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娘蹲在府衙不远处的墙角,盯着府衙的后门。
她裹着头巾,手插在衣袖里,佝偻着身体,远远看上去就是个岣嵝的老婆婆,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润娘来到这,就是为了确认彭老爷每晚的去处。
她想找到彭老爷养的外室住的地方。
润娘在下衙的必经之路上蹲守,等着彭老爷乘坐的轿子经过,立刻跟了上去。
她带着头巾,缩着脖子,路上远远的跟着,亲眼看见彭老爷进了那处外室的院子。
润娘压抑住欣喜,在院子慢悠悠地附近街上转了一圈,在烧饼铺上打包了几块烧饼,在烤鸭店买了只鸭子,装作随意打听了一点。
竟然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了那户人家的消息。
“那处啊?那处才怪呢!听说住了个大美人,身边只有两个小丫头伺候......”
“那人来了之后就把那院子改的,假山,花园,诶呦,一看啊,也不是什么过日子的人家。”
“那屋子里啊,更是老弹曲儿,也不知道是萧还是笛子.......”
“诶呦,那是琴,什么萧笛子,一看你就没见识!”
“我跟你说啊,我都看见了,偶尔那院子里还有个青顶轿子进出呢!定是别人养在那儿的姘头!”
润娘确认了,那处院子就是彭老爷的外室院子。
上辈子也有这么个人,听说是个清倌人,曾是扬州瘦马,只是后来没能进府,很多年后彭老爷还会提起来这个人,每次提起都是遗憾惆怅。
这辈子润娘决定圆了彭老爷的这场遗憾,要想办法成全这一对有情人,免得彭老爷今后再惆怅。
这位美人进了府,府中定然会再热闹一点,想必孙氏不会再像前世一样,盯着她发泄怨气了。
转而,润娘又忧愁了起来,只是她要如何才能赎身呢?
孙氏会因为什么才能放了她的身契呢?
前世润娘因为没有赎身的念头,一直也没有注意过府中是否有赎身的奴婢。
唯一记得的府中大规模放人出去,是彭府因彭老爷落魄,遣卖仆人补贴府中亏空。
那件事要等五六年之后才发生了,润娘不愿等那么久,她想要尽快脱离府中,能够尽快过上属于自己的自由的生活。
她垂眸想着办法。
离孙氏远了虽然安全,可也没法赎身,她总得多多知道孙氏的如今的脾气秉性,才能知道如何让她放了身契。
今后不能远远的躲着孙氏了,她得靠近些才行。
还有,钱很重要。若是要赎身,自然要能够拿得出赎身银子。
还有若是想在外过上自由的生活,首先第一点就是不能缺钱,有了钱自然处处都会好,若是没有钱,恐怕赎了身还要被逼的继续卖身。
润娘想着钱的事情,走到了一处成衣铺子跟前,想了想走了进去。
正巧店里没有多少生意,润娘看了看,这里即卖布料,又卖绣品络子等等,于是她一一问了价格,又问了铺子里的伙计收不收绣品。
伙计点头,“自然是收的,但绣品要老板娘看过,确认质量能够过关才行。”
这点很合理,润娘点点头,“那我下次带绣品来。”
她仔细看了看店里卖的小型绣品,大都是些常见的花草鸟蝶,都不是很难的花样。
润娘看了一圈,心里有了数,也没多留,就告别了。
润娘回府,先把去大食堂提饭,把买的烤鸭分给邵妈妈一般,这才提着食盒往回走。
邵妈妈笑的合不拢嘴,“真是的,你买了便自己留着吃,我一个当厨娘的,难道能饿到自己不成?”
润娘也笑,“这是高记的烤鸭,是城里有名的呢,既然买了怎么能不让干娘尝尝?”
