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亭同学,这次考试考得不错,再接再厉,争取能考上高中。”
卫南亭的努力有了效果,在成绩上体现出来了,班主任在课堂上表扬她。
她自己知道,高中的事情还是很悬。
她这次成绩的提高,完全是靠背来的。背语文、背英语、背政治、背生物,理科的公式也背了,但效果差强人意。
数学让她很头疼。她的书上有密密麻麻的笔记,字她都认识,可是一做题她就不太会了,抛物线、直角坐标、函数……
数学老师突然点她的名字,她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晕倒。
粉笔灰在光柱里浮沉,卫南亭把脸伏在桌上,教室最后一排没人关注。她的脸贴着的是红红的“49”分。
满分120分的数学,她考49分。
她没脸。
前世她预考的数学成绩也仅仅是60分而已,重生并没有提高她的智商,数学成绩还是一塌糊涂。
“这次考试,全班五十八人,十五人及格。”数学老师□□的声音在讲台桌上敲出闷响,教案本翻过的声音格外刺耳,“一百分以上五个……五十分以下的——”他拖长了尾音,视线像探照灯扫过教室,落在最后一排的右角落。
“一人。”
教室突然安静。
有人顺着李老师的视线砖头,身子扭动带动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卫南亭。”
被叫到名字的瞬间,卫南亭感觉身子一僵。□□的声音裹着粉笔灰砸过来:“把你的试卷拿上来,让大家都学学,什么叫‘朽木不可雕’。”
五十多道目光齐刷刷扎过来,有好奇,有同情……冯蓉蓉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卫南亭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课桌上,她能想象李老师此刻皱成川字的眉头,也能听见前面男生压抑的嗤笑声。
她攥着试卷的指节泛白,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腿,发出“咚”的一声。刚迈出两步,不知是谁从桌底伸过来的腿绊了她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了半尺。
“噗嗤——”
哄笑声起。
卫南亭的脸烧得滚烫,拖着像灌了铅的腿往讲台挪。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下摆扫过课桌边缘,露出脚上那双露出脚趾的草鞋,草绳在脚踝磨出了红痕。
□□接过试卷,捏着试卷的一角抖了抖,红叉叉开满试卷:“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发愤?你是想一辈子都穿不上一身好衣裳?”
“最后一道题,前天刚讲过的题型!换个数字就不会了?就你这样还想上高中?做梦!预考都过不了!”
即便已经活了一世,但是面对羞辱,卫南亭还是难堪。
但她的心中还是有信念。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李老师,我能学好。中考数学,我一定能考及格,不能能及格,我还能考八十分以上。”
□□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唾沫星子溅在讲台上:“八十分?你要是能考八十分,我就在手板心心上给你煎鱼吃!”他把试卷拍回她怀里,“下去吧,别在这儿耽误我讲课。”
回到座位时,卫南亭的膝盖还在发颤。她把试卷铺平,愣愣地盯住鲜红的49分。
下课铃刚响,教室里就掀起一阵桌椅碰撞声。同学们涌出门去打饭,卫南亭端着铝饭盒往回走时,听见前排几个女生的叽叽喳喳戛然而止。她们低下头继续舀饭,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瞟过来。
“婷婷,别往心里去。”同桌王梅塞给她半块红薯,“全班四十三人不及格呢,他们那点分数,也就配五十步笑百步。”
卫南亭咬着红薯没说话。红薯的甜混着土腥味在舌尖散开,让她想起上一世预考失败后,暗无天日的日子。那时她总对着星空发呆,要是能再回到教室就好了,她一定拼尽全体学习。
“考不上高中就嫁人呗。”后排的赵丽凑过来,手里转着铅笔,“我妈说了,预考不过就去相看。也是,少我一张嘴吃饭,家里还能轻快些。”她忽然笑起来,“说真的,读书太累了,我晚上总梦见做不完的数学题。”
“你别吓唬婷婷。”王梅瞪了赵丽一眼,又转向卫南亭,“李黑熊就那样,说话特凶。”
卫南亭摇摇头。
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上一世浑浑噩噩过了三十年,她太清楚了。学习的苦,是她吃苦的最有用的苦,最轻松的苦。
何况,与后世那些一心只想要赚钱的培训班的老师比起来,李老师不知有多好。
至于李老师,多年后在同学聚会上重逢时,他端着酒杯红了脸:“婷婷啊,当年是老师说话太重……本想激激你,没成想……”
她从来没有怪过李老师。
上一世中考失败后,她背着草筐在田埂上哭了整整一夜。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重新坐在这间教室,就是为了把那些错过的机会一个个夺回来。
至于放弃读书去嫁人,抱歉,她前世今生都没想过。
.
啃完三个凉红薯,卫南亭洗好饭盒,几乎是小跑着往教室赶。她珍惜学习时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看过某中学的学生,进入学校要签订生死状,平时学习生活是争分多秒,一天睡眠时间只有五小时。
“婷婷!有你的信!”刚拐过走廊,王梅就从楼梯口冲过来,手里扬着封信,喊住她。
卫南亭停下脚步。
王梅的大哥哥在部队当兵,常给她寄信。她今天去传达室取信时,看到卫有兰亭的信,便顺手带了过来。
“卫老幺的信?给我!”冯蓉蓉从王梅身后走上来,伸手就要抢王梅手上的信。
王梅身旁的陈丽,眼疾手快,先一步把信夺了过来,挑眉看向冯蓉蓉,“婷婷的信,凭什么给你?”
