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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作者:林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喂!你怎么又赖床!”


    成为方正院正式弟子的第一日,林安乐怒而掀被。


    “再睡下去就要迟到了!你想第一天就被夫子骂吗?!”


    周不周眼睛睁不开了,她根本没听清林安乐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挥手想让林安乐安静点。


    出师未捷身……先睡……


    这不能怪她,实在是昨晚太折腾人了,她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


    昨日散宴后,按他们几个人的排名,院方把他们从戊门转到了丙门去,依旧是挨着的。


    丙门五依旧是周不周和林安乐,丙门六是许净凇和蒙天川,陈恒常在丙门九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住在一起。


    入住的时候,林安乐看见隔壁还是许净凇,白眼都飞到天上去了。不过她再怎么挤兑,许净凇还是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注,仅限于在周不周面前。


    周不周一走开,许净凇的笑就冷了下来。


    他眯眯眼:“林修士对我很有意见吗?”


    林安乐有点害怕,但再怎么说周不周也是她手下的人,她得负责,于是挺直了身板反瞪回去:“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我告诉你们都没有!”


    许净凇眉心一跳:“你知道我什么心思?”


    “对啊。”林安乐想想就生气,将他上上下下扫了几遍,越看越觉得还不如自己,“你一点都不懂体恤下属吧?除了周不周谁愿意和你接近?知不知道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怎么写?”


    她在说什么?许净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话紧随其后跳了出来:


    “我告诉你,你想挖墙脚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我父亲同不同意。玄霖门是什么香饽饽吗?我们凌天宗迟早有一天会把你们踩在脚底下!”


    许净凇:“…………”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头疼,不想再搭理林安乐了,他丢下一句话:“行了不跟你抢这个,等她回来我再过来。”


    再呆下去自己也得跟着变蠢。


    许净凇飞速回了房间,又看见抱着剑看他的蒙天川。


    他表情很认真:“让我切磋,什么时候?我要和周不周打。”


    他找裁判要了周不周第一场比试时候的录影。


    很强。他看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整个人沉入其中,已经想象到自己的剑和她的剑对撞时的情形了。


    许净凇看着他的表情,面色有些阴沉:“别打她的主意。”


    蒙天川:“不能不打,我想打,去比试台,就我和她。”


    行了。这聊的都不是一个事情,脑子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


    许净凇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很高,毕竟在这样环境的衬托下……很难不聪明。


    头好疼。


    ……


    周不周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她按照鎏火说的,去藏书阁走了一遭,据它所说,藏书阁里有那位反派的线索。


    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它并不清楚。


    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周不周在里面翻了几个时辰都没翻到。


    给她快累个半死。


    鎏火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是真不知道啊大人,你别生我的气!天地的意思是,找到那本书籍,一打开就能知道是这本……它没给线索,我真不知道啊大人!】


    周不周勉强信他。


    她走到自己寝室门外的时候,就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闷哼声,带着些痛苦。


    周不周停住脚步,内心浮上一点担忧的情绪。


    那小子又受伤了?


    鎏火阴阳怪气:【大人您想善心大发可以选择现在就去地上,而不是担心一个根本不需要担心的人。谁出事他都不会让自己出事。】


    周不周觉得鎏火有点无理取闹:【你们为什么总是对他有偏见呢?他本性不坏,还只是个内心脆弱的孩子。】


    我****脆弱个***了啊!


    鎏火骂出来的话全被屏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周不周脚尖转了个方向,朝着隔壁就去了。


    她敲敲门,问道:“怎么了?”


    无人回应。


    “你还能走吗?”


    依旧是无人回应。


    看来是没办法来开门了。周不周果断选择直接把门推开。


    第一眼,她看见了跌坐在床边的许净凇,只着单薄的中衣,衣领敞开,露出他白皙到反光的锁骨。他脚边安静地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黑蛇,那蛇头处长着一根断角,模样奇特。


    见她进来,那双蓄着泪的眼睛悠悠抬起,长长的睫毛扑朔着。


    月光洒在他半张脸上,是一张忍不住让人直呼妖孽的脸。


    周不周呼吸一滞。


    鎏火大吼:【大人!切莫被妖精迷了心智啊!!】


    身侧有人轻咳了一声。


    周不周回过神,尴尬地移开视线往旁边看去。


    另一张床上,角落里,抱腿坐着神色古怪的蒙天川。


    作为许净凇唯一的室友……他看完了全程。


    只觉得许净凇有点犯病了。


    那蛇从窗口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看起来像是找人的,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估计发现他们不是它要找的人了,扭头要走。


