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如此多情(女尊)》
3. 03
她只有一天时间回去收拾东西,不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自从母亲被软禁在秋叶别苑、长姐下狱待罪后,树倒猢狲散。众人跑得跑、逃得逃,祖宅被抄,只剩下一个两进的简朴小院。
别无长物,顾棠只带了自己常用的几杆笔,几件家常旧衣。
她身边其实也没有什么伺候的人了,降生在锦衣玉食的顾家、成为顾太师最疼爱的二女儿,她打从穿越过来,就没过过一天苦日子。
年少斗鸡走狗、游荡无度,作风流词赋,一掷千金。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了二十年,雷霆忽变,惊雷乍起,在母亲被软禁的那一日,她的系统才姗姗来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她得到系统了。
嗯,也开始饿其体肤了。
顾棠摸了摸肚子,心想明日到三泉宫去吃吧。三泉宫被称为“内通政司”,里面一定有个专门的衙门,有许多同僚,她都住那里了,还能不管饭?
就在她坐在旧衣服边沉思时,门扉轻轻一动,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举着托盘,将一碗粥米、并几个清淡小菜放在桌边。
顾棠思索着没注意到他。他便抬手将她身上那件披风的系带解开,好抖一抖雪、熏了香再穿。
他动作很轻,顾棠还是回过神:“禾卿?”
林青禾应了一声,半跪下来给她脱靴,温声问:“今日外面好冷,妻主在外面走了一天,该累了,我烧了水,一会儿伺候妻主沐浴就寝。”
顾棠拉住他的手臂:“禾卿,你怎么还不走?”
林青禾的手一僵,仰起脸,眼睛红了一圈儿:“您一定要撵青禾走吗?”
顾棠呼吸一滞,她道:“……顾家已经倒了,我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好好地养活你,我自顾不暇。”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林青禾的脸庞,道:“你还这么年轻,以你的出身和姿色,再嫁也不难。”
林青禾抿着唇,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湿润地望着她。他在顾棠掌中蹭了蹭面颊,靠近她,垂首卧在妻主的怀里。
“我十三岁就跟着妻主,长到十七岁,做您的通房。”他低声说下去,“按规矩,我是太师买来赏给妻主的人,没有顾老太师的话,您也不能不要我。”
顾棠早就遣散了后院,将好些人一个个劝走。唯独禾卿,他怎么也不肯离开,一说要走的事儿,他就哭得厉害,也不吵闹,一个劲儿的默默流眼泪。
顾棠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林青禾便已起身拿来碗筷,伺候她吃饭。
饿是真饿了,什么也得吃完再说。
林青禾曾经是她房里最受宠的通房小侍,他从来没有下过厨,这会儿弄了饭,生怕金尊玉贵的顾棠吃不习惯,很是紧张地看着她。
顾棠却没说什么,全都吃完了,只道:“我觉得很好。”
林青禾露出笑容,他贴过来很小心地亲她。轻柔地啄了啄她的唇角,低声说:“我不会离开妻主的,不管怎么样,就算以后流落街头,随妻主要饭去,我也愿意。”
顾棠望了他一会儿,忽道:“可是我要走了。”
林青禾怔了一下,喉结微动,很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液,他的手攥成拳,低声下气地问:“是要离开京城了吗?我能不能……”
“我要去三泉宫就职,再不回来了。”顾棠道,“禾卿,你听我的,找个好人家再嫁吧。以你的贤惠温柔,谁都会喜欢你的。”
林青禾抿紧唇线,垂下眼帘。他清透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湿热的泪意凝聚在眼眶里。
顾棠握住他的手,环顾四周,道:“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只带几件衣服走,其余的都归你。你把院子卖了,噢,对了,还有几亩地的地契,你都拿走吧。”
林青禾只是摇头,声音微哑:“妻主……妻主没有产业傍身,这怎么行呢……我什么都不要。”
