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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动摇

作者:游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问完汪主任,严崇山和他亲爱的下属们汇合,一群人开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回到特安局,完璧归赵。


    特安局没有特别规律的上班时间,毕竟由鬼犯下的命案也不是时时发生,案件之间相隔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是以局里也没有值班这种说法,工作模式更像是大家各干各的,“若有案”再“召必回”。


    于是,虽然提供住宿,但除了计遇罗梨这种和严崇山私人关系好的成员,大家还是会住在自己家里。


    严崇山和他俩一起上了楼,其余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等着严崇山电话召唤。


    别墅一层被严崇山丧心病狂地拆了好几堵墙,硬生生地打通出一个大面积的公共客厅,视野广阔采光好,客厅接着开放式的公共厨房,两个区域被一张长长的宴会桌隔开。几个小套间环客厅散落,能各自提供独立的生活区域。


    此刻阳光正好,浅色地砖反映着光线,把室内照得很亮堂。


    三人进门,正看见闻允和李煦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闻允一看就是不爱闲聊的性格,他交叠着两条长腿,在沉默中如鱼得水,李煦则快要憋坏了,蔫得像个霜打的茄子。


    见到人来,李煦精神一振,炮弹似的冲上去。


    他兴奋地抓住严崇山的手臂,大逆不道地摇晃:“你知不知道,闻允哥是个人形武器啊!他的灵力是我见过最高的好厉害啊!!唉真的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你知道吗,我怎么就这么慧眼识珠呢?”


    严崇山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下去,重点奇妙地歪了一下:“你怎么就这么活蹦乱跳呢?小允没抽你?”


    李煦高傲地哼了一声:“闻允哥不是这么坏的人!”


    闻允拿着一罐从冰箱里薅出来的冰可乐,打碎了李煦可怜的自尊心:“他赔了我五万精神损失费。”


    严崇山大吃一惊:“五万?你坑蒙拐骗赚这么多?!”


    李煦愤怒道:“你接私活儿还七位数起接呢,我赚的哪有你多?!”


    严崇山的脑回路十分奇特,这对话在他脑子里加工了一圈,不知怎么从一个偏僻的角度输出了,他转头问闻允:“你看,加入我们就能赚这么多,你决定好没有,人形小武器?”


    ……不是,这话题怎么绕回来的?


    金钱诚可贵,安全价更高,闻允斟酌一番,觉得这五万够自己好好找一份工作,于是他拉开易拉罐,在咕嘟嘟的气泡里问:“你们除了开发能力,别的事能不能做?”


    严崇山严肃地说:“杀人放火免谈。”


    闻允:“……”


    他喝了一口冷饮,把那时不时就小小燃烧一把的怒火浇灭,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是想说封印我的灵力,拿走我的阴阳眼。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从没想过要当什么‘超能力者’,能平凡普通地过日子,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严崇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先点了一根烟,以思考者的造型抽了一口,才慢慢地开口:“你弄错了。这从来不是什么能让你变成‘超能力者’的‘礼物’,硬要说的话,不如说这是‘诅咒’吧。”


    “虽然没法拿走你的阴阳眼,但我们可以保护你不受其害。”


    闻允:“怎么做?”


    严崇山刚才还一副寂寥萧索的表情,这下来劲了,他抓紧一切能表现的机会,挤眉弄眼地说:“比如说……靠我啊。”


    闻允摇摇头,遗憾得真情实感:“贵府没养母猪真是可惜了。”


    严崇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什么意思?”


    李煦已经憋不住笑,他边捶沙发,边幸灾乐祸地说:“闻允哥想欣赏一下母猪上树的奇景啊哈哈哈哈哈!”


    ——严崇山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严崇山勃然微怒,他暗想:真有你的,骂人骂得拐弯抹角,心眼子长得山路十八弯,吃准了我脾气好不发火是吧!


    为了转移这种尴尬,严崇山掐断话题,转而交代计遇和罗梨:“案子是今天发生的,这样吧,晚上你和罗梨去一趟活动室,看看能不能把鬼招出来,我不信凶手能藏得这么好,是人是鬼都得给我个交代。”


    计遇干练地点了个头,罗梨面色犹豫,不知道在想什么。


    紧接着,他忍辱负重地捋了一下思路:闻允的灵力高得连李煦都能打动,我还是得想个办法刷刷好感度吸纳人才,反正今晚招魂用不上我,要不然……


    他怀揣着一颗司马昭之心,对闻允大义凛然道:“看你也没车,不管你加不加入,今晚我送你回家吧。唉,我就是人太好了,你不用谢我。”


    闻允毫无谢意地喝了一口冰可乐。


    ·


    入夜。


    车子亮着车灯,从破旧的“女王局”大门驶出,汇入车流,转瞬融入了茫茫车海。那辆车开得很稳健,不抢红灯,礼让行人,速度不超40迈,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驶入一个旧小区。


    闻允在这种安静平稳的环境里差点睡过去,直到严崇山把车停好,他才打起精神。


    小区绿化不错,灌木丛在夜色里连成一片沉郁的墨绿色,只有被车灯映亮的一小块显得生机勃勃。


    那车灯很快熄灭了,严崇山下了车,转头数了数小区里的楼栋:“你家在几栋几层?”


