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去了哪里的李贯之终于现身。
他走到人群中,微微抬手,周围的人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待他的指令。
“刚收到仙盟的传讯。妖魔通过传送阵突袭霖镜山。仙盟要求我们即刻支援霖镜山。”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听到‘霖镜山’三字,钰绝心念一动。她想起那座灵山,那位离登仙仅一步之遥的山神鹿妖,还有山里的小妖精,,,
霖镜山联通上中两界,作为灵气枢纽,汇聚着世间最纯净的灵气。山神虽禁止外人入山,却允许修士在山下修行。历经千年发展,山脚下形成一座繁华的城池,云溪镇。
镇内秩序井然,严禁私斗。所有土地均归御仙台统一管辖,禁止私自买卖。即便是仙盟中声名显赫的五宗七派,在此也只能短期租住。
就连九州闻名的明心书院也坐落于此,它招收十五岁以下的弟子,为修仙界培养后继之才。因此世家子弟自幼相熟,待年岁渐长方各奔前程。
而如钰绝这般出身的人,连明心书院的门槛都难以企及。
后来拜入长恒,才得以与几位同门在云溪镇下开始了为期三月的修行。
院内古木参天,溪流潺潺。
“切记,”师姐蓉恩是这次的带队弟子。
她指着园中那颗需要三人合抱的巨树,告诫众人,“这些灵树开了智,切莫在树前说私密的事。”
她说,这些树几百年固守一处,本就无聊,尤爱打听人间八卦和情爱秘史,甚至托梦给修士,央人给它讲故事。
一旦秘密给它们听了去,不但会在树间传播,还会入梦告知其他修士。
钰绝不信,当天夜里就溜到树下,掌心贴着粗糙的树皮,压低声音,“其实师姐她新酿的梨花醉已经被我偷了去,我和云鹿师妹她们分着喝了。好喝,下次还喝。”
她顿了顿,故意问道:“你不会告诉我师姐的吧?”
蓉恩师姐擅长酿酒,但本人滴酒不沾。要问她为什么不喝还酿,她只答家族世代酿酒,这门手艺不能丢在她这。
这‘偷酒’的传统,不知是谁开了先河。总之长恒的几个亲传弟子都爱寻蓉恩藏的酒,不是后山的瀑布底下,就是某棵树底下,没个新意。
取一壶酒,就得在原地留下一件稀罕物作为交换。
钰绝拜师那日,月色正好,她师傅便兴致勃勃拉着她,摸到后山挖了蓉恩藏的酒,还是坛百年陈酿。
“寻常我可不动这般年份的,”师傅两颊泛着醉红,眼中却闪着光,“今日为你的到来,破例一回!”
虽只分到一杯,但钰绝还是郑重地在月下举杯,为她们两的师徒情一饮而尽。
后来她也继承了这门传统,但只敢取三五年的新酿。毕竟她又不是她师傅,打不过师姐的。
树摇晃了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第二天蓉恩师姐就揪着她的耳朵训了一顿,“我就知道是你!”“你还带着云鹿喝,你怎么敢的!”
其他弟子听着墙角,评价:“该!”
告密的坏树!
一日,众弟子正在院内练习吐纳,忽闻“啪嗒”的声音。
钰绝悄悄睁开眼,只见几只松鼠在枝头忙碌,正把红艳艳的果子往下抛。落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专心。”蓉恩提醒。
钰绝刚闭眼,忽然觉得脸颊被什么轻轻砸中,痒痒的。
睁眼一看,竟是只毛色漂亮的小狐狸在树下两脚立着,手里捧着果子朝他们抛来。
瞧钰绝看它,狐狸耳朵一动,又精准丢来一颗,果子顺着她的衣襟滑到膝边。
钰绝捡起来一看,晶莹剔透的。
这番动静将其余弟子惊动,众人纷纷睁开眼。狐狸窜进墙角,松鼠窜入枝叶,只留下窸窣声响和满地红果。
“这是什么?”弟子们围拢在树下,打量着那些果子。
“尝尝?”钰绝把手里那颗递给旁边的弟子。这是因为她乐于分享,绝不是因为她怕果子酸。
“你怎么不自己吃?”
