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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作者:泽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小鸣没想到出门吃个饭还能碰见惊喜。


    他们本来都要上车了,结果同行的人里,有个模特把包落在了包间,要回来拿,何小鸣最近正跟模特腻歪得起劲,当场表示要一块儿陪着回来拿。


    他要来,其余为他马首是瞻的人也都跟着回了饭店,乌泱泱一大群。


    结果就看到了受伤的祁言。


    吊着一条胳膊的祁言欸,太新鲜了!


    夏时和祁言被叫住后第一反应:这谁?


    第二反应:说话有够欠的。


    损友之间开玩笑的不是没有,但何小鸣落井下石得迫不及待,对着受了伤的人嬉皮笑脸,还搂过旁边一人的腰,用十分轻浮的口吻介绍:“来来,带你认识一下,这位是祁家的公子哥儿祁言,这位是夏家大少爷夏时,今天你运气好,一下碰见两个。”


    他一口一个“公子少爷”,怎么听怎么讥讽,被搂着的模特嗅出气氛不对,没敢仗着何小鸣的势拿乔,乖乖巧巧笑笑:“两位好。”


    夏时和祁言过得不舒坦,何小鸣就舒坦:“祁少,伤得重不重啊,怎么不跟哥几个说说呢?”


    夏时俊秀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本来他一看何小鸣,就莫名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现在还明目张胆挑衅祁言,他算哪根葱?


    虽然不记得他是谁,但既然来者不善,祁言也用不着客气,他面色不变,随意地笑笑:“不重,伤是勋章,羡慕啊,羡慕你出门磕一个呗。”


    夏时沉下来的面色瞬间被祁言逗得一乐,直接笑出了声,何小鸣原本正高兴,这会儿却笑不出来了:“你踏马咒我?!”


    “有吗,没吧。”祁言看了看何小鸣搂着的模特,“谈恋爱不好好哄人,反而带着人家挑事,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也太不上档次了。”


    模特张了张嘴,小脸一红,娇羞得直拿眼神不停往祁言身上瞟,很明显,一句话,就让他为这个男人心动了!


    况且祁言长得还比何小鸣帅,也不差钱,要是他能从祁言或者夏时里钓一个,岂不是大赚特赚?


    模特趁何小鸣不注意,疯狂暗送秋波。


    但很遗憾,祁言眼瞎。


    他不仅眼瞎,还往夏时身边又靠了靠,意思明确:我未婚夫在这儿呢,您注意一点。


    男德满分。


    何小鸣压根儿不知道新情人的心思飞了,正暗搓搓试图给他戴绿帽,他被祁言三两句话说气不打一处来,倒不是因为话里的内容,而是因为祁言漫不经心的语气。


    从以前开始,祁言就没把他放在过眼里,但高中时祁言揍他的那一顿,他能记一辈子。


    何小鸣至今觉得祁言脑子有病,明明跟夏时关系水火不容,联姻也是做做样子,他何少爷跟夏时吵架关祁言屁事?


    何小鸣至今只要想起来,都觉得颌骨又隐隐作痛。


    犹记那年高二,何小鸣看上了一个女生,他谈恋爱只是玩,腻了就分,追人不用心只送礼,他的世界观就是我有钱,什么美人得不到,只要你家世不如我,那我看上你,你就得听话。


    但当时女同学长得实在好看,他那颗被猪油蒙的心难得扒了条缝,生出了点所谓的少年萌动之心,准备正正经经花点时间追人。


    然而女生拒绝了他。


    他还听说女生之前给夏时递过封情书,虽然被拒绝了,但可能是再看不上其他人,暂时歇了谈恋爱的心思。


    何小鸣当时就炸了,凭什么,夏时他凭什么!


    在何小鸣眼里,夏时和祁言从小就是两朵奇葩,放着优渥的生活不躺平,不仅好学,还在各方面都学得出类拔萃,成功晋升别人家的孩子,爹妈每次提起,那都是止不住的羡慕。


    而不管什么聚会,但凡有他俩在,全场焦点就不可能集中在何小鸣身上,每次听到旁人对比的闲言碎语,何小鸣就咬碎一口牙。


    当夏时和祁言不知道的时候,何小鸣就对他俩积怨已久,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新仇旧恨一起上头,何小鸣当场脑子一热,直接冲进夏时班级。


    他二话不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掀了夏时的桌子,在周围人的尖叫里啐道:“夏时,就你踏马抢我女朋友是吧!?”


