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沈砚惊醒。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
ok,没有美甲。
应该不是gay吧,肯定没有变成gay。
昨晚那些混乱又令人脸热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
他的脸颊瞬间又开始发烫,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沈砚坐起身,看向床的另一侧。
虞雪鳞还在睡,侧着身,面朝着他这边,银白色的头发铺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黏在他微红的脸颊边。
那枚小蛇发卡还好好地别在发间,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睡得很沉,长睫毛安静地垂着,嘴唇微微张着,发出均匀轻缓的呼吸声,看起来安静又无害。
沈砚盯着他看了几秒,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快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
经过卧室门口时,又往里看了一眼,虞雪鳞依旧睡得很沉。
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叫醒他。
沈砚走进厨房,想给自己弄点简单的早餐,却发现厨房也被那条醉蛇折腾得有点乱,台面上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红色酒渍。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面包片和牛奶,潦草地解决了早餐。
他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临走前,又鬼使神差地走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虞雪鳞露在外面的蛇尾上。
做完这个,像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抿了抿唇,转身快步离开了家。
新公司离住处不算太远,通勤时间半小时左右。
早高峰的地铁依旧拥挤,沈砚靠在车厢连接处,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新工作上。
然而,鼻尖似乎总能隐约闻到一丝极淡的、冷冽的清香,混着点甜腻的酒气——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心理作用?
他不由得想起昨晚那条蛇缠在自己身上哼唧的样子,还有那个……
打住!
终于到了站,他随着人流挤出地铁,深吸了一口室外冰冷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彻底清醒。
走了大概十分钟,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出现在眼前。
他整理了一下外套,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才迈步走进大楼。
可以,是自信小伙。
在前台做好登记,被指引到新的部门。
部门经理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人,简单欢迎了他,给他安排了工位,并让旁边一位同事先带他熟悉一下环境和业务流程。
新环境、新同事、新工作内容,沈砚很快投入进去。
他打开公文包,准备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提前准备好的资料。
然而,他的手在公文包里摸了几下,触感却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妈呀,这得是个啥玩意儿。
除了预想中的电脑和文件夹,似乎还摸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细长……
no啊……
沈砚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上来。
不是吧……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公文包里的文件,朝里面看去——
一条通体银白、鳞片细腻的小蛇,正蜷缩在他的公文包最底层,脑袋枕着一份项目计划书,睡得正香。
它看起来比平时缩小了很多,大概只有手指粗细,半臂长短,像是为了适应空间而刻意变小了。
那枚小巧的“冬眠”发卡,竟然还同比例缩小稳稳地粘在它的脑袋上。
我嘞个活祖宗啊。
沈砚飞快地环顾四周,幸好周围的同事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这里的异常。
他极其迅速地将公文包的拉链拉上一大半,只留下一点缝隙,心脏砰砰狂跳。
“虞雪鳞!醒醒!你怎么跟来了?!”
小蛇在包里轻轻扭动了一下,似乎被吵到了,但并没有醒来,反而用尾巴尖无意识地卷住了沈砚的一支笔,继续睡。
沈砚:“……”
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放办公桌抽屉里?
被发现的话他第一天上班就可以直接打包走人了。
就在他头皮发麻,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冷淡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沈砚?”
沈砚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高挑瘦削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工位旁。
男人面无表情,眼神锐利,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天然的审视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的颜色极浅,近乎灰白,看久了让人有点发怵。
是老板的助理,谢景。
怎么这边的人瞳孔都好奇怪,是人类吧?一定都是人类吧……
“谢助理。”
沈砚迅速站起身,下意识地将公文包往身后挪了挪。
谢景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
然后,他的目光下移,落到了沈砚身后的公文包上。
这位高冷的谢助理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眉,鼻翼似乎轻轻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嗅闻什么。
沈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但谢景很快收回了目光,表情依旧冷淡,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现在。”
“现在?”
沈砚有些意外,第一天上班,还没正式开始工作,大老板就直接点名要见他?
