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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戮与赎

作者:春是死亡的前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死!!!”


    伴随着最后一声撕裂沙哑的咆哮,陆齐修手中那柄暗红色的、象征着纯粹杀戮的凶剑【戮】,裹挟着他所有的疯狂、仇恨以及那漆黑污浊的业力,如同陨星坠地,悍然劈入了匿影猎杀者头颅上最后一道狰狞的伤口!


    没有华丽的技巧,没有精妙的控制,只有最极致、最野蛮的力量倾泻!


    “噗嗤——轰!!”


    怪物的头骨如同脆弱的瓦罐般彻底爆开,红白之物混合着破碎的晶核碎片四散飞溅!它那庞大的、布满伤痕的躯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嗬嗬声,终于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地砸在地上,再无声息。


    笼罩四周、令人窒息的灰白领域,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界的光线、声音(远处急促靠近的引擎轰鸣)、以及那属于现实世界的空气,瞬间涌入这片刚刚结束死斗的废墟。


    庞大的、精纯的三阶上位业力,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灾兽崩解的尸体中汹涌而出。


    但这股业力,并未像往常那样被陆齐修的身体自动吸收、转化,而是如同找到了更适合的容器,带着欢欣鼓舞的恶意,直接、纯粹地灌注进了他早已被污染、渴求着更多毁灭能量的体内!


    “呃啊——!”


    陆齐修发出一声满足的、近乎呻吟的叹息。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力量的馈赠。


    漆黑的业力在他周身缠绕、雀跃,修补着他破损严重的身体,带来一股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屠戮之后、践踏生命带来的、直达灵魂深处的愉悦与亢奋!


    杀!还不够!还要更多!更痛快的杀戮!


    他脸上那狰狞的笑容从未褪去,眼中猩红与漆黑交织,理智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杀戮欲望之中。


    他能清晰地“听”到手中凶剑的嗡鸣,它在渴望更多的鲜血与灵魂。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在他疯狂的心海中浮现——


    【戮】。


    不再是承载着守护意志的【灰烬】,而是只为杀戮而生的【戮】!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由远及近。


    “队长!!”


    路怀柔第一个冲破了废墟的阻碍,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四处飞溅的血肉,两具残破不堪、甚至部分肢体缺失的熟悉尸体(秦虎和赵乾),昏迷不醒的苏小婉,以及……站在中央,浑身浴血,被不详黑气缠绕,脸上带着令人心寒的愉悦笑容,握着一柄从未见过的、充满暴力感的暗红大剑的陆齐修。


    眼前的惨状让路怀柔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但看到陆齐修还“完好”地站着,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庆幸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队长!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她泣不成声,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不顾一切地朝着陆齐修飞奔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拥抱那个她以为已经失去的人。


    她看到了他身上的血,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对劲,看到了那柄陌生的剑……但在极度的担忧与喜悦冲击下,这些异常都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只想确认,他还活着。


    然而,在她即将触碰到陆齐修的瞬间——


    被业力支配、沉浸在杀戮快感中、对外界只有模糊敌我辨识的陆齐修,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戮】感受到了“靠近”与“可能的威胁”,或者说,它只是单纯地渴望接触温热的血肉!


    “噗嗤——!”


    一声利刃切入□□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路怀柔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柄暗红色的、不规则的剑刃,已然洞穿了自己的腹部。剧痛甚至迟了半秒才传来,温热的鲜血迅速染红了她腹部的作战服。


    她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陆齐修。他脸上的愉悦笑容似乎也凝固了一瞬,那双被业力侵蚀的眼睛里,疯狂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痛……很痛……


    但路怀柔看着陆齐修那双陌生的、充斥着疯狂与黑暗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不正常的笑容,一个清晰的认知瞬间压过了□□的痛苦:


    队长……不对劲!他绝对不正常!他不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如同清泉,浇灭了她所有的恐惧和委屈。


    她没有惨叫,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去捂那恐怖的伤口。


    她反而……迎着那深入体内的剑刃,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走了一小步。


    剑刃在她体内移动,带来更剧烈的撕裂痛楚,让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她不管不顾。


    她伸出颤抖的、染着自己鲜血的手臂,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环住了陆齐修那沾满血污和冰冷业力的、僵硬的身体。


    她的动作是那么温柔,仿佛在拥抱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把头靠在他冰冷染血的胸膛上,听着那里面传来的、混乱而急促的心跳,用尽最后的气力,在他耳边,用带着哭腔却异常温柔、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队……长……没……事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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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


    “别……怕……”


    这轻柔的拥抱,这温暖的话语,这不顾自身剧痛、近乎献祭般的温柔,像是一道撕裂漆黑乌云、直射冰封大地的阳光!


    “轰——!!!”


    陆齐修那被杀戮和业力填满的脑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雷!


    路怀柔为他学习做菜时认真的侧脸……


    她默默守在他门外担忧的身影……


    年夜饭时她那亮晶晶的、充满依赖的眼睛……


    她一次次在战斗中,将最关键的【迟缓】留给他创造的时机……


    还有此刻……这穿透身体的剑刃,这不顾一切的拥抱,这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安慰……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业力构筑的疯狂堤坝!


    “不……不……”他眼中的猩红与漆黑如同潮水般剧烈波动、退散,那狰狞的笑容瞬间僵住、碎裂。


    他看着怀中女孩那苍白如纸、却带着温柔笑意的小脸,看着她腹部那被自己的剑捅穿的、正在汩汩流血的恐怖伤口,感受着剑柄传来的、那真实的、温热的、属于她的血液的触感……


    一种比之前任何痛苦都要强烈千百倍的、名为“悔恨”的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


    “不不不不不不……不——!!!”他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仿佛灵魂都被撕碎的哀嚎!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打算……我没想……”他语无伦次,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戮】那暗红色的剑身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但陆齐修那重新夺回主导权的意志,带着滔天的悔恨与恐惧,强行将其压制!暗红凶剑瞬间溃散,化作点点流光,重新隐没于他体内,变回了那杆沉寂的、暗沉的【灰烬】雏形,只是那抹暗红,似乎变得更加深邃。


    那原本在他体内欢腾雀跃的漆黑业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到极致的情感冲击所干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被强行压回了身体的最深处,暂时蛰伏起来。


    但业力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陆齐修手忙脚乱地抱住软倒下来的路怀柔,看着她腹部那个巨大的、不断涌出鲜血的窟窿,感受着她迅速流失的体温和生命力,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深渊,将他彻底吞噬。


    “不不不……你不准死!你不准死!!路怀柔!!路怀柔!!!”他疯狂地嘶吼着,试图用手去捂住那伤口,但鲜血依旧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他看着她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看着她依旧努力维持着的、那抹温柔的、仿佛在安慰他的笑意……


    崩溃,如同雪崩,将他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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