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雨后的空气格外清冽。
忍足站在如月家气派的大门外,车泊在湿漉漉的路上,反射着柔和的晨光。
如月遥的身影出现。
她今天穿了一件剪裁极其利落的Vivienne Westwood长款风衣,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下摆随着步伐优雅摆动,衬得她气质愈发清冷矜贵。
线条简洁的黑色手袋,低调奢华,上面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毛绒挂件。
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落在包上时,眼眸里掠过笑意,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如月遥坐进车里,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
看着后视镜下方那只晶莹剔透、在晨光下折射出梦幻蓝紫色光晕的琉璃水母挂件上,它正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轻轻摇摆。
伸出指尖拨弄了一下,让它转了个圈。
不经意的熟稔。
忍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柔和舒缓的旋律流淌在车厢内,转动方向盘,驶出庭院,朝着横滨著名的红砖仓库方向而去。
横滨红砖仓库
两座饱经沧桑的巨大红砖建筑并肩矗立在港口边,昔日的工业仓库如今已变身为充满文艺气息的时尚地标。
阳光照亮了充满历史感的粗粝砖墙和钢架结构。
漫步其中,从充满先锋视觉冲击力的现代艺术展,到展示横滨开港历史的珍贵文物陈列,再到汇聚了世界各地设计师巧思的手工艺品店。
如月遥偶尔驻足点评一两句,见解犀利独到。
忍足认真地听着,不时补充几句自己的看法。
话题如同溪流般自然地流淌切换。
从一幅抽象画作的色彩冲击力,聊到印象派音乐与绘画的通感;从某件古董家具的榫卯结构,引申到东西方哲学中关于“器”与“道”的思辨;从港口吹来的、带着咸味的海风,谈起存在主义的自由与孤独……
思维的火花在交谈中碰撞交融。
忍足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能与她在这样的氛围下,分享彼此的见解,探讨深邃的问题,这种精神层面的共鸣,远比单纯的游玩更让他沉醉其中。
在一家充满复古气息、弥漫着泥土清香的陶艺工作室门前,如月遥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展示着形态各异、质朴拙趣的手工陶器。
“进去看看?”忍足适时提议。
如月遥点头。
工作室内部空间很大,摆放着几台拉胚机,空气中飘散着湿润的陶土气息。
如月遥看着那些旋转的泥胚,眼里闪过新奇和跃跃欲试的光芒。
两人在相邻的两台拉胚机前坐下,店主简单讲解了基本手法后,便退开了。
带上围裙,神情专注。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团湿润的陶泥,放在旋转的转盘中心,冰凉的陶泥在她指尖下开始缓缓变形。
试图让它立起来,塑造成一个简单的碗状。
起初似乎很顺利,陶泥在她的引导下渐渐有了雏形。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初尝成功的欣喜。
然而,下一秒。
或许是用力稍有不均,或许是陶泥太软,就在即将成型的瞬间,那只陶碗猛地一歪,半边如同融化的巧克力般瘫软下去,变成了一坨形状扭曲的怪异物体。
笑容僵住。
她抿着唇,盯着那摊“失败品”,仿佛它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忍足早已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全程关注着她。
看到她成功时眼底的快活,也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失败时升腾的怒意,以及此刻罕见的、孩子气的委屈。
在她懊恼地盯着那堆不成型的陶泥,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把泥胚捏碎的前一秒,忍足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一片温暖的阴影。
如月遥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温热干燥、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从她身体两侧伸了过来,稳稳地覆盖在了她抓着陶泥的双手之上。
医生的手,带着令人安心无比的稳定力量。
“放松……”忍足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如同羽毛般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安抚的魔力,“别跟它较劲。”
身体瞬间绷紧。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胸膛传来的温热体温,隔着衣物熨帖着她的后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后和颈侧,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感。
想挣脱,但那双手上传来的稳定力道和低沉温和的嗓音,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她僵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
忍足微微躬身,下巴几乎抵着她的发顶。
宽厚的手掌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指,带着她的指尖感受着陶泥的湿度和旋转的节奏。
“跟着我的手……”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引导,“感受它的走向……”
缓慢而坚定,无比有耐心。
不再是强硬的掌控,而是引导着她的指尖去感受泥土的流动,感受旋转带来的离心力,感受塑造一个形态所需要的微妙力道变化。
修长的手指时而带着她的向下按压,塑形底部;时而引导着她的向上提拉,勾勒碗壁;时而在边缘轻轻打磨,让曲线更加圆润流畅。
如月遥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陌生的悸动,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上,感受着他指尖传递过来的每一分微妙力道和方向。
陶泥在两人手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变得听话起来。
圆润、饱满、线条流畅的陶碗,在旋转中渐渐成型。
整个过程,忍足的目光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陶泥和两人交叠的手指,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工作,他的胸膛成为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终于,一个虽不完美但形态完整的陶碗呈现在了转盘上。
缓缓松开包裹着她的手,身体也稍稍退开了一些距离,只留下双手虚虚拢在她的手两侧,以防意外。
“好了。”
如月遥看着眼前这个由两人双手共同塑造出来的碗,带着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接下来是签名环节。
拿起雕刻工具,神情专注地在碗底中央,刻下了一个清隽有力的“月”字。
刻完,她将工具递给忍足,眼神示意。
忍足接过工具,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在她刻的“月”字旁边,刻下了一个同样清晰的“侑”字。
然后
在“月”字和“侑”字中间那片小小的空位上,他手腕微动,无比快速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圆润的爱心图案。
?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如月遥根本来不及阻止。
如月遥:“!!!”
