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沈霈在S市呆的时间不长, 都没呆够12个小时飞回B市了, 唯一一起吃的一顿饭还是早餐, 去的是温瞰以前上初中时候常去的一家店, 也是沈霈两年前来S市的时候跟温瞰每天出去的集合地,温瞰点了一堆东西, 生怕飞机餐不好吃沈霈会饿,沈霈倒是没阻拦,对比两年前温瞰坐在他面前冷冷清清的样子,沈霈更喜欢现在温瞰眼里透出来的非常明显的恋爱的感觉。
送走了沈霈之后的大年初一下午温瞰就开始继续学习和写小说。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人敲了两声书房的门,温瞰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爸爸走进来, 温瞰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迎了一下:“爸爸,您回来啦。”
温睿坐在书桌旁的小沙发上, 随手拿起一本历史课本:“嗯, 本来应该带你和你哥出去玩一趟的, 太忙了挤不出时间,下次你放假再说吧。”
“不出去我刚好有时间把落下的课补一补。”
“很用功?听你哥说, 你打算高考的时候走文科成绩?有把握么?”温睿翻了一下课本, 但目光却落在温瞰脸上。
“嗯, 有把握,不用担心爸爸。”温瞰笑了一下,“我…听哥哥说, 您交了女朋友?”温瞰试探着问了一下。
“是。”
温睿没多说, 温瞰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问。对话到这里似乎就终止了, 温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局促,她总感觉爸爸似有似无的打量里带着些审视,反正跟以前不太一样。简短的没营养的对话,也是温瞰离开S市前跟爸爸最后一次交流。爸爸似乎很忙,确切地说,他一直都很忙,但今年格外忙,这让温瞰隐隐约约感到些不安,但随着航班到达B市,即将见面的兴奋感压过一切或大或小的不安和揣测。
温瞰落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接机来的不只是沈霈,他们这个小团体的成员都来了,然后一起回了温瞰家。
温瞰到了自己家打开门的一瞬间觉得鼻子有点酸,好像自己租的这个都没住满半年的房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一样,明显这群人在接她之前早就来过一次这里了,把晚上要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餐桌上摆好了要煮火锅的材料。红油锅底盖着锅盖都能闻到香气,这像是张晋超的手笔,从四川回来缓了一个月之后他就又兴致勃勃的开始吃川锅,一次又一次的从网上买锅底料寄过来。
菜都已经喜好切好并且摆在盘子里了,还细心的用保鲜膜包着,会这么细心的一定是程思楠,但看这个切菜的水平,一刀长一刀短的,红薯和土豆干脆是形状不规则的大块儿,估计是江文文和陆纯强强联手完成的。
桌子旁边的两箱啤酒是孙孟扛上来的,自从喝多了哭完发现第二天除了眼睛肿一些之外莫名的有些爽之后,他就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每次聚会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喝一点再哭一下,美名其曰给自己减压。
冰箱里的大桶雪糕是陈扬数买的,这个酒窝男孩喜欢雪糕冰淇淋这些甜品,每次来都会给大家带,听说这段时间温瞰家的地也是他擦的,谁敢不脱鞋子多往前迈一步就跟谁急,整天说这是未来的电竞王者用黄金左右手拿着拖布一点点擦的。
沈霈把阳台的花照顾的非常好,从来没见过文竹开花的温瞰走进阳台闻到了淡淡的香皂的味道,云片一样的叶子顶着不大的小白花。沈少爷还亲自用吸尘器吸了温瞰家的全部地毯,被陆纯拆台说沈霈会用吸尘器是因为他不小心打碎了温瞰一个沙漏,有一部分沙子掉进地毯里了不得已才用吸尘器吸的。
总之跟小团体一起坐在桌前夹着红锅里煮熟的牛肉片时,温瞰真心实意的感受到,今天才像是除夕,如果日期不是印好在日历上,而是自己可以随意更改的话,她更希望今天是除夕。
离开学还有五天的时间,说出来听着比上学时候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那种元旦五一中秋节的三天假时间还多将近一半,但真要过起来也是说过去就过去了。
开学之前唯一一件大事是陈扬数搬家到温瞰隔壁小区的两室一厅跟孙孟一起住,当天早晨孙孟就直接把群名改成了“搬家施工队”,被张晋超吐槽了一句“搬家跟施工是一回事儿么?”也没改,帮忙搬完东西又大致的整理了一下,几个人又聚到温瞰家吃饭。
本来是想着要不要在陈扬数和孙孟的新家吃顿饭暖暖房恭贺一下乔迁之喜什么的,但收拾完东西想到家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刚搬进来又是两个男生住,舒适度什么的怎么比都比不过温瞰家,于是大家一致投票到温瞰家吃饭。
依旧是火锅,江文文又订了个大蛋糕,一个小房子门口画了两个男生,中间还有一颗大红心,陈扬数拆开蛋糕之后手抖了一下,拧着眉毛看了半天:“文姐,你订蛋糕的时候,蛋糕师没问你什么么?”
江文文正跟张晋超抢锅里的最后一颗龙虾丸,听见陈扬数说话头都没抬,“啊,问了,问我几个人吃陪几套刀叉。”
张晋超跟江文文用筷子打了半天架最后一次戳过去的时候超常发挥一下戳中了丸子,没等江文文反应就直接干脆利索地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边嚼边说:“没问你蛋糕上画的是不是什么同志之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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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文狠狠瞪着张晋超嚼着丸子的嘴:“同志个屁,我这寓意多好啊,这是同住屋檐下的两兄弟相亲相爱的兄弟情!”
陆纯拿着个叉子把中间画成心形的红色奶油用叉子刮了下来放进嘴里:“兄弟情啊?我差点以为我男朋友被表弟给挖走了刚想哭一鼻子呢。”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了五天,无可避免的到了开学的日子。程思楠带着陈扬数到文科楼里高一年级报道引起了一片女生的尖叫,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程思楠把这一盛况转播给了其他几个人,现在除了陆纯学校比较远,他们七个可以天天凑在一起。
陈扬数本人比较淡定,对于女生的关注没什么兴趣,倒是孙孟提醒了一句:“你别乱惹事儿啊,你们班主任灭绝师太,听说是整个文科最变态最严的一个,什么大事儿化小小事儿化了在她那里根本不存在,有一次她监考我们考场,有个小子作弊她差点给人家整退学了。”
陈扬数眯了下眼睛:“今天上午我看她还行啊,不是很恐怖。”顿了顿用手指着自己,“她是不是喜欢我这种年龄小点的小可爱啊?”