“带上你的公文包吧。”
谢景点了下头,并不多解释,只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砚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自然地拿起公文包,跟着谢景往外走。
走在前面的谢景忽然脚步微顿,头也没回,声音依旧冷淡地飘过来:“你身上的味道……”
沈砚心里猛地一咯噔。
“有点奇怪。”
谢景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
可恶,最讨厌说话说一半儿的人了。
很快,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谢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男声:“进。”
谢景推开门,侧身让沈砚进去,自己却没有跟进去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口,用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了沈砚一眼,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沈砚心情忐忑。
办公室的装修是现代简约风。
一个穿着深蓝色高定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讲电话。
“嗯,知道了,那边你看着办就行……啊,这点小事还用问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但语调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行了,先这样。”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沈砚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位新老板,顾满。
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年纪,长相极为出色,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却带着一种锐利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审视感。
他的视线在沈砚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他手里的公文包上,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顾总,您找我?”
顾满迈步走过来,步伐从容,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不用紧张,就是和新同事随便聊聊。”
沈砚依言坐下,将公文包小心地放在自己脚边,身体不自觉地微微侧倾,想挡住那个包。
顾满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却并不点破。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同事们都很友好,正在熟悉业务。”
“那就好。”
顾满点点头
他意有所指地说:“你身上的味道总感觉有些奇特呢。”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砚迟早心律不齐。
他正要再说什么,沈砚脚边的公文包却突然动了一下!
幅度很小,但足以让一直分神关注它的沈砚心惊肉跳。
糟糕!虞雪鳞好像醒了!
公文包又轻微地鼓动了一下,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鳞片摩擦过皮质内衬。
顾满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他盯着那个鼓鼓囊囊、微微颤动的公文包,眼睛里闪烁着极其感兴趣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嗯?”
他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目光重新回到沈砚脸上。
“沈经理,你上班还带着小玩具啊?”
顾满那句话带着明显的戏谑和探究。
沈砚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是!是……我的手机在震动!”
公文包又明显地动了一下。
顾满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他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单手支着下巴,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哦?沈经理的手机……还挺别致。”
他拖长了语调。
“看来沈经理的喜好,确实非同一般。”
该死,不会以为我带那个啥来了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脚后跟非常轻微地碰了一下公文包,试图让里面的小祖宗安分点。
不知道是他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虞雪鳞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公文包总算暂时消停了。
顾满低笑了一声,终于像是看够了戏,大发慈悲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一些工作上的正事。
沈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努力集中精神应对。
这短短十几分钟的谈话,简直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终于,顾满似乎暂时满意了,挥了挥手。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回去好好熟悉工作吧。”
“好的,顾总。”
“哦,对了,公司这边本着人道主义,是允许大家带宠物上班的。”
“好的,顾总。”
沈砚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几乎是拎起公文包就逃。
门一关上,他立刻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公文包,里面安安静静的。
沈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隔着包轻轻戳了一下:“你倒是睡得香,差点吓死我。”
随后他将公文包小心翼翼地塞进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一整个上午,他都有些心神不宁,每隔十几分钟就忍不住要低头看一眼抽屉。
希望活祖宗没有什么起床气。
沈砚也逐渐沉浸到工作中,新环境和新业务需要他投入大量精力去适应。
午休时,他特意点了份外卖,快速吃完,也没敢离开工位太久。