眼眸瞬间瞪圆,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羞恼如同火焰般直冲头顶。
抬起穿着小羊皮靴的脚,对着忍足的小腿,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忍足侑士。”声音带着压抑的羞愤。
挨了一脚的忍足非但没觉得痛,反而看着碗底那两个名字中间那个小小的爱心,笑得眉眼弯弯,满是得逞后的愉悦。
甚至心甘情愿地又往前凑了凑,仿佛在说“再踢一脚也行”。
“等烧好了,”他无视她的羞恼,自顾自地宣布,“我会亲自来拿。”
如月遥看着他那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再看看碗底那个刺眼的爱心,只觉得耳根的热度怎么也退不下去。
恨恨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唇边那一丝几不可察的、被强行压下去的弧度,无声地泄露了某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横滨中华街,是海外最大的华人聚集区之一。
甫一踏入,浓烈的故国气息便扑面而来。
朱红色的牌坊高耸,雕梁画栋;两侧街道鳞次栉比,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中文招牌,琳琅满目——【全聚德】、【狗不理】、【广州酒家】……
熟悉的方块字,熟悉的乡音吆喝,混杂着各种诱人的食物香气,构成了一幅充满活力的异国风情画。
如月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米白色的风衣在色彩浓烈的街景里显得格外清雅。
“奶茶!”她脚步微顿,目光被一家挂着【正宗珍珠奶茶】招牌的小店吸引。
不等忍足反应,她已经走了过去。
“一杯原味珍珠,半糖少冰。”她对店员说完,转头看向忍足,眼神示意:你要吗?
忍足立刻摇头:“我不需要。”
如月遥点点头,接过那杯插着粗吸管、摇晃着黑色珍珠的奶茶,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冰凉甜润的口感让她微微眯起了眼。
没走几步,又被一家古色古香的糕点铺子绊住了脚。
“桂花糕。”她指着橱窗里码放整齐、缀着金黄色桂花、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方糕。
忍足自觉地掏出钱包付钱,如月遥拿起那块晶莹软糯的桂花糕,小口咬下,清雅的桂花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她满足地轻轻“嗯”了一声。
看到前面炒货摊上饱满油亮的瓜子,她又停下了。
“老板,称一斤原味瓜子。”她吩咐道,老板麻利地装袋称重。
接过纸袋掂了掂,对忍足说:“晚上带回去嗑。”
忍足看着她难得像个孩子般兴致勃勃地尝试各种小吃,眼底的笑意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荡漾开。
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半步,扮演着尽职的钱包、提包员和未来的“垃圾处理站”。
他很清楚,这位大小姐对美食向来是“眼大肚小”,最终吃不完的,都会落入他的腹中。
最终,在路过一家飘荡着浓郁麻辣鲜香气息的火锅店时,如月遥的脚步彻底挪不动了。
那熟悉的牛油锅底混合着花椒、辣椒的霸道香气,如同最强劲的钩子,牢牢勾住了她的味蕾。
“吃火锅。”她言简意赅地做了决定。
两个人吃火锅,点菜确实有些吃亏,品种难以铺开。
但如月遥显然不在意性价比,她只想满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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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久违的乡愁。
热气腾腾的鸳鸯锅很快端上了桌,一半是翻滚着红亮牛油、漂浮着密密麻麻花椒辣椒的麻辣锅;另一半是醇厚鲜香的菌菇汤锅。
各种菜品流水般送上:鲜红的牛羊肉卷、翠绿的毛肚、黄喉、鸭肠、滑嫩的鸭血、Q弹的虾滑、各种菌菇蔬菜……
小小的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
忍足看着眼前这阵仗,饶是他见多识广、适应力强,也感到了一丝新奇和挑战。
他对火锅的了解仅限于概念,实战经验为零,像个好奇的学生,紧跟在如月遥这位“导师”身后,有样学样。
看着她熟练地调配蘸料,他也依葫芦画瓢。
看到她用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毛肚,在翻滚的麻辣锅里“七上八下”,迅速捞出,蘸料入口,吃得一脸满足,他也小心翼翼地尝试。
结果——
“嘶——!”
