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司要求巡夜人至少三人一组,必不可少的是攻袭、奇策、执青三个位置,攻袭位负责武力输出,往往是剑修、刀修坐镇,执青位一般由医修或者药修承担。
徐空山是符修,奇策位,通常负责整个局面的统筹,他专精的法术也多是用于辅助和防守的。
在遇到大量攻击时,徐空山的符纸就显得非常不够看了。
他的灵力在飞速消耗。
他们这次找到的东西太过接近妄枢了,不管是黑暗降临还是被妄相围攻,力度都比之前大了太多。
他在前几轮黑暗降临时为了救下书生已经用过一次守元阵,那个时候四张符纸撑满一炷香绰绰有余,现在他整整布了八张符纸,还是感觉到周围的东西在不断往里挤压。
谷雨石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这个缺乏某些情绪的姑娘还在乐呵呵地观察阵法外面目狰狞的妄相碎片:“妄相怕黑暗,而黑暗是从祠堂里涌出来的黑米,祠堂里能出现米的地方只有那个大米缸……”
“唔,黑米是从大米缸里涌出来的……妄枢是不是就在大米缸里?”
徐空山:“……”
徐空山也面目狰狞:“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顾眠霜到底能不能行啊?!”
在徐空山旁边,坐在地上的木工依然沉默,他表情一片空白,呆呆望着阵法外缓慢绕着他们滚动的米缸。
他的手动了几下,又局促地握了起来。
在这里写的遗书,他家人也是看不到的。
早知道就拜托几位仙长……就算他死在这里,能否将最后一点话语带给他的家人……他那个病缠床榻的母亲,他那个辛辛苦苦织布卖钱,照顾一家的妻子。
但仙长很忙,想来不会答应凡人的要求。
正想着,徐空山又替换了一批阵法符纸。
这是他手上的最后一批。
若是黑暗还不褪去,顾眠霜再不回来,他就只能给几人贴上龟息符,变成假死尸体晕倒等待救援了。
“仙长。”木工开口道,“要不还是把我放出去吧。”
少一个人要护,就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说什么呢?”徐空山皱眉,他站在阵法中央,低头看向盘腿坐着、怅然若失的木工大叔,“能救当然就一起救,修士把凡人推出去挡刀算什么?”
木工嗫嚅:“我没那么有用。”
徐空山道:“谁说一定要有用才能活着?”
木工呆了一会儿,别过头。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眼睛。
谷雨石扯扯徐空山的衣摆,“徐叔。”她指了指徐空山的脚下,“这是什么?”
徐空山莫名其妙地低头:“?”
一棵摇摇欲坠的、刚到脚踝那么高的嫩芽正在颤颤巍巍地生长。
它已经抽出了四片叶子,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第五、第六片。它叶片圆润,形似睡莲,茎杆细长,花和叶全都从根部抽出而无分支,现在正在慢悠悠长出第一个嫩粉色的花苞。
徐空山:“这什么?”
“……有点儿像荇菜。”木工道。
“不这个不重要……”
好好一个荒村,路中间怎么会突然长草……
他突然想起什么,“草木,叶片……顾眠霜——”
徐空山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到阵法承受的压力正在以一种平滑的速度减轻。
那棵草开了第一朵花。
谷雨石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它抽出第二个粉色花苞。
阵法外,绕着他们转圈的米缸们突然失了章法。它们像是忽然不确定目标的位置在哪了,规律的绕圈变得忙乱起来,徐空山他们听见了不止一对缸的磕碰声音。
连黑米也后退些许,茫然地起了数个小漩涡,自己追逐自己。
徐空山目瞪口呆地看着阵法外围空出了一片。
符纸的灵力消耗速度也减轻了不少,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撑上一刻钟不成问题。徐空山松了一口气,再去看那棵草,只见上面正在开放第三朵粉色五瓣花,而第一朵已经开始凋谢了。
他意识到这种隐蔽术法是有时限的,他们并不知道这颗草还能开多少朵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徐空山道,“我们得……”去找顾眠霜。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米缸们分分合合,让出的间隙中出现了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宽度,一道迅疾的绿影从黑暗中激射而出,直冲向他们。
符纸感应到属于顾眠霜的灵力,犹豫了一瞬便让开了通道,徐空山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丛粗壮的绿色藤蔓缠了个满腰。
他脚下一个踉跄,符纸勉强维持在原位。那些藤蔓每根都有手腕粗细,上面长了一些拇指粗细的尖刺。尖刺并不锋利,而是呈现出类似多肉植物叶片的软糯有弹性的质感。
似乎是为了不伤人而特意演变的。
紧接着,另外两道藤蔓也从同一个方向弹射出来,把谷雨石和木工给捆住了。
其中一根还用尾端尖尖把地上那棵兢兢业业开花的小草给卷了起来,塞进谷雨石怀里。
谷雨石双手自由,连忙把花护在胸前。一股拉拽的大力把三人同时从地上扯起来,徐空山的符纸顿时失去支持,软绵绵飘落。他们在被黑暗吞没的刹那,开花小草发出的荧光幽幽照亮了他们。