“禾卿,你不可任性。”顾棠对他道,“我这一去,可能很快就会卷进政局之中,生死未卜。”
林青禾知道她决意如此。他不再多言,只是默默也下定了决心,擦了泪,又替顾棠收拾好东西,伺候她沐浴就寝。
天冷炭贵,剩下的炭只够烧一个屋子。林青禾烧了炉子,将炭压好,起身洗完手要出去。
顾棠叫住他:“去哪儿睡?太冷了,你过来。”
她才刚焐热了,林青禾怕自己爬进去漏了热气,这会儿听到她叫自己,眼底又酸酸的,强忍着过去,脱了衣裳爬到榻上,钻进她怀里。
顾棠抱住禾卿的腰。
禾卿的腰很细,双手合掌便能握住。当今陛下好细腰,于是宫中君侍不敢吃饭,怕长胖了,皇帝不喜欢。流传到民间之后,百官也都效仿起来,喜欢男儿郎肩宽腰窄,肤白腿长,最是那种鼻梁挺直的,更好用。
禾卿的腰就很顺应当下的潮流,很窄,摸得到肌肉和骨头,后腰有两个小小的腰窝,刚好能放下她的手指。
林青禾窝在她怀里,两人散落的青丝汇聚如流,像一道蜿蜒的小溪。
他睡不着,半睁着眼看窗外的月光,悄声:“妻主,到了三泉宫,是不是就算有官位了?”
“不算的。”顾棠低声说,声音暖热地落在林青禾耳边,“只是做七殿下的待诏女史,三泉宫明面上只管宫务。”
林青禾又道:“三泉宫既然管宫务,要女人干什么呢?不是该招些儿郎们进去伺候么。”
顾棠笑着亲了他一下,没有解释。
林青禾闭上眼,一想到她明日就走了,眼睛却还一阵控制不住地发热,变得滚烫。他喃喃道:“妻主,您不能没人照顾,您长这么大,什么时候不是三五成群的人跟着伺候您,您现在这样……去别人那儿,听别人的调遣,我好难受。”
顾棠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最后按了一下他的背。
禾卿就这么埋在她怀里,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指,很隐蔽地、小声地哭了一夜。
-
林青禾十三岁跟着她,这么多年都在顾家的屋檐下过日子。顾棠要走,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切骨剖肉般的离别。
因此,顾棠一早就醒了,动作很轻地把禾卿的手松开。她趁着对方还睡着,天没亮就离开了小院。
到了三泉宫,领了女史的服制。她视线左下角的任务列表终于动了一下。
主线任务:成为目标最信任的人——七皇子萧涟(进度0%)
支线任务一:成为三泉宫女史。(已完成)
支线任务二:救出长姐顾梅(未完成)
支线任务三:???(待解锁)
随着第一个支线任务完成,视线下方又浮现出成就系统的图标。
成就系统的图标像一本书打开,上面写着金光闪闪的“成就”二字,缓缓点亮在右下角。
顾棠注视着这个图标几秒,系统就会打开,里面一堆灰蒙蒙的成就,这是未完成的颜色。只有一个是亮着的,显示为橙色。
传奇成就——天人之姿(已完成):凡是见过你的人,都会怀疑是否在梦中见过你,对你青睐有加。
获得技能——梦境中人:极易提升与她人的好感度,提出无理要求时有5%的概率直接成功。
顾棠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果然多了一个技能栏,而技能那行正写着“梦境中人”这四个字。
她一边看系统信息,一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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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三泉宫分配的居所换衣服。
三泉宫的西侧果然有一个衙门,是专门为七殿下处理文书的,里面大约有十几个女史,两列寝房,她跟另一个编撰女史同住。
顾棠换了衣服,一身锦缎的女史服制,胸口和袖口上都绣着四季花卉、一片花团锦簇,又将束发的玉色发带换成了簪子。
寝房里有一个磨得不甚光亮的铜镜,顾棠还没照清楚,厚重的门帘就掀开,一个青年女子搓手呵气地进来,迎面看见她:“嗬,真是蓬荜生辉。也真是服了,咱们这个破屋子,让你一站,跟凌霄宝殿似的。”
顾棠看了一眼周围,说破,比起曾经的顾家来说,破得都不如一间柴房。但比起她那个连炭都没有几块的小院子,这里已经温暖如春了。
“别笑话我了。”顾棠道,“你是——”
“我叫郑宝女。”来者道,“跟你同住。”
郑宝女看着比顾棠年长个几岁,微微几点雀斑,一双英气剑眉。她打量了一下顾棠的服色,惊讶道:“你是待诏女史?”