“行吧。”钰绝当即塞入口中,随机皱紧了脸。“又苦又涩。”
“这可是霖镜山特有的灵果,灵气充沛。我们以前都是抢着吃的。”恰在此时,蓉恩缓步走来,拾起一枚毫不犹豫的吞下。
此话一出,方才还犹豫的弟子们顿时争先恐后地捡起果子。
钰绝手快,抢的最多,旁人急道“分我两。”
“想得美!”她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强忍着苦涩咽下,脸扭作一团,却是很得意。
“嘻嘻嘻——”
枝头传来细碎笑声,但见那群小妖去而复返,狐狸攀在树杈上甩着蓬松的尾巴。
就连师姐也轻笑出声,几人顿觉不对。
只见蓉恩并指在胸前轻点数下,方才吞下的果子竟完好无损地落在掌心的落叶上。
“师姐你骗我们!”钰绝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要去拍打蓉恩师姐。
蓉恩轻盈避开,“这可是那些小妖精要我做的。”戏弄新来的弟子,早已成了霖镜山小妖们的乐趣之一。
她初来时也曾被这般捉弄过,如今总算是轮到她来捉弄别人了。
一时间庭院里笑语喧哗,弟子们嬉笑着要去捉师姐。
连枝头的小妖们也跟着起哄,在树影间雀跃不已。
之后那些小妖精还时不时来她们院子玩。钰绝一来二熟也就和她们混熟了。
秉承着修行什么时候都可以修的观点。她总是在修炼的空余时间带着小妖们四处游玩。云溪镇上凡人卖的糖葫芦、孩童玩的拨浪鼓,就能让它们爱不释手,感激涕零:“人,你真好。”
钰绝:“那是!”
于是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小妖精们做出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带着钰绝偷偷溜进了霖镜山。
霖镜山高耸入云,仿佛真能通往天际。透过屏障踏入山中,钰绝便觉周身被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包围,每一次呼吸都让人心旷神怡。
钰绝想,如果以后有人问她霖镜山如何。她会这么回答:霖镜山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小妖们带着她在溪水畔玩,一尾灵巧的银鱼跃出水面,吐了她们一口水。“讨厌!不跟他玩!”
小兔子拉着她就走,说要让她见识一下山顶的泉水。
这时林影微动,一道优雅的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头及其美丽的白鹿,毛色漂亮,鹿角舒展,周身萦绕着淡淡光辉。
她站在那里,静谧如山岳本身,眼眸是温润的琥珀色,带着历经漫长岁月沉淀下的平和与智慧。
虽未刻意释放威压,嬉闹的小妖们却瞬间噤声,一个个缩起脖子,变得无比乖巧。
钰绝也下意识低下头,老实着看脚尖。
山神的目光轻轻扫过那群小妖,最后落在钰绝身上,她的声音温和清越,如山间泉水,“既是客人,便请玩得尽兴。”
目光随即再次略过小妖们,“只是你们莫要忘了此间的规矩。”
山神前脚离开,小妖们便又活络起来,拉着钰绝往山顶跑去。
“好险,还以为大人会训我们。”
“我就知道她不会!”
“你少马后炮!”
“我是松鼠,应该是鼠后炮!”
山顶有一汪泉水,小兔子霸道的赶走其他妖精,这儿便被她们独享。将身子侵入温润泉水,顿觉疲惫被洗涤一空。
水面如镜,月光倒在其中,于是天地间有两轮明月。此可谓:天上月,水中天。
钰绝仰望星空,又低头凝望水里那倒触手可及的明月。泉水温暖的拥抱与周身流转的浓郁灵气,让她产生了一种微醺般的恍惚。
或许下一刻,真有道天梯会从天上垂下,把她接到上之界。又或许,她已经在上之界。
这边李贯之已经下达完一连串的指令,要求重伤者转移的,轻伤者随他前往驰援霖镜山。
最后,他将视线投到钰绝身上,沉吟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情况你也清楚。“他开门见山,“经此一遭,我也信你是清白的。只是因为律令不得不暂时将你收押,你也不要怨我。霖镜山若失守,三界格局将倾覆,魔族又将席卷而来。
“届时,无论你所图什么也失去了意义。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钰绝昂了昂下巴,示意他继续。
“要么,我现在给你解除缚灵索,你随我们同去霖镜山。待此事了结,我以掌令的身份重申你的案宗,若清白,必还你公道。”
“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你就随着重伤人员留守后方。但我知道你的实力,以防万一,会为你多加一道禁制。”
毫无诱惑力,钰绝动都不动,“还是算了吧,刀剑无眼我怕被误伤”。