第二朵花开始凋谢,第五朵正在开放。
黑米茫然地被一个微弱的光团挤开,米缸仍然像看不到他们一样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似乎不敢相信他们三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徐空山已经完全肯定这是顾眠霜的能力了。他一边注意着谷雨石和木工大叔的情况,一边控制不住地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顾眠霜……会医术,飞叶可以探查和攻击,还能控制隐蔽气息和充当拉索的植物。
几乎一人占全了攻袭、奇策和执青的位置。
这样的人,不应该多年籍籍无名。
到底是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藤蔓把他们三人一路提溜出了米缸的包围圈,又经过一地碎掉的陶片。
谷雨石小心翼翼地把双腿弯曲,缩起来,避免碰到地上的陶片和青青紫紫干枯发瘪的尸块。
徐空山的眼神比他俩都好一点儿,他看见了地上散落的血迹。
这说明消失的两人中大概率有人受伤了。
第八朵花开始凋谢的时候,徐空山发现没有新的花苞再生长出来。
他们只剩第九朵花绽放的时间。
这时候藤蔓似乎走到了头,他们被重新带回了祠堂,进入暗室。
那个巨大的黑色寿粮缸依旧沉默静立在原地,黑米源源不断从缸口涌出。
他们也借着灵火灯的微弱灯光看见了藤蔓的源头。
收束成一棵粗壮藤蔓的植物正是从缸里长出,此刻像一条巨蛇般游动,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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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带着向缸中而去。
这场面实在太像野兽将猎物带回自己的巢穴,徐空山肌肉绷紧,拿出了他最后的几张火符。
谷雨石怀中,最后一朵花开始凋谢。
藤蔓速度放缓,坚定不移地……把他们塞进了寿粮缸的缸口。
徐空山头朝下:“?”
下一秒,藤蔓和小草都消失了,徐空山没有闭眼,他看见了一片白纸般的茫茫。
他向下坠落,猝不及防经过一个倒立着的人。
徐空山瞳孔急剧收缩。
人脸主人身穿一身锦衣,面无表情地停留在原地。
那一瞬间的景象印刻在他脑海中,那是一张满脸鲜血的脸,五官端正,目光平静无神,直立姿势站在“空中”。
他的眼珠转动,视线追随掉下去的徐空山。
妄枢!
徐空山大惊,竭尽全力调整姿势,把火符紧紧捏在手中。
掉落的过程仅仅一息,还没等徐空山做出攻击动作,他就掉到了白色空间的尽头。
而且是“啪”地拍在了地上。
徐空山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一抬头看见顾眠霜看着他,面无表情里依稀可见一点微妙之意。
徐空山:“……”
“……”顾眠霜道,“你下来得比较慢。”
所以没有草负责接你。
他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些许,坐着靠在祠堂内的其中一根支柱上。一条腿随意屈起,另一条则平放着,左手捂着侧腰,似乎有些疲累,一对长睫毛几乎要掩下来遮住那双暖棕色的眼睛。
他呼吸音沉重,徐空山正想说话,就见他低低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放在右侧肋下的左手也跟着收紧。
徐空山顿时紧张,“顾道友,你受伤了!”
他想起顾眠霜说过的“路引”的伤势,其中有一条是胸廓凹陷,肋骨断裂。
他顿时无比紧张起来,从地上翻身爬起,“你——”
“啊。”顾眠霜歇了口气,淡然道,“骨裂。”
“有没有事?”徐空山道,“我这应该还有些疗伤符……”
顾眠霜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
徐空山像没听到,动作熟练地掏出乾坤袋里剩下的疗伤符,丝毫不见外地往顾眠霜屈起的膝盖上拍,又想起其他同伴,忙问道:“小谷他们呢?”
“在门外。”
徐空山连忙转身,然后原地呆住。
他看见了阳光。
阳光从祠堂门外照射进来,在漂浮的微尘中照出一道明显的光路。
明媚静好,仿佛在上一层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这应当是午后,微风渐凉,外面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谷雨石正在祠堂围墙的入口处伸长脖子远眺,木工满脸担心地站在她身后。
周围的村路都有人影活动,似乎熙熙攘攘,他们穿着村民衣服,来往都会点头问好,有的推着装满稻谷的车,有的牵着劳作回来的牛。
一派秋日繁忙景象。
谷雨石左看右看,一回头看到了祠堂门口的徐空山,惊喜地哎呀一声,和木工一起快步走了回来。
徐空山没有看见书生,内心一沉,转头去看顾眠霜:“书生……没有找回来?”
顾眠霜病恹恹道:“没有。”
徐空山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刚想叹出来,又听顾眠霜说:“但应该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