冯蓉蓉撇嘴,然后理直气壮地说:“她的东西,都是我们冯家的!”
理直气壮的口气,卫南亭听到,眼神一黯。
这就是冯蓉蓉的想?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整个冯家都是这么想的?舅舅也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也觉得她和她的一切,都是冯家的?所以上辈子才对她的付出觉得理所当然。
“你们冯家脸可真大!”
陈丽才不吃这一套,转身把信往卫南亭手里一塞,“拿着!”
“谢谢。”
卫南亭指尖触到信封,心脏猛地一跳。
信封上的字遒劲有力,不像是女生。
是那三封信终于有了回音吗?
走进教室,她假装把信塞进书桌抽屉,实则借着抽屉的遮挡,心念一动,将信封收进了空间。
刚直起身,冯蓉蓉就凑了过来,语气带着惯有的傲慢:“谁给你寄的信?拿来我看看。”
卫南亭没理她,从书包里掏出政治课本,摊开在桌上,低头默念起来。
冯蓉蓉讨了个没趣,却不肯罢休,绕到她课桌旁,伸手就要往抽屉里掏。
“藏什么呢?还怕人看?是哪个野男人写给你的情书?”
冯蓉蓉有些嫉妒,卫南亭也能收到情书?
她也配?
“别碰!”卫南亭抬手握住她要伸进抽屉的手。
就在两人僵持时,陈丽和王梅跟着进了教室,刚走到后门就嚷嚷起来:“哟,尖子生来了!”
冯蓉蓉闻声回头,看见聂勇背着书包从前门走进来。聂勇是班上常年稳坐第一的学霸,也是冯蓉蓉暗自倾慕的对象。她立刻收回手,脸颊悄悄泛红,下意识地撩了撩脸庞的碎发,直着背。
聂勇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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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一进教室,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冯蓉蓉收回视线,还想翻找,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封信。
狠狠瞪了卫南亭一眼:“放学后把信给我,否则……”
眼神里是警告的意味,然后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
信,是下午放学读的。
卫南亭跟值日生换了班,等把教室的地面扫干净,桌椅摆齐、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才从空间里取出信封。
信封上写的是她的名字,但如果是给灰姑娘的,会在名字下面画上双横线。
卫南亭看到下面的双横线,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灰姑娘,你好。”
开篇的称呼映入眼帘,卫南亭的脸颊“唰”地红了,是被他看穿了?他那么聪明,一定看穿了她的谎言。
“抱歉,现在才回你的信。前一阵子我离校处理些事情,没能及时收到你的来信。更没有及时回你的信,向你道歉。”
看到这句解释和道歉,卫南亭悬了半个月的心终于落了地,卫南亭长长舒了口气。原来他不是故意不理会自己,更不是嫌她没寄东西。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抬头又埋头,逐字逐句地往下看。
“关于你信中提及的处境,我已大致了解……我愿意称这系列行动为‘拯救灰姑娘计划’……”
信里,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大方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卫南亭看得格外认真,直到把信纸上的字都看完,才发现信纸背面似乎有些厚度。她轻轻一翻后面竟粘着一个小小的信封,里面装着五张崭新的“大团结”,加起来整整五十元。
心猛地一跳。
这是……他给“灰姑娘”的帮助?
卫南亭捏着那几张带着油墨香的纸币,鼻尖忽然有些发酸。她记得,许明起如今是在晚娘手下讨生活。关于许家拖拉机师傅在前妻死后,再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毕竟,乡下生活单调,谈论周围的趣事是大家生活的调剂。至于传到自己的耳朵里,这是因为自己的亲爸和许爸职业相同,她爸关注的更多一些,她就听得更多一些。
许明起的晚娘是个爱贴补娘家的,这就让到她手里的钱和物到不了许明起的手里。据说,许明起读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向村里人借的。借不够,他就在城里自己挣钱。
一个正在读书的高中生能挣什么钱?早几年,县城里许多人为了一份工作,亲兄弟打得头破血流的比比皆是。
卫南亭看着“大团结”,这五十元,说不定是他许久的生活费。他都给了自己,他自己怎么办?
愧疚瞬间涌上心头,比刚才的羞赧更甚。
她想起自己躲在被子里抱怨他不回信,想起自己之前猜测他“势利”“没好处不办事”,脸颊烧得滚烫。
原来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不管自己身处何种困境,总能把善意捧出来,分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可自己呢?不仅欺骗了他,还曾恶意揣测他。
卫南亭抬手捂住脸,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可事已至此,三封信寄出去,“灰姑娘的朋友”这个身份早已坐实,眼下也只能先这样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口跟他解释清楚,好好跟他道歉。
其次,她要将钱尽快给他,她不能让这样良善的人饿肚子?
定了定神,重新拿起信纸,回看信里提到的解决办法。
许明起在信中说,“灰姑娘”眼下的环境,根本不利于她实现理想,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远离这个糟糕的环境。
怎么远离?
卫南亭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许明起已经给出了具体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