    夏时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好好的被人砸了桌子,火气也蹭地一下窜上来:“你有病?”


    夏时平日里明媚的桃花眼淬了冰,他一旦神情冷下来,漂亮的眼睛就会变得异常危险慑人,一眼睨过去,能叫人不寒而栗。


    夏时:“有病就去治,谁知道你和你女朋友什么事?”


    他的好朋友在他身边开口:“啊,我听说他最近在追隔壁班花。”知道夏时不关心班花校花是谁,朋友还特意解释,“就是先前给你递过情书那女孩儿,长得挺好看的,没答应何小鸣。”


    夏时想起那个女孩儿了,他礼貌地拒绝了人家,人家也释然,所以何小鸣这是在尥什么蹶子,别人是他女朋友吗他就来撒泼。


    夏时笃定何小鸣就是故意找茬,冷笑一声:“合着是追人不成到处发疯,她拒绝你是对的,不然等着哪天你犯狂犬病把她桌子也砸了吗?”


    何小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啊,他还嘲笑我!


    他往前跨步,抬手就想狠狠揍夏时一顿,以解心头之恨,然而拳头还没抬起来,他膝弯就被人从后面猛地一踹。


    这一下不算重,但何小鸣身体失衡差点摔个狗吃屎,他慌忙扶着另外的桌子爬起来,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背后偷袭——


    他对上了一双狼戾般的眼睛。


    如果说夏时冷下来是令人发寒的深渊,那么这双眼就是森林里的野兽,他锁住了你,俯视着你,随时能用爪子撕碎你,看着安静,里面却全是不怒自威的冷漠。


    祁言收回长腿,眼里带着几分沉郁的起床气:“发什么疯?”


    他今天精神不济,好端端地趴桌上休息,就听到一声巨响,自己桌子也被磕歪了,成功把他吵醒,沉着脸抬头,就听到了何小鸣的咆哮。


    说的什么鬼话,夏时有没有女朋友他能不知道?


    祁言明明坐着,却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来我们班闹事?你捏拳头做什么,还想打人?趁事还不算大,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道个歉,然后赶紧滚。”


    何小鸣咬牙切齿,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奚落声,他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看笑话,刚才那下摔得狼狈,摔得他颜面无存,越慌张,越是恼羞成怒,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本来就好面子,女朋友没了不说,还被人踹了一脚,要他道歉,要他就这么灰溜溜地滚?


    我呸!


    何小鸣脸红脖子粗,爬起来朝着祁言就是一拳。


    “小心!”


    有件事就连当时的何小鸣都没注意到,那就是他拳头冲着祁言去时,第一个喊出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都是夏时。


    那个明明跟祁言看不对眼的夏时。


    夏时从后面扣着何小鸣的肩膀一拽,祁言头一偏,就躲过了他没有章法的拳头,当即起身,毫不客气一拳还了回去。


    速度很快,快到何小鸣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半边脸迅速肿起,本来没什么特色的脸倒是变得大红大紫,何小鸣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脸,当场疼得一懵。


    随即疯了般扑上去要跟祁言拼个你死我活。


    “你敢打我,你踏马敢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何小鸣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手脚并用犯浑乱砸,“祁言你神经病吧,我找夏时关你屁事!”


    祁言是真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何小鸣脸上的触感让他恶心得不行,但反正已经碰到了,那就揍完再说。


    他一把揪住何小鸣的领子就把人往地上掼,何小鸣那么大吨位,祁言掼他跟掼鸡仔似的,“咚”地一下就砸地上,背后怕都蹭破了皮,又随手抄过一本英语词典,用知识的力量死死摁住何小鸣作乱的手。


    “你掀他桌子,把我的笔也撞地上去了,怎么不关我事,嗯?”


