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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清福

作者:稚见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相遇到现在,她不对他避如蛇蝎都算好的。能像现在这样,都是惊喜了。


    不过来日方长。


    她已经在慢慢接受他了……吧?


    灯花渐弱,云昭嘴上说着爱熬夜,实际上不是熬夜的料。魏谨之还睁着大眼睛,她已频频打起哈欠。


    “你病愈之后好好休息了几日?”魏谨之问。


    云昭掰手指数:“呃……似乎,只有今天?”


    魏谨之叹:“真不教姨父姨母省心。非得让阿兄来管教你才行。”


    “阿兄也管不了我。”


    云昭的声音里暗藏小得意,魏谨之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


    “下次再如此,我必然不会心软了。”


    “阿兄哪次不是这样说……”


    兄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答,烛光明灭地闪着,房间昏暗,催人昏昏欲睡。


    云昭打了个超大哈欠,头一歪,靠在魏谨之的肩膀上不动了。


    魏谨之等了片刻,才极轻声道:“绾绾?”


    无人回应。


    又是片刻,浅浅的均匀呼吸声才绵长地响起。


    肩膀处传来柔软的触感,云昭的脸毫无形象地压在上面,将她柔软的面庞挤得变形。


    魏谨之身体如石般浑然不动,只稍微偏头端详她。


    她乌色发髻上的步摇乖顺地倒在头发上,一如主人安静地躺在兄长的怀中。即使毫不顾忌形象,也仍然可爱,犹若停在树叶上的蝶,静谧美丽。


    魏谨之不忍惊动蝴蝶,以端庄持正的姿态岿然不动,直到房间的细长的灯花再也坚持不住,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黑暗的房间中,只有两人华贵锦衣上细腻的暗纹借着窗外透过砂纸洒下的朦胧月光流转着微弱的光华,勾勒出相依的轮廓。


    一直等到云昭彻底睡熟,魏谨之才将她打横抱起,平稳地步出房间。


    守在门外的文画面露讶色,上前来接,男人摇头,连幅度都小心,唯恐惊扰怀中已坠梦乡的蝴蝶。


    “不必。”


    他做口型。


    文画不敢忤逆他,几人一路蹑着脚步来到西厢房。


    这里早已被人打扫得干净整洁,换了全新的丝绸锦被,插了新鲜的名贵花卉,可惜没有点灯,什么也看不真切。


    魏谨之把云昭放到床铺上,文画替她整理好被褥。


    云昭在国公府久违的留宿睡得非常安稳。


    她第二天醒来时,睁眼看见的床顶全然陌生,以至于眨了好几次眼睛,也没判断出来自己是否仍在梦中,吓得一个翻身坐起,大喊道:“文画!”


    门外飞速响起脚步声,熟悉的人影在窗纸后浮动:“小姐,您醒了?”


    云昭这才松了口气,打了个哈欠:“真奇怪,我这是在国公府?”


    “是,小姐昨夜在书房睡着了,是世子抱您回来的。”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大概真是和书八字犯冲。不过,睡着了魏谨之居然还抱她回来,人还蛮好的。


    不对,不要被美人计迷惑了。想想自己同意和魏谨之来往的初心!


    云昭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上当一次可以,第二次就是不聪明了。


    “小姐,”文画的声音又在门后响起,打断云昭的思绪,“元泠小姐醒得早,听说您留宿,特意派人送来了衣服,是换还是不换?”


    云昭眼睛发亮:“当然换!”


    梳妆打扮完出到门口,见到不远处的玄衣男子,云昭微惊:“阿兄,你怎么在这里?”


    魏谨之一直等到云昭到了他身边,两人肩并肩并排向外走,才慢悠悠道:“自然是在此等你用早膳。”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未过半。”


    那就不是清早了。云昭对自己的睡眠时长有自知之明,魏谨之这样的大人物,肯定不可能像她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指不定已经起床一个时辰了,心虚地笑:“阿兄,你不会为了等我,到现在还没吃吧?”


    “我本想的。”魏谨之道,“然而我尚未登仙,亦是肉体凡胎。”


    “……此话怎讲?”


    “意思是若等你醒,我大抵要饿晕在半路了。”


    云昭窘迫又好笑:“阿兄讲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魏谨之脚步微顿,而后才答:“……在军营里这样习惯了。”


    魏谨之有这毛病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说话更阴阳。云昭接受良好,又问:“阿兄几点醒的?”


    “寅时末。”


    两个时辰以前……云昭震撼:“阿兄,这个点鸡都还没醒呢!你该不会其实今天有事要忙吧?”


    魏谨之无奈:“绾绾,你说话的功力也不遑多让。行军打仗时都是这个点醒,已习惯了。”


    “这太辛苦,当初怎么想的要去做靖北王。”云昭不赞同道,“若是做世子,那要舒心多了。”


    魏谨之几不可见地沉默片刻,才摇头:“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


    云昭当然明白,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人各有志,而且,权力这种东西,若能握在手中,谁不喜欢?


    天下不太平已久,现在手中握有军权,比平白的富贵人家来得安心得多。


    她没多纠结,又问:“今天早膳吃什么?”