顾棠点点头,扫了一眼郑宝女的面板。
【三泉宫编撰女史-郑宝女】
智力:65
武力:40
政治:40
统御:37
魅力:50
介绍:一个很普通的读书人家的女儿,往官府衙门扔一把石头,能砸中十个这样的。
这系统介绍还挺毒舌的,要是有开发者,那开发者估计嘴巴也很毒辣。
她正看介绍,郑宝女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既然是待诏女史,你应该住在殿下隔壁的清嘉阁里,好日夜当值,随时等待传唤。”
日夜当值……顾棠恍惚了一下,上辈子在网吧值夜班猝死的惨痛回忆涌上心头。她浑身都写满抗拒,绷着表情:“我觉得住这儿挺好的。”
郑宝女又道:“殿下没告诉你什么时候去清嘉阁吗?”
顾棠摇头。
“真是奇了怪了。”郑宝女放下怀里待写的文书,坐在炉子边烤了烤手。
寝房虽然简朴,炉子里却燃着寸许长的银炭,一丁点儿烟都没有。由此可见,在这儿就职的女史,吃穿用度都已经很好。
“看来你还不是殿下的心腹啊。”郑宝女得出了这么个结论,“这个衙门很多人根本就不住这儿,只有我们这样贫苦人家出身,又没夫郎的,才晚上住在这里。对了,你叫什么?”
“顾棠,字勿翦。”
郑宝女挠了挠头:“这名字还挺耳熟。”
她一时没想起来,此刻,门外响起一道细弱得像猫一样的声音:“顾棠顾大人——是住在这里吗?”
是个小郎君的声音。
郑宝女一愣,顾棠也怔了一下。她撩起门帘出去,见到一个清瘦的影子在门口徘徊,冬日的日光越过屋檐落在他身上,把他也照得亮亮的。
他见到顾棠出来,上前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几个热乎乎的肉饼送给她,匆匆忙忙地说:“顾大人,谢谢您那天没有打我,我在三泉宫的膳房当差,以后你想吃什么,偷偷告诉我,我给你拿。”
快速地说完了这句话,他又看了顾棠一眼,马上转身走了。
是李泉。
那个被萧贞罚跪在雪地里挨打的少男。
顾棠看了看手里的饼,又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有点不知所措。房内,烤着火的郑宝女猛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春棠客顾二娘子!”
她拱开门帘,从缝里猛地冒出了个头:“顾勿翦,三泉宫不是拈花惹草的地方,你可别故态复萌了。”
顾棠:“……”
她幽然地叹了口气,说:“我说我真没有,你信吗?”