下午,正当他埋头处理一份文件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渣男杀手—林媛:「哈喽在?兄弟,你怎么离职了?」
周雯:「你离职了,为什么?」
渣男杀手—林媛:「找到下家了?哪家公司啊?你知不知道小闫要哭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尽心尽责,还不会对他生气的师傅,他可舍不得你。」
看着屏幕上接连蹦出的消息,沈砚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了想,索性就在他们拉的小群里回复道。
沈砚:「不好意思啊,事情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沈砚:「差点儿忘记仲裁了。」
沈砚:「原因挺复杂的,我就不讲了。」
渣男杀手—林媛:「行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走了真是可惜,那个项目明明大部分功劳都是你的……对了,新公司怎么样?还行吗?」
沈砚:「还行,第一天,还在适应。」
小闫:「哥,你走了之后,我心里痛啊。」
小闫:「以后我给你发消息,你不要嫌我烦好不好?不要拉黑我好不好。」
渣男杀手—林媛:「是啊,沈哥,我们可舍不得你了,我亲眼所见,小闫在工位上都哭成泪人了。」
沈砚:「嗯嗯嗯。」
小闫:「哭泣哭泣jpg,哥,这周末咱们出来聚一聚吧。」
沈砚:「行了,你个黑货,哭啥哭啊?你又不是小姑娘。我是离职了,又不是死了。」
小闫:「嘻嘻。」
渣男杀手—林媛:「嘻嘻。」
又闲聊了几句,沈砚结束了对话,将手机放到一边。
临近下班时,窗外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不知不觉阴沉了下来,等到沈砚处理完手头最后一点工作,抬起头时,发现玻璃窗上已经爬满了细细的雨痕,外面正下着小雨。
“啧,下雨了。”
旁边的同事嘀咕了一句。
“早上看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
“是啊,都没带伞,这下麻烦了。”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开始商量着怎么回家。
沈砚是个社恐,只默默的听他们说话。
他也根本没想到带伞。
雨虽然不大,但很密,就这么走到地铁站,肯定得淋湿。
沈砚看了一眼抽屉里的公文包。总不能带着它去挤地铁吧?万一虞雪鳞中途醒了……
可不能让少爷被挤到。
他决定等一等,或许雨一会儿就小了。
同事们陆续离开,有的叫人送伞,有的冒雨冲去了公交站,还有的约着拼车。
很快,办公室里就剩下寥寥几人。
沈砚又等了将近半小时,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下得更稳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认命地收拾好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公文包,抱在怀里,走向电梯。
到了一楼大厅,玻璃门外雨丝如织,带着冬日的寒意向里飘。
几个没带伞的人挤在门口屋檐下,犹豫着要不要冲。
沈砚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眼前的雨幕,有些发愁。
这样冲出去,他自己淋湿了没关系,但公文包里的虞雪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还没走?”
沈砚回头,看到谢景正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谢助理。”
沈砚打了个招呼:“没带伞,等雨小点。”
谢景点了点头,目光在他怀里的公文包上停留了一瞬。
他没说什么,撑开伞,步入了雨幕中,身影很快消失在细密的雨丝里。
又等了几分钟,周围安静了下来。
沈砚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跑了。
他拉开公文包拉链,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刚拉开一条缝,一个冰凉小巧的银色蛇脑袋就钻了出来,蓝宝石般的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好奇地打量着外面湿漉漉的世界。
它脑袋上那枚小蛇发卡沾了点水汽。
“你倒是会挑时候醒。”
“嗯嗯,我醒了哦。”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睡觉的吗?”
沈砚压低声音,无奈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
“现在很喜欢啦,睡醒看到你,我很开心的。”
小蛇很喜欢下雨的空气,兴奋地吐了吐信子,扭动着身体还想往外爬。
“别闹,下雨呢。”
他看着外面连绵的雨丝,又看了看怀里的小蛇。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真的没人了,便快步走到大门旁,伸手从绿化带里的小叶黄杨上揪了一片叶子。
他拿着叶子回到屋檐下,将虞雪鳞从公文包里完全捧出来。
虞雪鳞缩小后的身体冰凉滑腻,乖巧地盘踞在他掌心,仰着头看他。
沈砚忍着笑,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叶子像一顶小伞一样,盖在了小蛇的脑袋上。
“喏,你的伞。”
“现在你有伞了,你可以回家了。”
他低声说,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但又莫名有趣。
小蛇愣了一下,然后扭动了一下脑袋,顶了顶头上的绿叶,蓝眼睛眨了眨,然后乖乖盘好不动了。
这幅样子实在太过可爱,沈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了,我们回家吧。”
他小心地用手护着掌心里打着“叶子伞”的小蛇,将公文包夹在腋下,深吸一口气,冲进了雨幕中。
冰凉的雨点立刻打在脸上和身上。
跑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跑到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沈砚停下来喘口气,低头看了看手心。
虞雪鳞正从叶子下面探出小半个脑袋,蓝眼睛望着他,信子轻轻吞吐。
“我们要回家啦。”
沈砚忽然觉得,这样在雨里奔跑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他甚至忍不住弯起嘴角,用指尖极轻地摸了摸它冰凉的鳞片。
绿灯亮了。
他再次护好他的“小伞”,加快脚步冲向地铁站入口。
终于冲进地铁站里,沈砚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他站在角落,拿开虞雪鳞头上的叶子。
小蛇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好乖。”
沈砚把它重新放回公文包里,只留下一条缝隙让它透气。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不赖。”
“你知道吗,其实你还蛮可爱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