    结果被许净凇伸手就抓住了。


    在蛇惊恐的目光和蒙天川震惊的表情下,他掰开蛇的嘴巴,让蛇尖利的牙齿咬穿他的脚腕。


    再接着一掌捏死了黑蛇。


    蒙天川目瞪口呆:“……”


    没懂。


    周不周对此一无所知,她对着蒙天川点点头以作打招呼,接着蹲下身凑到许净凇面前问他:“能起来吗?”


    许净凇沉默着摇头。


    无奈,周不周只好倾身将他扶起,让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再顺手把蛇捞起就往外走。倚靠着周不周,许净凇觉得紧贴着她的地方说不出的热,像是被火烧一样。


    连他的脸颊和耳尖都烧熟了,热度不断攀升,迟迟无法褪去。


    也不敢偏头看周不周,怕他的眼神出卖自己的情绪。


    周不周今晚清心寡欲的,脑子里倒是什么都没想,左肩扛着许净凇,右手提着黑蛇。


    这蛇看着不大,重量却是出乎意料的。


    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周不周从未见过,连夫子看了都啧啧称奇。


    “此蛇毒性大,也亏是你修为高强,身体好,才不至于被毒倒。”夫子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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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拎着蛇越看越满意,“不过这蛇我收缴了哈,你们学生拿着太过危险。”


    行了行了,可以再去闭关一段时间了,这毒够他和学生研究好久。


    这次绝对不会再被任何人叫出来!


    夫子走了。


    周不周看向他缠着绷带的脚腕,难得心生怜爱:“你还挺多灾多难的。”


    许净凇抿唇:“……你会觉得我是个灾星吗?”


    周不周有些维持不住表情:“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我,我怕你也会不喜欢我。”他指尖蹭了蹭周不周的手背,“我的父母因我而死,就在我面前。可我没办法,我才五岁,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做不到。”


    她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有点烦。


    “你会怕我吗?怕我也把你克死。”


    周不周退后一步,表情中明显带了些厌倦,她说:“不会。”


    她不是在害怕,彼此对原因都心知肚明。


    许净凇只在回忆里看见过她家破人亡的时刻,撕心裂肺的痛无法与她共同承担,她被世人痛骂扫把星的时候他也无法出手替她杀光。


    流言蜚语往她身上砸的时候,她不在意,可许净凇在意得要死。


    他说这个事情不是想被周不周怜悯,只是想告诉她——


    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那些骂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知道此刻是在野兽腹中,还是凛冬的积雪之下……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这都是和周不周学来的。


    但周不周大抵是不会喜欢一个和自己像极了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扮演一个弱者,希望能多被关注些。


    显然,很有用。


    周不周不想再待下去了,更不想听这老土的恩怨情仇。她没再看许净凇,免得一会儿怒火上来了把他揍一顿。


    冷静冷静,这是小弟,不是那群恶臭的蠢猪。


    二人回程路上一言不发,连带着回房前惯有的招呼都没打,许净凇站在门外站了半晌,兀自有些后悔。


    也许不该现在就把周不周的伤疤揭开的,他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如今也只好祈祷她今后不会厌烦自己吧。


    一门之隔,周不周放轻了脚步,避免自己吵到熟睡的林安乐,和衣上床,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尸山血海,痛苦的哀嚎,血肉模糊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断裂的墙,凌乱的书籍,四散的断肢、头颅、眼珠子,破裂的牌匾……一切都是她曾经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有些埋怨鎏火,埋怨许净凇,为什么非要勾起她早已忘去的过去。


    但是怨来怨去,最终也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无这么无能,没把他们救下。


    月色照不透的黑暗中,一声幽幽地叹息传出。


    于是周不周很不幸地失眠了,睁眼闭眼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实在是累了,才沉沉睡去。


    不过没睡多久天又亮了。


    更加不幸的是,今天第一堂课,夫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迟到。


    在林安乐接连不断的呼唤下,周不周终于想起来这茬了,她哀嚎一声:“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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