4.04
顾棠其实都没有太看清他的脸。
要不是面板一闪而逝,她未必能想起来这个人。不过他送得吃食着实太香,顾棠苦了哪儿都不会苦了自己的嘴,这算是送她心坎儿里去了。
肉饼分给郑宝女一半儿,外皮微焦,酥得掉渣,里面贴着肉的面吸满了汤汁,裹着鲜嫩撒葱花的上好牛肉,肉馅上覆着亮晶晶的油脂。
两人吃完,郑宝女吃人嘴短,尴尬地擦手,说:“这小郎君手艺真好,不愧是在三泉宫膳房干活儿的。”
顾棠“嗯”了一声,瞥见她没抄完的那些文书:“过了晌午我要去当值,你哪些写完了,我给你带回宫里去。”
郑宝女赶忙应了,把其中一部分给顾棠:“二娘子真好,还以为你出身名门,瞧不起我们呢。”
顾棠把文书往桌上一欻,理得整整齐齐。她勾手示意郑宝女过来,郑宝女探头过去,啪地被敲了下脑门。
“我真没招惹人,你硬是不信。”顾棠睨她一眼,“出去了别乱说,这是三泉宫,殿下一介儿郎,出了事岂不有损清誉。”
郑宝女捂住额头,故作昏迷地倒在桌上,摆摆手:“七殿下还有哪门子的清誉……披风在那儿,穿厚点,可冷了。”
两人的披风都放在门口,是三泉宫供应给她们的。顾棠拎起来掂了掂,风毛次了点儿,绣工一般,好在用料实诚。
她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随手系了,拿着文书出去。一路上遇见不少当差的宫侍。
除了专门为七殿下写文书、誊抄各类书信奏本的女史外。其他的女使、侍奴,编制大多都在宫里,是从宫中六局二十四司调拨过来的。
这几年三泉宫扩建了一次,人手明显不够。顾棠也听说过三泉宫要遴选人手,买一些清白人家的小郎进来当差的消息。
她一路到了书房,门口的小侍低头叫了声“顾大人”,随即打开房门,请她进去。
书房极其暖和,微微飘散着一股药味儿。
顾棠解下披风交给一旁小侍,坐到屏风外的书案边,这是女史们专用的位置。
案上已累积着堆成山的书信等物,她扫了一眼,不慌不忙地从最上面开始,一个个誊抄、润色,分门别类,将重要的单独归置。
从午时三刻做到这儿,坐了两个时辰,期间还不断有文书送来。这样堆积成山的事务,顾棠却能一目十行、誊写得极其快速工整,而需要润色的贺表祝词,也写得才藻艳逸。
这是顾家家传的能耐。顾棠虽然被疼爱到大,但这手字却是被母亲从小摁在书案前练成的。
她一心一意,专注地工作,并没注意到自己的速度有多惊人。
案牍上的文书已经理齐了大半,对强迫症极其友好,让人心旷神怡。就在顾棠继续书写时,一只手从旁边拿起了她抄过的公文。
字迹铁画银钩,刚柔并济,且极为清晰。
萧涟抬眸看了她一眼。
顾棠还是没注意到,她眼里只有工作。
萧涟靠近了几寸,手臂压在书案边缘。他抬指抵着下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乌黑的长发没有束冠,也系了发带,一条朱砂红的发带。
被盯了许久,顾棠抬手蘸墨时,才见到那条醒目的朱砂红静静地垂落在文书上。
顾棠抬起目光:“殿下?”
萧涟点头,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他喝完药去沐浴更衣了,身上微微带着点潮湿的气息,像露水的味道。
顾棠低头要继续写,又觉得他这么面无表情、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怎么想都有点儿怪怪的。她再次抬眼:“殿下有何吩咐?”
萧涟说:“你怎么没住清嘉阁。”
顾棠道:“殿下未曾吩咐,我不好擅自决定。”
萧涟又问:“外面冷不冷?”
顾棠如实答:“很冷,殿下穿得薄,不要出去。”
萧涟听了这句话,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话你经常跟人说么?”