温瞰正在喝汤,听见陈扬数的话呛了一下,转头茫然地看了陈扬数一眼,是不是跟张晋超呆久了都是这种画风啊?
沈霈一边帮温瞰拍背顺气一边笑:“小可爱,你们高一年级都跟你一个年龄,还有比你小个一两岁的呢。”
陈扬数露出梨涡,“哦,那也没事儿,我又不抽烟又不打架又不逃课的,也没什么把柄。”然后看了沈霈和温瞰一眼补充道,“还不早恋。”
程思楠看着陈扬数杠沈霈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但你成绩差啊小可爱。”
陈扬数无辜的耸了下肩:“我又不是天才,打游戏打得好已经不错了,成绩再好的话,那还给别人活路么。”
旁边一直边吃饭边看小说的江文文开口了:“瞰瞰就成绩好还会写小说啊。”然后那手指尖在眼角抹了两下,“太感人了,这段我都看好几遍了还是想看。下一本小说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更新啊?”
温瞰其实都已经写了至少有三分之一了,但一直都没更新,她怕自己太激进太赶时间会让沈霈看出端倪,这会儿江文文问了她打算借机会说一下:“下一本还挺有感觉的,寒假的时候我闲着随便写了点儿,还不错,再写点就可以开始发了。”
江文文眼睛发光:“那太好了我再把这遍看完就能看到新的了,还是日更么?”
程思楠打断了一下:“日更会不会有点勉强?我觉得这学期开始文科这边要背的会更多。而且几科老师都有想把进度提快一些的意思,可能要提前学高三的内容,吃得消么?”
温瞰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她需要有独立的经济,如果真的像是沈霈爸爸说的那样,那后期发生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样的,温瞰都必须提前准备,但这是自己的事,是自己男朋友的事,如果真的需要经济支撑她也并不想要家里的帮助。
沈霈拍拍温瞰的头:“别逞强。”
温瞰回头冲着沈霈笑了一下:“我这样兼顾文理两科还要更新小说是超不过你的,理科状元不用担心。”
沈霈挑了挑眉,有点为难的样子:“女朋友暗示我考试放水让让她怎么办?”
温瞰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沈霈:“男朋友太欠揍了怎么办?”
其他人都笑起来,张晋超不怕死地说了一句:“打他打他。”
江文文一筷子杭椒牛肉塞进张晋超嘴里堵住张晋超的嘴:“闭嘴吃你的吧,回头一起打你你就不欠了。”
陈扬数的班主任灭绝师太到底有多变态在开学的第三周几个人就体验到了,那天中午几个人在食堂等了一会儿陈扬数还没来,连电话也不接,正打算先吃的时候去找陈扬数的孙孟给沈霈打了电话:“霈哥,不好了,灭绝师太要让扬数退学。”
第37章
陈扬数的新班主任灭绝师太是个快要六十岁的老太太, 管理学生的主要方式就是严格, 什么方法策略套路全都没有, 就一个字, 严。所以她管着的班级基本上每一届都是一个模式,太出挑儿的学生太优秀的学生没有, 死记硬背的题都能答对的中等偏上型选手一抓一大片。
陈扬数这次被抓也是够倒霉,本来早自习是班里学生抄作业的大好时机,但陈扬数根本没有作业需要抄,他和孙孟天天放学就跟着几个人一起凑在温瞰家,温瞰家娱乐的规矩就是不写完作业不娱乐。
陈扬数早自习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看温瞰之前的小说, 后来去上厕所的时候就把手机随手丢桌子上了,小群里江文文分享了个什么链接几个人在里面回应了几句陈扬数手机就在桌子上滴滴滴地响起来。
班里的同学听见手机声吓了一跳,毕竟让灭绝师太听见手机肯定是没收, 还是这学期都甭想着要回来的那种, 坐陈扬数旁边的小胖子赶紧把手机拿起来想静音, 陈扬数手机也没锁一滑就打开了,系统不一样小胖子也不会弄, 碰了两下跳出来个黄色页面, 小胖子赶紧拍拍前桌求帮助, 坐前面的一桌都回过头来看手机,一看见页面俩人也愣了,就是这时候陈扬数的班任灭绝师太从后门进来了, 直接把手机抢过来一看差点气死。
于是陈扬数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刚回教室就被拽到了办公室, 被灭绝师太拽着陈扬数有点不太乐意, 毕竟要去办公室他首先得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二话不说就拉拉扯扯的就有点过分了。
灭绝师太也是有个性,把人往办公室一锁就去上课了,一上午四节课愣是没理陈扬数。办公室也没人,陈扬数就直接大咧咧的坐在办公椅里,后来可能是太无聊了就睡着了。等灭绝师太上了一上午课回来看见陈扬数还有脸睡觉就更火了,从兜里摸出手机就砸在陈扬数手腕上了。
陈扬数猛然惊醒一上午的隐忍终于爆发了,皱着眉揉着自己手腕:“你特么有病啊?有事儿说事儿,还动手,咋坏了你赔么?”毕竟是想当电竞选手的人,打架都不舍得动手,别说这会儿无缘无故被人砸到手腕了,灭绝师太也不好使,先骂了再说。
孙孟去的时候灭绝师太正在跟年级主任讨伐陈扬数:“这学生我教不了,才来几天就带着班里同学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啊?还不服管,你没来时候那架势要打我呢,留的家长联系方式都是假的,给分校那边打电话原来班主任一联系,你猜家长说什么?说孩子离家出走一个月了不知道。你说这是个什么学生啊?反正我是教不了!要么他走要么我走我教不了!”
孙孟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赶紧给沈霈打了个电话,敲敲门进了办公室,一进去就看见陈扬数一脸不耐烦的靠在墙边赶紧给他递了个眼神,上前跟灭绝师太和主任打招呼:“李老师好,王主任好,我是高二(7)班的孙孟,陈扬数是我表弟…”
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灭绝师太·老师打断了:“有你什么事儿?你表弟?你这样的学生还给人当表哥呢?他这一身恶习没准儿就是跟你学的。”灭绝师太是见过孙孟的,不是在逃课的通报批评上就是在考场监考的时候看他一进去就睡觉,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这会儿又在气头上直接就人身攻击了。
王主任听了李老师的表达眉心微皱,陈扬数一脸阴霾的就要过去理论被孙孟拦住了,孙孟带着笑客气地说:“李老师,我是来代表家长问清楚我表弟的情况的,他究竟做错了什么需要被退学?”