    “什么都有。我从未与你一同用过早膳,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便都让他们准备了。”


    没一起吃过早膳的原因不说也知道。云昭心虚呵呵了两声,快步蹦到魏谨之身边,扯住他的袖子。


    魏谨之低头瞥了眼两人相连的衣袂,略微凝紧的眉目稍显松缓。


    怀竹苑的早膳如魏谨之所说极为丰盛,云昭每样一口,快要吃不过来。


    “我们是用过早膳之后去游画舫吗?”云昭问。


    “嗯,泽林已经定好了。”


    “太好了,泠阿姐送我衣服,谨阿兄带我去游湖。”云昭满怀期待,连吃桂花莲子粥时也心情极好地哼了两句苏州评弹,虽然没有半个音在调上。


    万幸魏谨之本来并没有听过评弹,也不在乎云昭哼的是什么。只要她有胃口地一直喝粥吃煎鲜鱼,就足够让他觉得快慰。


    两人赶在巳时之前出了国公府,魏谨之先上了马车,伸手去扶云昭。


    手相牵的一瞬间,魏谨之正要用力,便听一阵急促马蹄声,和云昭同时回头。


    也青面色焦急,满头大汗,自巷口打马而来。及至马车前,他急速翻身下马,冲到云昭身边,上气不接下气朝云昭道了句失礼,然后也未避开云昭,只压低声音对二人道:“不好了,兖州大乱了。”


    云昭与魏谨之脸色俱是一变。


    兖州城池不大,却是往冀州和青州的要道。若兖州乱,恐怕青冀二州也时日无多。


    前两年的益州与凉州之乱才平定不久,现在兖州又起风波。


    天下宛如一张着了火的油网,扑灭一处,又会燃起另一处。救火之人拼命把粮草与兵卒塞进窟窿,仍只能徒劳地目视着这张密网以熊熊之势烧出补也补不完的深洞。


    只是看这网何时被彻底烧断。


    也青的声音还在焦急地响起:“兵部请大人即刻商谈,小的知道主上今天本有安排……”


    他不敢再说,纵是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敢左右魏谨之的抉择。


    魏谨之面色阴沉,云昭却没有犹豫,扯扯他的袖子,道:“阿兄,你去兵部吧。今日不成,改日再约。”


    画舫事小,兖州动乱事大。虽然有些遗憾几次都没去成,但若兖州真的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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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才是不知几时能去游船了。


    魏谨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心中虽愧疚,也只能摸摸云昭的头:“那阿兄先去,若能早归,再同游。”


    云昭用力点头,让出身位,让魏谨之登马。


    魏谨之和也青顺着来时路疾驰而去。


    定好的出行就这样被搅乱,云昭无可奈何地打道回府,见到父亲还在家里,不禁惊讶道:“爹,你没进宫吗?”


    云胥有些奇怪道:“今日小朝会不是我上值,为何进宫?难道绾绾不想见到爹爹?你今日不是和靖北王游船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昭说:“谨阿兄接到兖州来人急报,说州内大乱了,我便让他走了。爹爹不是中书侍郎么?我还以为爹爹也会被叫进宫里去。”


    “嗯?”云胥突然跳起来,口中恶狠狠道,“好他个赵匹夫,定是这乱臣贼子又在使绊子!”


    说罢,急急忙忙披上外袍,去门口叫马车送他进宫。


    云昭被云胥弄得莫名其妙,看向旁边饮茶看账本,气定神闲的路及月,问:“娘,爹在说什么?”


    “他做中书侍郎,挡了个同僚升迁,现在那人成天在中书省拉帮结派,叫人孤立你爹。”


    “啊,怎么这样。”云昭当即愤愤不平起来,“那爹爹呢,真被人孤立了?”


    路及月想了想,说:“大约没有吧,我想应当是谨之那边消息到得早,实则宫里还没收到信。”


    云昭将信将疑,觉得母亲说的可能是真的。


    果不其然,云胥走之后没多久,突然有人叩云府大门,要云胥抓紧时间马上进宫。


    云昭:“……”


    她不由得想,要是能让娘亲代替爹爹去做那中书侍郎,指不定现在已经荡平整个中书省了。


    又想,先是中州之乱,又是益州、凉州大乱,眼看兖州也要失守,接下来可能还有青州和冀州。


    如此广阔的河山,一不留神,已是大厦将倾,摇摇欲坠。


    “娘,你说要是兖州真乱了,我们该怎么办?”


    “乱了也无妨,中间有冀州山脉挡着,短时间过不来。”路及月信手在账本上勾了几笔,“就是真打到京畿,比我们更该头疼的人也多的是,轮不到我们操心。”


    云昭真佩服母亲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个性,她可一万个做不到。她靠着路及月,又问:“可是如果打到京畿,我们的生意不就很难做了吗?”


    “打不到京畿来的。朝廷虽昏庸,但底子还在,少说还能再磋磨十年。”路及月说,“与其担心兖州,不如操心一下靖……”


    云昭警觉道:“靖?”


    路及月自察失言,改口道:“近日的账本。”


    云昭哦了一声,又躺回路及月怀里,颇有些得意地卖弄道:“娘,我最近账本漂亮得很呢,超厉害!”


    说到最操心最感兴趣的事,云昭的注意力马上就偏了。


    “哦?赚了多少,说来让娘亲听听。”路及月笑着打趣。


    “就上个月,我不在的那个月,刨去所有的开销,铺面净利有六百两银子,之前帮人改衣的钱上个月也结了两件,是一千两银子,总共净赚一千六百两呢。”


    “好绾绾,这么厉害。”路及月真心赞叹。


    她原本没想女儿在这些家用琐事上操心。


    这世间最难享的不是王权富贵,而是吃喝用度不愁,家庭和睦恩爱,身无要紧事,只管逗猫遛狗、逛街玩乐,无忧无虑的悠闲清福。


    以她的计划,以后大抵会为云昭物色一个老实本分、长得好看的赘婿,两人恩爱度过一辈子。即使赘婿有歪心思,她也早早地在云昭身边安排了文画留锦,两人都是自小跟在身边的家生子,忠诚可靠,又不失机灵,足以让云昭不受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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