顾棠:“……”
不识好人心,算了。
她低头继续写,将上一本晾干墨迹的文书收好,借着抽下一本,这本才入手,就发觉分量不同。
是奏章。
封面上写“臣刑部辅丞范北芳为顾梅渎职一案谨奏”。
刑部辅丞是仅次于刑部尚书的堂官,范北芳是康王的人。
顾棠的目光停在封面上,身前,萧涟仍看着她。
她打开奏章,快速地读过其中内容。这是她之前就跟萧涟说过的理由,顾棠以职务之便能接触到很多奏折,就算在七殿下面前,她也没必要掩藏。
范北芳要以渎职之罪,治长姐一个秋后处决。
顾棠墨眉紧锁,她鲜少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担忧。这段愁绪萦绕在她眉宇间久久不去。
“誊抄两份,一份给外通政司,一份给大理寺。”萧涟说完,凑过去歪头看她,“你别哭着写哦。”
顾棠展开纸张,心说坏男人一个,没搭话。她正写着,萧涟又说:“最初这本呈递给母皇,如今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到明年秋后,你有大半年的时间。”
顾棠还是没理他。
她专心誊抄,抬笔蘸墨时,砚台却挪开。萧涟屈指勾远了砚台。
顾棠:“……”
她也有点犟,假装没看见,抬臂挪得远一点去蘸墨,没想到萧涟直接把手盖上去,她的笔尖在他霜白的手背上点了一滴墨。
两人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顾棠放下笔,拿出随身的手帕擦掉墨痕。她抬手捧住萧涟的手腕,用释墨的清水擦了擦他没有血色的肌肤。
仔细擦拭后,依旧残留一道淡淡的墨痕。
顾棠要说什么,抬眸跟他一对视。萧涟唇边的笑意完全消失了,面无表情地说:“放肆。”
顾棠蓦然松开手。
萧涟站起身,像是有些生气,走到屏风内属于他自己的位置去了。
顾棠目送着他离开。
上班第一天惹恼顶头上司,这日子真是前途无亮啊。
不管七殿下如何生气,没开口突然罚她,那就不算麻烦。顾棠也借由誊抄的机会,将范北芳所写的内容一一背诵下来。
背完了奏折,顾棠才忽然发现,左下角的进度动了一下。
主线任务:成为目标最信任的人——七皇子萧涟(进度1%)
……嗯?什么时候涨了一点?
顾棠看向屏风后的身影,萧涟还在看书,她回忆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人的信任度究竟是怎么涨的。
-
离换班还有半刻钟时,顾棠已经处理好了全部公务。前来接替她的郑宝女十分震惊,在书房外再次问道:“那是积压了数日的公文,很多棘手的文书放在那儿,等着殿下指示,你真的都给处理干净了?”
顾棠怔了一下,迟疑道:“殿下……没有指示啊。”
郑宝女大惊:“你写得贺表祝词都过关了?”
顾棠反问:“难不成还会不过关,被打回来重写么?”
郑宝女:“……”
她重重地拍了拍顾棠的肩膀,五体投地般:“顾家的家学,我算是服了。好同僚,你利索地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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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活儿,实在显得我们很没用,若是殿下发现用不着这么多人,开了我们的缺怎么办?”
原来是不要内卷的意思,顾棠沉吟道:“那我日后想办法摸鱼就是了。”
“摸什么?”郑宝女还没问清,门口小侍便再次出来,催请她进去当值。
两人告别,顾棠独自走在回衙门的路上。
萧涟的书房太温暖,一出来就冷得人受不了。她快步路过三泉宫的膳房,里面正飘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天色擦黑,一个年少的小郎出来点膳房门口照路的灯,迎面看见顾棠,微微一呆,脱口而出:“顾大人?”
顾棠看见那熟悉的“魅力70”,停步。李泉左右环顾地看了看,见没有人,走过来小声问她:“大人吃饭了不曾?”
她本想谢他中午那几张饼,话没出口,又被他给问饿了。顾棠轻咳一声:“还没……你别去拿了,为我偷东西,被人家抓着罚你。”
李泉忐忑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是偷的?”
顾棠笑了一下,没挑明,随口逗他:“胆子这么大,还想再被小殿下打一顿不成。”
李泉看着她的眼睛,飞快垂下眼帘看自己的脚尖。他声音涩了涩,说:“顾大人,我没有做有伤风化的事,也没勾、勾|引女人。”
这说得很艰难,他也没指望顾棠会信。他只是一口酸涩的气堵在胸口,此刻不说,他往后一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要叫这口辩白给憋死。
“那他打你做什么?”顾棠问下去。
李泉动了动唇,他十七八的年纪,清瘦的身板,肩膀却很直,脖颈长而洁白,脖颈上系了一条浅灰色的布带挡住喉结,声音又低了一分:“小殿下看谁不顺眼,就会挑人来打,长得、长得略微好一点,小殿下就更讨厌。”
顾棠又看了一眼他面板上的“70”魅力,她伸手过去,习惯性地勾起他的下颔仔细看了看,微笑道:“你是生得比别人好一些。”
李泉的脸冻得通红,他呆怔地看着她,旋即受惊一样往后退了一步。顾棠随后醒悟过来——这一身纨绔风流习气还没改掉,从前在顾家虽然无伤大雅,却会给三泉宫的侍仆们带来麻烦。
“抱歉……”
“我去给顾大人拿些吃的!”