灭绝师太一脸鄙夷:“你这样还代表家长?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孙孟收起笑表情严肃起来,陈扬数在身后蓄势待发马上就要冲出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敲门的人没等里面回应,敲了三声直接拉开门进来了。
沈霈和温瞰还有程思楠一起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灭绝师太的表情有点微妙:“高二的学生都跑高一办公室来干什么?”还是文理双科的大榜第一还有个上学期转到李焱班里的小姑娘。
“李老师您好,王主任您好,高二(1)班沈霈,我们是来了解一下陈扬数的情况的,毕竟午休时间快要过了,如果错过午饭的话,我想替他请下午第一节 课的假。我们学校校规里没有在放学时间剥削学生吃饭权利并且让学生饿肚子上课这一条吧?这算变相体罚么?”
王主任脸色变了变,沈霈家有背景这是全校都知道的,图书馆的楼还是沈霈爸爸为了报答恩师也就是现在的校长出钱捐赠的,现在又扯出“变相体罚”这种不好的词传出去对学校影响非常不好。又怕气得鼻孔都有点变大了的李老师再说出什么不利的话王主任赶紧抢先开口:“是这样的,李老师怀疑陈扬数同学自习课逃课,带领并教唆同学看内容不雅的网站,还威胁恐吓老师。”
沈霈扬眉看了陈扬数一眼:“只是怀疑?怀疑就勒令学生退学?李老师很严格啊。”
灭绝师太把手机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手机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还只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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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霈往前走了两步,可能是表情太严肃给人的感觉是来砸场子的,灭绝师太护着手机往后退了半步:“干什么?”
沈霈半抬眼睛瞥了一下陈扬数,意思是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快说。
陈扬数迅速接收到沈霈的信息:“我早自习时候看了两眼小说…非常正经的那种,我后来去上厕所了手机放在桌子上,大约5分钟吧,回来就直接被拽到办公室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被关了一上午,哦,还被李老师用手机砸了一下。”陈扬数把有点淤青的手腕抬起来给众人展示了一下。
温瞰听到小说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看陈扬数,得到陈扬数小幅度地点头之后温瞰开口了:“李老师您好,我是高二(1)班的温瞰,非常抱歉,我想这次陈扬数同学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您能让我看一下他的手机么?看过之后我给您响应的解释。”
灭绝师太对成绩好的学生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而且面对温瞰口中的“我也有责任”她表示很疑惑,沉默了两秒之后把手机递给温瞰。
温瞰当着王主任和灭绝师太的面把手机屏幕放到一个方便他们看清楚的角度滑开了手机,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个黄色网页,但是这个黄色网页温瞰并不陌生,因为盗版小说翻页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也就是说…陈扬数看的是盗版?温瞰笑了一下。
陈扬数看着低头看手机的温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突然想起自己没买会员看的是盗版,一瞬间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握拳抵在嘴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温瞰点了一下后退,把手里的页面展示给大家:“这个小说是我写的,会跳出不太雅观的画面不是因为小说本身,是因为盗版小说的网址不够干净。”温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这是正版网站上小说的样子,我可以保证这是一本正常的小说。我只后退了一下就回到小说页面了说明陈扬数同学应该是不小心点到其他东西的,并没有继续浏览的意图。”
张晋超带着一个小胖子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敲门进了办公室,小胖子不安地开口:“老师,我当时是想帮陈扬数把手机收起来,不小心点到了又不知道怎么关,我…我当时让您吓着了,脱口就说是他的手机忘跟你解释了对…对不起。”
沈霈看事情解释的差不多了,开口做了个小总结:“李老师,我觉得您调一下监控视频就能判断陈扬数是不是逃课是不是教唆了,至于有没有威胁恐吓老师,我建议这个也调视频看一下,但还是让王主任判断比较好。”
沈霈说完办公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两秒,李焱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是这种安静又沉闷的气氛,李焱笑着说了一句:“哎,一看见自己学生就以为进的是自己办公室,忘敲门了忘敲门了。”说着退出去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又重新进来了,“你们几个不去吃饭跑过来给李老师和王老师添什么乱,李老师别生气啊,这几个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是皮,我回头说他们。”
王主任一看李焱也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李老师太激进,现在事情解释清楚了多半是个误会,顶多就是自习课玩手机又顶撞了老师两句,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李老师的表达方式也不是特别好,王主任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几个都去吃饭去吧,陈…陈扬数是吧?你也去,等校方调过监控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老师再见,主任再见。”一群人从办公室里鱼贯而出,走廊里江文文看几个人出来才把手机掏出来挂断。沈霈和张晋超还有孙孟也把手机拿出来挂断了通话,幸亏一直打着电话,要不然还真不能衔接的这么紧密,江文文拍拍胸脯,“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焱哥的,还好赶上了。”
出了办公楼几个人走到校内小超市随便买了点吃的喝的趴在楼台的围栏上看着操场,陈扬数清了清嗓子:“谢谢了各位,晚饭我请,没有你们我可能要跟灭绝师太打起来了。”
沈霈斜了他一眼:“你还打老太太呢?真是没看出来,电竞选手不做了?为了点小事儿把以后搭进去?不值当。”
陈扬数叹了口气:“是,是我冲动了。”
“晚上请大家吃好啊!这一环扣一环的多费脑细胞你知道么?”孙孟看了看沈霈的侧脸,心里暗暗佩服,给沈霈打了电话没到一分钟语音通话申请就过来了,几个人连着语音听沈霈的吩咐:“孙孟你先进去,这老师越说越激动你去拦着点陈扬数让他别冲动。张晋超你去找陈扬数同学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有的话给他逮两个证人回来。江文文去找焱哥,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咱们一群学生也不如一个老师身份有用。全程通话一遍了解情况,别挂。”
张晋超有点不放心:“你说那个灭绝师太能给焱哥面子么?”
“本来这事儿闹成这样灭绝师太就不占理,焱哥去是给她个台阶下,也顺便做个见证,要不回头她记恨表弟再给表弟私下使绊子怎么办?放心吧,你们那边情况我都给焱哥听了,他肯定帮我们。”江文文一口气说完把饼干丢到嘴里咔嚓咔嚓嚼起来,又嘟囔了一句,“中午就这么凑合了,表弟你晚上请点好的啊。”
陈扬数笑着应下了,看到温瞰的时候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个…”
温瞰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别解释,买正版!”
