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国公府前停下,云昭跳下马车,思索该用什么理由叫里面的人开门。
实则不用她开口,从她的马车到靖北王府的那刻,便有人急匆匆进了内院通报。很快,王府内出来一名年轻男子相迎。
“表小姐光临,有失远迎。鄙人泽林,现任王府管家,奉命迎小姐进内院小坐。”
云昭上下打量几眼面前的人,认出他是以前就跟在魏谨之身边的侍卫。见他行礼规矩板正,公事公办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泽林,几年不见,你不认得我了?”
泽林头上冒出些许冷汗,连连摆手:“如何可能,表小姐这样玲珑可爱,给小的十个胆子也忘不掉。只是敢问一句,小姐今天来是找王爷的么?”
“我要不是来找他的,还能进王府这座大门吗?”
听到云昭反问,泽林心里顿时有了底,精神大振,忙道:“王爷正好有事出去了,但应该不会耽误太久。表小姐快进来坐,小的给您斟茶。”
泽林以前没少帮着魏谨之照顾云昭,两个人之间还算熟悉,云昭见他一副担心自己跑路的模样,没为难他,跟在他身后,穿过那道熟悉的抄手游廊。
公府宅的布局云昭是极熟悉的,她走到怀竹苑门口,见泽林还在往里去,顿住脚步,有些微妙地道:“泽林,怎么直接来了阿兄的住处?我是不是该先去给姨父和姨母请安?”
给魏元泠递拜帖时没去拜见魏元泠的父母,是因为国公府二房两位都早逝,已不在人世。
魏谨之的父母均健在,且是她正儿八经的姨亲,虽然拜帖上要见的是魏谨之,但晚辈之礼不可缺,有机会的话必定要亲自请安才好。
泽林坚定走进怀竹苑的步伐僵硬刹那,站定朝云昭笑道:“不必的,表小姐只管随我来就好。”
云昭纳闷,然而此处毕竟是国公府,她沾个表字,仍是一介外人,不好质疑主人家的决定。反正到时候问起来,也只管说是魏谨之的主意,怎么也怪不到她身上去。
心里掂量清楚,没太过纠结,云昭跟上泽林:“那走吧。”
君子修身如竹,魏谨之自小被当成君子教养,住的院落也与竹字划不清关系。云昭记忆里的怀竹苑常栽各色郁竹,以观音竹和粉单竹居多,低矮处有许多凤尾竹和箬竹。
竹子大多绿油油,不如鲜花婀娜多姿,乍一看没什么分别,云昭能分得清这些种类,也是魏谨之手把手教的。
她对怀竹苑内的一草一木极为熟稔,如同自己的居所。
裙摆曳过碎石路,云昭视野缓缓瞥过墙边茂竹,疑惑问:“这些竹子都移栽过了吗?”
怎么与记忆里有如此多不同。
“嗯,王爷说以前那样不好,便弄了新的来。”
不好吗?她倒是挺喜欢的。
明明院落大体仍是相同的,却又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同于以往了。记忆里的熟悉之处被人拔除的滋味不好受,云昭撇了撇嘴角,深感时过境迁。
到了怀竹苑厅堂,泽林请云昭先坐下,又招呼人上了些瓜果点心和话本,让她随意打发时间。
泽林现在是王府管家,身份不比从前,自然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鞍前马后。
云昭很给面子地坐下来翻了翻话本,心里却在盘算,若魏谨之太久不回,她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昨晚热血上头作的决定随着在国公府待的时间逐渐冷却下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和魏谨之脱不开关系。
或许并非不明白,只是不愿去多想。
总不能承认,其实她仍然还对魏谨之留有惦念之情吧?未免太不自重。
有些事想多了真伤人。
云昭心情不佳,导致手里的话本子看起来也没甚趣味,写的八卦还没她做生意时听别人口耳相传的来得刺激。
她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发散思绪。
怀竹苑客房她以前玩捉迷藏时常来,布局了然于心,如今看着却完全变了一番风貌。
旧时的橱柜还在,只是挪了位置。桌子已变了个新的,布帘纱窗,也俱撤了从前的配置,变了模样。她又去想前几日在魏元泠那儿做客时看到的样子。
家具似乎也有大半换了新的。
云府大约是因为无人长住的缘故,和五年前相比几无二致。国公府这边,却已难觅旧日童影。
就跟魏谨之本人一样,既熟悉,又陌生。
观察得越仔细,云昭心里的底气便漏得越多。她看来看去,觉得自己还是莽撞了,突然改了注意,合上话本,站起身来。
她打量房间时太细致入微,连房门外传来响动也没注意到,霍然一下起身时,被外面传进的男人低语声吓了一跳。
“绾绾,我还没回来,你便想走了?”
