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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 另一对母子

作者:勇敢的小盆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殡宫的青铜烛台在晨雾中泛着幽光。


    江雅攥紧袖中的手帕在殡宫位子上等候,丝毫不顾素纱襦裙上的麻纹硌得手腕发红。


    殿角漏窗透进的晨光里,鲁同的身影终于在青石板路上出现。素白的丧服衬得他肩背愈发单薄,腰间革带松松系着,露出半截未及修剪的穗子——这是昨日她让小度送去的新制丧服,不想竟被穿得如此潦草。


    江雅连忙迎了过去,亲切地问道:“同儿,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鲁同随意地把手一拱,望了江雅一眼,然后眼皮一垂,就又沉默地站在原地。


    “同儿,昨日…昨日我…”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江雅从袖中摸出锦盒,鎏金牡丹纹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娘亲带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饴糖。”盒盖掀开的刹那,麦芽的甜香混着陈皮的辛香漫出来,那是她特意让庖人熬的,连糖纸上的缠枝纹都与当年宫中小厨房的分毫不差。


    鲁同闻言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却骤然攥紧,嘴里蹦出的字眼冷若冰霜:“为父亲守丧期间,每日饮食不得超过一升米,讲究的是‘致齐于内,散齐于外’,更别说吃糖了。”


    江雅大感尴尬,连忙把糖又收了起来,随即说道:“同儿,昨日跟随公子纠来的那个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娘亲准备重用他,所以多看了两眼,你别多想。”


    鲁同仍旧垂着眼皮,似乎在认真研究脚上的草鞋究竟打了几个结。


    看着儿子这副要死不活地样子,江雅忍不住有点抓狂,连日的憋屈使得她终于爆发出来:“你不说话究竟是何用意!是不相信管仲是个治国奇才?还是我要重用他没跟你这个太子商量,你心生不满?还是觉得我这个娘亲反正臭名昭著了,乱看别的男人也无所谓?”


    鲁同似乎有点诧异江雅的爆发,但还是忍不住嘲讽道:“听闻管仲有一个挚友,叫鲍叔牙,两个人一起做生意赚了钱,管仲经常给自己多拿几份;鲍叔牙多次遇到困难请求管仲帮忙出谋划策,他却总是害得鲍叔牙失败地更加彻底;管仲曾多次参加齐国军队作战,却每次都是战败并且逃跑,这…”鲁同说着,将腰带上那半截未及修剪的穗子用力扯断,然后用嘴轻轻一吹,“这就是你说的治国奇才?人品如此不堪,你看人才的标准还真是别具一格呀!莫不是物以类聚?还是说,准备将这副好皮囊收入帐中做面首?”


    “你!你怎敢如此说我!”江雅大怒,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别人说得,我说不得?”鲁同直视着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我可是你娘亲!”江雅挥手狠狠地甩了鲁同一个耳光,她的手掌止不住地颤抖,而鲁同的侧脸已泛起红痕。


    “娘亲?!”鲁同回过头来,倔强的眼中没有泪光,却充满着怨恨,“凭什么!你不过就是把我生下来,你可曾管过我半点死活?自七岁记事以后,每次我扑向你,你都是无情地把我推开!你望我的眼神,便像望父亲一般,充满着怨恨。”


    “我本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听你的宫人无意中说起,原来是因为你发现我长得像父亲!哼!因为孩子长得像父亲,就把孩子无情地推开?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未曾想到的是,你还真有道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理由竟然是——你恨父亲拆散了你和齐侯!”


    “你可知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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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灵柩回国之时,我是什么感受!你知道吗!”


    “你可知道,那个从小陪我玩耍、教我读书、带我射箭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在我最需要安慰,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何处?你在齐国待了一个月才回来!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你可知道,外面人都说是你勾引齐侯害死父亲!他们甚至还说,”他忽然顿住,眼中泛起血丝,声音已然嘶哑,“还说我是你和齐侯私会生下的野种!”


    “娘亲?你也配!从父亲去世那日起,你便该明白——”鲁同惨然一笑,“这世上,再无喊你‘娘亲''的人了。”


    江雅内心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悔恨、惭愧、自责与无助,她慢慢滑坐在地,指尖抠进砖缝,之前的饴糖不慎滑落出来。


    鲁同上前一脚把饴糖踩得粉碎,“我小时候的确很喜欢吃饴糖,因为那是你留给我唯一美好的回忆。不过,自从七岁生辰之后,我就不再喜欢吃饴糖了,你可知为何?”


    鲁同回转身背向江雅,轻声说道:“因为宗人告诉我,那饴糖熬制的方子,是齐侯所赠!”


    “同儿,你听我说…”江雅跪行向前,想抓住儿子的手,鲁同却早已甩手离去。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江雅慢慢蜷起身子,抱住自己,终于哭出声来。


    殡宫外,鲁同站在棠梨树下,望着掌心被指甲攥出的血迹,风掠过他的发梢,带来殡宫里隐隐的啜泣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童年的记忆。


    “父亲,”他低声呢喃,“孩儿究竟该如何自处?”


    又是一阵风吹过,扬起棠梨树来回摇摆,似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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