“是是是,好好好。其实是程思楠教我的,他说看盗版一样。”陈扬数面对女神的指责毫不犹豫把好兄弟卖了。
程思楠正在喝养乐多,听见陈扬数的话一惊差点呛死,咳了半天才抬头:“操,亏我刚才还记得全程录音一边保存有力证据,你这就出卖我?”
几个人靠着栏杆笑起来,午后的阳光洒在年轻的脸上,正是无所畏惧的年级,相信一切都有办法化解和解决,被叫到老师办公室便是一件人生大事了,殊不知真正的大事都在往后漫长的人生里向着年轻的笑脸们缓步而来。
第38章
陈扬数的事情当天下午就解决完了。
自习时间玩手机所以手机没收, 家庭信息重新录入陈扬数如实添了家庭成员现状和联系方式, 并且保证以后面对老师的时候言语行为都会注意。灭绝师太也为自己的不恰当言行对陈扬数表达了歉意, 据说是主任看了监控觉得李老师表达方式不妥特意要求的。
李焱坐在办公室里端着养生杯吹了吹里面的热水, 抿了一口之后抬眼看着温瞰:“温瞰啊,我看了你写的小说, 文笔不错。”
温瞰笑了一下:“谢谢焱哥。”
李焱放下杯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啊,对了,我是买正版看的。”随即又说,“当爱好写呢还是以后打算做这个职业啊?”
温瞰看着李焱,笑着想难怪沈霈说焱哥跟个狐狸一样精, 这是看出什么来了:“是爱好,但也很想做这个职业呢。”
李焱点点头:“我有一天在你桌上看见地理笔记了,你有转文科的打算?”
“没有, 还想继续学理科, 但高考报名的时候可能得麻烦焱哥给我报文科啦。”
李焱笑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姑娘,挺狂啊, 我在永知教学生教了也十多年了, 从来就没有要跨科考试的, 你想好了?”
温瞰点点头,是有点狂了,一般人都不会做这么没把握的事情吧。
李焱嘶了一声:“行, 挺有勇气, 不过我想知道, 你这么决定是不是…因为沈霈?”
温瞰笑着问李焱:“焱哥你会给我家长打电话什么的么?因为我…早恋?”
李焱戏谑地看了温瞰一眼,摇了摇头:“不会,没发现你俩有影响学习的苗头,不过你这个跨科考试的事情,还是有点任性,还有一年多就高考了大部分学生只学文理中一科都没有十足把握呢,再说你要转文科,也就跟我们楼上楼下的事儿,这么腻歪呢?非得做同桌?”
温瞰抿着嘴笑了,温昙还总心疼她说她太懂事太成熟,不任性也不撒娇什么的,这不,今天班主任就说她任性呢,还是为了早恋任性,真是意想不到。温瞰努力收了收自己上扬的嘴角:“我是觉得这件事情我有把握,没把握我就不做啦,放心吧焱哥,哦,你可以给我哥哥打个电话,我爸之前不是说我这边有什么问题让你联系我哥么。”
李焱嫌弃的看了温瞰一眼:“你哥?你哥巴不得你惹出点什么麻烦来呢,上次我给他发你的学期综合成绩时候他还挺幸灾乐祸的,问我你是不是因为早恋把成绩耽误了没考上第一。”
温瞰笑着:“嗯,他是那样,所以我说可以告诉他一下,好让他放心。”
想到温瞰哥哥之前说的,不希望温瞰太拼还侧面嘱咐了他几句,希望他对温瞰不要太严厉李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根本不用老师严厉,自己就把自己逼得很紧了,他换了个严肃的口气:“温瞰,不打算考理科的话这边就不用那么拼,你知道,人这一辈子很难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完美,大多数人只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就已经得到成功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温瞰愣了两秒,心里有点暖:“不是拼,这是为了在理科第一的男朋友面前维护尊严啊。”
李焱笑起来:“别太嚣张啊,早恋还拿出来跟班主任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周五晚上沈霈又驱赶了其他人以便把温瞰占为己有,温瞰洗过澡出来身上还带着点潮湿的热气,沈霈冲着温瞰勾了勾手掌,温瞰慢条斯理的走过去,还没等说话就被沈霈拽了一下,温瞰踉跄着扑进沈霈怀里,又被沈霈托起来跨坐在沈霈腿上,温瞰眨眨眼,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沈霈低头靠在她肩膀上,温瞰感觉一阵热流从肩膀一路传到小腹。有点奇妙的感觉之后温瞰脸红了一下,沈霈抬头就看见温瞰微红的脸颊,眼睛一眯低头吻了下去,温瞰扬着脑袋回应着。慢慢的两个人呼吸越来越重沈霈把手伸进温瞰的衣服里,温瞰的指甲抓着沈霈的后背,吻着吻着又感到小腹一阵热流,如果说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的话,这次温瞰完全知道是什么感觉了,沈霈感受到温瞰突然的僵硬温柔的从温瞰嘴里退了出来,摸着温瞰的头,低声问:“怎么了?”
沈霈的嗓音里带着接吻后的黯哑,温瞰红着脸紧紧闭着眼睛沉默了两秒,最后一咬牙:“沈霈,我可能把你裤子弄脏了!”
沈霈听完温瞰的话愣了一下,等温瞰触电一样从自己沈霈蹦下去一溜烟跑进洗手间沈霈才低头看了一眼,裤子上有一块粉红色的血迹。
温瞰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霈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温瞰脸还红着,拿着湿纸巾走到沈霈面前看见沈霈裤子上的污渍之后脸就更红了,温瞰在淡定的沈少爷面前转了两圈,张了两次嘴都没发出声音。
沈霈看着温瞰拿着湿纸巾红着脸在自己面前转圈圈,嘴角勾了起来,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笑出声音:“给我。”
温瞰茫然地看了沈霈一眼,“啊?”
沈霈坐直了把湿纸巾从温瞰手里拿出来,抽出一张开始擦裤子,温瞰犹豫了两秒坐在沈霈身边红着脸看沈霈认真的擦着裤子上的一小块儿经血。沈霈动作停了一下温瞰马上把目光移到别处,错过了沈霈带着笑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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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霈觉得他女朋友太可爱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温瞰害羞到脸红透的样子,沈霈压下笑意清了清嗓子,他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转移一下害羞的女朋友的注意力,于是沈霈起了个话题:“今天焱哥找你谈话了?”
