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林芍落便已清醒,利落起身坐到铜镜前梳妆。
林、顾两人同时从房内出来时正碰上欲进内侍奉的侍女。
侍女一抬头便见两人,连忙弯腰认错,“奴婢今日又起迟了,请将军恕罪。”
林芍落笑着将她扶起来,“无妨。我一向起得早,倒连累你总是心惊胆战的。”
言栾看向侍女,佯装生气埋怨道:“难不成你们的床榻竟比将军的柔软,沉入梦乡久久不肯醒。难道要本王每日替将军描眉添妆吗?”
林芍落一听言栾又在说胡话,自己天生浓眉,何需再画蛇添足。
不过此人睡觉倒是安稳,两人昨日一夜无话,他也倒真愿意躺在那两床厚衾被上安眠。早晨起来时从窗户偷溜回自己房中,梳洗打扮之后再窜了回来。
“奴婢知错。”
言栾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远处的郑厉从廊下瞥见言栾,翻身一跃,大步走到两人面前,拱手行礼,“殿下,林将军。宫中派人传话,说有人前来宣旨。”
两人对视一眼,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言栾轻笑道:“昨日的礼,竟然到今日才落幕。”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或许那位九五至尊不过是闲暇时想起来了,这才起早让人来安抚他。
“圣旨到!”
府门大开,两列内侍端盘而来,碎步前行。适平走在最前面,低眉俯首高举过圣旨跨过门槛,随后踱步到众人面前。
适平站在高处,朗声一宣,府中众人除了言栾皆跪地领旨。
“门下:皇三子言栾年二十,殊才异行,克勤匪懈,服道齐心,亶聪成德,濬哲应期,特封为平宁王,以彰其行。授钺登坛,所以理兵用武;益封命职,所以褒德酬庸。为表戍边之功,贺边隅底定,风雨时若,人和岁稔。特封林芍落为万宁将军。可依前件,主者施行。”
“谢陛下恩典。”
林芍落双手相叠,俯伏叩首。
言栾“鹤立鸡群”似地站在跪倒一片的院中,单手接过圣旨,向林芍落伸手想扶她起身。
林芍落稍一抬头,就看向适平的目光落处,没有应言栾,自己起身谢过。
适平的眼光在两人身上落定,扬着嘴角眯起眼笑道:“陛下昨日为嘉礼之祸劳累,一时耽搁了宣诏,这才令老奴带着些金银珠宝赶早送来,还望殿下与王妃勿怪。”
“公公这是哪里话,陛下一向为国为民,宵衣旰食,能记得我等已是不易。何来怪罪之说?”言栾略带着笑意回道。
适平面上的笑意更浓,大概是听出了言栾话中之意。
“七日后,宫中将举办赏菊宴。陛下特意嘱咐,请殿下与王妃定要前来一观。”
“自然。”言栾随意点点头,而后便将目光抛向门口,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适平识趣地让手下人搁下赏赐,自己行礼告退。
“公公慢走。”林芍落走远两步了送送适平。
她看着院中金光闪闪的财宝,双手紧握,心中并无多大欢喜,对于陛下赏赐的封号也不以为意,只是思考着方才适平称的那句“王妃”。
虽然心中早有预期,但真听进耳中,却觉得刺耳与讽刺。
天已大亮,顾乔在大理寺前下了轿。
“殿下。”
一男子身着红色官袍,风尘仆仆地大步赶来,到了顾乔面前恭敬作叉手礼。
顾乔起身扶起,笑道:“云亭,你与我之间何必行这些虚礼,难不成做了大理寺少卿就要摆架子了?”
来人面目端庄,正气凛然,上挑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正是大理寺少卿——叶宥。
“岂敢岂敢。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三殿下吧。”他同顾乔一起落座,笑着给顾乔添茶,“我已听说了嘉礼之事。可惜师父前些时日出京去了,归期未定。所以就派我来协助殿下查案。”
顾乔眸中带笑,看他虽有神采,但笑容中难掩疲惫,眼底青黑,关切问道:“你这是熬夜断案呢。”
一听这话,叶宥就啧声长叹,有一肚子的哭要诉,“别说了。我是上任之后才知这京中还能有这么多奇闻怪事。今日李家的女儿失踪一炷香,结果是逛胭脂铺忘了时辰。明日赵家的公子滋事,不过是为了游乐坊的乐伎。后日丢了只猫也要报到我这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底下的人都判不清楚,便都涌到我这里来,说要替他们做主。我啊,实在是分身乏术。”
叶宥大口饮茶后微晃着头,悲惜道:“想起你我在探花宴上偶遇,结识后游山逛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才叫自在。如今为了手头这点俸禄,可没少受罪。”
两人相视一笑后,顾乔才稍稍正色,将话绕回正题。
“我今日的确是为了三弟而来。就是想向你借些人手。”
叶宥兴趣盎然地探身向前,“抓到凶手了?”