两人的声音同时出口,顾棠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就见到他像个小老鼠一样钻进去,不多时,就揣着热乎乎的、荷叶包好的吃食塞给她。
“你真不怕挨打?”李泉扭头就要走,顾棠及时拉住他,“不能再送我了,你……”
她摸到李泉手上的冻疮。
在膳房当差的三等侍奴,哪有一双好手。里里外外都冻得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青青肿肿,有的地方还渗血。她才低头看了一眼,李泉就挣扎着往外抽:“顾大人,别看,脏。”
顾大人一个金尊玉贵的娘子,怎么能看他流血的手呢?
顾棠松了手,道:“你不能出宫,三泉宫的药局也不会管你。我替你出去买点药,回头给你送来,也好治一治。”
李泉好半晌没有说话,他哽了一下,说:“劳烦您费心想着,没有大碍的,年年都这么过来。”
顾棠还要说什么,里面叫了一声“死浪的屌货,又到哪儿偷懒去了!怎么不贱死你……”随后污言秽语不尽,先从他爹骂起,一个劲儿的泄愤,估计是膳房更高一等的侍奴看他不在,发了火。
李泉面色一紧,搁下一句:“大人,我命贱,手怎么样都能干活儿,您别破费了。”
最后又看了她一眼,便飞快钻到骂声不绝的膳房里去。
5.05
北风呼啸,顾棠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临窗思索那本奏折的内容。
刑部以渎职定罪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顾梅在出任幽州按察使时审判不公。范北芳认为她“慑于权贵,故意误判,放纵罪囚”。
想救人,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推翻范北芳的证据,撤销罪名;另一种是减轻刑部定罪的量刑,最起码把人救活,那一切都还有机会。
想了一夜,全无头绪。
晨起,顾棠洗漱过后,趁不是自己当值的时间,外出买药。
药房伙计给包了治冻疮的药粉,顾棠收好,她不想在街上停留太久,立即动身回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条贯穿南北的坦途有数人骑马而过,见到她背影时,忽然停下。
这几人俱是青年女子,一身锦缎丝绸,穿着皮毛大氅,锦靴金钗,在日光下闪烁灼目。前后牵马坠蹬的侍从都有不少。
“顾棠?”其中一人眼睛最尖,“你看是不是?”
“还真像她。”另一人搭腔。
几人纵马上前,哒哒的马蹄向右侧一别,拦住了她走回去的路。
顾棠叹了口气,她倒是早就听见马蹄声了,无奈道:“有何贵干?”
“还真是你!”为首的锦衣女子大笑数声,瞟了一眼她身上的服色,“啧啧,我们二娘子怎么在这儿步行啊,你那匹追云踏雪呢?你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儿,用料实在太次了,不配你春棠客的身份呐。”
顾棠懒得理她们。
她要走,对方却牵转马头再次挡住,整条街都被这一行人堵着,来往百姓不敢惹这些豪门贵女,都远远观望。
“顾棠,你这么冷冰冰地不理人做什么。我们也是念在昔日跟你一起打马游街的份儿上,想帮你呀。”
顾棠瞥了她一眼,道:“白笑萍,你说说看,要怎么帮我?”
“你这身衣服,是去了三泉宫?”白笑萍从头到脚地审视她一番,“七皇子不过是个以卑犯尊的男人,你倒去寻他的门路。怎么不肯到康王殿下那里,殿下找你找得好苦。”
她是想报复想得好苦吧。顾棠面无表情地想。
白笑萍勾唇道:“这样吧,我给你个门路。你给我牵马,我带你回康王府,当面向殿下求个情,如何?”