温瞰本了还不好意思着,结果听见沈霈这个话题就笑了,其实她从办公室回来江文文和张晋超就问过温瞰了,当时沈霈就在自己身边坐着,他没道理听不到的,这会儿拿出来问大概是怕她别扭才找的话题吧:“焱哥说发现我早恋了,让我供出同犯,我为了保住男朋友被退学了,下周不用去上学啦。”
沈霈听完温瞰的话正好裤子也擦完了,随手把湿纸巾攥成一个团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转过头看着温瞰啧了一声:“皮?”
温瞰笑着拍了拍自己依然有点发烫的双颊:“沈霈,我打算今天开始开新的小说了。”
“开吧,我看也会看正版的,不用特别提醒我。”沈霈带着笑调侃温瞰。
温瞰抬手拍了沈霈一下:“你们还行不行了?这个梗玩好几天了,今天焱哥还跟我说他买了正版看呢。”
沈霈抓住温瞰打他的手:“老实点女朋友,你再有事儿没事儿的摸我一下我要采取行动了。”
温瞰抠了一下沈霈的手掌:“流氓!痞子!”
高二的下半学期好像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到夏天了,一转眼高三的学长学姐就都毕业了。高三毕业的那几天操场上到处都是合影的老师和学生,张晋超靠在三楼的走廊里从看着一堆一堆笑得明媚的脸,转过头不解地问:“毕业不是应该很伤感么?不是应该抱头痛哭么?怎么都笑得那么灿烂?”
程思楠看了眼被阳光照得有些晃眼的操场:“是啊,谁知道呢,私下里是不是伤感我不知道,但照相留念总不能是哭着照吧?”
“也是。”张晋超是个矛盾的人,平时看着心很大,但又特别容易煽情,就像是之前中秋节坐在温瞰家吃月饼时候他会感慨以后一直都在一起就好了,现在到了毕业季他又跟着伤感上了。
温瞰往沈霈身边靠了靠,目光落到操场三五成群的人群里,思绪又飘到很远,不知道他们的分别又会是在什么时候。
高三的学生彻底毕业之后高二变成了准高三,李焱转述了学校的会议决定,准高三的暑假只有一个星期。也许是各个班级都接到了这样的通知,楼层里传出来一片片哀嚎。毕业倒计时,一年。
七月天气正热的时候,教室里的风扇从早上转到晚上也排解不掉令人烦闷的暑气,就在大家都心浮气躁的时候学校要求准高三整理教室正式搬到高三的教学楼里去,有欢呼有叹息,欢呼的是高三的教室里有空调,叹息的是大热天的还要抱着书搬来搬去。
搬到高三教室的第三天,七月十八日,全体高三学生下午停课举行成人礼,以班级为单位排着队去礼堂开会。高三(1)班走在最前面,张晋超和江文文挺兴奋的,礼堂冷气很足,进了大厅就感觉到清爽的气息,正中央电子屏上打着红色的大字“十八而志,青春万岁”两边的条幅上的毛笔字不知道是哪位校领导的手笔,黑色大字写的飘逸洒脱,左边是“一切皆有可能”右边是“未来在我手中”。
温瞰他们几个坐在礼堂的第三排,校长慷慨激昂的说着对成人的他们的寄语,从“今天,你们长大了”到“不知道将来你们将去何方”再到最后的“前路太长,劈荆斩麻,愿你们无所畏惧。”江文文不知道一共哭了多少次,张晋超也偷偷抹了两下眼睛。程思楠在第五排的靠右侧,角度刚好看见偷偷抹眼泪的张晋超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温瞰和沈霈在椅子下面偷偷握着手,毕竟是成人礼,有一点点激动的两个人把手握得紧紧的。
校长讲话之后一片热烈的掌声,掌声之后又迎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脸上带着成熟和自信缓步走上台。正止不住激动的哭着的江文文忽然抬头,在眼泪里模糊的看见台上发言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江文文愣住了,她忘了哭也忘了怎么呼吸,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台上的人,一直到发言结束她都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在一片掌声里牢牢记住了这个优秀的学长叫单桐。
出礼堂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在老师手里领到一个氢气球,男生是蓝色,女生是粉色,一起到操场的时候广播里传来校长的声音:“孩子们,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冲啊!”
“冲啊!”扬起手里的气球,每个人都跟着广播一起喊起来。沈霈把气球跟温瞰的系在一起后才扬手放飞,陈扬数趴在高二的窗口看到沈霈的一系列操作点了点头,笑着嘟囔了一句:“会撩。”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意味着终于能够休息了,尽管暑假只有一个星期,但放假的第一天永远是兴奋的。
江文文又订了个蛋糕,上面只有一堆花和三个字“放假啦”,陆纯打开蛋糕的时候笑了半天:“你们学校真没人性啊,把你们都折磨疯了吧?一个星期假都值得蚊子买个蛋糕庆祝了?”
江文文在发呆,陆纯说完这句话没等到她的反驳有点意外,用胳膊肘撞了江文文一下:“想什么呢?思春啊?”
江文文被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又反应过来陆纯的话脸一下就红了:“别乱说啊!”
张晋超看到江文文的反应愣了一下,陆纯兴奋地八卦着:“呦呦呦,真的假的,有情况!”
温瞰和沈霈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没有人知道江文文每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哪来的情况,江文文打死也没松口,最后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江文文是那种经常因为看了个韩剧就整天嚷嚷着“我有老公了”的小女生。
依然是温瞰家,依然是火锅和蛋糕,依然热闹到怕被邻居投诉,在所有热闹中张晋超看着时不时就要发一会儿呆的江文文,不禁皱了下眉,低声骂了句:“卧槽。”
第39章
一个星期的暑假果然是说过完就过完, 陈扬数顶着通宵打游戏的黑眼圈看孙孟愁眉苦脸地跟陆纯打着电话, 打电话手也不老实在厨房柜子里摸来摸去, 摸出一袋方便面抚摸了两下又去烧开水去了:“纯儿啊, 晚点我去接你吧,嗯, 最后一天了,没法儿逃课啊,嗯嗯嗯,放学应该不会很晚,嗯, 行,挂了吧。”
陈扬数叹了口气,走到孙孟身边也从柜子里拿出一袋方便面:“表哥, 咱们不能去温瞰家一起吃饭么?我特么吃三顿方便面了。”
孙孟从兜里摸出包烟, 抽出一根塞到嘴边叼着:“不能啊, 霈哥说了,放假一周前五天都跟咱们一块儿了, 最后两天人俩要独处。”
陈扬数用屁股顶了孙孟一下;“靠边, 水都开了该下面了, 冰箱还有鸡蛋么?”
