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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公子,陡坡。

作者:芙芙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入春二月,被冬雪冻住的泥土已经开始融化。


    陡坡湿滑,微月一脚踩下,泥层塌陷,仿佛跌落悬崖一般,整个身子往下坠去。


    她伸手想抓住什么,但却空无一物,只能任由自己在陡坡翻滚,浑身被泥水浸透,多处皮肤被坚硬的碎石擦破,到了最后疼痛已然麻木。


    好在这并非真的悬崖,微月重重地滚落坡底,感觉身体某处开始产生剧烈的疼痛。


    她急速喘息,睁开眼睛,恍惚地看向四周。


    大约是林中雨水的缘故,林中泥层被侵蚀,才造成了这样一个陡坡。


    疼痛还在继续,她撑起双手查看脚踝,只见红肿非常,她轻轻动了一下,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行,她可能站不起来了。


    微月心中升起担忧,她抬头向上看,发现陡坡比想象中还要高,加上林中雾气低沉,到了一定高度她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但跌落时林疏染就在她身旁,此刻她可能已经回去叫护卫了。


    微月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边,林疏染的确在第一时间跑去找自家护卫,可到了半路,身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


    他身形高挑,脸上蒙着块布,手中拿着长刀,没等林疏染喊救命,他便一把将她掳走,飞身到一高树上。


    太阳面西,气温逐渐下降,微月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疼痛与寒冷一齐在她身上乱窜。


    她开始担忧林疏染的情况,此处离马车停留的地方不算太远,若是顺利护卫应该能马上赶来,可已经过去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了,依旧没有人来。


    就在这时,远处丛林微响,微月听见了脚步声。


    朦胧雾气中,她看见一黑衣男子向她靠近。


    此人身形与楚稷有几分相似,微月心中惊讶,呢喃道:“公子。”


    待那人走近,微月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一双凤眼自含笑意,与楚稷深不见底的眼睛没有半分相似。


    她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却来不及多想,张嘴虚弱道:“救我……”


    赵观庭快步上前,见微月模样虚弱,蹲下为她检查伤势。


    他心中有些忐忑,又有几分担忧,踌躇开口道:“姑娘感觉如何?”


    此处陡峭,他下来后才觉危险,微月从平地往下落,严重点可能会致残。


    微月道:“我没事,只是脚踝处伤得厉害……公子能否帮我上去,我们的马车就在林子不远处。”


    赵观庭道:“你脚踝伤得严重,不能走动,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


    本来,他是想趁此机会打探一番微月的情况,可现下看见她伤得这么重,有几分于心不忍。


    “千万不要乱动。”


    赵观庭叮嘱微月,伸手将衣袍撕下一块长布,好在现在泥土融化,又是初春,空气湿冷,他将长布埋在潮湿的泥土中,再挖出揉搓,如此反复几次,长布终于浸透了冰冷的泥水。


    微月在一旁看着,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过了一会便见他走了过来,将湿布铺在她脚踝处,微月立即感觉疼痛减了不少。


    她在心中暗叹他的聪慧,但看他穿着又不像是城中公子闲暇来林中游玩的模样,便道:“公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赵观庭蹙眉,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新名字,就减了中间一字,继续道:“叫我赵庭就好。”


    “赵庭?”微月道。


    她突然想起此前遇到的赵凝。


    微月上下将赵观庭打量一番,终于明白这种熟悉感源自哪里。


    赵凝也是一双凤眼,身形与眼前人十分相似。


    可……微月又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虽然他们十分相像,但面容却有几分出入。


    又听他继续道:“我是林中的猎户,方才在林中追野兔时听见叫声,便猜测是有人不慎跌落陡坡,所以就来此处查看情况。”


    赵观庭说得绘声绘色,继续问道:“姑娘还没告诉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什么会来此处呢?”


    微月见他模样真诚,信了他的话,答道:“我叫微月,与朋友来林中练箭,也是不小心才会从坡上跌下。”


    “微月姑娘,”赵观庭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


    微月见他指了指自己,她有些不明所以,便听他道:“我们长得有几分相似。”


    突如其来的话让微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见赵观庭蹲在她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认真打量了一下,发现确实如他所说,他们长得有几分相似。


    她的眉眼鼻骨与他皆有不同,可只是这么看过去,却觉得两人莫名地相像。


    微月道:“是有几分,也许是机缘巧合,赵公子为何突然这么说?”


    “因为,”他停顿,卖了个关子,“我幼时与姐姐失散。”


    “见你亲切,说不定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


    赵观庭边说,心中边忐忑不定,面上却装作镇定,细细观察微月反应。


    却没想到微月开口道:“也许是个巧合,我幼时也与弟弟失散了。”


    赵观庭心上一喜,道:“那你可还记得当时失散的情况?又是谁带着你失散的?”


    微月道:“我只记得我叔父带着我们,可后来我和弟弟被人伢子骗去,弟弟不见后,我与他们都再没了联系。”


    “那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他们还活着,你有没有去找他们?”