    闻允没给具体的地址,他留下一句“跟我走吧”,就带着严崇山进了最近的一栋楼。


    这个小区建于二十多年前,年龄和闻允差不多大。楼栋里有电梯,但整体不算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大厅灯光昏黄,亮度不高,电梯门上还有几张撕了一半的小广告。


    闻允带着严崇山上七楼,出了电梯,他在昏暗的走廊里左转右转,最后停在走廊尽头的门前。


    今天测灵的时候他和李煦打探过几句,李煦说他也许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和严崇山一样情况特殊。


    严崇山的灵力很强,但是用不了,测量仪也显示他没有能力,实际上他有一些手段,让他能坐稳局长的“宝座”。


    闻允想知道,这个严局长的能力到底特殊在哪里,又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保护他。


    于是他没做任何提醒,静静地打开了入户门,伸手去摸玄关的开关。


    灯亮的瞬间,闻允心想:来了。


    一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姑娘扑了出来,清脆地说:“哥哥回来啦!今天有客人?”


    闻允自顾自地在玄关处换鞋,目不斜视、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六岁左右,长得挺可爱,眼圆脸圆胳膊肉,她耐不住寂寞,把脸凑到闻允面前,像坏掉的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地重复:“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闻允眼也不眨,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对严崇山说:“穿这个吧。”


    严崇山神态轻松,他换上拖鞋,越过小女孩儿,溜溜达达地走进闻允家里,一进客厅就说:“你家收拾得也太干净了,你有洁癖吗?还是强迫症?”


    闻允家是个两室一厅,户型挺方正,浅色瓷砖木色家具,电视旁用餐柜隔除了一个用餐区域,厨房的玻璃门正敞着通风。


    室内装潢有点旧,软装除了必要家具以外没有任何多余摆设,严崇山观察一通,发现只有沙发是新换过的,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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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软度很高,看来闻允每天就爱窝在沙发上。


    闻允并不搭他的话。他关上了门,但还站在玄关,不知道在等什么。


    一回身,严崇山又看见电视柜上摆着一张合照,手贱地拿起来观摩。


    那是闻允和乔老师的合照,在闻允高中毕业那年拍的。照片上的乔老师抱着一束芍药,笑得灿烂无比,闻允的笑容虽然没有她那样外放,但也真心实意。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四年前的闻允比现在稚气多了,嫩得要命,看得严崇山啧啧摇头:“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以后得多笑笑。”


    闻允仍旧沉默。


    他疑惑地朝闻允望了一眼,看见闻允站在原地,面色铁青,就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严崇山吃了一惊:“我说话就这么难听?”


    闻允一字一顿地问:“你看不见吗?”


    在他的视野里,那个闹腾的小女孩儿已经爬上了沙发,这会儿正踩在沙发背上,凑在严崇山面前观察他。她离得太近,像是想把严崇山的睫毛都数清,也许顺便还能挖个眼珠子出来。


    可是严崇山毫无反应。


    他根本看不见那个小女孩!


    他连自己是阴阳眼都看得出来,却看不到这个女孩儿?电光石火间,闻允想起李煦提起严崇山时犹犹豫豫咽下的那个“屁”字。


    严崇山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吗?一个感觉不到灵力的人灵力再强有什么用,又会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


    严崇山问:“看见什么?”


    随即,他心念一转:“……不是吧,你家里有东西?”


    这句话像触动了什么开关,对严崇山兴致勃勃的小女孩突然一顿,慢慢地朝闻允转过头来。


    闻允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脑袋一寸一寸地拧过一百八十度,小女孩儿身体朝前、脑袋朝后,头疑惑地一歪:“……原来你看得见我啊?”


    她一边疑问着,一边朝闻允慢慢地伸长脖子,那长度很快就超过了人类的极限,细细的脖颈简直像一条被抻长的橡皮。


    闻允想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但他实在做不到——小女孩对自己的新发现相当喜悦,她弯起嘴唇凑近,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唇角一直咧到耳根。


    那道弯张合着,腐烂的舌头在她言语时若隐若现:“为什么你一直假装看不见我呢?哥哥,我真的、真的很孤单……”


    “我真的……”


    小女孩儿的脸越凑越近,闻允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手脚却冰凉不受控。巨大的恐惧将他穿透,他想说点什么,浑身却不听使唤。


    严崇山见他状态紧绷得可怕,突然大步向他走来,将一只手摊在他面前,命令道:“把手搭上来。”


    闻允呼吸短促,女鬼变形的脸已经抵在他的鼻尖,几乎占据了他所有视野。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茫然地看向严崇山:“……?”


    严崇山的态度有种莫名的笃定,他低声重复道:“不是占你便宜,搭上来。”


    闻允僵硬地动了,他把自己微微发抖的、冰凉的手,放进了严崇山滚烫的掌心。


    ……


    消失了。


    肌肤接触的一瞬间,占满视野的肉色消失了,那个纠缠了他十几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赶的小女鬼不见了。


    无形的压力撤走,闻允像被人抽走了浑身的骨头,骤然瘫软,一时有些站不稳。


    严崇山合拢手掌,牢牢抓着他的手,扶了他一把。


    闻允喘息着问:“你是,你是怎么做到……”


    严崇山慢悠悠地笑了:“现在——你想加入特安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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