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物都只认一主,唯有那两样东西,认了二主。
所以,刀剑相向,剑拔弩张。
***
他们俩面对面的站着。
卞芜左手的无名指和拇指贴近,食指则与右手靠近。
双手从额间滑下,停在下巴处。
“天地阴阳,”
“万物安宁,”
“泽被大地,”
“福降!”
指尖猛地指向沉缚,白色的术灵源源不断地流进她的心口。
悬停着的手指,离她的心脏还有一段距离。沉缚却感到溺人的凉意,正丝丝缕缕地从她胸口处朝四肢蔓延。
而后,密密匝匝的疼痛从她身体的各处窜出,疾速地朝心脏处汇聚。
卞芜这个骗子,不是说不疼吗!
她的心脏,犹如被万千只虫子在啃噬,又痒又疼。
此刻的卞芜并未没注意到沉缚愈发惨白的脸色。他紧闭双眼,额间冒出细细的汗珠,不可置信地用术灵找了一次又一次。
术灵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卞芜就发现这个凡人只有半颗心。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
如果说,半颗心是惊讶,那现在就是惊吓。
沉缚,没有源血。
这怎么可能?!
就算没了心,也绝对会有源血的。
难道说,源血藏在了她身体的其他地方?
卞芜指尖一绕,术灵也随着他的动作在沉缚心肉里一搅。
“啊——”沉缚痛苦地叫出了声。
心被他这一绕,就像是被刀子剜,剜开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万千的虫子顺着那窟窿爬进,肆无忌惮的吞噬腐烂的心肉。
“卞芜——卞芜——停下……停…下!”
卞芜并未听见她的呼救,反而倾尽全身术灵,找那一点源血。
没有……
没有……
到处都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术灵不精,连最基本的引血术都做不好吗?
沉缚痛不欲生,一口血呕了出来。
微弱的血腥味终于引起了卞芜的注意。他一睁眼,发现沉缚已经被他的引血术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果真是自己术灵不精?不然,怎么连又一基础的无伤术也没起作用。
但现在却不是责备自己的时候,面前的人看上去快死了。
卞芜终于想起收回术灵。术灵随着他指尖,慢慢倒退出沉缚的身体。
就在术灵即将被完全收回的那一刻,卞芜忽然感到手腕处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原来是辜怜。
辜怜不知道卞芜是要收回术灵,他见沉缚刚刚被卞芜折磨的那么惨,此刻还以为,卞芜又要变着法子折磨。
于是抱着“果然不是好人”和“我跟你拼了的心态”一头朝着卞芜施术的手腕飞去,张嘴就是一口。
又借着自己会隐身,咬下了第二口,且力道比之前还大。
卞芜被辜怜咬得吃痛地叫出了声,施术的手腕也疼得一抖。
这一抖,正好勾出了沉缚心里的一点血。
这一点血,又恰巧被卞芜一甩,正好地落在了蛇头灰白的眼珠上。
**
“嗡嗡嗡——”
插在圆台里的剑,忽然剧烈地左右摆动。
刹那间,阴风阵阵,风如刀割。
是无名剑的剑风。
所有人都被这狂风掀翻在地。
整个殿内沙石乱飞。
混乱中,沉缚忽然看见倒在圆台角落里的辜怜——小小一团,奄奄一息的蜷在那儿。
她顾不上心口的疼,逆着风,朝辜怜爬去。
卞芜被剑风一掀,左处肩膀重重的砸在地上,好像骨头断了。
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沉缚朝无名剑爬去。
那万年都不曾出鞘的剑,竟正在一寸寸地向外挣脱。
那被称之为剑鞘的圆台,也被剑风搅的开裂,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炸开来。
“小心!”
卞芜刚刚隐瞒了。
那圆台的确是剑鞘。不过,不是无名剑原来的剑鞘。
圆台,是神万年前,用来封印无名剑的力量。
此刻,那剑却不知怎的,猛然突破了万年的封印。
卞芜忍着断骨的疼痛,强行施术,连咒灵也来不及念。
银白的术灵变成长绳,灵活地避开飞落的沙石,一把圈住沉缚的腰,强行将她往外拖。
千钧一发之刻,沉缚一手捏住辜怜,一手顺势拉住绳子,在圆台崩塌的最后一刻,逃了出来。
刚刚还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此刻已变成了废墟。
这下,沉缚终于看清了那剑的全部样貌。
剑尖正悬在她的头顶,她抬头看它。
那剑身似龙似蛇的东西有着长长的尾巴,尾巴尖和剑尖巧妙重合。
剑尖下溢出银白的术灵,术灵流动着,一条条的,看着就像一条条蛇的尾巴。
术灵流得越来越长,离沉缚也越来越近。
尾巴是会缠人的。
滑腻的东西慢慢从脚爬上人的身,然后一圈一圈的绕在人的脖颈,冰冰凉凉的触觉让沉缚无法动弹。
最后,猛地勒紧。
沉缚口中所有的空气,都快被那条尾巴夺走。她被折磨的快要死了,偏偏勒人的尾巴尖还高兴的上下摆动。
沉缚猛地吸口气:“咳咳咳——咳咳咳——”好像真的被蛇勒了脖子。
她惊慌的向后退。剑尖上的银白术灵已经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片小水洼。
没等沉缚从死里逃生中缓过来,那无名剑又有了动作。
沉缚真的怀疑,上辈子她是不是欠了这把剑什么,不然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追着欺负。
就像现在这样。
刚刚还悬在头顶的剑,此时剑尖又直指她。
它想杀她。
卞芜又要被吓哭了。
从这个凡人昨天到这里,他几乎每一秒都想哭。
他术灵不精,连基本的术法都容易失败,更别提从初代渡生王的无名剑下救人了。
可他又不能不救。
危肆说了,沉缚来这里,是神的旨意,总不能让人来这第一天就命丧黄泉。
“沉缚,沉缚,”卞芜混着哭腔:“你往后退,退快一些。”
他一边忍着断骨的撕心裂肺的痛,一边拼尽全力就人。
嘴里还不忘碎碎念念的骂。
该死的神!