孙孟叼着烟走到冰箱前面拉开看了一眼又关上了:“有个屁,就剩两听啤酒了。明天我就开学了,你要乐意动就上学校找我们一起吃, 不乐意你就自己吃吧。”
陈扬数把方便面撕开放到锅里, 又把调料包打开放进去:“我去找你们吧, 自己吃又是方便面。”用筷子搅了两下锅里的面陈扬数又撞了孙孟一下:“哎,表哥,你这两天有没有感觉文姐不太对啊?”
“嗯,估计看上谁了吧,也不知道晋超怎么想。”孙孟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来。
陈扬数笑了一下:“超哥不给力啊,回头我鼓励鼓励他,真让人抢走了他该懵了。”
温瞰拿着手机看到陈扬数在群里发的图片,两碗方便面两双筷子,随即又过来一条语音,带着点委屈的口吻:“没有女神的第二天,我和我哥的第三顿方便面。”
陆纯跟着发了一条:“表弟吃方便面都吃得防腐了,越长越年轻,你瞅孙孟,不知道以为他吃煤去了呢,越来越黑。”
程思楠发了个笑哭的表情包:“孙孟一到夏天就黑,你俩约会早点回来,晚上你看不见他。”
沈霈抽走温瞰手里的手机,把下巴放在温瞰头顶:“女朋友,我好不容易跟你独处两天,你一直盯着手机我可吃醋了啊。”
温瞰笑嘻嘻地转身抱住沈霈:“男朋友那我想洗个澡,你跟我一起么?”
本来没什么特别想法沈霈听了温瞰这句话之后脑袋里不可控制的浮现出一些画面,沈霈咬咬牙:“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瞰一脸无辜地笑:“故意什么啊?你说什么呢?”
沈霈冲着温瞰的脸蛋咬了一口:“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跟我抱一会儿接个吻什么的,老想着勾我犯罪呢?”说着惩罚的伸出手去挠温瞰的痒。
温瞰笑着躲来躲去:“哈哈…哎,男朋友…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沈霈放开温瞰,用手捏着温瞰鼻子威胁:“敢不敢乱撩火了?”
“不敢了不敢了,男朋友我不敢了。”温瞰嘴上保证的很利索,动作却一点没停顿,直接钻进沈霈怀里手往沈霈衣服里一伸,嘴贴到沈霈耳边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沈霈嘶了一声,刚想说温瞰两句就被温瞰用唇堵住了嘴,沈霈挑了下眉化被动为主动把温瞰按在沙发上吻了上去。
温瞰正被沈霈吻得晕晕乎乎,突然听见两声挺大声的砸门声,不是敲门,是拿拳头砸门的声音。温瞰和沈霈同时一惊,两个人眼里的温情消散得一干二净,露出同样的皱眉审视的目光看向房门。
沈霈起身还没等走到门边又响了两声,这次不光是砸门的声音还有江文文撕心裂肺地哭喊:“瞰瞰!开门!”
沈霈跑过去开门的同时温瞰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也跑向门边,沈霈打开门的时候江文文瘫坐在地上低着头,温瞰在沈霈身后叫了一声:“文文?”
江文文抬起头,满脸的眼泪眼睛又红又肿,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瞰瞰”眼泪又哗啦哗啦的淌下来。
沈霈拉着江文文把她扶起来,眉心微拢,认识江文文十几年第一次看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哭成这样,问题是哭成这样跑出来还没忘穿带着跟的小皮鞋,看样子脚也扭了。沈霈把江文文扶进屋里沙发上,温瞰拿了条温水洗过的毛巾给江文文擦脸,又把冰箱里的冰块拿出来倒在毛巾里包好按在江文文有点红肿的脚踝上。
江文文从进屋之后一直都没说话,一直到温瞰把冰块按在她脚踝上才小声哼哼了一下,然后又是低声的啜泣。哭了一会儿温瞰递过来纸江文文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抬头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温瞰坐在江文文身边:“当然不是,是期末考试的事情么?家里说你了?”
江文文摇摇头又点点头:“今天我小姨一家来了,小姨家的妹妹特别优秀,会弹钢琴会唱歌成绩还特别好。”江文文又拿了一张纸按在鼻子上吸了吸鼻涕,“每次来都会跟我爸妈炫耀一堆,然后我爸妈就会很羡慕,今天也是这样。我跟表妹在屋里玩的时候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本来是没想说的,但想起来咱们成年礼时候那个师兄,我又有点骄傲,就跟她说了,正好我妈和我小姨端着水果过来,我不知道她听了多少反正当时很乱我小姨一直在嚷嚷说早恋不好早恋影响学习,我妈又一直质问我是谁还要去找人家,我就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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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瞰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文文说的成年礼时候的师兄是谁,说实话她有点记不清了,那人长什么样子温瞰没太注意,但江文文就听完发言就喜欢上了也是蛮神奇的:“你跑什么,跟你爸妈解释一下,说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只是比较欣赏的不是早恋,解释清楚就行了。”
江文文摇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师兄永远都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生,他会喜欢表妹那样的,不光漂亮还很活泼,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
沈霈笑了一下:“还有比你更活泼的呢?”