音色熟悉,竟是被魏谨之抓个正着。
然而在他面前是无论如何不能落下风的。
云昭手臂上吓得寒毛直竖,仍然死要面子,梗着脖子,脸不红心不跳地,佯装自然道:“我没要走,我打算去院子逛逛而已。”
“是吗?”魏谨之眸光落在她拿起荷包的指尖上,眼角微微扬起,“那为何东西尽数收起来了呢。”
他笑时长目弯出漂亮的弧度,勾动左眼下夺人的绛色泪痣。他从前笑时只让人觉得温和舒缓,如今那灼灼的红色在阴郁面相中变本加厉,红得妖冶而风雅,带出些许难言的艳鬼风流之气。
摄人心魄。
云昭视线在他的脸上不自觉地迟疑片刻,然后拿着玉佩的手往后缩了缩,仍是不愿承认被他看破:“我不爱丢三落四的而已。这也不行?”
“你想做什么都无妨。”魏谨之仍笑,只是这会儿调笑的意味散去,多了些云昭记忆里的从容,如艳鬼脱去皮相,露出本真内骨,不吓人,反而更可亲了些,“京城的糕点不如江南甜,还吃得惯吗?”
桌上的吃食动都没动,难怪他有此一问。云昭没客气:“不如我在江南雇的赵家阿婆做的好吃。”
“她都做些什么给你?”魏谨之气定神闲在她面前坐下来,“我到时叫人做。”
云昭想了想,也跟着他坐回去。
要是前两天,她肯定会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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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必”,又或者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她现在念头转变,想要和他演兄友妹恭的好戏,如之前那样火药味浓重的讽刺肯定是不会再说。
国公府的手艺不尝白不尝,她双臂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盯着魏谨之,变戏法似的排出一溜甜食单:“绿豆糕、荷花酥、定胜糕、龙井茶酥,现在才过桂月,桂花糕我也爱吃。不过光吃这些太干了,配上茶酪更好。”
她水一样的五官明亮澄澈,说起喜爱的事物眉飞色舞,不必听她小嘴叭叭,也能感觉到春鸟一样的明媚热闹。
魏谨之定定注视着她,斟了杯茶,指腹抵着杯壁,仍有温度,放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你下次来,这些都叫人做给你。”
“你都记得了?”云昭怀疑。
魏谨之气定神闲重复了一遍:“绿豆糕、荷花酥、定胜糕、龙井茶酥、茶酪,还有你说想吃新鲜桂花做的桂花糕。”
一个没漏。
也对,魏谨之的记忆力向来是惊人的。云昭放下心来,想起刚刚进怀竹苑时发生的事,问:“我本来想去给姨父姨母请安,泽林说不必,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魏谨之沉吟片刻,似在斟酌词句,最终道,“他们不在此处。”
“不在?”
“嗯。他们如今与我堂妹在凉州。”
云昭心中生疑,追问:“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京城?”
“我在京城不过是暂住,如今家中其他人都已迁至凉州,那里才是我真正的住处。”
世代都在京城扎根的家族,怎么会说走就走?像云胥在中州也根植势力许久,可是说要回京时,可是半点没犹豫地就回来了。
云昭不知魏谨之经历了什么,干脆顺着试探道:“说到这个,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去了凉州。”
她之前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与他有关的事,实际上心里早已有许多好奇。世代崇文的宁国公府怎会去了凉州,魏谨之是纯粹的读书人,又怎么会手握兵权,成为靖北王。
“你问东问西的样子,倒让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受人之托,别有目的了。”魏谨之慢慢地,气定神闲地道,“怎么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云昭头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她先瞪大眼睛,过了片刻才意识到魏谨之是什么意思。
她虽不是背后有人指使,但动机的确不纯,霎时有一种被当面戳穿的恼羞成怒之感。为了压下内心的心虚,她横眉倒竖,冷下声音,变成虚张声势的亮爪花猫:“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谨之的道歉却来的比预想的还快。
他原本松置于桌上的手突然攥紧,视线也闪烁起来,自知失言,抿唇道:“抱歉,绾绾。我现在的性格,有些过于尖锐。”
云昭被他陡然的发作吓得心脏到现在还突突乱跳。但他如此诚恳又迅速地认错,倒不好抓着他不放。只是心中仍不大爽利,语气也不太好。
“真是的,躲着你的时候你非要缠着我,现在我想跟你好,你又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