该死的封印!
该死的自己!
该死的危肆!这个最该死,是他说有什么神的旨意,也是他同意沉缚渡梏,结果把人扔给他就不见了踪影。
该死!该死啊——
沉缚听卞芜的话,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但似乎根本没用。
她退一步,那剑就逼近她两步,她退两步,那剑就逼近她三步。
卞芜微弱的术灵,勉强抵御着无名剑。可万年之剑,术灵何其强。
没一会儿,卞芜的术灵就要被完全吞噬掉。
剑,直直的朝沉缚额间刺去。
危在旦夕。
“不要!”卞芜连手带脚的朝沉缚爬去,试图将人拽走。
但没爬几步,就被无名剑的术灵弹开,他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下,右肩膀也摔断了。
沉缚猛地闭眼,心想这下真的逃不过了。自己来这还没一天就要死了,她死了辜怜怎么办,辜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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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回家吗?
“咻——”无名剑以毫米之差偏离了。
刺耳的声音伴着强劲的剑风,从她耳边擦过,血珠迅速从她耳骨处冒出。
沉缚猛地回头——无名剑被狠狠刺入了石碑。
双手都废了的卞芜,终于看见了希望——那个最该死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废墟之上,翩翩然飞下一片墨蓝色衣角。目光上移,危肆轻轻踩过那堆碎石,朝沉缚走来。
他两手食指相扣,咒灵声不断。
不过,那咒语的内容,听上去像是在索命。
无名剑被彻底激怒。
它再次将剑尖对准沉缚,剑身蓄满术灵,誓死要杀掉她。
两股银白色的术灵,双双相撞。
强劲的力量再一次将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沉缚掀翻,以及将本就躺着的卞芜吹得更远。
法器认主,且只认一人。
初代渡生王的力量深不可测,她的剑自然也强悍无比。
更别说这上古法器被封印了万年。
哪怕是危肆尽全力一击,也无法将它降伏,更别提再次将它封印。
眼见无名剑再次占了上风,卞芜绝望的闭上眼。
他们好像要同归于尽了。
这沉缚到底是何人?
**
然而,预想中的毁天灭地并没有到来。
就在沉缚觉得这次总算是要必死无疑了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笛声。
笛声清越,穿云裂石。
吾骨笛如神祇一般,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吾骨笛亦是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是经天地灵气而孕育,力量强大且通灵性。
它抵住无名剑的剑尖,笛声不停,像是在同无名剑说些什么。
剑身微微颤动,眼见又要起剑风,却被吾骨笛重重一敲。
似乎是在警告它安分。
无名剑瞬间就泄了气,将剑身完全倚在笛身身上。
吾骨笛拖着它慢慢起身,与此同时,沉缚也站了起来。
于是,她从之前仰望无名剑到俯视它。
一剑一笛就那样浮着不动。
“接住它们。”
危肆清浅的声音忽然从她耳边响起:“沉缚,别害怕,接住它们。”
他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她身后。
男人安抚道:“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好吗?”
刚刚还刀光剑影氛围,此刻荡然无存。
沉缚想,危肆怎么老是爱凑在她耳边讲话。
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尖绯红,甚至脸都有些发热。
“还是有点害怕吗?”危肆又问,声音温柔:“没关系,不愿接就不接,我替你接可以吗?”
说罢,便伸手示意吾骨笛带着无名剑落在他手心里。
他也借机将沉缚稳稳地环进了他怀里。
吾骨笛落得很慢,沉缚被抱住的时间是那样长。
两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危肆的心跳声。
“咚咚咚——”
她又闻见了那股栀子花的香味,清清甜甜的。温热的体温,暖和着沉缚冰凉的身体,不安的心也渐渐落了回去。
“被吓到了吧。”危肆低头看她,看见沉缚耳朵处的擦伤:“以后不会了。”
“以后,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的。”
这样温暖人心的话语,再配上那么俊美温柔的脸。这要是换别的女子,可能已经芳心暗许了。
偏偏沉缚缺了一窍。
她只觉得,危肆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她差点把他的叁殿砸了个精光,借此在警告她。
然后,她冲着那张温柔俊美的脸发誓:“我保证以后不会像今天这样搞破坏了。”
危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