这半年多的逃亡,早已让她明白,没有多少人在乎她是否真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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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下之界,那些人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除掉她。
到时候去了霖镜山,别还没见到妖魔,就被‘就地正法’了。
她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那么多人要她命?但按话本来说,这就是主角该有的待遇吧。
李贯之没有强求。只对旁边看守她的人说,“看好她,不得有失,亦不可伤她。”
雾清主动请缨留下来看守。但被李贯之否决了,“老陈,你带队转移,要确保伤员安全。这里,就交给你了。”
“领命!掌令放心!”被称为老陈的中年修士沉声应道。
随着李贯之一声令下,修士们纷纷召出坐骑与飞行法器。最多的还是御剑,但其他法器也不少,扇子,卷轴、飞火轮...飞鸟灵兽,宝光流转。
李贯之率先朝北方飞去,紧接着,修士们纷纷动身,流光随之亮起,景象颇为壮丽。
“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重伤修士聚集起来,目送他们远行。钰绝也站起身,立于人群边缘。
老陈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转向身后残存的队伍,声音依旧沉稳:“我们该出发了。两仪玄宗已传讯,允我们前往暂避。”
说罢,他袍袖一拂,一艘可容纳数十人的青色飞舟凭空出现。
两仪玄宗,坐落于天南平原的丘陵之中,主修天机道。此道玄奥,门人通过观测星辰运转、推演天象变化来窥探天道轨迹,最擅占卜吉凶,推测未来福祸。
在真正踏入仙途前,她对这天机道的了解,全都来自于和老头一起行骗的经历。那时他们常常打着天机道门人的旗号招摇撞骗,用些“紫气东来”、“星宿异动”的玄虚话术糊弄达官贵人,骗些银钱糊口。
正走神间,看顾她的年轻修士已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走啊!”
这一推力道不小,钰绝猝不及防晃动一下,她顺势往地上一坐,叫唤起来:“你推什么推!没看见我身上还捆着这么些玩意儿不方便走吗?!”
那人不惯着她,威胁到:“少耍花样!快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来啊。”钰绝梗着脖子,大有要杀要剐随便之意。
年轻典狱使被她这泼皮架势气得脸色发青,抬手作势就要教训她,被旁边人拦住。
这边的喧闹引起了老陈的注意。他缓步走来,挥手让那年轻修士退到一旁,自己则停在钰绝面前,平静地问:“怎么回事?”
“她不肯走。”负责看守的修士抢先回道。
“从出来到现在,你们一直捆着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钰绝声音带着委屈与愤懑,“我本来就浑身都疼,他还推我!”
老陈沉默地审视她片刻,点了点头:“是我们疏忽了。”他转头吩咐道:“小李,过来给她看看。”
一名面容温婉的女修应声而来,蹲下身为钰绝治疗。指尖泛着灵光,在钰绝腕间拂过。与其说治疗,不如说走个过场。随后取出一枚褐色丹药要她吃。
钰绝闻着苦涩的气味,不肯吃。
一个典狱使不满,“摆什么普啊,还嫌苦,我看她就是不想走在这耗着,等她的魔族同伴来救她。”
女修小李没理会他,轻声对钰绝说:“这是活血化瘀、温养经脉的,吃了会舒服些。”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只一丝稀薄灵力散入经脉,聊胜于无。
钰绝被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吐出舌头,做出干呕的样子:“呸呸呸!”
虽然她确实在拖时间,但受伤不轻也是真的。丹药不吃白不吃。
“可以走了吧。”
“走就走。”钰绝站起来,还踉跄了一下。跟在典狱使身后像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的上了飞舟。
飞舟缓缓升空。
钰绝独自坐在船舷一角,无声望天。
天幕逐渐褪为青苍色,远处沉淀着一抹橙黄,那是未散尽的余晖。抬头望去隐约有着几点星光。
她百无聊赖地侧身倚着冰凉的船帮,眼角余光扫过船舱。
部分典狱使已进去休息,另有几人聚在不远处的桌旁低声交谈。
视线越过他们,投向船外飞速流散的云絮,心下默默估算着抵达两仪玄宗还需多久。
这飞舟本就迟缓,又刻意求稳,速度远不及她那日御剑飞行。估摸着,至少还要一个时辰。
一旦到了那儿,她逃脱的希望就更低了,事到如今,唯有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