顾棠看了她一眼。
马背上太高,逆着晨曦的光线,有些刺眼。她收回目光,道:“你昔日追在我身后讨好谄媚,现在又跟在康王身边鞍前马后,当一棵风吹两边倒的狗尾巴草,累不累?”
几人都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话,一时愣住没动。
顾棠冷冷道:“你要是真想叙旧,就从马上滚下来跟我说话!”
“你——”
白笑萍的怒骂几乎溢到喉口。就在此刻,顾棠耳朵里突然响起“叮”的一声,像触发了某个条件的提示音。她面板上的技能亮了起来:
梦境中人(极易提升与她人的好感度,提出无理要求时有5%的概率直接成功)
字迹发亮的同时,白笑萍□□的青骢马猛然抬高前蹄,发了狂地一甩。白笑萍措手不及,当即被马匹甩到地上,以头抢地地栽倒——
青骢马把背上的人甩下来后却没走,蹄子踏了踏地面,停住,在原地看着顾棠。
顾棠:“……”
这是什么意思,是马同意了我的要求吗?
白笑萍跌落马下,旁边的侍从立刻来扶,另外两人也即刻下马关切。幸好冬日穿得厚,并没伤着胳膊腿。
白笑萍爬起来,顾不上钗环散乱,一把抓住顾棠的衣领,阴恻恻地咬牙道:“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初的顾家二娘子吗?还以为皇女都要让你三分吗?顾勿翦,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最看不惯你这股傲慢劲儿!”
顾棠顿了一下,看向她掌心跌落下来的擦伤,说:“你手心全是血。”
把她的衣领也弄脏了。
白笑萍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火辣辣的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
顾棠从袖中取出药粉,分出一小包,放在她手心里。
“这是什么!”白笑萍怒火未消,气口依旧呛人得很。
“外伤药。”顾棠说。
白笑萍哑了一瞬。她身后的两个世家女也对视了几眼,跟着犯哑巴。安静的这一秒钟之后,是火山喷涌般的情绪爆发。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啊?!”白笑萍急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顾棠整理了一下衣领,说:“你摔下来,我正好买了药,有什么问题?”
“谁让你可怜我了!你凭什么还用这样施舍的态度,你——!”白笑萍一口气没说完,岔气,肋骨嗡嗡地疼。
这口气没上来,话也就停住,两人就这么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白笑萍滔天的怒火莫名其妙凝结了,她突然骂不出口。
“阿萍!”另外两人赶忙走到她身边。一个是大理寺明法掾之女左玉镜,一个恰好就是刑部辅丞范北芳的小女儿范明柳。
范明柳年龄比较小,紧张问:“阿萍,要不要打她?”
白笑萍:“……”
顾棠还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听她会说出什么。
白笑萍磨了磨后槽牙,蓄力,脏话刚到喉咙就又咽了回去,造成了强烈的饱腹感。
她半晌吐出来一句:“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我们走着瞧,总归有你低声下气求我的那一天。”
顾棠笑了一下,说:“好,那就等到我要求你那天再说吧。”
她抬手拨了一下青骢马的络头,摸了摸它的脸颊带。马低头轻轻咕噜一声,退后一截,让顾棠走了过去。
三人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寒风萧肃,缓缓吹起几人的大氅系带。
半晌,左玉镜忽然说:“春棠客为什么连马都能驯服?”
范明柳道:“不知道耶,阿萍,她看起来没有你说得那么坏。”
白笑萍:“……演得。”
又片刻,白笑萍突然怒道:“连牲口都向着她,我要把这马打死!”
另外两人齐齐看向她。
白笑萍顿了一下,又道:“这匹马是母亲所赐,我哪敢杀……我说说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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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泉宫后,郑宝女正拨弄炉炭。
顾棠上前烤火,问她:“我出去时有什么事儿没有?”