    祁言一个重音,又把字典往下摁,何小鸣痛得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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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乱叫,一边叫一边骂,挣扎的腿踢得周围桌子乱七八糟,祁言力气太大了,有那么几下,何小鸣觉得自己险些喘不上气,被拽住的领口太紧,他骂声越来越低,渐渐产生了愤怒之外的情绪。


    那就是恐惧,无能为力,被绝对压制的恐惧。


    何小鸣的脸渐渐胀出了猪肝色,呼吸也越来越重,状态看着有点吓人,但祁言只是压制,周围人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拉架。


    有人试着劝了句:“他是不是已经老实了?祁言,你先起来?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祁言充耳不闻。


    周围人碍于他的气场,也知道他不喜欢与人接触的脾气,没一个敢直接上手碰他,唯有一人除外。


    夏时上前扣住祁言的手腕:“祁言,可以了!”


    祁言眼皮一掀,无声地看着他,但力道却没有松。


    那眼神真是太像狼了,冷然无情,没有一点儿温度,仿佛谁敢凑近,就有被咬断喉咙的可能性,同学们脊背一寒,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平日里风度翩翩的祁言?


    只有夏时依旧如常,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眼也不眨:“你手指都泛白了,跟他接触这么久,不觉得膈应?”


    祁言摁在字典上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至于揪何小鸣领口的那只,虽然隔着衣服,但依然能感受到令人厌烦的温度,强行忽略的时候还好,一旦注意力不再集中,的确让他难以忍受。


    周围同学们惊奇地看到祁言眼珠微微动了动,就这么一下的功夫,他周身冷冽气息倏然散了,什么野性啊危险啊立刻荡然无存,大家熟悉的祁言又回来了。


    祁言手一松,弯弯嘴角,又提起了大家看习惯的笑:“你说得对。”


    何小鸣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他大口呼吸,眼泪控制不住流得更厉害了,怕的。


    场面太乱,所以无人注意到夏时仍旧握着祁言的手腕,而祁言也没有挣开的意思。


    夏时“不经意间”往何小鸣脚上一踩,踩得何小鸣嗷一声缩了缩,拉着祁言往后退了退:“老师来了。”


    何小鸣终于被拉了起来,匆忙赶来老师一个头两个大,听同学们七嘴八舌讲事情经过。


    人群外,祁言神色郁郁:“我等会儿洗手得洗掉一层皮。”


    夏时告诉他坏消息:“这层楼的卫生间洗手液用完了,还没补,你得去别的楼层。”


    祁言于是脸色更糟了。


    夏时看了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何小鸣,余光扫过祁言死水无波的神情,觉得自己刚才那脚踩轻了。


    他忍不住用老师绝对听不到的声音道:“何小鸣傻逼。”


    死水上起了点涟漪,祁言弯了弯嘴角:“嗯,傻逼。”


    夏时和祁言作为本次事件当事人,不可能一直只让旁人讲述事情经过,夏时估摸着时间可能差不多:“我们过去?”


    祁言感受着手腕上令人暖融融的温度,没动。


    “五秒,”他说,“五秒就好。”


    夏时知道他的意思。


    也只有夏时知道。


    十岁那年的绑架对祁言不是没影响,但是病得没夏时那么显眼,而且他很会藏,心理评估都被他糊弄了过去,连爸妈也没有发现,唯独在夏时面前,祁言没藏住。


    也或许是他不想藏。


    总得有那么个地方,能让他放下心,得有那么个人,让他感受一下温度,才知道自己早就从牢笼逃脱,回了人群。


    祁言帮夏时驱散黑夜的恐惧,夏时给了祁言烟火人间。


    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们像受伤的幼兽,磕磕绊绊地互相舔舐伤口,撑了过来。


    他们互不相让,但最不愿让人看见的狼狈样子,的确也被对方看过了。


    以他俩的高傲心气儿,绝不想再朝第三个人露出自己的不堪。


    他们针锋相对,他们默然依偎,所以夏时不会在这种时候放开手。


    教室里人声鼎沸之际,两个少年站在角落,静静度过了只有他俩知道的五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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