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七点的晨光在窗帘缝里洇开,郑云倩扶着墙走进厨房时,睡衣领口还沾着未干的冷汗。左乳的伤口在转身时扯出细密的疼,她低头瞥了眼衣襟下的皮肤,淤青像被打翻的靛蓝颜料,从绷带边缘漫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洇出不规则的纹路。
冰箱嗡嗡的低鸣里,她摸到昨晚预约好的粥锅,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几片全麦面包被扔进吐司机,金属卡槽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刚要拧开水龙头洗草莓,手腕就被轻轻攥住 —— 郑飞宇的掌心带着小卧室的凉意,接过水果时指腹蹭过她手背,像羽毛扫过结痂的伤口。
“去坐着。” 他的声音里还裹着没睡醒的沙哑,黑眼圈在晨光里泛着青黑。郑云倩望着他卷起袖子露出的小臂,那里还留着昨夜频繁起身看她时,被床头柜磕出的红痕,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客厅的沙发还带着晨起的微凉,郑云倩点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眼下的乌青上。未读邮件微信像涨潮的海水,最新的报表数据在表格里跳跃,像极了伤口处突突的疼。吐司机弹出烤得微焦的面包时,她刚核完第三家客户的税务报表。
“先吃饭。” 郑飞宇把牛奶杯放在电脑旁,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往她盘子里夹了块煎蛋,蛋黄是恰到好处的溏心,筷子在半空顿了顿,终究没说出 “我留下” 的话。郑云倩嚼着面包,瞥见他手机屏保上的日程提醒 —— 上午十点的项目评审会,红色的 “重要” 二字刺得人眼疼。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吐司的焦香里裹着点说不清的滞涩。郑飞宇擦桌子时,抹布在茶几上反复转圈,像在绞着什么心事。他知道公司新接的项目正到关键期,迟到一次就要扣全勤奖和业务提出;也记得当初那些窃窃私语,说他靠着郑云倩才有了体面工作,说他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 那些话像细针,扎在他辞职那天,也扎在郑云倩说 “分开吧” 的那个雨夜。
“我走了。” 他拎起公文包的动作有些重,玄关的镜子里,两人的影子隔着半米远。郑云倩突然踮脚,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口红在他皮肤上留下浅淡的红痕:“晚上等你回来,男朋友。” 她刻意加重的尾音里,藏着安抚,也藏着笃定。
郑飞宇带上门的瞬间,郑云倩转身就吞了药。理疗仪的红光在她胸前跳动,十五分钟里,手机震了七次,都是待审批的合同扫描件。她咬着牙熬过灼痛感,换上收腰的黑色西装套裙,对着镜子补了三次口红,才遮住唇色的苍白。
线上会议的虚拟背景是公司前台,郑云倩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去,依旧是惯常的冷静利落:“恒通的避税方案必须重做,下周我要看到修订版。” 屏幕里的员工们齐齐点头,没人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正死死攥着裙摆,冷汗已经浸湿了衬里。
会议结束时,她扯掉耳机的动作带着点狼狈。伤口的疼突然翻涌上来,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拧了一下。她跌坐在沙发上,玻璃杯里的温水晃出涟漪,倒映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转得人眼晕。
重新补好唇妆时,她拨通了王总的电话,语气瞬间切换成职业模式:“王总,贵司的账目问题我标在附件里了,有些票据……” 话刚说完,手机就被另一个来电切走 —— 郑飞宇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得急切。
“倩倩,你吃午饭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喘,像是刚跑过楼梯,“我打了八遍电话都占线,微信也不回…… 我知道你又忙忘了。” 郑云倩望着窗外正午的太阳,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软下来:“刚忙完,正准备点呢。”
“别点了,我给你订了清淡的砂锅粥,估计快到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固执,“你要是再不听话,我现在就请假。” 郑云倩笑了笑,伤口的疼似乎都轻了些:“知道了,遵命。”
挂了电话,她望着电脑上还没处理完的报表,突然觉得那密密麻麻的数字里,好像也渗进了点粥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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