“嗯哼,有一个。”郑宝女抬首,“有一个小郎君找你。”
“找我?”顾棠蹙眉,“是李泉么。”
“不是,说是新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西衙这儿的。”因在三泉宫西侧,所以女史居住的地方被称为“西衙”。郑宝女回忆了一下,幽怨地看了顾棠一眼,“小郎君长得清爽俊美,进退有礼,像大户人家出身,跟膳房那个小郎不一样。”
顾棠一时没想到是谁,过了正午,她到书房去值班时,忽然见到廊下煎药焚香的侍仆换了个人,一身简单青衣,衣料勾出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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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握的窄腰翘臀,正半跪在地上看药盅。
好眼熟。
她抬手解披风的系带,煎药的侍奴忽然起身,转头过来,两人便在这一刹目光相对。
禾卿?!
顾棠微微一怔。林青禾见到她,目光一亮,他上前要伺候顾棠解下披风,顾棠却轻轻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动。
她进入房内当值,这一回没再立即处理文书,而是慢条斯理地摸起鱼来。顾棠抽出几本紧要的奏本抄录,正好看到大理寺对案件的复核奏疏。
大理寺认为,范北芳对顾梅的弹劾证据不足,要求刑部补充证据。
另一张折子是通政司的,认为顾梅一案牵涉广大,应该交由三法司共审。
朝廷在弹劾顾太师一派时,对贪污无能者从重判决,斩立决、流放者众;对贪污有能者大多黜落赋闲。但顾梅性情孤直傲岸,并不贪污,也很有能力,极其清廉。
可她是顾太师的长女,有些人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好给康王殿下扫平障碍。
这两份奏折都是好消息,而且都在奏本的最上方。
顾棠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在水墨山河的屏风后,萧涟的身影朦朦胧胧,里面焚着很浓的香,侍奉的奴仆尽皆行动安静,步履轻至无声。
正此刻,侍奴上前给她换茶。顾棠看向出现在面前的林青禾,心中轻叹,低声问:“你怎么来这里?”
林青禾悄悄看她一眼,垂下头:“我会煎药,懂医理,还会针织纺线,绣活儿也还过得去。宫中内宰点了名要的,让我来伺候殿下。”
母亲赐给她的通房,自然哪一样都千里挑一。顾棠欲言又止,轻道:“七殿下这里的活儿不好干,牵涉甚广。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伺候不好他。”
林青禾道:“可我只能这样再跟妻主见面。”
这话也是在三泉宫该说的吗?顾棠扫了一眼周围,好在大家各司其职,没有人看过来。她道:“你的主子又不是我。”
林青禾沉默不说话。他给顾棠换的茶是峨眉雪芽,八分烫,随后垂手敛袖,轻轻按摩她握笔的那只手。
顾棠却收回手。
隔着一架屏风,七殿下就在里面读书议政,她怎么能在这儿就跟禾卿牵起手来,着实不像话。
才这么想,屏风后那道身影忽然起身。顾棠发觉,立马示意禾卿退到一边去。
萧涟身上的淡淡艾草气息没有散去,他发丝未理,有些不规整,仍用那条朱砂红的发带拢着发丝。
顾棠低头假装认真。
萧涟走过来,看了一眼她在写什么,随手拿起茶喝了一口,就好像知道这茶是新换的一样。
顾棠假装没发现。
萧涟“嘶”了一声,放下瓷盏,低声说:“苦。”
顾棠装聋。
萧涟放下茶盏,发出“砰”的一声,顾棠的耳朵都被震了一下。
他凑过来,像那天一样偏头看她的脸:“你今日写东西慢多了。”
顾棠顿了下,解释:“拨炭时撩了手。”
有时候,被火燎了虽不破皮红肿,内里的肉却会疼,正适合推脱。
萧涟不知信没信,他缓缓靠近,浓香和艾草气味在周围涌动。禾卿就在一旁,他却完全没有维持女男之间该有的距离,轻声说:“他倒痴情,你还休了他?”
声音近似耳语,只有两人能听见。
顾棠:“……”
这场景实在太诡异了。
禾卿一定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