    赵观庭看着微月,小心翼翼地将问题抛出。


    微月摇头,道:“我早已忘记他们的模样和名字,甚至将双亲也忘了,记事起我就在跟着叔父逃难了。”


    赵观庭嘴唇翕动,原本想说的话突然停在胸口,最后只变成两个字:“忘了?”


    这声音太轻,微月没听清,只对他道:“赵公子还记得自己幼时的经历吗?”


    赵观庭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不记得了。”


    他曾千百次想象过与姐姐相认的场景,但从未想过她会将他们都遗忘。


    见气氛有些凝重,微月笑道:“不记得才好,说不定我们真是姐弟呢。”


    赵观庭扬起嘴角,玩笑道:“那以后我就是你亲弟了,你可不要再去认别的弟弟了。”


    微月微笑,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在她的想象里,弟弟的样子大概就是眼前人这般,高高瘦瘦的,少年模样,意气风发。


    天色渐渐暗下,微月觉得脚踝疼痛减轻了许多,便对赵观庭道:“林中夜间危险,赵公子能否先将我送上去?”


    赵观庭撇嘴,心中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倒不如方才直接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他点头,起身扶起微月,两人站在陡坡下往上看,只能望见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微月心中对林疏染的担忧渐渐占据上风。


    林中,一棵古树高耸,粗壮的树干上坐着两个人影。


    说坐着不太合适,不如说一个人坐着,一个以被禁锢的姿势半蹲着。


    季凛用手臂将林疏染锢在怀中,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道:“再叫我就杀了你。”


    长刀就在一侧,林疏染看着锋利的刀刃,识相地闭上了嘴。


    从刚才到现在,这位不知名的绑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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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她提到树上,只说了这一句话。


    而她一直在后悔,如果今日她没有去邀微月到郊外的话,微月不会跌落陡坡,她也不会被人绑在此处。


    尽管心一直因恐惧在狂跳,林疏染还是在心中劝自己镇定下来,绑匪绑架,总有所图,她只要给他想要的,或许他就会放了她。


    想到这,林疏染开口道:“大侠,我先与你商量商量。”


    季凛听她呜呜呜地,见她不似方才那般激烈,便将手从她嘴上拿开,道:“什么?”


    “我说,”林疏染吸了口气,“我想与你商量。”


    季凛道:“商量什么?”


    林疏染便道:“大侠要劫财还是劫色?”


    季凛沉默,片刻后道:“我什么都不要。”


    林疏染一听,心中掀起骇浪,忙道:“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要呢?你不是……”


    话未说完,季凛重新将她的嘴捂上,便又听到她开始呜呜呜地叫。


    季凛眉头紧蹙,只好又将手放开,道:“劫财。”


    “劫财,”林疏染立即道,“大侠可有听过城中东楼大街的林家,我便是那林家的小姐,我父亲林越在工部任职,你想要多少银子我们家都能给你。”


    林疏染说得急切,说完见季凛没反应,又想接着往下说。


    季凛眉头加深,只觉得耳边聒噪的紧,便道:“劫色。”


    “劫……劫色?”


    林疏染沉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见人终于安静下来,季凛肯定道:“对,我劫色。”


    这下不用季凛捂嘴,林疏染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半响,就在季凛觉得这位大小姐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时,林疏染突然道:“也不是不可以。”


    林疏染深吸一口气,心中仿佛有千万条丝线缠绕成结。


    世家出身的女子,对于家族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清白。


    可比起性命,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她即将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如此守着自己的清白又有何意义。


    不过,她心中摆动两下,对季凛道:“大侠若是想劫色,我们也许可以……成婚。”


    季凛气笑,嘴角轻微扬起一个弧度。


    林疏染看不见被后人神色,继续道:“无需明媒正娶,我可以直接跟你私奔。”


    生死一刻,林疏染却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家中婚事,她不愿,可也只能来回推拒,今日将她哄好,明日又劝她去嫁。


    她心中存着一份希望,或许最后父母亲因她实在不想而将婚事推掉。


    可如今想通了,自己的举动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女儿家的嬉戏,她若不反抗,最终还是会走向成婚。


    倒不如,嫁给一个自己选择的人,虽然这是无奈之举。


    她道:“以后我可以跟你浪荡江湖,你也不用再做劫匪,若能走遍天下,嫁给你倒也算值得。”


    怀中女子的发丝垂落几根在他的手上,季凛轻轻一吹,发丝飘落,道:“不用了,我不杀你,你闭嘴便好。”


    身后人没再讲话,也没有再用手捂住她的嘴。


    林疏染却觉得有些失落。


    他身上有一股青草夹带泥土的气味,说不上清香,但她从不曾在任何人身上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有风、有树叶、有阳光还有湖水的味道,不再是沉重闷人的药草香或是令人头昏脑涨的龙涎香。


    真好闻,林疏染想。


    但好在他没同意,她嘴上说的亲切,若是真的做了,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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