江文文顿了一下:“是啊,我也挺活泼的是不是?但我不优秀啊,我什么都不会,成绩还不稳定。”
温瞰把纸按在江文文鼻子上:“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你会流鼻涕,赶紧擦了。”
江文文自成人礼那天之后在网络上拼命的搜索关于单桐的蛛丝马迹,从永知的贴吧里找到了关于单桐当年高考的成绩和录取大学,又从单桐毕业的大学的贴吧里找到了他的照片,从入学年份推断出他大概的年龄,从百度里搜到了他的人人网信息,后来又顺藤摸瓜的成功找到了他的微博,知道了他的星座血型,看到了他的日常,从照片里看到了他常去的地方和他的家人,甚至还听到了他唱的歌。
女人有做侦探的潜质,只要她想知道,她就会顺着芝麻大的信息在发达的网络里找出一片汪洋。
只是江文文没有像那天放飞氢气球时喊“冲啊”的时候那么无畏,她越是知道的多就越是害怕,怕自己不够优秀。
原来不是18岁就真的无所畏惧了,原来不是18岁就真的可以劈荆斩麻了,18岁的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江文文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下自己没有早恋,挂了电话又跟温瞰和沈霈一起吃了晚饭才回家。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江文文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变得有点自卑,总是觉得别人比自己好很多,越是这样就越心神不宁,高三上学期的前两次考试都紧张得不行,越紧张越出错,甚至期中考试的时候数学还有一道题没答完,成绩一下退到大榜26。
但回家之后江妈妈并没有批评江文文,不知道为什么江文文总觉得妈妈有点奇怪,这样的奇怪让江文文隐约中有点不安。一直到期中考试之后的第四天,张晋超和沈霈从旧楼抽烟回来,看见江文文妈妈手里拿着一本什么东西气势汹汹的拐进了办公楼,张晋超忽地抓住沈霈的胳膊:“霈哥,肯定出事儿了。”
张晋超一路狂奔回教室的时候江文文正认真的听温瞰给她讲题,张晋超酝酿了一下打断了温瞰:“蚊子,我看到你妈了,好像找焱哥去了。”
江文文忽的站了起来,碰掉了放在桌旁的手机和笔都没捡起来就往出跑,迎面撞上沈霈的时候沈霈抓了一下她,但被推开了,温瞰和张晋超追上来的时候温瞰皱了下眉:“怎么没抓住她呢。”
沈霈愣了一下:“我都没想到她劲儿那么大,赶紧去看看。”
三个人跑到办公室的时候外面已经一堆人在走廊看热闹了,江文文在李焱办公室里尖叫:“你有什么权利看我的日记!你凭什么看我日记!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我看我自己女儿的东西怎么了?你要是不心虚你怕人看什么?江文文我真没想到,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光谈恋爱了是不是?你还敢早恋!你还要不要脸!我今天倒要看看那个男生是谁!”这个声音是江文文的妈妈,正对着江文文情绪激动地喊着。
“我没有!我没早恋!你偷看我东西就是你不对!”江文文继续尖叫。
张晋超想往进冲被温瞰拉住了,张晋超对着温瞰喊:“江文文没有早恋,我是她同桌啊,我可以证明!阿姨怎么能说她不要脸呢!”
温瞰捂住张晋超的嘴:“别冲动晋超,别冲动,你听我说啊。”温瞰根本拉不住张晋超,张晋超就像一只疯了的牛一样要往办公室里面冲。
沈霈一把拉住张晋超往办公楼外面走:“出来。还嫌里面不够乱?你要冲进去你就是那个早恋对象,不止说不清还会给江文文添麻烦。”
张晋超挣扎了两下就没再动了,被沈霈和温瞰一起拉着走出办公楼,一路拉到旧楼后面,温瞰轻声跟张晋超说:“晋超你别冲动,我去跟阿姨解释,你是男生,你不方便出面。”说完温瞰就跑了。
张晋超蹲在地上,慢慢抬起手按住了额头:“怎么会这样啊,阿姨怎么可以这么说文文啊。”
张晋超痛苦的抱着头,他不懂他不明白,作为母亲为什么会用最伤人的话去攻击自己的孩子,他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知道自己考砸了低落了一天每逢下课就拉着温瞰问题目的江文文要经历这些,他不懂他不明白,明明在办公楼里大闹的是江文文的妈妈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这么难过快要喘不气来了。
沈霈看见张晋超头底下的水泥地上慢慢的多了几滴水痕,沈霈蹲在张晋超身旁揽住张晋超的肩膀,两个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说18岁成人了长大了,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长大,也没有人告诉他们长大的过成是这么令人难受。
又是一个十月份的初秋,B市的阳光里带着夏天没散完的灼人,张晋超的眼泪掉在水泥地里很快就被蒸发掉了,但江文文的歇斯底里尖叫的样子也许会如影随形的伴随他一生。
第40章
“师兄,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 我有点担心。我看到你在微博上发了照片, 看见你的笑脸真好, 那么多人坐在一起你们在庆祝什么呢?我甚至连你的微博都不敢关注,每次都在搜索引擎上打你的微博名字, 如果有一天你换微博名字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师兄,今天是我们期中考试的第一天,答数学的时候我一直紧张,紧张到手都抖了,我记得你高考的时候数学考得特别好。我总怕哪道题马虎了又会丢分, 结果最后一道大题都没答完考试就结束了,我是不是太笨太丢脸了?师兄,你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候么?”
“师兄, 我今天物理化学和生物我都考得还可以, 你已经两天没有发动态了, 你在干什么呢?我昨天作梦梦到你了,梦到你笑着站在礼堂里的样子, 在梦里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师兄,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活泼的?爱笑的?聪明的?可爱的?是不是我努力变得更好就能遇见你了, 好想见你。”
那些写满了难以启齿的心事的日记就那样明晃晃地摊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日记里那些少女的胆怯、担心和面对优秀的人的自卑和惴惴不安没有人关心,人就是这样, 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东西, 如果那些伤人的窥探真的能够叫做关心的话。
温瞰再跑回李焱办公楼的时候江文文正骑在窗台上, 办公室外面的学生早就被校内保安驱散了,江文文红着眼睛看着妈妈:“我说了成绩下降是因为我考试太紧张了没答完才会这样的,我说了我没有早恋,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是不是跳下去你就会相信我了?”
江文文的妈妈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正不顾形象地哭喊:“文文你下来,有什么话你下来说,你下来。”
李焱试探着靠近江文文:“文文,下来,好孩子,你妈妈误会你了老师帮你解释清楚,别做傻事儿,下来。”
江文文尖叫着:“别过来,焱哥,别过来,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她从来没有。”
温瞰拼命的往办公室挤,办公室门口的两个校内安保把温瞰拦在门口,温瞰拉着其中一个校内安保的胳膊:“你让我进去吧,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有办法帮她,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说完了校内安保不为所动,温瞰急急地瞄了一眼里面乱成一团的办公室和骑在窗台上大哭的江文文,操,温瞰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屏息后退了半步在安保以为她要走的同时瞬间抬手一掌从下向上推在了安保的下巴上,然后抬腿用膝盖狠狠垫到安保的裤子中央闪身跑进了办公室,整个动作时间不超过三秒。
温瞰推开站在门旁边的一个老师和江文文的妈妈跑到窗台前面大喊了一声:“江文文!”
江文文看见温瞰的时候眼泪汹涌地流了满脸:“瞰瞰,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趁江文文低头抹眼泪的时候温瞰和李焱同时动了,温瞰一把抓住江文文的手李焱揽着江文文肩膀两人把江文文从窗台上拖了下来,江文文扑到温瞰怀里大哭:“她不相信我,她偷看我的日记,她不相信我,她不相信我…”
温瞰紧紧抱着江文文,扭过头看到江文文的妈妈突然松了一口气已经跌坐到地上了。
这场闹剧在永知一中传的沸沸扬扬,学习的日子太枯燥了,枯燥到有一点与学习无关的风吹草动都能够成为饭后佳话。
那天之后江文文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没来上学,电话一直关机。
李焱找到温瞰谈了一下关于温瞰的处罚决定,温瞰跟校内安保动手本来应该记过处分,但事出有因又及时救下了江文文最后被给了一次警告,再有下次就会记过并记进档案。李焱笑着问温瞰:“出手挺利索的,练过?”
