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诏,封文连虎为虎威将军,文含章为骁骑将军,李景为安夷将军。诸将处理好固阳的事情即返京城,朕先行一步,回京城设宴为尔等接风洗尘。”
内侍刚宣读完,“哈哈哈......”文连虎朗声大笑,如今他也得了将军之位,等回家跟老头子炫耀炫耀。他一拍脑袋,何必等他回家?让人给家里送封信不就行了。
李景没有作声,然而微微涨红的脸、眼里迸发出的光芒、压不住的嘴角,无不显示他内心狂喜。十三年了!他今年二十九岁,十六岁随阿爷叔父出征,然数年间只能待在校尉的位子上,他不禁暗自磋叹冯唐易老,他何时才封候拜将,难道他时运如此不济?
没想到这次大获全胜,他也成了将军!如今他对殿下的前嫌一扫而空,多亏了这两个福星!
——
乌鹿带着金陶的尸体回来了,他等着金陶的家人们骂他,打他,但是没有,他们甚至感激他把金陶的尸体带回来了。
“父王,儿臣有罪。”他跪在右贤王面前,
“孩儿何罪之有,你机灵善变,及时退兵。再说了,要不是你护着你大哥回来,他的命只怕要丢在那!”右贤王没有怪他,反倒夸奖赏赐了一番。
他是个弑母的罪人,是他害了金陶,却没有受到惩罚。
与大夏人起封土立碑的不同,匈奴人施行秘葬,死去的人埋葬后,彻底处理得没有痕迹,来年青草漫漫,再没有人知道他们葬在哪里。
草原绵延无边,秋风吹过,草已经枯黄,匈奴人围着死去的同伴,哭泣,歌唱,赞颂他们英勇的事迹。乌鹿拿着一把匕首,划破了他的右脸颊,血和泪交织在一起,滴滴答答的落下。
为什么不能像一个匈奴人一样坦荡的活着,因为他身体里流着大夏人的血?
“你们这些贱民,都是因为你们,我们的勇士才死的。”匈奴士兵的鞭子下,老人的后背带起一道道血痕,他死死护着身下的小孩子。
“住手。”乌鹿被这清脆的鞭声唤醒了。
“你们退下吧。”
“是,将军。”
面前的老人身材瘦弱,头发蓬乱,面容枯槁,约莫六十岁了,实际上他的年龄应该不到六十,只因所受苦难太多了,才显得年龄大一些。
老人双眼坚毅又深邃,五官端正,举手投足尽显风度,想来他在大夏那边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他身下护着的孩子才六七岁的样子,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巴掌长的小木棍。
乌鹿忽然想到,也许他刚被掳来的时候,就像这孩子一样。
“你们起来吧。”
老人缓缓站起,瘦小的孩子“腾”得一下站起身,小孩子身下有个方方正正的文字。乌鹿不认识大夏文字,匈奴还没有发展出自己的文字,可乌鹿在战场的锦旗上见过这个字。
应该是“夏”字。
“你会说我们的话?你来这几年了。”
“十年了。”老人用匈奴语答道。
“你们俩以后不要再做别的事了,跟在我身边。”
这在别的俘虏眼里是天大的好事,只用做这个年轻将军的亲随奴隶,不用再日日受到打骂,他们遇到贵人了!
看着别的奴隶麻木的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他们全都跪在他的脚下,乌鹿心里不是滋味,将老少二人带回了自己的营帐。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姜晏,这孩子是个孤儿,我自作主张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姜木,树木的木。”
树木的木,乌鹿看到了,异乡为奴十载,并没有磨灭老人的傲骨,他的眼中还包含着不屈,他的脊梁依旧挺直。
“你们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乌鹿问这个问题,好像朋友在聊家常。
“小人的父亲取的“晏”字,是春秋时期晏子的名字,他老人家辅佐三代帝王,是一代贤臣。这孩子取“木”字,北地苦寒,茫茫草原上难见树木,希望他不忘故土,在我们大夏,山川河流之间、平原丘陵之上,有着茂密的大树。”
老人这话,乌鹿半懂不懂,他听不懂老人口中的“晏子”、“春秋”,可他能听懂他对故土的思念。
他不知道他是哪的人,他遇到了这个老人,于是对他说:“你教我读书认字吧,你们大夏的文字和书籍。”
姜晏摇摇头。
“你不是教这孩子了吗?为何不教我?”
