌黑的长发没有束冠,也系了发带,一条朱砂红的发带。


    被盯了许久,顾棠抬手蘸墨时,才见到那条醒目的朱砂红静静地垂落在文书上。


    顾棠抬起目光:“殿下?”


    萧涟点头,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他喝完药去沐浴更衣了,身上微微带着点潮湿的气息,像露水的味道。


    顾棠低头要继续写,又觉得他这么面无表情、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怎么想都有点儿怪怪的。她再次抬眼:“殿下有何吩咐?”


    萧涟说:“你怎么没住清嘉阁。”


    顾棠道:“殿下未曾吩咐,我不好擅自决定。”


    萧涟又问:“外面冷不冷?”


    顾棠如实答:“很冷,殿下穿得薄,不要出去。”


    萧涟听了这句话,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话你经常跟人说么?”


    顾棠:“……”


    不识好人心,算了。


    她低头继续写,将上一本晾干墨迹的文书收好,借着抽下一本,这本才入手,就发觉分量不同。


    是奏章。


    封面上写“臣刑部辅丞范北芳为顾梅渎职一案谨奏”。


    刑部辅丞是仅次于刑部尚书的堂官,范北芳是康王的人。


    顾棠的目光停在封面上,身前,萧涟仍看着她。


    她打开奏章,快速地读过其中内容。这是她之前就跟萧涟说过的理由,顾棠以职务之便能接触到很多奏折,就算在七殿下面前,她也没必要掩藏。


    范北芳要以渎职之罪,治长姐一个秋后处决。


    顾棠墨眉紧锁,她鲜少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担忧。这段愁绪萦绕在她眉宇间久久不去。


    “誊抄两份,一份给外通政司,一份给大理寺。”萧涟说完,凑过去歪头看她,“你别哭着写哦。”


    顾棠展开纸张,心说坏男人一个,没搭话。她正写着,萧涟又说:“最初这本呈递给母皇,如今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到明年秋后,你有大半年的时间。”


    顾棠还是没理他。


    她专心誊抄,抬笔蘸墨时,砚台却挪开。萧涟屈指勾远了砚台。


    顾棠:“……”


    她也有点犟,假装没看见,抬臂挪得远一点去蘸墨,没想到萧涟直接把手盖上去,她的笔尖在他霜白的手背上点了一滴墨。


    两人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顾棠放下笔,拿出随身的手帕擦掉墨痕。她抬手捧住萧涟的手腕,用释墨的清水擦了擦他没有血色的肌肤。


    仔细擦拭后,依旧残留一道淡淡的墨痕。


    顾棠要说什么,抬眸跟他一对视。萧涟唇边的笑意完全消失了,面无表情地说:“放肆。”


    顾棠蓦然松开手。


    萧涟站起身,像是有些生气,走到屏风内属于他自己的位置去了。


    顾棠目送着他离开。


    上班第一天惹恼顶头上司,这日子真是前途无亮啊。


    不管七殿下如何生气,没开口突然罚她,那就不算麻烦。顾棠也借由誊抄的机会,将范北芳所写的内容一一背诵下来。


    背完了奏折,顾棠才忽然发现,左下角的进度动了一下。


    主线任务:成为目标最信任的人——七皇子萧涟(进度1%)


    ……嗯?什么时候涨了一点?


    顾棠看向屏风后的身影,萧涟还在看书,她回忆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人的信任度究竟是怎么涨的。


    -


    离换班还有半刻钟时,顾棠已经处理好了全部公务。前来接替她的郑宝女十分震惊,在书房外再次问道:“那是积压了数日的公文,很多棘手的文书放在那儿,等着殿下指示,你真的都给处理干净了?”


    顾棠怔了一下,迟疑道:“殿下……没有指示啊。”


    郑宝女大惊:“你写得贺表祝词都过关了?”


    顾棠反问:“难不成还会不过关,被打回来重写么?”


    郑宝女:“……”


    她重重地拍了拍顾棠的肩膀,五体投地般:“顾家的家学,我算是服了。好同僚,你利索地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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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活儿,实在显得我们很没用,若是殿下发现用不着这么多人,开了我们的缺怎么办?”


    原来是不要内卷的意思,顾棠沉吟道:“那我日后想办法摸鱼就是了。”


    “摸什么?”郑宝女还没问清,门口小侍便再次出来,催请她进去当值。


    两人告别,顾棠独自走在回衙门的路上。


    萧涟的书房太温暖,一出来就冷得人受不了。她快步路过三泉宫的膳房,里面正飘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天色擦黑,一个年少的小郎出来点膳房门口照路的灯,迎面看见顾棠,微微一呆,脱口而出:“顾大人?”


    顾棠看见那熟悉的“魅力70”,停步。李泉左右环顾地看了看,见没有人,走过来小声问她:“大人吃饭了不曾?”


    她本想谢他中午那几张饼,话没出口,又被他给问饿了。顾棠轻咳一声:“还没……你别去拿了,为我偷东西,被人家抓着罚你。”


    李泉忐忑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是偷的?”


    顾棠笑了一下,没挑明,随口逗他:“胆子这么大,还想再被小殿下打一顿不成。”


    李泉看着她的眼睛,飞快垂下眼帘看自己的脚尖。他声音涩了涩,说:“顾大人,我没有做有伤风化的事,也没勾、勾|引女人。”


    这说得很艰难,他也没指望顾棠会信。他只是一口酸涩的气堵在胸口,此刻不说,他往后一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要叫这口辩白给憋死。


    “那他打你做什么?”顾棠问下去。


    李泉动了动唇,他十七八的年纪,清瘦的身板,肩膀却很直,脖颈长而洁白,脖颈上系了一条浅灰色的布带挡住喉结,声音又低了一分:“小殿下看谁不顺眼,就会挑人来打,长得、长得略微好一点,小殿下就更讨厌。”


    顾棠又看了一眼他面板上的“70”魅力,她伸手过去,习惯性地勾起他的下颔仔细看了看,微笑道:“你是生得比别人好一些。”


    李泉的脸冻得通红,他呆怔地看着她,旋即受惊一样往后退了一步。顾棠随后醒悟过来——这一身纨绔风流习气还没改掉,从前在顾家虽然无伤大雅,却会给三泉宫的侍仆们带来麻烦。


    “抱歉……”


    “我去给顾大人拿些吃的!”


    两人的声音同时出口,顾棠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就见到他像个小老鼠一样钻进去,不多时,就揣着热乎乎的、荷叶包好的吃食塞给她。


    “你真不怕挨打?”李泉扭头就要走,顾棠及时拉住他,“不能再送我了,你……”


    她摸到李泉手上的冻疮。


    在膳房当差的三等侍奴,哪有一双好手。里里外外都冻得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青青肿肿,有的地方还渗血。她才低头看了一眼,李泉就挣扎着往外抽:“顾大人,别看,脏。”


    顾大人一个金尊玉贵的娘子,怎么能看他流血的手呢?


    顾棠松了手,道:“你不能出宫,三泉宫的药局也不会管你。我替你出去买点药,回头给你送来,也好治一治。”


    李泉好半晌没有说话,他哽了一下,说:“劳烦您费心想着,没有大碍的,年年都这么过来。”


    顾棠还要说什么,里面叫了一声“死浪的屌货,又到哪儿偷懒去了!怎么不贱死你……”随后污言秽语不尽,先从他爹骂起,一个劲儿的泄愤,估计是膳房更高一等的侍奴看他不在,发了火。


    李泉面色一紧,搁下一句:“大人,我命贱,手怎么样都能干活儿,您别破费了。”


    最后又看了她一眼,便飞快钻到骂声不绝的膳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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