温瞰对处罚决定是什么并不感兴趣,无论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不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但当李焱没有任何批评意思地调侃她出手利索的时候,温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以前跟哥哥练拳的时候教练教我的防狼术…一着急就用出来了。”
温昙接到温瞰被学校警告一次的通知的时候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的妹妹终于有任性冲动的时候了,这让他前所未有的欣慰。
沈霈看着温瞰脸上弥漫着忧伤,他知道温瞰的低沉应该是担心江文文,但他更担心温瞰会有其他的哪怕一点的不开心是因为他。沈霈轻轻地把手覆在温瞰头顶上:“女朋友,你会不会觉得早恋是件不好的事情?”
他听见江文文的妈妈在办公室里说的了,关于“早恋”和“不要脸”的观点沈霈自己没所谓,温瞰毕竟是女生又比较敏感,他不想女朋友不开心。
温瞰摇摇头没有回答。
沈霈俯身看着温瞰的眼睛:“我想早恋只是他们做家长的不想在学习阶段看到孩子因为其他事情费心的借口,我不觉得像我们这样恋爱有什么问题,但我也不想你不开心,这样说你明白么?”
“我没有不开心男朋友,我们没有因为恋爱耽误任何该做的事情,哪怕今天站到办公室里的是我妈指着我鼻子我也不会退缩。我只是,很担心江文文。”温瞰低低地叹了口气,“男朋友,江文文会好起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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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霈摇摇头:“但愿吧,不是所有事情过去了就能鼓起勇气去面对的。”
不只是温瞰低沉,小群体整体来说气氛都非常低沉。张晋超好几天都没睡好,一闭眼睛就能看见江文文大哭着在办公室里尖叫的样子。温瞰和沈霈去江文文家敲门也没人给开门,大家都很担心江文文回家之后的状况。
星期五晚上几个人聚在温瞰家,第一次没有欢声笑语的聊天集体沉默着,屋里只有香烟的味道和偶尔不知道谁发出的叹息,陆纯拿着手机不停的给江文文发微信,她每天都会给江文文发一大段安慰的话,她想江文文如果那天睡不着半夜开机了就能看到。
温瞰试着跟李焱要了江文文家长的联系方式,给江文文的爸爸打了个电话,江爸爸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谢谢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跟文文沟通过了,这件事确实是你阿姨不对,我们会多照顾文文的状态的,下星期她就回去上课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在学校多照顾她。有时间我和你阿姨请你们吃饭。你们也别为了文文这事儿耽误学习。”
十月中旬江文文回学校上课,一个星期没来的江文文瘦了很多,她在学生服外面套了一件外套臃肿的两件外套把她显得更瘦弱了,尖尖的下巴,一双大眼睛平静地看着教室的门。江文文站在门前愣了几秒,进教室之后教室里一下子静音了,她无视其他人打量和探究的目光给了温瞰一个拥抱,温瞰拍着江文文的背:“都过去了,没事儿了。”
江文文在温瞰的怀抱里吸了吸鼻子:“谢谢你们。”
说是没事儿,但江文文明显比以前沉默了不少,张晋超每天想方设法的出洋相逗她跟她拌嘴都没有激起江文文像以前一样的活跃的状态。
在江文文的沉默里天气越来越冷,又一年冬天到了。
今年的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没有下雪,但天气却似乎更冷了,几个人商量了凑在温瞰家吃海鲜火锅。温昙寄过来很多新西兰蓝鲍鱼和比手掌还大的虎虾说是给温瞰和朋友们补身体,陆纯又代表学校去演出了所以带着一脸亮晶晶的妆来到了温瞰家,孙孟下楼去接陆纯的时候没穿外套回来冻得直哆嗦,但牙齿打颤也没影响他找死:“哎,去年就是因为纯儿表演画了个巨厚的妆把我给迷惑了,这么快我俩都在一起快要一年了啊。”
陆纯刚解下围巾就听见孙孟在那嘚瑟,回手把围巾嘞在孙孟脖子上:“放屁,你说谁迷惑你?追我的时候不是说我素颜像小仙女么?你是不是处够了!”
孙孟被陆纯嘞得脸都红了: “操操操操操,纯儿,放手,再嘞你要当寡妇了。”
程思楠嫌弃地看了他俩一眼,转头就看见沈霈正帮温瞰把散着的头发拢在头后面用发圈系起来,沈少爷脸上的表情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今天是吃海鲜火锅吧?不是吃狗粮吧?”
陈扬数手搭在程思楠肩膀上:“你还没习惯呢?”
程思楠把手里装一次性盘子的袋子撕开:“是啊,都一年了他们怎么还这么腻歪?”
陈扬数接过盘子摆在桌子上:“这个东西很不错啊,省着刷碗了,以后都用一次性的得了。”顿了顿,“操,再有半年你们就毕业了啊,上大学就不会回家住了吧?”
沉默着撕一次性筷子包装的江文文抬头看了陈扬数一眼,然后继续撕包装。
陈扬数看了一眼江文文:“文姐,住宿舍的话,温瞰这个房子是不是就会退租了啊?到时候咱们还能再聚么?”
程思楠没回头,心想,陈扬数这家伙越来越有心机了。
江文文没回答,但吃饭的时候张晋超欠欠的把她刚剥好的虾夹走塞进嘴里的时候江文文忽然反击了,她就像两个月前还没经历那场闹剧之前那样捏着张晋超的脸:“你特么再抢老娘的东西我打死你。”
张晋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开始笑,笑得停都停不下来,江文文也跟着笑起来,其他几个人互相看看也都笑了,在12月的最后一天温瞰家又充满了欢声笑语,就像那些悲伤和失望从未发生一样。
十二点钟声响起来的时候温瞰很激动,对她来说跟着这些人在一起的热闹的元旦才是除夕才是真正的新年。沈霈举起啤酒:“敬未来。”
几个人一起抬起手里的啤酒:“敬未来。”
无论昨天发生了什么,无论在昨天哭得多么绝望,无论有多少个令人窒息的想要结束的昨天,未来都会如期而至,你别怕,未来会很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