“你是匈奴人,残害我大夏百姓,我恨不得食汝肉,饮汝血。”姜晏眸中怒火迸射,一字一句说道。
“有人跟我说,我不是匈奴人,我是被父王收养的大夏孤儿。”乌鹿平静地说道,那个女人是他的噩梦,他需得堂堂正正的彻底打败她,这场噩梦才能醒。
“可你已经是匈奴人了,你的饮食、衣着、行为习惯,从外到里和匈奴人一样。”姜晏特意看了一眼他脸上刀痕。
“那你说,如何才算大夏人,你看,大夏人中有许多主动投靠我们的,那他们还算大夏人吗?”
姜晏一时竟回答不上来,年轻时他四处求学,快速回想翻阅过的诸多典籍,他想找一个答案。
“认同我大夏的文化和观念。”沉吟半晌,姜晏说道。
“那你不教我,如何知道我认不认同?”
“我教你。”
——
云貅回来了。
鹿庭简直认不出来她了,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圆润的脸蛋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头上的玉簪、耳坠、银钗通通不见了,她身上的锦衣都变成粗布衣裳了,她这是被人抢了吗?
“姐姐。”云貅见了她,撇了撇嘴巴,落下一连串豆大的泪滴,扑到她怀里。
鹿庭再往下一看,除了五个护卫,云貅身边还多了个小豆丁,小女孩面色倒是红润些——相对于这一行人中的几个大人来吃。
“慢点吃,别噎着,”鹿庭看着云貅抓起一个韭菜鸡蛋包子就往嘴里塞,三两口就下肚了,不禁有些心疼地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肉包吗?这边有好多呢。”
云貅抓起茶杯一饮而尽,拍拍胸脯说道:“我不吃肉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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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不知道,太惨了。”说着她的嘴边一撇,又落下泪来。
“是啊,你们几个太惨了。”鹿庭递给她一方锦帕,这几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着实有点惨。
“不,”云貅摇摇头,“不是我们,我们还能见到姐姐和殿下,还能有饭吃。是河间县的百姓太惨了。”
云貅掏出万民书,递给鹿庭看:“河间县的旱情本来是可以遏制的,县令魏田却没有及时开仓赈济灾民,而是趁机兼并土地,如今河间县大半田地都归了魏、田两家。魏田去岁冬天广发告示,说要开仓放粮,灾民们从外地回来的时候,他们施的粥里面没有几粒米,寒冬腊月又死了不少灾民。”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那个县令叫魏田?”鹿庭轻皱眉头,为她拭泪。
“嗯,我死也不会忘了他的名字。”一个少女走了过来。
云貅一行人看见这个水灵的少女一下子呆住了,竟忘了吃饭,这少女还未长成,可娇俏容貌着实令人赞叹,云貅在心中暗暗比了比,若是她长大成人,跟貌美的麝尘姐姐想必不相上下。
鹿庭见他们几人吃了些包子馒头,方才叹了口气,说道:“魏田现在就在长安城中。”
“什么?姐姐怎么不早告诉我。”杨瑜一把抓住鹿庭的胳膊。
鹿庭没有回答她,杨瑜从她眼神中看懂了“告诉妹妹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来京城干什么?”
“魏田的女儿魏莺儿,要嫁给燕王做侧妃了。”鹿庭此语一出,满座皆惊,这案子牵扯上三皇子,更加风谲云诡了。
云貅没有理会燕王和她的侧妃,气鼓鼓地看着她俩,鹿庭姐姐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漂亮妹妹?
“这位是杨瑜杨姑娘,殿下的客人,她亦是河间县的灾民。”鹿庭给她们介绍道。
姐姐喊她杨姑娘,云貅仰起脸笑了笑,问道:“殿下呢,我去找她,殿下肯定有办法给河间县的百姓们伸冤。”
“殿下不在京城。”鹿庭按住了她。
“殿下去了前线,在新秦中一代抵御匈奴,屡立战功,如今皇上封了咱们殿下骠骑将军呢!”
“你们看,我们殿下最厉害了。”云貅对李护卫和叶秋说道。
“你的金叶子和首饰衣物呢?”鹿庭得了空,一把拽住了她。
“我都换成钱粮送给灾民们了,没事的,姐姐,我心甘情愿。”如今一贫如洗的云貅一点也不遗憾。
“公主不在,咱们现在怎么办呢?”云貅很害怕,如今天气一天天冷了,耽误了时间,可能又有很多人熬不过去这个冬天。
“公主走之前吩咐,若是查得证据,就去汲墨大人那里,交给他。”
云貅听说过汲墨大人贤良的名声,率先站起来,跟众人说道:“走,咱们去汲大人府上。”
结果她一站起来眼前一黑,鹿庭慌忙扶住了她,埋怨她:“看你,不好好吃饭,你先去洗个澡,再喝一碗粟米粥,这样去见大人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