邵妈妈一听,便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润娘提着食盒回去后揭开一看,果然除了每日分例,又多出一碗鸡肉来。
润娘琢磨着,下次可以给邵妈妈做件衣裳,正好年关送她。
润娘拎着今日晚饭回到家中,照常送走了橘红,继续教林舒认字绣字。
林舒也老老实实的陪伴在她身边,今晚还是只认识了三个字,林舒很谨慎,自从怀疑她娘是重生的之后,就怕被觉察出个人的异常,不敢多表现。
绣完了三个字,林舒看着绣帕上那歪歪扭扭的‘人之初’三个字,慢慢的就发起了呆。
她这后院小丫鬟的日子也太无聊了,每天睁眼就是屋里这三寸地方,一本三字经,一条绣花布,她也就只能照着绣花,真的闲得浑身难受。
润娘挑亮油灯,把自己这些年搜集来的花样子都放在桌子上,排成一排,一张张细看。
润娘上辈子此时手艺算不上顶好,若是论花鸟绣法远不如府上的其他绣娘,只是绣出来的佛经比其他的绣娘都规整好看,靠的只是一个耐心而已。
此时,她搜集的花鸟样子也不多,也都是些平平无奇的花样,也未曾想过靠自己进步。
但此时的润娘并非上辈子的润娘。
在上辈子的后期,润娘的手艺成了养家的手艺,外面需求的佛经毕竟不多,需求更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花鸟,佛像一类的。
上辈子的后期她为了多赚些钱,手艺也是练出来了。
润娘想画几个新的花样子,翻了半天才在压在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一根有点秃了的小楷,一小块残墨,一个磕掉了角的破砚台,几张皱皱巴巴的宣纸。
宣纸已经非常皱了,抚平之后发现能用的空白宣纸只有三张。
润娘在灯下,细致的将宣纸抹平,点水磨墨。
寻常人家丝没有这些文房四宝的,她们家里之所以有,是因为润娘的相公曾是个读书人。
润娘想起丈夫,不由得就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位丈夫了,按照这辈子来说,有一年未见。
但是算上上辈子,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
相公的样子她还记得,是年轻的,英俊的,身上有读书人的儒雅,刚刚成亲的时候,两个人也如胶似漆的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他为润娘改了名字,原本的润娘只叫小兰,他添了润字,后来大家都叫她润娘.......
油灯噼啪的跳了一下,闪了一朵灯花,把润娘从思绪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她磨好了墨,又拿起那根秃了的小楷毛笔,挑亮油灯,在灯下细细的修剪。
润娘整理掉毛笔上的浮毛,把参差不齐的杂毛修剪掉,再细细的修出笔锋,一番整理后,毛笔竟然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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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润娘展开宣纸,沾了墨,细细思索一会儿才缓缓下笔,很快一副简单的鸳鸯戏水的图样就在纸上浮现。
润娘重新熟悉了手感,想了想,又换了张大一点的宣纸,这次她细细的捻了笔头,缓慢描绘。
一副极为繁琐的凤穿牡丹图就这样跃然纸上,繁复的花纹在纸上交错,有种特别的美感。
她很快就沉浸其中,专注在笔墨上。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林舒从未想过这番古典的画面,她也喜欢美的事物,于是不自觉的靠的润娘更近。
等到润娘画好的时候,竟然已经深夜了。
润娘画完最后一笔,放下笔细细欣赏。
身边靠着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润娘抱着女儿,这才感觉到了一丝疲累,她等墨迹干透,收好画和工具,哄女儿睡觉,“乖小舒,累了吧?”
林舒揉揉眼睛,点点头,她看了全称,期间见那么漂亮的画一点点画出来,她看得跟润娘画的一样认真。
一开始心中激动,想着她娘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她一定要学。
后来生物钟让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强打精神要等着她娘画完。
等到润娘抱着她哄睡,她实在是累极了,只用了一分钟进入梦乡。
第二日,照例是每日醒来的流程,确认林舒醒来吃饭,润娘就先走了。
今天的林舒睡饱了,忽然觉得不能就这样被困在小屋子里,于是吃完早饭之后决定一个人出去拓展地图。
林舒带上帽子,围上围巾,把自己裹成了一团球,回身拿钥匙锁了门,兴致勃勃的准备探索新地图。
*
彭府今日也要迎来了几日未归的男主人了。
彭茂昨日才在外室那边过了夜,今日忙完公务,他看向自己脚下的白狐狸毛做的皮靴。
这靴子确实很暖和,既然夫人主动示好,看来府中如今平静了,彭茂今日在踏出府衙门的时候嘱咐身边的亲随,“今日回去吧,回去看看夫人。”
亲随保义一愣,看向一边的保忠,两人一起答道,“好嘞!”
于是彭老爷的轿子一路往回走,终于回了杏花巷。
然而在通往正院的路上,彭老爷就被人拦住了。
鸣玉跪在地上哭的凄惨,看见彭老爷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老爷,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小姐她........”
彭茂看鸣玉哭的眼睛肿的如同核桃一般,心下一跳,“你们小姐怎么了?”
鸣玉光哭不说话,彭茂脑子嗡的一声,生怕出事,连忙抬脚往春晖园走去。
保义和保忠愣在原地,保义说,“老爷不是说要看看夫人去吗?”
保忠摇头,小声感慨,“咱们老爷啊,就是太多情了.....”
两人慢了两步,彭茂就转过来催促,“保义!你们俩个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找大夫?”
保忠沉默跟上,保义转头小跑出府,找大夫去了。
鸣玉也不哭了,抽出帕子擦擦眼睛,跟在了彭老爷后面。
谁也没注意在一边的角落里,林舒蹲在一边,只露出两个小脑袋看热闹。
看着彭茂一行人走远了,林舒心中暗道,“看来又有的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