顾乔摇头,“尚未。但需要些人手帮我一个忙。”
叶宥点头,显然是同意了,但还是追问道:“你府中仍是只有那几个人?”
“我常常四处奔走,府中用不了多少人。”
叶宥皱起眉头,无奈道:“可你好歹也是个亲王,没有府兵就算了。连个贴身侍从也没有,是不是显得太落寞了点。”
顾乔笑道:“我既无长远志向,也无仇家宿敌。府中有几个手脚麻利的能洒扫灰尘就够了。若是差人,就尽往你这里来,找你借。”
叶宥咧嘴大笑,“行行行。你若有差使,我定然听命。不过……你想查谁?”
“庞案山。”
“庞案山?庞家?”叶宥仰头回忆,“我有些印象。不过你既怀疑他,怎么不让人将其押到大理寺来审,我这里的手段可要比你的严厉不少。莫非……你是想要去他府中查探?”
“没错。不过眼下只是有个猜想。若真将他押到你这里,只怕会打草惊蛇。”
叶宥懂他的用意,“也对。料他一人也恐难成事。你是想要抓他背后主使?要多少人。”
“十人足矣。要手脚轻快,眼神麻利的。”
叶宥了然,一招手就让小厮将人唤到厅中。
“这些个个轻功了得,保证落瓦无声,上梁无影,翻找东西更是迅捷。你尽管驱使。”
“多谢。”
顾乔正领人欲往外走,突然被叶宥叫住。
“哎,对了,你那位心心念念的采药仙子可找到了?”
高府。
侍女一推开门,往里走进两步,就见高骀坐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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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酸枝书桌前端端正正地抄书。
侍女将餐食放下后上前,蹙眉疼惜道:“姑娘可是一夜未睡?”
侍女轻轻绕到她身后,如往常一样拿捏着力道替她捏肩,瞥见她在抄写医书,就知道自家姑娘又在阳奉阴违,低声问道:“又被老爷抓到了?”
高骀手下未停,左右摆头缓解肩颈的酸痛,哀声道:“是啊,又被抓到了。”
昨夜从宫中出来,高骀便与石仵作交接好了,将箱子交由他保管。自己拢上黑色斗篷就往府中走。
她虽有些力气,能爬山涉水,但要是翻墙还是有些费力的。所以偷溜出去后总是从角门回府,只要步伐够快,到自己房中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站住!”
高骀刚推门进府,低着头走了不到十步路,就听身后一声熟悉的严厉叱喝。
完了……
高骀僵在原地,跑也不是,转身也不是。
要是会遁地术就好了。
“转过来。”
高骀无奈叹出一口气,摘帽行礼,乖巧道:“阿爹。”
微弱灯火映照到高明易半明半暗的严肃脸庞上,些许花白头发更衬得他冷峻非常。
高明易敏锐的眼光落在高骀身上,略带不满地质问道:“今日既非节假,你清晨出门,至晚方归,干什么去了?”
高骀自知理亏,攥着手,抿着唇,沉默不答。
高明易一见她这副模样,已然心知肚明,声音压低了训斥道:“又是上哪行医去了?”
话音刚落。高明易就注意到她绾起了头发,不像寻常一样还勉强带点发饰,打扮一番。
他压低下巴,从鼻腔中长呼出一口气,有些生气地上前想要敲打她的额头,但手真到了面前,却又止住了。
高明易负气地转过身去往内走,高骀就顺从地亦步亦趋跟着后面。
“同你说过多次,不要在外显露医术或是勘验之能。你怎么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角门处灯火不多,高明易就将随自己前来的几个小厮指到了高骀身边,让她的前路更明亮一些。
“阿爹,”高骀拖长了尾音,像是在撒娇,上前几步追上高明易的步伐,“我所结识之人都会替我保密的。不会让外人知晓。”
“不会?那前几日皇后召你是何缘故。我早说过,你同太医院走得过近不好。”
“女儿知道。阿爹这话都说了无数次了。我不会入太医院的。皇后娘娘不过是犯了头凤,加之难以安眠,这才召我过去配些安神香。”
“你总有理由。”高明易脸色缓和,“你去时,理宁王殿下可在?”
高骀神色一滞,默不作答。
高明易瞥见她的神情就知晓了答案,柔和叮嘱道:“你自己把握好尺度便好。眼下还算平静,你想做什么阿爹不过多干涉。只有一点,保护好自己。”
高明易顿住脚步,温和但又不容拒绝地说道:“但是,书还是要抄三遍静静心。”
父女二人小叙一会儿便已走到高骀自己的院中。
灯火通明,路途平坦。
高明易背手离开,还留下一句——
“在你房中留了酥山和咸梅糕,别忘了吃。”
两样都是她喜爱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