当那片裹满了红油和辣椒碎、吸饱了麻辣汤汁的毛肚滑入喉咙的瞬间,带着火焰的灼烧感猛地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继而直冲天灵盖。
被辣得满脸通红,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吸气,试图缓解那股燎原般的辛辣感,眼眸里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光。
“噗……” 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如月遥忍不住轻笑出声。
拿起纸巾,自然地递了过去,语气含着笑意:“给。”
看他辣得厉害,她甚至微微倾身,伸出手指,自然地将他鼻梁上那副已经被热气熏得有些模糊的眼镜摘了下来。
“吃火锅还戴眼镜,”她调侃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不怕起雾糊一脸?”
眼镜被摘下,忍足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毫无遮挡地呈现在眼前。
少了镜片的阻隔,那双深邃如同海底宝石的眼眸显得更加清晰、更加迷人,睫毛长而浓密,鼻梁高挺,唇线优雅。
没了平日那种斯文禁欲的学者气质,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深沉魅力和被辣得有点茫然的性感。
任由眼镜被她放在一边,没有半分不适。
看着如月遥面不改色地吃着麻辣锅里捞出的食物,甚至觉得那红油衬得她唇色更加诱人,由衷地感叹:“没想到大小姐这么能吃辣。”
如月遥优雅地捞起一片裹着辣椒面的嫩牛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瞥了他一眼,带着点小得意。
“那是自然。大小姐的心思你猜不透的。”
语气傲娇又理所当然。
菜品继续下锅。
当一盘处理得极其干净、白白嫩嫩的猪脑花被端上来时,饶是忍足这位医学部高材生、见惯了人体器官的医生,也僵住了。
那柔嫩细腻、带着细微沟壑的白色组织,视觉冲击力实在有些过分。
看着如月遥面不改色地将那滑溜溜的脑花用漏勺盛起,放进翻滚的麻辣锅里,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一下。
她并没有丝毫嘲笑或强迫的意思,只是用漏勺从菌菇锅里捞起一片鲜嫩的鱼片放进忍足碗里:“喏,这个不辣。”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喜好和耐受度。”
“互相尊重。”
她自己也并非无所畏惧,比如她对鱼的处理就格外挑剔,刺稍多一点、腥味稍重一点,她就敬谢不敏。
就在这时,火锅店中央的表演区响起了铿锵的锣鼓点。
经典的川剧变脸表演开始了!
表演者身着华丽的戏服,脸谱色彩浓烈,随着激越的鼓点,身形矫健地腾挪翻跃。
就在观众目不暇接之际,唰!唰!唰!
几张截然不同的脸谱在瞬息之间神奇变换,引得满堂喝彩。
紧接着,是更加惊心动魄的喷火表演。
表演者口中含着易燃物,猛地吸气,然后用力一喷!
轰——
炽热的火龙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餐厅,灼热的气浪仿佛扑面而来。
忍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传统技艺,他低声赞叹,为这古老东方的神秘力量所折服。
“Amazing……”
如月遥看着他那副大开眼界的模样,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怎么样?下次可以直接去四川看,那边更地道。”
“包你麻,包你辣,包你……巴适得板。”
她甚至模仿了一下带着方言口音的“巴适”,眼中笑意盎然。
忍足收回震撼的目光看向她,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轮廓,给她增添了几分烟火气的柔和。
灯光下,她白皙的鼻尖因为火锅的辣意和热气而沁出细小的汗珠,晶莹剔透,唇瓣被辣得红润饱满,如同熟透的樱桃。
他的心,像是被那红油浸润过,又麻又烫。
他拿起桌上的冰镇酸梅汁,为她倒满一杯,推到她手边。
一字一句,清晰地承诺:
“大小姐要带我去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我会一一记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